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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现代版金瓶梅二世】【全】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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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第二天下午,西门庆开着桑塔拉,到国税大厦去接吴典恩。正是下班时间,
姑娘们像一只只彩色蝴蝶飞出来,婀娜多姿,气质典雅,从国税大厦里出来的那
些先生,则一个个西服革履,器宇轩昂。唯独吴典恩,像个不起眼的瘦猴夹杂在
人群中,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个瘦猴般的人物,在清河市的官人中间竟然赫
赫有名,正所谓吴典恩一声吼,清河市也要抖三抖。

  西门庆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瞅女人的机会,他盯着一个穿吊带衫的丰腴小姐看
了一阵,一边看一边咂嘴唇,直到吴典恩上车后,西门庆仍在大发感慨:“典恩,
你以后上班,一日三餐用不着吃饭了。”吴典恩不解地说:“人不吃饭,那不饿
死球了。”西门庆嗳味一笑,怪声怪气说道:“秀色可餐哪。”吴典恩这才明白
过来,哈哈笑道:“怪不得庆哥饭量不大,干起那个事来却精力过人,原来天天
都被秀色喂饱了。”

  二人说笑几句,西门庆发动引擎,桑塔拉轿车轻轻一抖,沿着栽满法国梧桐
树的街道向前驶去。伊甸园桑拿馆位于清河市西郊,位置虽然有点偏远,生意却
出奇地好。谁都知道,大凡要在一座城市开办高档娱乐场所,就得要有背景,伊
甸园桑拿馆也不例外,董事长刘帅,是刘副市长的大公子。有这样的少壮派人物
领衔,方方面面自然一路绿灯,别的不说,单说这里的按摩女郎,也比别处的按
摩女郎胆子大,什么袒胸露肩,什么飞吻媚眼,都只是小菜一碟,再正常不过了,
在贵宾按摩房里,所有出出进进的小姐,清一色全都是穿着的三点式泳装呢。

  要认真说起来,这些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客人的安全。看官们倒是想想
:一对野鸳鸯,正兴冲冲在按摩床上干好事,却陡然闯进几个公安,岂不大伤雅
兴?因此,百分之百为客人保密,始终是伊甸园桑拿馆摆在第一位的重要政治任
务。好在有刘公子当董事长,这个重要政治任务完成起来并不难,自从桑拿馆开
馆,一年多过去了,这儿还没有见到过公安的身影。

  玩家们不亦乐乎,纷纷传颂道:进了伊甸园桑拿馆,就等于是进了国家保密
局。

  桑塔拉轿车在大街上平稳地行驶着,西门庆从倒车镜里看过去,吴典恩正靠
在背垫上打盹,这个精怪的家伙,倒蛮会注意劳逸结合,马上要去一个美妙的享
乐世界,他现在正在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倒车镜中,吴典恩的身影有些变形,原
本瘦猴般的身子竟莫明其妙地胖了许多,宽宽的肩膀,肥硕的脑袋,像是天外飞
来的一个巨人怪物。不知为什么,西门庆看着倒车镜中的那个怪物,心里头忽然
爬上一缕别样的感觉。

  时光倒流几年,那时的吴典恩,在十兄弟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罗,西门
庆并没太把他放在眼里。结拜十兄弟时之所以吸收了他,一则因为吴典恩爱玩,
爱结交狐朋狗党,进出发廊、歌舞厅的频率和积极性都很高;二则看在他在市委
组织部工作的份上。西门庆想,市委组织部是做什么的?是管理全市干部队伍的。
此人虽说只是组织部里的一个小干事,但是欺老不欺少,今后说不定会有出息,
有用得着他的时候。谁知道吴典恩偏不争气,在市委组织部里混得很倒霉,混着
混着便混不下去了,遇上机关人员分流,吴典恩被分流到国税局,依然当他的小
干事。

  好端端地在组织部上班,为什么忽然被分流了?其中的真实原因西门庆也不
知道。只是胡乱猜想:也许与他爱玩有关吧?可是吴典恩玩女人的事,天底下又
有几个人知道呢?

  记得第一次拉吴典恩下水,西门庆等人是好好谋划过一番的,那年九月,天
气渐渐凉爽下来了,西门庆等一干人包租了一辆面包车进山猎艳。改革的春风带
来一派新气象,国道公路两边,路边店如雨后春笋生长起来,三三两两的姑娘,
或者叉开双腿坐在店前挤眉弄眼,或者干脆站到公路中间,撒野似的拦住过往车
辆,嘻皮笑脸地同车上的人拉拉扯扯。吴典恩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感觉一切
都新鲜有趣,见西门庆、应伯爵等人一次次伸手去摸那些姑娘的脸蛋和屁股,他
也不甘寂寞,瞄准个相貌姣好的姑娘要动手。哪里料到,那姑娘虽说长相美,心
灵却并不太美,一巴掌重重打在吴典恩的脸上:“不出钱就想白吃老娘豆腐,没
那么容易!”吴典恩何曾见过这种场景,一时间满脸通红,尴尬极了。

  那天夜晚,他们宿在一家名叫野玫瑰的路边店里,西门庆、应伯爵等人是店
子里的常客,同老板娘混得很熟,吩咐老板娘安排个乖巧听话的姑娘给吴典恩。
熄灯时分,西门庆、应伯爵等人一人搂抱一个姑娘要上楼去睡觉,吴典恩却仍然
还在大厅里,和那个乖巧听话的姑娘对坐着,尽说一些扯淡的话儿。西门庆逗趣
地说:“跑了上百里山路,到这儿免费当起精神导师来了?”吴典恩问:“这话
是什么意思?”西门庆说:“什么意思?吹灯睡觉的意思,莫非你连这个也不会?”
说着使个眼色,应伯爵等人一哄而上,将吴典恩和那个乖巧听话的姑娘推着拥着,
几乎是强行把他俩塞进房间里去的。

  第二天早上,西门庆问吴典恩,昨天夜里有什么感受,吴典恩老老实实地回
答说:“我同她说了一夜的话,感觉好极了。”西门庆不甘心地问:“光顾说话,
没干点别的?”吴典恩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小声咕哝道:“干什么别的?那姑娘
太纯,像个可爱的小妹妹,我没忍心动她,真的。”应伯爵在一旁笑道:“照这
么说,倒还真的有不沾鱼腥的猫?”吴典恩急了,连连说道:“应化子,我敢对
天赌咒,说半句假话不是人养的。”

  西门庆、应伯爵等人还是不信,由应伯爵出面,直接去问那个姑娘。姑娘倒
也老实本份,应伯爵刚问了一句“昨天夜里那个人没打炮?”姑娘马上从贴身衣
兜里掏出张百元钞票,慌不迭地递给应伯爵道:“这不能怪我,客官始终不脱我
的衣服,我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主动往客官身上扑吧?”

  这么说来,吴典恩当初还真是个先进模范人物呢。有道是三十年河东,四十
年河西,人的变化谁能够说得清楚?几年前,送到身边的女子也不沾的吴典恩,
经历了无数次闹花丛的洗礼,如今成了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大恶棍。更为厉害的
是,此人有一手颇为高妙的政治流氓手段,靠这手段,他掌握了不少官人的命脉,
被人称作清河市第二组织部长。如果说西门庆是清河市暴发户大名家的话,那么
吴典恩则是清河市暴发户中的新贵。西门庆发家,靠的是两个字:胆大。而吴典
恩迅速成长为一名新贵,靠的则是另外两个字:阴险。

  ……西门庆一边开车,一边在脑子里胡乱想着,桑塔拉轿车拐过一道山岬,
前面不远处,出现了几幢装修过的漂亮楼房,“伊甸园桑拿馆”几个字,在夕阳
中闪着血一样的红光,一根高高耸立的木柱子上,挑着一串红灯笼,还没等天色
完全黑定,那串红灯笼就迫不及待地亮起来了。西门庆丢开双手,迅速地向空中
伸了个懒腰,从倒车镜里看去,吴典恩正揉着惺忪的眼睛,像是准备投入一场激
烈的战斗。

  一位身材修长的迎宾小姐站在桑拿馆门口,面含微笑,彬彬有理地恭腰向客
人问候:“您好,欢迎光临。”祖国各地的迎宾小姐千篇一律全都这样,像是按
照某种程序定制的机器人。如今时兴的口号是:消费者是上帝。在迎宾小姐九十
度的恭腰欢迎下,西门庆和吴典恩陡添了几分当上帝的感觉,挺直腰板,光明磊
落地走进了伊甸园。

  桑拿馆正面墙壁上有两行行草:“走进伊甸园,像亚当夏娃那样生活。”落
款处写着题字人的名字,叫乔长清,是省城里的一位着名书法家。如果某位客人
没多少文化,不知道伊甸园的典故,按摩小姐会兴致盎然地向客人介绍:早先,
亚当夏娃在伊甸园里无忧无虚地生活,他们没有烦恼,也不懂什么叫羞愧,整天
一丝不挂地在园子里跑哇跑哇……。再往里走,是个隐蔽的通道,迎面立一灯箱,
是用磨砂玻璃制成的一副画:一个全身裸体的西洋少女半跪半坐,长长的头发散
落一地,她肩上搁着只花瓶,欲望之水从瓶子中流出来,直向看画的所有客官猛
地泄去。文化不值钱,堕落到为商业行为充当金字招牌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价值
了。

  很快进了更衣屋。侍者是个小男生,黑裤,白衬衣,梳着分头,脖子上系个
领带结,伺候他们脱衣脱鞋。旁边台上放着只不锈钢盘子,里面零散扔几张钞票,
西门庆心里明白,那几张钞票也许并不是客人留下的小费,而是侍者自己放入的,
意在引诱客人多给点小费——像聪明的农人常常在鸡窝里放个鸡蛋,引诱母鸡生
出更多的鸡蛋一样。

  看那个奶油小生还顺眼,西门庆摸出两张十元钞,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轻轻
扔到盘子里。侍者说声“谢谢”,赶紧将手中备好的浴巾往西门庆的腰间围去,
西门庆摆摆手,轻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全身赤条条的,斗志昂扬地朝冲浪池方向
走去。侍者备好另一条浴巾,要来帮吴典恩遮羞,吴典恩倒没谦让,落落大方地
站在那儿,让侍者帮自己围好浴巾,然后慢条斯理走向冲浪池,动作优雅得像个
有教养的绅士。

  先在冲浪池里浸泡一会,再到烘房接受蒸汽的考验,然后又回到冲浪池浸泡,
如是者三,身心果然舒畅了许多。接下来的程序是到桑拿室,接受按摩女郎温柔
的按摩,客官如果想玩点小动作,这时候尽可以放心地大展身手,当然,小费是
不能少的。说话间就到了包厢里。灯光幽暗,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种虚幻的雾霭,
这样的环境和气氛,西门庆再熟悉不过了,就在这种环境气氛中,他不知渡过了
多少幸福美妙的时光!

  醉眼朦胧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姐走进来,脸绷得紧紧的,像是个不拘言笑
的修女。西门庆用手托着她的下巴,像观察牲口牙口似的看了她好一会,刻毒地
问:“失恋啦?还是刚死了老公?”小姐明显有些不快,也只能憋在心里,慢慢
舒展开眉头说:“客官这么说话,不嫌晦气?”西门庆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逗你玩的。”其实用不着逗,那个身材高挑的小姐已经换了张脸,一下蹿到西门
庆的膝腿上,双腿叉开坐着,两只手勾着西门庆的脖子,一个劲亲昵地冲他叫
“哥哥”。

  西门庆刚才的那点不高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本来是逢场作戏的事,何必
认真。换了种心情,再来看面前的小姐,也是别有一番情趣,个头高挑,像个时
装模特儿,脸相也不赖,在她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竟隐隐流露出一丝高贵的气
质。西门庆一边抚摸她浑圆的乳房,一边随口问道:“小姐贵姓?”小姐有些怕
痒,每当西门庆的手触及她的小腹处,总是格格笑得花枝乱颤,这会儿听见客官
问她,止住了笑,说道:“我姓袁,叫袁丽,美丽的丽,客官就叫我丽丽好了。”
西门庆心想,只怕又是个化名吧,别管那些,于是又问:“丽丽小姐是不是当过
模特儿?”丽丽扬起头来,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看着西门庆,说道:“客官怎么
会知道的?”西门庆解释说:“我看你个头高,猜的。”

  谁知道西门庆这一猜,竟把丽丽小姐的兴趣激发上来了,她从西门庆膝腿上
跳下来,执意要为客官表演猫步。西门庆拉住她的手,说不用表演了,舞台上的
猫步看得多了。丽丽小姐不依,仍坚持摆好姿势要走猫步。西门庆恶作剧地说:
“既然要走,就脱光了衣服走,这样身上也少许多累赘。”丽丽小姐说:“脱光
就脱光,啥了不起?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边说边脱衣,
她本来就只穿了个三点式,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脱成全裸,在狭小的按摩间里走
开了猫步。

  看着丽丽小姐赤裸身子走猫步,西门庆像是享受一道美餐,心里头觉得好不
受用。头微微上仰,有几分冷艳的味道;随着身体的每次扭动,那对浑圆的乳房
总会轻轻抖颤一下,像两只充满动感的小兔子;微翘的屁股一扭一扭,有着说不
尽的挑逗和诱惑;尤其是小腹沟底下那一窝野草遮掩的隐蔽处,更是让人心旌荡
漾,浮想连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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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丽丽小姐活生生是个床上荡妇,两条白净的腿翘向空中,嘴里不停地呻吟着。
西门庆玩过一阵,丽丽小姐嫌不解渴,要来个妇女翻身得解放,一下爬到西门庆
身上,玩起了女上位。西门庆正玩到兴头上,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糟糕,忘
了戴避孕套!今天不知为何竟然这般冲动,像个初涉嫖场的小青年,但是现在后
悔已经来不及了,木已成舟,自己的阳物还在人家那里头,得不得性病只能听天
由命了。

  丽丽小姐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一边继续运动一边关切地问:“客官怎么啦?”
西门庆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忘了戴套子,丽丽小姐扑哧一笑:“客官就为这担
心?大可不必。进了伊甸园,一切可以放心,我们这儿的小姐,全都是定期进行
过身体检查的,要不然,我们生意会这么红火?”听她这么说,西门庆才稍稍放
心了些,仍然在心里想:回去后得赶紧吃几粒大力败毒丸。

  有了这点心病,再玩下去兴致便有所减退,丽丽小姐也颇知趣,见客官冷淡
了些,也适可而止地停止了运动,从西门庆身上下来,双手捧着自己那对乳房,
自怜自慰地抚摸一会,然后开始穿衣服。两个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
尬,西门庆率先打破僵局,开口说道:“丽丽小姐,还有什么新节目?不妨再表
演一个看看。”丽丽小姐一拍巴掌,兴奋地说:“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个新节目,
蛮刺激的。”

  丽丽小姐说着,叫西门庆让开,她爬上床,拉开墙壁上的一张金箔纸,露出
了个一寸见方的圆孔,透过圆孔看过去,正好能看见隔壁房里的情景。丽丽小姐
向西门庆招手,西门庆将脑袋凑上前去,像看西洋镜似的,看隔壁房间里的三级
片表演,只见吴典恩趴在那个小姐身上,仿佛在练习狗刨式游泳,四肢上下动弹
个不停,西门庆想,吴典恩的猎艳史也不算短了,怎么玩来玩去还是个初级阶段?
鼻子里轻篾地哼了一声,再看被压在底下的小姐,张开嘴巴直喘粗气,脸儿憋得
通红。西门庆看得兴起,一个鹞子翻身,搂抱住丽丽,把她往按摩床上按,要再
来杀她个回马枪,这一次,他没忘了戴上避孕套。

  从按摩间里出来,西门庆懒洋洋躺在贵宾休息厅,一边看录像一边耐心地等
候吴典恩。又过去半个多小时,还没见他人影,西门庆心里直嘀咕:瘦男人的什
么胖女人的什么,都是顶尖厉害的秘密武器,看来此话没说错。再等一会,吴典
恩总算来了,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像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惜人太瘦,个头太
小。

  等他在旁边床铺上躺下,西门庆探过头来,悄声问道:“味道怎么样?”吴
典恩满脸严肃地说:“什么味道?你说那个小女子吧,我没动她。”西门庆惊诧
地问:“你没动她?”吴典恩瘪了瘪嘴,一付道貌岸然的模样,面不改色心不跳,
像个哲人般地说道:“有时候,同那些小女子在一起说说话,就是一种放松,并
不一定要做那个事。”西门庆心中骂道:狗日的吴典恩,老子全都看见了,还在
编神话哄人。

  他并不想把吴典恩的谎话捅破,也装扮得像个人样,顺着对方的杆子往上爬,
嘻笑着说:“是呀是呀,其实同那些女人聊天,比打炮更有意思。”吴典恩愣了
一下,说道:“知音难求,唯庆哥理解我也。按照西方那个弗洛伊德的说法,人
身上有种利比豆,是繁殖情欲的,世上有种人,对女人有天生的爱好,换句话说,
这种人身上的利比豆特别旺盛,可是国家有法律,只允许一夫一妻,连包二奶都
是违法的,你说叫这种利比豆特别旺盛的人怎么办?只好上桑拿馆泡发廊,搂着
个小女子说说话儿,去掉心上的虚火。”

  西门庆半是恭维半是解嘲地说:“典恩到底是在市委组织部工作过的,共产
党的干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听西门庆提起市委组织部,吴典恩心上抖了一
下,仿佛一块深深隐藏的伤疤被人偷看了,他感到有点不自在,于是说道:“什
么不一样呀,有副对联说得好: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
行。横批:有钱就灵。”西门庆拍掌说道:“说得好,说得好。不过,依我说,
你离开市委组织部也好,现在你虽然不在组织部,可说上一句话,却比组织部任
何干部都管用,知道官人们背后叫你什么?叫你组织部第二部长呢。”吴典恩不
免有些得意,脸上仍保持谦虚谨慎的表情:“哪有那回事,全是听人瞎传的,我
只不过有点甘当人梯的精神,为那些想积极进取的干部做了点实事罢了。”

  西门庆最为关心的,是第二组织部长吴典恩究竟为那些干部做了些什么实事,
于是压低了声音,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当初你在组织部工作得好好的,不知
为什么缘故,忽然就调到国税局去了,是不是得罪了哪个头儿?”吴典恩轻轻叹
口气,一付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摇着头说:“年青人,血气方刚,不免要吃亏。”

  吴典恩被调出市委组织部,是因为他手上的一枝笔。年轻的时候,许多人都
有个爱好写作的毛病,写点诗,写点抒情散文,再正常不过了。吴典恩也不例外,
他爱好写作通讯报道,立志要当好党的喉舌,他不仅爱好写作,还偶尔在地区小
报上发表几篇豆腐干大小的文章。

  发表文章有时候也会惹麻烦。清河市有个分局公安局长,有一次家里被盗贼
偷了,据说光现金就有八万多元,公安局长大为恼火,动员全城的警察同行来破
获此案。哪里想到,这个盗贼既大胆又有心计,写了张字条,悄悄塞进局长家门
缝里,字条上写道:请说说这些钱的来历,谅你说不出。我是贼,你也是贼,凭
什么只能由你来抓我?公安局长看过字条后,果然不再提破获此案的事。吴典恩
根据这么一则传闻,写了篇题为《贪官为何怕贼》的杂文,发表在《清河日报》
副刊版上。没过多久,组织部部长找他谈话,批评他不经过调查研究,就在报纸
上胡乱发言,组织观念不强。吴典恩说那是杂文,属于文学作品,不能等同于通
讯报道,组织部长说,什么文学,而且还作品,别扯淡了。吴典恩在党报上发表
了文章,不仅没讨到好处,反遭领导批评,心里头一直不大舒畅。

  给他惹下更大麻烦的是另一篇文章。有一天,吴典恩在组织部办公室里看到
一份材料,上头赫然写道:谨防官职的市场化倾向。仔细往下看,材料中涉及到
清河市一位市委副书记,说他卖官鬻爵,以权谋私,已严重到触目惊心的程度。
材料中举了不少例子,如市土地局有个陈某,斗大的字不识两口袋,因为给副书
记行贿,便有人帮他入党,有人帮他转干,有人帮他虚报几年党龄,最后此人被
破格提拔成土地局副局长。材料中涉及的那位市委副书记,平时傲气得很,吴典
恩对他没好感,于是动了念头:把材料整理成文章向报刊投稿。有以前的教训,
这次吴典恩聪明了些,作者名字用了个化名,叫樊福白,是反腐败三个字的谐音。

  文章寄出去了,三个月没有回音,吴典恩差点快忘了这件事,谁知道省委组
织部几个秀才办了个内参,专门搜集此类腐败典型的材料,供省委领导同志工作
参考,其中有人看中樊福白的文章,便在内参上刊登出来。这篇文章在清河市掀
起了轩然大波,文章中提到的那位副书记,原本内定为内部解决的,问题被捅到
省里,纸再也包不住火了,只好由市纪委将此案立案,并移交检察机关。在省里
一次会议上,市委书记文大化被省领导点名批评,说他“连发生在眼皮底下的罪
行都漠然无视”,文大化非常恼火,下决心要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来查去,
还是查到了吴典恩头上,文大化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好明着打击报复,只好由组
织部尚部长出面谈话,把吴典恩调出市委组织部了事。

  西门庆听着听着,竟不觉“扑哧”一笑:“文大化在省城里挨批的事,我也
曾听人说起过,想不到是仁兄在其中推波助澜,佩服佩服,这事怎么一直没听你
说过?”吴典恩摇了摇头,表情复杂地说:“也不是什么过三关斩六将的光荣革
命史,一段败走麦城的经历,提它做甚?”

  电视屏幕上在放映一碟枪碟片,西门庆对那些打打杀杀的玩艺没多大兴趣,
再说今天特意约吴典恩出来洗桑拿,是想同他多说说话儿。他招招手,服务小姐
碎步走过来,温柔地问:“先生需要什么?”西门庆本想说让小姐关掉电视,可
是见吴典恩正盯着电视上一个女特工看,于是改口说:“添茶。”其实呢,吴典
恩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他仍然在想刚才的话题。

  “我来讲个笑话吧。”吴典恩清了清嗓子说,“有个精神病人,经过一段时
间的治疗,病情有所好转,出院前,医生问他:你出去以后干什么?病人想了想
说:我用弹弓把医院的玻璃全都打碎。医生一听,这人的病还没治好,不能出院。
又过了段时间,医生再将这个病人叫来问话:你出去以后干什么?病人说:我找
一份工作挣钱。医生问:挣钱了干什么?病人答:挣钱养活自己,再找个女朋友。
医生继续问:找女朋友干什么?病人答:谈恋爱,举行婚礼,进洞房。医生问到
这里,觉得病人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填写完出院手续表格,医生忍不住好奇,
又问了一句:进洞房了干什么?病人说:脱掉女朋友的衣服和裤子。医生问:然
后呢?病人答:再脱掉她的内裤。医生已问得血脉膨胀:接下来干什么?病人回
答:将内裤上的橡皮筋抽出来,做一把弹弓,把医院的玻璃全都打碎。”

  西门庆听得一头雾水,隐隐感觉到吴典恩的笑话中似乎潜藏着什么深意,又
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深意,只好一个劲傻笑,连连点头赞道:“有意思,有意思。”
吴典恩说:“人一进了官场,就成了那个笑话中的精神病人,心里总想着要做点
什么。精神病人总想做把弹弓把玻璃打碎,官场人总想如何投机取巧,快点晋升。”
西门庆笑道:“比喻得好,看不出来,仁兄还是个哲学家呢。”

  吴典恩说:“哲学家谈不上,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
略知一二内幕,也有一些心得……”吴典恩正要继续往下说,外边传来一片闹哄
哄的声音,紧接着涌进一群客人,西门庆定睛一看,领头那个被人前呼后拥的胖
子,是钱副市长的二公子钱福仁,在市财政局当副局长,西门庆原是认识的,于
是起身同他打招呼。

  钱福仁像个接受检阅的首长,勉强点了点头,就要往沙发床上躺下。已经有
大半个身子躺下去了,忽然一扭头,看见了西门庆旁边的吴典恩,又赶紧爬起来,
过来同吴典恩热烈握手。

  刚才西门庆被钱福仁冷落心中已有些不快,这会儿又见钱福仁的阴阳脸,心
里头更不是滋味。

  多年来,西门庆习惯了在十兄弟中称老大,大伙儿“庆哥庆哥”地叫着,他
听起来也觉得舒畅,现在才知道:世界在变,一切在变,旁边那个吴典恩,原先
他并不怎么看在眼里,现在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钱福仁还在同吴典恩亲亲热热地说话,西门庆想插嘴,却没有他插话的机会,
钱福仁对他一付爱理不理的态度,让西门庆觉得自讨没趣,只好掉转脑袋,去看
那部他并不喜欢看的枪碟片。电视屏幕上轰轰烈烈地打着杀着,看着那些花花绿
绿晃动的人影,西门庆忽然感觉有点失落。

  领班小姐过来有请钱福仁,说桑拿浴房间里都准备好了,现在是不是进去冲
浪?钱福仁只好同吴典恩临时话别,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仿佛是日理万机
身不由已的领导干部。他有点秃顶,身体也过早发胖,背影看上去像只摇摇摆摆
的鸭子。跟着来的那群人,早已开始脱衣服做准备,这会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见钱福仁进了冲浪间,也一个个跟在后边鱼贯而入。

  贵宾休息厅里,又只剩下西门庆、吴典恩两个人。

  西门庆瘪着嘴,发泄心头不快:“我就看不惯这号纨绔子弟,有屁的本事,
全靠有个好老子。”

  西门庆刚才被冷落的场面吴典恩全看见了,他知道西门庆心里有点不平衡,
于是安慰道:“庆哥,别跟这号人一般见识。俺清河市,谁不知道庆哥大名,那
可全是凭自己的本领闯出来的。”

  西门庆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本公子才不同那号人一般见识呢。”

  吴典恩用过来人的口吻,说起了他的经验之谈:“别看有些人表面上人模狗
样的,内心实际上虚得很,你越是把他们当回事,他们越是张狂,越是自以为是
个大人物。”西门庆静静地听着,这回他没有插嘴,看样子吴典恩兴致颇浓,似
乎还有话要接着说。

  果然,吴典恩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讲个故事你听吧。南城区原来有个
税务所长,叫冯天宝,为人专横跋扈惯了,在国税局里是个出了名的霸道主儿。
有年春节,国税局依照惯例在大世界酒楼摆庆功宴,冯天宝过来敬酒,满桌子人
敬了个遍,轮到敬我时,我酒量小,要求只喝半杯,这个姓冯的不依,硬要将把
那整杯酒往我口里灌。我被逼急了,用手一拦,无意间正好打在他鼻梁上,当时
冯天宝便翻了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破口大骂,说我是条狗,而且是被组织部开
除了的狗。庆哥你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哪,叫我难堪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
能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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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西门庆愤愤地说:“竟有这等事?可恶。怎么没早听你说?明日俺哥们叫几
个人,去劈了那狗娘养的。”吴典恩阴阴一笑,说道:“不用了,此人早被我收
拾了,你不急,听我慢慢说来。”

  吴典恩说:“当时在酒席上,我就想掀翻桌子,同他大闹一场,转念一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让冯天宝欠着吧。从那以后,我开始关注起冯天宝,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起居住行,全都是我注意的目标,那阵子我像个经过特殊训
练的特工间谍,一直在盯冯天宝的梢,可是他一点也不知道。说来你也许不相信,
我曾经一连七个夜晚蹲在冯天宝家附近的公共厕所边上,观察从冯家进出的人,
看看有谁给他行贿送礼。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慢慢发现了冯天宝的秘密,他
有三个情妇,一个是他手下的打字员,姓乔;另一个是一家个体酒店的女老板,
叫宋珍珍;还有一个是歌舞厅的三陪小姐,叫吴银儿……”

  听到“吴银儿”三个字,西门庆一愣,忍不住插嘴道:“这个吴银儿,不是
花子虚最喜欢的那个婊子吗?”吴典恩干笑两声,说道:“正是她,花二哥待她
不薄,平时拿好言好语哄她,拿大把银子供她,可是戏子无义婊子无情,花二哥
白心疼她了。”西门庆同吴银儿也有一腿,这会儿心里也像打翻了泡菜缸,酸不
拉叽的,于是模仿戏台上的人物念白道:“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欺骗。”

  吴典恩没理西门庆这个岔,继续他刚才的话题说:“冯天宝不仅养情妇,他
还受贿,他所在的税务所搞装修,硬是让包工头送两万块现金,才发了包。后来
我听说有这回事,就请包工头喝酒,让包工头痛述冯天宝的罪状,悄悄用录音机
录好音,有了证据,我就有办法整姓冯的那个王八蛋了。”西门庆听到此处,不
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吴典恩为了整倒那个姓冯的,可谓是处心积虑,怪不得有
人暗中送吴典恩一个职称:一级政治流氓。

  西门庆心中暗想,昔日看兰陵笑笑生的小说《金瓶梅》,书中有个与我同名
同姓的人物,也叫西门庆,只不过爱贪图女色,娶了一妻五妾,玩了几十个女人,
几百年来一直被人骂作大恶棍。同眼前的吴典恩相比,书中那个叫西门庆的人实
在是冤,只怪那位兰陵笑笑生先生早出生了几百年,要是他生在今天,再写一部
新的《金瓶梅》,只怕大恶棍的头衔轮不到那西门庆的头上。

  西门庆正独自想着,只听吴典恩“呵呵”一笑,说道:“那个姓冯的,是外
强中干的纸老虎,我去找他,起初他还口出狂言,提块砖头要拍我,我昂起头,
像电影中赴刑场英勇就义的共产党人,说今天你不拍我你是我孙子!冯天宝气得
像头叫驴直叫唤,叫嚷今天老子这砖拍定了!这时候我拿出那盒录音带,把包工
头的声音放给他听,谁知道冯天宝还没听完,就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
大腿一个劲叫我吴科长。”

  西门庆连声说:“有趣,有趣,就该这般整他。”吴典恩像个得胜归来的功
臣,自豪地说:“当时我叫他滚起来,到街边咖啡馆里去说话,我把掌握的他受
贿的数字一报,顺便点了点他养三个情妇的事,冯天宝吓傻了眼,小心翼翼向我
陪不是,我不理他,他就打自己耳光,骂自己不是东西。我问,这个事如何了结
呢?冯天宝叫我千万替他保密,主动提出给我一万元的保密费,我这才饶过了他。
那以后冯天宝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我也知道,虽然他恨我恨得牙发痒,
恨不得啖其肉食其皮,可是逢年过节,照样乖乖地到我家送礼,像孙子孝敬祖宗
似的。”

  “高,高,实在是高。”西门庆忍不住喝起彩来,他像刚喝了半斤二锅头,
兴奋得脸放红光。

  吴典恩却仿佛像是蜡人馆里的一座塑像,始终阴沉着脸,似乎是在讲一件与
他无关的事,似乎刚才故事中的主角是别人。停了一会,吴典恩才又接着说:
“从冯天宝这个事中我得到不少启发,那些当官的王八蛋,一个个屁股上都有屎,
哪个也干净不了,只要你留点心计,掌握住证据,就等于拿住了那些人的命脉,
想怎么样玩他们就怎么样玩他们。这就像放风筝是一个道理,牵住线头儿,不管
风筝怎么飞,都离不开你的手心,这时候你就成了至高无上的如来佛了。”

  听了吴典恩这番话,西门庆现在再不敢小看此人,不仅不敢小看,简直打从
心眼里佩服起来,试探地问道:“你手心里都捏了哪些风筝?”吴典恩警觉地看
西门庆一眼,又掩饰地一笑,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庆哥,不瞒你说,我现在
捏的风筝多着哪——电讯局局长李大奎、财政局局长胡佐非、土地局局长谭丕眺、
经委主任甘五一、工行副行长鲍胜、红卫化工厂厂长劳一巴、天安物资公司经理
钱如代,还有市里的头儿:程副书记、刘副市长、宣传部温部长……不说了不说
了,庆哥,今天全交底了,千万替我保密。”

  其实,吴典恩是有意向西门庆透露这些秘密的,要加重自己在十兄弟中的份
量,首先得加重在西门庆眼中的份量。这么些年来,他吴典恩忍辱负重,没少看
人白眼,现在他想翻身求解放了。要认真说呢,这些秘密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他
只说了几个人的名字,也没说具体事实,顶多只是一点线索。有句民谚说无官不
贪,这个道理如今的老百姓个个心里明白,还用得着他说吗?

  这么一想,吴典恩心中也就畅然了。吴典恩平时话不多,今天却谈兴颇浓,
好象要把几年憋在心里的话统统倒出来,谈的又是他一直关注的官场问题,因此
说起话来如鱼得水。吴典恩说:“要说买官卖官,也不是始自今日,最早的卖官
制度始于汉朝,汉武帝后期,连年同匈奴作战,国库空虚,朝廷公开卖官收钱,
当时,出500 万钱可以买到‘常侍郎’的官职,相当于现在的副总理呢。到了清
朝,卖官称为‘捐纳’,用钱、粮、草、畜都能换来官职,清嘉庆年间,5090两
白银能买个知县,到了光绪年间,官价下跌,知县只值900 多两银子了。”

  这些平时钻研来的知识,总算派上用场了,在西门庆听来,却觉得那般新鲜。
吴典恩继续侃侃而谈:“明朝崇祯皇帝都声称:”有资即可博官,才品俱在勿论。
‘翻译成今天的话说,就是有钱就能当官,什么才干人品,全都无所谓。清朝末
年的光绪是个好皇帝吧,可是他的老婆珍妃——那个口口声声要坚持走改革之路
的女人,照样也干卖官的勾当。“

  说着说着,吴典恩忽然将话题一转,微微笑着说道:“庆哥,你经商这么多
年,口袋里也不缺银子,什么时候也来买它个官衔玩玩。”西门庆一怔,随即说
道:“我哪里是那块当官的料?”

  吴典恩摇头说:“当官要什么料?广东人有个笑话:家长见儿子不好好念书,
便威吓说,再不好好念,长大了只要当干部一条路。当官最不需要本事了,只要
会拍,会见风使舵,保准行。”

  西门庆的心思有点活了,试探着问道:“我一个做生意的,能有什么官可当?”
吴典恩沉吟片刻,回答道:“忘了那幅对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只要想当,
何愁没有你合适的官衔,比如市个体劳动者协会主席,比如医药公司的经理副经
理,有了官衔,捞钱会更容易,我想这个道理庆哥是懂的。”西门庆说:“这事
容我再想想。”吴典恩说:“还想什么,快准备银子吧。”

  正说着,钱福仁一伙人从按摩间里走出来了,一个个满面春风,脸藏喜色,
神情好有一比:好象在大街上捡到了金元宝,又担心被人发现。仍然是钱福仁上
来同吴典恩打招呼,这一次西门庆不怕被冷落,他主动迎上前去,自觉地向钱福
仁靠拢。方才听了吴典恩一席话,西门庆如同醍醐灌顶,合适的时候,也买它个
官衔来玩玩,这话是吴典恩说的,也正中他的心思,过去,他依仗官场中的老丈
人嫌了几个,尝过同官场勾搭的甜头,但是,西门庆想,不能躺在光荣薄上睡大
觉,不吃老本,要立新功。

  门庆没想到,当官原来如此容易,使了点银子,由吴典恩出面找到刘副市长
家里(其实这点芝麻小事用不着找市领导,但是吴典恩说,阎王爷好见,小鬼难
缠,不如直接找大头头便当),刘副市长一个电话打到工商局,没等上几天,西
门庆的乌纱帽发下来了,全称叫做清河市个体劳动者协会主席,简称个协主席。
虽说是个虚职官衔,但好歹也是官,同毛主席江主席同后边两个字呢,逢到传达
中央文件精神什么的会议,司仪在台上大声念:请市委书记田大化同志、市委副
书记某某某同志……市个协主席西门庆同志,(他的名字往往排在最后)

  到主席台就坐。这时候西门庆便会做个深呼吸,往上提一口气,然后迈着方
步登上主席台,脸面上感到无尚荣光。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西门庆开着车,带着礼品来到吴典恩家,计有一
箱月饼、两瓶贵州茅台、四盒脑白金和八包伟哥。当着吴典恩妻子的面,送上月
饼、茅台酒和脑白金,趁吴典恩的妻子进厨房倒茶之机,赶紧拿出几包伟哥悄悄
塞到吴典恩手上。吴典恩沉着脸问:“什么东西?搞得这样神秘。”西门庆附在
他耳边说:“进口伟哥,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仁兄天天为官场操心,我这是一点
小小的慰劳品。”

  吴典恩不慌不忙收好伟哥,一边笑道:“庆哥如今当了官了,还是没一点正
经,风流韵事,在官场上可是一忌。”西门庆说:“我就当它个荤官又如何?”
荤和昏同音,荤官也可作昏官解,西门庆原本是逗趣的,吴典恩听懂了他的意思,
会意地笑笑,说道:“笑话归笑话,不过呢,在官场上行事,庆哥今后在这方面
恐怕还是得收敛些。”西门庆连声说:“对,对,仁兄指点的极是。”

  应伯爵在报社总编办公室里看到市里的一份文件,是一批干部升迁的名单,
上头有一行字赫然写着:任命西门庆同志为清河市个体劳动者协会主席(正科级)。
“奶奶的,庆哥都升官了,老子混这么多年,连个副科级也没混上,真窝囊!”
发牢骚归发牢骚,西门庆当上个协主席,对十兄弟毕竟是喜事,应伯爵决定去采
访他,写篇文章登在《清河日报》上,标题已经想好了,叫做《私营业主们的领
头雁——记我市个体劳动者协会主席西门庆》。

  西门庆正在潘金莲的阿莲发廊里洗头,应伯爵兴冲冲赶到了,一听应大记者
说采访西门庆,春梅拍起了巴掌,溅得遍地都是洗发精泡沫:“哎呀,庆哥的光
荣事迹要上报了,真不得了,最好再登张照片,来个诗配画。”潘金莲瘪瘪嘴,
一说话免不了满口醋意:“是呀是呀,英俊潇洒的庆哥照片如果上了报,看不把
俺清河那些小骚蹄子一个个撩拨得发疯才怪。”

  西门庆掩嘴笑道:“阿莲你这是吃哪门子醋?”见潘金莲没吱声,他把脸转
向应伯爵,说道:“我有什么好采访的?情况你全都知道,看着写吧。”应伯爵
已经拧开了笔帽摊开笔记本,面露难色地说:“庆哥总得说几句吧,我不能闭门
造车,胡乱编神话呀。”西门庆插嘴道:“你那报纸上胡乱编神话的事还少?”
应伯爵像害牙痛,咧着嘴滋滋吸冷气,声明那些编神话的文章与他无关。西门庆
数落道:“整个报社,我瞅来瞅去,就还剩下你一个好的。”说着闭起眼睛想了
一会,学着领导的样儿说了几句,无非是国内外形势一片大好之类。

  应伯爵说:“这个不行,说点实际的。”西门庆嘻笑着说:“实际的就是怎
么多赚钱,如何多泡妞,可是这些能说吗?”一席话说得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起
来,春梅抢白道:“庆哥成天就知道泡妞,当干部了也不注意形象。”西门庆调
侃地说:“不注意形象,跑这儿来洗头作甚?

  还不是想搞一搞五讲四美,从自身形象开始抓起,争取做到不影响市容市貌。
“说笑之间,洗头洗完了,接下来春梅为庆哥按摩,一双女人的手在身上摸摸捏
捏,西门庆觉得十分舒畅,心里有个东西正蠢蠢欲动,很想对春梅做点什么,可
是坐在沙发上的潘金莲眼睛象钉子钉在他身上,西门庆即使想有所作为也不可能。

  坐在旁边的应伯爵没事干,同另一个发廊女秋菊聊天调情,见西门庆洗头洗
完了,又提出采访那码子事,西门庆说:“采访个卵子,你帮我写不就成了?”
应伯爵朝西门庆递个眼色,说道:“庆哥你不知道,上头领导有交代,非让新上
任的个协主席亲自表个态,你看,我这还准备了采访提纲呢。”说着从公文包里
掏出张纸片,拿在西门庆面前抖了抖。西门庆明白了应伯爵的意思,演戏似的皱
起眉头说:“当名人难,当干部更难,当了个狗屁官,连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权
利也被剥夺了。”说着懒洋洋站起身来,同应伯爵一道往朝二号包厢那边走,去
接受应伯爵的采访。

  潘金莲撅着嘴嘀咕说:“没见过在包厢里采访的,应花子搞什么鬼名堂!暗
箱操作,缺少透明度。”她最近学了几个新词,此时正好拿来一用。西门庆好久
没来阿莲发廊了,今日见他一来,潘金莲满心欢喜,原以为能在一起说说话,找
点时间,找点空闲,带上爱情,到包厢里转转,兴致好的话,再来点鱼水之欢。
可是西门庆一进发廊,眼睛直顾在春梅身上打转,潘金莲心头的醋劲早蹿上来了。
这会儿西门庆洗完了头,潘金莲正想瞅机会同庆哥进包厢,不想应伯爵又来采个
什么访,真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春梅见潘金莲脸色气得乌青,赶紧过来替她捶背,一边安慰她说:“好姐姐
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自己吃亏,划不着。”潘金莲一听这话,心头怒火更是不打
一处来,愤愤然说道:“我才不会为那负心的贼生气呢!我同他也就露水夫妻,
人家是俺清河的大款,如今又当了干部,发财升官全占齐了,哪会把我放在心上。
这事儿我也想透了,女人不是月亮,女人要靠自己解放自己,从今以后,随他吃
金屙银也罢,街死路埋也罢,都同我没有关系。”

  潘金莲越说越心酸,春梅听得眼圈有点发红,说道:“姐姐还说没生气,身
子都发抖了。万一姐姐气坏了身子,春梅怎么办?姐姐可是春梅的主心骨、遮凉
树啊。”潘金莲转身一把抱住春梅,破涕为笑地说:“还是春梅好,可人心懂人
意,难得我们相识一场,也是天赐的缘份。我们姐妹谁跟谁呀,唇不离腮,到死
都连在一块儿了,往后穷也好富也好,有我的就少不了你的。”春梅的娘死得早,
从小跟父亲在一起生活,缺少母爱,她的脸蛋紧紧贴在潘金莲身上,忽然感觉得
有一丝难言的温暖。

  二人依偎在沙发上说了会贴已话儿,春梅双手一拍,说道:“让我去听听他
们在说些什么。”

  说着轻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二号包厢跟前,竖起耳朵偷听。没听上几句,
春梅脸上便变了颜色,只听见包厢里应伯爵的声音说:“昨天下午我碰见一个人,
你说是谁?”西门庆问:“是谁?”应伯爵说:“是李瓶儿,她说她日夜掂记庆
哥,吃不好饭睡不稳觉,叫我给你捎个信,抽点时间去看看她。”西门庆叹口气
说:“要说起来,我心里真的有些想念她。”应伯爵说:“可是人家现在有老公
了。”西门庆说:“那个姓蒋的矮王八——呸!瓶儿呀瓶儿,你要找老公也该找
个好点的,找个像个人样儿的,偏生找个矮塌塌的称坨,这不明摆着是恶心人吗?
赶明儿我非得弄几个人,去拾掇拾掇那姓蒋的。”应伯爵说:“即使你把蒋竹山
收拾得怎么样了,他依然还是李瓶儿的老公,倒不如想法子把李瓶儿勾出来,及
时寻一寻乐。”西门庆说:“可是姓蒋的王八把她看管得那么紧,如何能勾引得
出来?”……春梅再往下细听,却没有了声音,急忙扒在门缝上朝里一看,只见
应伯爵附在西门庆耳旁窃窃私语,西门庆连连点头,看样子他已被应伯爵说得心
花怒放了。

  春梅碎步走回潘金莲身边,将方才听到看到的情景一一合盘托出,潘金莲气
得直咬牙,说道:“可恶的应花子,给他点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狗嘴里吐不
出象牙,我早料到他们在包厢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说着起身要往包厢那边走,
被春梅一把拉住,说道:“姐姐休怒,心急吃不得热米粥,这事儿得慢慢来。”
潘金莲这又才重新坐回沙发上,闷着头在那里使性儿。

  没多大一会儿,二号包厢门开了,西门庆、应伯爵从包厢里走出来,春色满
面。秋菊赶紧上去倒茶,早已有眼疾手快的春梅将茶水递上去了。潘金莲在一边
冷言冷语地说:“采访完了?

  应大记者这回可以好好做篇文章了吧。“应伯爵厚着脸皮笑道:”我能有什
么本事?如果说这篇文章做得好,还不是全靠庆哥讲得好。“潘金莲酸不拉叽地
说:”庆哥的口才天下第一,哄得满世界妹妹一个个像掉了魂似的,最最厉害了。
“西门庆上前一步,搂住潘金莲的腰说:”阿莲又怎么啦,拿我开涮。“潘金莲
扭了扭身子,没能挣开,她被西门庆搂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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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潘金莲被西门庆搂着,一刹那间忽然有种幸福的幻觉。原以为西门庆会搂着
她进包厢,即使不干任何别的事,温馨地说会儿话也好,她已经很久没同西门庆
在一起温存了。可是西门庆还是松开了手,说道:“我得走了,还有事。”潘金
莲仿佛从一场美梦中惊醒过来,怏怏说道:“庆哥是大忙人,我知道留也留不住
的。”西门庆笑着说:“你并没有留啊。”潘金莲说:“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又
有什么用?”西门庆没有再往下说,叫上正在同秋菊甜言蜜语的应伯爵,走出了
阿莲发廊。

  看着西门庆渐渐远去的身影,潘金莲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样样
俱全。她很早就开始涉足风月场,知道该如何去笼络住男人的心,可是对这个长
着付花花肠子的西门庆,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个走远了的男人,她现在感觉到
既熟悉又陌生。

  潘金莲心中最不平衡的,是西门庆太偏爱李瓶儿。提起西门庆平时纠缠的那
些女人,吴月娘倒也罢了,毕竟是西门庆的元配妻子,在政府领了结婚证的。其
他几个女人,什么李娇儿、卓丢儿、李桂姐、李桂卿,都只不过是西门庆的玩物,
像是他养在自家圈子里的宠物,高兴时拿来玩玩,不高兴时则扔到一边。唯独那
个李瓶儿,西门庆最割舍不下,前段日子,成天泡一起鬼混不说,还经常“瓶儿
瓶儿”的挂在嘴边,叫人听着就来气。潘金莲想,李瓶儿那妖精有什么好的?个
头才一米五几,一点也不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标准,只不过皮肤白点,西门庆便说
她有女人味,有古典美。潘金莲想着想着,心中的怨恨一点点积蓄,像四月桃花
天水库里陡涨的水,眼看着渐渐储满了。

  晚上十一点钟,阿莲发廊关了门,潘金莲叫上春梅到她家去过夜。自从武大
郎去世后,潘金莲原来那座屋子成年累月空荡荡的,起初一段时间,西门庆眷恋
她,还经常有所光顾,后来有了李瓶儿,西门庆来得少了,再往后,更是难得见
到西门庆的影子。夜深时分,潘金莲一个人睡在屋子里,偶尔听到什么动静,会
从睡梦中惊醒,面前那种一眼看不透底的黑色让她感到有些害怕,有几回她看见
黑沉沉的夜色中晃动着一个怪影,一会儿像是武大郎,一会儿又像是武松。她曾
经把这一切讲给西门庆听过,可是西门庆根本不在乎她的感觉,以为她是骗他,
是想同他重温旧梦,听过了也装聋扮哑,如同没听过一样。时间长了,潘金莲真
正感到了害怕,她害怕黑夜,害怕寂寞,害怕夜色中出现的那个怪影……于是每
天夜晚,阿莲发廊关门之后,潘金莲便叫上春梅,陪她一起回到自家的屋子里过
夜。

  春梅是个丫环性格,只要是她伺候过的主子,一概毕恭毕敬地对待。这样的
性格领导干部特别喜欢,潘金莲不是领导干部,也比较喜欢。虽说春梅也有惹得
潘金莲不高兴的时候(比如春梅有勾引西门庆的嫌疑),但总体上来说,春梅是
个很会来事的女孩儿,聪明,乖巧,听话,她的甜言蜜语不仅能逗得发廊里的那
些客人高兴,也能逗得潘金莲开心,日子长了,潘金莲也乐得身边有这么个伴儿,
苦闷的时候能在一起说说贴已话。

  这天夜晚,潘金莲同春梅睡在床上,议论的是李瓶儿。潘金莲还在口口声声
骂应伯爵,春梅说道:“也不能全怪应花子,庆哥没那个意思,应伯爵无论说什
么也不顶用。”一句话把潘金莲说得不吱声了。停了一会,潘金莲又问:“那你
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吧?”春梅说:“我又不是老
板,能有什么好办法?再说这也不关我的事,姐姐不急着想法子解决,倒把指望
寄托在我身上,那不正应了俗话说的:皇帝不急急太监。”

  潘金莲在春梅身上揪一把,佯装恼怒地说道:“什么皇帝太监的,人家急成
那样了,还在风言风语逗趣。”说罢翻了个身,脸转到了一边不再理睬春梅。春
梅连忙摇潘金莲的肩膀,亲昵地问道:“好姐姐又生气了?”潘金莲没吱声。春
梅接着问:“古人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说庆哥同李瓶儿有勾搭,又有什么
证据?”潘金莲赌气地说:“还不是你偷听来了告诉我的。”春梅说:“可是我
也没证据啊。”潘金莲再次翻了个身,脸重新对着春梅,说道:“需要什么证据,
他们那十兄弟我又不是不知道,吃喝嫖赌,个个都是五毒俱全的玩家,应花子既
然说了帮西门庆安排机会,找李瓶儿寻欢作乐,就一定会那么做。”

  春梅问:“难道庆哥会告诉你他同李瓶儿在一起寻欢作乐的时间地点?”潘
金莲说:“当然不会。”春梅又问:“难道李瓶儿她会告诉你?”潘金莲说:
“更不可能。”春梅再问:“难道应伯爵会告诉你?”潘金莲有些不耐烦了:
“不会不会,全都不会,春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春梅没应潘金莲的话,仿佛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是呀,全都不会。除非
有人能让他们自动开口说出这个秘密。”潘金莲默默地想了一会,忽然说:“你
是说叫秋菊?对,应伯爵这些日子正纠缠秋菊,秋菊有能耐让应伯爵开口。”春
梅笑道:“好姐姐,我可没说过叫秋菊出面哇。”

  潘金莲说:“好你个聪明的小蹄子,姐姐不会说是你说的。”说着把手搭在
了春梅的肩膀上,要搂抱着她睡觉。窗外,月光像银子似的流泄进来,染得整个
房间成了一片白色,风儿轻轻吹过,树梢上的树叶晃动起来,仿佛无数条快活游
动的鱼儿,正在静静的夜里游来游去。春梅没有再吱声,听任潘金莲搂抱自己,
她感觉到有种说不出口的幸福,有些温馨,也有些羞涩,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书本
上说的同性恋。

  一般来说,上午发廊的生意都很清淡。上午十点多钟,潘金莲和春梅才从床
上起来,胡乱吃了些早点,不紧不慢往发廊里赶。秋菊也刚起床不久,这会儿正
对着镜子梳头,一边梳一边哼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我们来做
——运——动——”换了平日,潘金莲没准会骂她懒虫,可今天不仅没骂,反而
夸秋菊歌儿唱得好。秋菊本来是副鸭公嗓子,她一唱歌人们马上躲得远远的,怕
她那怪声怪气的噪音将来会影响生殖能力,此时听到有人夸她唱得好,而且夸她
的是发廊老板潘金莲,更是充分调动起了她唱歌的积极性:“左三圈右三圈脖子
扭扭屁股扭扭……”

  好不容易,秋菊的头梳完了,歌儿也唱完了,然后开始捅炉子加蜂窝煤烧水。
潘金莲说:“这些事让春梅做吧,你给应伯爵打个呼机,叫他过来洗头。”秋菊
摇头说:“我才不给他打呼机呢。”见秋菊如此不识抬举,潘金莲想发作,终于
还是忍住了,耐心地询问道:“为什么不给他打呼机。”秋菊红着脸说:“那人
坏,尽想在人家身上占便宜。”潘金莲笑了笑说:“我早说过,姑娘家在发廊里
做事就别想太干净,让人摸一摸捏一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别往心上放就是了。”
秋菊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潘金莲奇怪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给他打呼机?”

  秋菊支吾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可是……他从来不给小费。”

  原来如此。潘金莲想,应花子实在也太吝啬了,平时在其他小姐身上舍不得
花钱,倒也不去说他,这个秋菊,陪应伯爵进包厢不下七八回,回回被他摸摸捏
捏,像伺候祖宗般对待他,居然也没给一分钱小费,真是可恶。于是走过来,亲
热地拍拍秋菊的肩膀,说道:“你快去打呼机,今天这小费我出了。”

  秋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问:“阿莲姐给我小费?”潘金莲将秋菊轻轻
一拉,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沉吟片刻,潘金莲一五一十说了昨天春梅听到的那个
事,说完叹口气,骂一阵西门庆没良心的负心贼,哭丧着脸求秋菊帮忙。当然这
个忙也不会白帮,从应伯爵嘴里套出话来,她会给秋菊小费,如果嫌小费这个词
不好听,也可以换个名称,叫做奖金。秋菊听说有奖金,脸上喜孜孜的,忙不迭
地出门去打呼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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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旁边一家副食店就有公用电话,秋菊拨了129 ,没过多大一会应伯爵就回话
了。听见是秋菊的声音,应伯爵有些兴奋,嘻皮笑脸地问:“秋菊妹妹找我有事
吗?”秋菊反问他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应伯爵说:“能能,一千一万个
能。”秋菊换了付嗲声嗲气的腔调说:“能就快过来嘛,花言巧语的,人家想死
你了。”应伯爵停了停,说道:“好妹妹呀,真是不凑巧,报社有个会要开,等
开完会我立马就来。”秋菊赌气地说:“你去开会吧,再也不用来见我了。”

  说着“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还是应伯爵的声音:“喂喂,我找秋菊。”秋菊故
意不去接电话,春梅只好拿过听筒,眨了眨眼睛说:“秋菊说她不在。”应伯爵
在电话那边说:“是春梅吧,我是应伯爵,你告诉秋菊,我马上过来。”春梅问
:“你过来做什么呀?”应伯爵说:“春梅你别作弄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
屠,我同秋菊的爱情,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春梅放下电话不久,门口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应伯爵一手拿车钥匙一手提
头盔,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秋菊本来就是故意装作赌气的,这会儿见应伯爵果然
来了,便温柔得像只母鸽子,主动扑上去扎进应伯爵的怀里,一边用手玩着他衬
衣上的钮扣一边说:“你坏你坏,不是说要开会的吗?不是说不来的吗?”应伯
爵咧着嘴唇笑了笑,说道:“天底下有什么事比秋菊妹妹还重要的吗?没有,绝
对没有。”说着二人拉拉扯扯进了包厢。

  潘金莲冲春梅使个眼色,春梅早已经心领神会,小心翼翼走到包厢跟前,要
听里边的两个人说些什么。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声过后,只听秋菊沙哑的声音说道
:“应哥何必这么急,你看我的裙子都被你撕破了。”应伯爵痞着脸说:“裙子
破了有什么要紧,我给你买条新的就是了。”

  秋菊啐他一口:“说话比唱歌还好听,我何年何月见过你一根毫毛?”应伯
爵说:“妹妹莫嫌贫爱富,待明日什么时候,我应伯爵暴发了,哪里能少得了秋
菊妹妹的。”说着响起一片嘻戏声,渐渐的,声音低了下去,春梅贴在门缝里一
看,应伯爵已经脱掉了秋菊的裙子,露出一截白藕般生嫩的大腿,应伯爵搂着秋
菊的腰肢,把她压按在沙发上,迅速褪掉裤子,整个身子像座大山似的压了上去,
下身坚硬的插进了秋菊微微合并在一起阴门,秋菊的两条腿不由得一下都绷得紧
紧的,阴部的肉更是紧紧地裹在了应伯爵的阴茎上。那一下大力的插入几乎都顶
到了秋菊的子宫口了,秋菊已经感觉到了那粗硬的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碰到了什么
东西,“不要,疼啊”秋菊的双手扶在了应伯爵的腰上,感受着应伯爵来回抽送
的力量和幅度。秋菊换了个姿势骑坐在应伯爵的身上,一只手在头上把着自己四
处飘散的卷曲的长发,一只手扶在应伯爵的身上,一对丰满的乳房在胸前激烈的
动荡,白嫩的屁股上下跃动着,下身已经洪水泛滥了,屁股落下的时候都会发出
啪嚓啪嚓的水渍声,秋菊脸已经发红了,张着红润的嘴唇,不断的呻吟和胡言乱
语。应伯爵这时也有点受不了了,看着这个丰满风骚的小妇一丝不挂的在自己身
上起伏着,感受着秋菊湿乎乎的屁股碰在自己大腿上的淫荡感觉,看着秋菊浓密
的阴毛下自己黑黑的阴茎在不断出入,特别是能感受到秋菊的身体深处每当应伯
爵插入的时候就会微微的颤栗,那种酥麻的感觉让杜泽生下身也不断的要发射了。

  春梅看得面红耳臊,转身招手想叫潘金莲也过来瞧瞧。扭头一看,潘金莲早
已过来了,一直趴在春梅旁边偷看,只是春梅刚才看得太专注,没发现旁边有人。
二人看了一会,直觉心儿怦怦跳,一颗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上一般,堵得胸口发
慌,直喘粗气。潘金莲搂着春梅肩膀,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春梅捂着嘴想
笑,又怕笑出声让包厢里的人察觉,于是拉着潘金莲离开了这儿。

  坐回到沙发上,潘金莲还在说:“好没臊的小蹄子,业务都熟练成那样儿了,
还哄骗我说她是处女。前几天有客人问我要处女,愿出高价开苞,我差点把秋菊
介绍他了,幸亏留了一手,要不然就得背上个贩卖假冒伪劣的骂名。”春梅说:
“姐姐也真是,那么容易就信人,现在哪还有那么多处女?”潘金莲说:“说得
也是,前不久听了个笑话,倒也有趣,说的是某天报上头版登了条新闻:山东沂
蒙山区又发现一名18岁以下处女,旁边另一条消息是:河南周家口地区发现恐龙
蛋化石。”春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问道:“是哪个乱嚼舌根的,竟编出这
种笑话。”潘金莲朝包厢那边努努嘴说:“除了他还有谁?”

  两个人正说着,包厢门开了,秋菊鬓发蓬乱地走出来,应伯爵跟在她后面,
愉快地哼着一支歌儿:“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潘金莲看
了看表,约摸有半个小时,见应伯爵挂着一脸得意,忍不住拿话敲他:“应大记
者,你看你把秋菊弄的,头发都乱成那样了,都做了些什么呀?”应伯爵说:
“阿莲姐,你可不要乱说,我同秋菊什么也没做,只是图包厢里安静,坐在里头
说了会话儿。”

  潘金莲暗暗骂道:这个应花子,猪脑壳煮熟了,牙巴骨还是硬的。本想继续
数落他几句,又怕秋菊太难堪,便收了话头,朝秋菊做了个眼色。秋菊会意地点
点头,潘金莲心里明白,秋菊已经把她想要的话从应伯爵口中套出来了。

  应伯爵一脸色严肃地找到蒋竹山,说道:“竹山哪,有个情况我不得不提前
给你通报一下。”

  蒋竹山笑脸相迎,恭谦地问道:“应大记者,有什么事呀?”应伯爵说:
“是关于你那个性病诊所的事。”蒋竹山愣了一下。

  蒋竹山最近有两件喜事:一是天赐良机,让他娶了貌若天仙的李瓶儿;二是
针对当前各种性病泛滥的情况,他新近开了家性病诊所,生意十分好,钞票像滚
滚不尽的波涛,每天绵绵不断地流进腰包。既得了色又赚了钱,家内家外形势一
片大好,蒋竹山想要不高兴还不行。可是这当儿,猛地听应伯爵说起性病诊所,
心里头不由得“格登”一声,像被人把心上的发条紧了一下。

  应伯爵故弄玄虚地说:“问题可能还不小哪。”蒋竹山有些急了,问道:
“到底什么事?”应伯爵这才说:“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报社接到不
少群众来信,反映同一个问题,说你那个性病诊所不规范,还有不少群众怀疑是
假药。报社领导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叫我先下去明查暗访,摸清情况后写个材料,
弄不好可能还要见报。”

  蒋竹山大惊失色,慌忙说:“应大记者,见报可使不得。”应伯爵说:“这
个我知道,要不然怎么会提前向你通报?”情况是通报了,蒋竹山却依然一筹莫
展,一个劲抓搔着脑袋,好象要从脑袋里抓搔出什么好办法。

  应伯爵不动声色地坐在一边,半天没吱声。办法他是有的,请报社领导吃一
顿,问题也许就迎刃而解了。当然,那些被请来的“领导”压根儿不是什么领导,
只是应伯爵在报社里的狐朋狗党,是一帮骗吃骗喝的食客。真正的报社领导根本
不知道有这回事,也不可能知道这回事。这件事整个是应伯爵现编的,目地很明
确:把蒋竹山骗到大世界酒楼请客,让庆哥安心去同李瓶儿幽会。虽说像演戏一
样是假的,但应伯爵演得非常认真,在人生的舞台上,他早已锻炼成了老手,演
这么场戏只是小菜一碟。

  只是可怜了蒋竹山,尽管在江湖上见过种种嘴脸,但是没想到经常在报上发
表文章的应大记者也骗人,而且骗起人来没商量。同绝大多数中国老百姓一样,
蒋竹山对报纸上的东西深信不疑,对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人也深信不疑。于是,
蒋竹山当即采纳了应伯爵的合理化建议,明天下午在大世界酒楼安排酒宴,招待
应大记者及《清河日报》报社“领导”。

  第二天,报社那帮食客准时到场,应伯爵笑咪咪地向蒋竹山介绍:这位是总
编室主任某某,这位是记者部主任某某,这位是副刊部主任某某(全都是冒牌货)。
蒋竹山一边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边连声说道:“久仰久仰,平时请不到的贵客,
今日难得一聚,还希望多多关照……”

  那帮食客没功夫听他那些客套话,也不多说二话,端起酒杯,拿起筷子,大
嚼大啃起来。

  按下此处不表。单说李瓶儿一等蒋竹山出门,马上也活了,像只飞出鸟笼的
鸟儿,搭乘了一辆的士,急切切兴冲冲奔向东方红宾馆。西门庆早已在807 房间
等候多时,听见有人敲门,知道是李瓶儿,反倒不着急了,故意磨蹭一会才去开
门。门开了,李瓶儿像只扑腾的鸽子扑进西门庆的怀里:“庆哥我想死你了。”
西门庆像哄孩子睡觉那样拍打李瓶儿的后背,说:“一样,我也想你。”

  李瓶儿坐在席梦思床沿上,老回头看床上没展开的被褥,指望西门庆能将被
褥打开,温柔地揽她入被。可是瞧西门庆模样,似乎并不太急,只顾搂着她亲热
地说话。李瓶儿往后一仰,身子倒在床上,直露地说:“我的时间并不多啊。”
西门庆笑道:“应伯爵说了,他会尽量拖长时间,酒席快散了要给我打电话。”
李瓶儿抿嘴笑道:“亏你们这帮哥们,想出这种缺德的主意。”西门庆一边弯腰
替李瓶儿宽衣解带,一边嘻笑着说:“还不都是为了你。”

  西门庆脱光李瓶儿的衣服,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口口声声地嚷嚷道:“宝贝
宝贝,我的清河宝贝……”李瓶儿赤裸身子,在西门庆怀里扭来扭去,更是把西
门庆撩拨得兴起,于是两个迅速入港,颠鸾倒凤,在被褥里翻江倒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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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干完了事,从李瓶儿身上下来,西门庆忽然觉得有点累。这可是以前不曾有
过的感觉。西门庆暗自想到,论年龄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嘛,在这上头怎
么就快退居二线了?往后得适当注意休息,列宁同志说得好:不会休息就不会工
作。于是静静躺下,同李瓶儿头挨头说起了话儿。西门庆老是忘不了李瓶儿那个
矮塌塌的老公,劈头说道:“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瓶儿,你找老公我不反对,
可是找老公也是个形象工程嘛,什么人不好找,偏偏去找蒋竹山。”不提这话也
罢,一提找老公的事,李瓶儿眼泪簌簌直往下掉,一头扎进西门庆怀里委屈地说
道:“还说呢,当初说得好好的,人家等着你同吴月娘离了来娶,没想到你倒好,
来了个破镜重圆,人家一气之下,就找了那个姓蒋的。”西门庆“哦”了一声,
搂紧了李瓶儿,手在她白嫩的身上轻轻抚摸,百般爱怜的样儿。

  李瓶儿说:“难道庆哥以为我甘心嫁给姓蒋的?论相貌、论水平,论钱财,
无论从哪方面看,他哪点能赶得上庆哥?别的不说,就单论床上做那个事,他也
是瘾大水平低,经常心有余而力不足,社会主义的高潮刚刚上来,资本主义就完
了。哪像庆哥,只要在床上做过一次,保证一辈子都忘不了。”西门庆谦虚地说
:“瓶儿过奖,我哪有那样大的能耐,只图个重在参与。”

  说着手在李瓶儿丰满的乳房上摸一把,又道:“说我床上做得好,也有瓶儿
的一份功劳,充分调动起干部群众的生产积极性,才有超水平发挥。”

  二人并排躺在席梦思床上,说着一语双关的荤话,兴致盎然。说着说着,李
瓶儿被撩拨得兴起,翻过身来,伏在西门庆胸前哼哼唧唧,脸儿憋得红扑扑的,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小声咕咕哝哝,要再来一回。西门庆笑道:“瓶
儿忒厉害,你这不是要让我重吃二遍苦、再受二遍罪吗?”李瓶儿撅着嘴,说道
:“庆哥不愿意也就算了,别拿风凉话刺我。”说罢便不再吱声。西门庆见李瓶
儿真的生气了,慌忙用好言语哄她,一边重新脱下李瓶儿穿好的内裤,趴上她的
身子,又要做那好事。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西门庆摆好的姿势停在半空中,仰起脑袋粗声粗
气地吼道:“谁?”

  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而且越敲越急,像六月天忽然来临的雨点。西门庆
只好撤下来,朝李瓶儿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慌乱。李瓶儿也赶紧跳下床,慌慌
张张穿好衣裤,忙着去叠床上一片狼藉的被褥。西门庆叮嘱道:“别管它,没事。”
说着像个英雄似的昂着头,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警察,二十岁出头光景,模样很嫩,一看就知道刚参加
工作不久。西门庆堵在门口问:“什么事?”有个警察拿出警察证在他面前亮了
一下,冷冰冰地说道:“执行公务。”推开西门庆,径自进了房间。

  李瓶儿刚穿好衣服,红着脸站在房间角落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
门庆心有些虚,一男一女呆在宾馆房间里的床上,到底也算不了什么好事,但是
他表面上仍然理直气壮,拍着桌子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告诉你们,本人可
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两个警察没去理他,一会儿检查床上,一会儿检查抽屉,
一会儿看看西门庆,一会儿又看看李瓶儿,等他们检查完了看够了,然后才不紧
不慢地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到钟楼街派出所,西门庆便连声嚷嚷要见他们的所长。也许因为西门庆说
过他有地位有身份的缘故,那两个警察待他还不错,可一旦西门庆提出要见所长,
两名警察便搪塞:“所长不在。”西门庆问:“你们所长是不是姓何?”警察望
了望他,点点头。西门庆又问:“是不是叫何不违?”警察再次点点头。西门庆
心里骂道:狗日的何不违,老子刚才看见他在窗外,明明是很熟的人,冲他点头,
他还装作不认识。

  西门庆忽然觉得这世界很没意思。他朝四周看看,李瓶儿埋着头,蹲在派出
所的一个角落里,一脸痛苦的表情。西门庆问那两个警察:“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警察想了一会,同意了。

  西门庆拿起电话,直接拨通应伯爵的手机。应伯爵不知喝了多少酒,说话带
着浓浓的醉意:“庆哥,玩得可开心?”西门庆憋着满肚子火,又不敢太过张狂,
压低了声音骂道:“开心你个头,老子现在在派出所里受罪。”应伯爵一惊,赶
紧问怎么回事,西门庆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叮嘱道:“赶快送2000块钱过来,
记住了,是钟楼街派出所,所长叫何不违。”

  放下电话,西门庆心中的一块石头才勉强落地了。果然,不到半个小时,所
长何不违来了,一看见西门庆,神态格外亲热,像电影中经常见到那种情景——
地下工作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志,久久握着手说:“是西主席呀,怎么回事?”
西门庆朝那两个警察努努嘴,说道:“你们的同志一定搞错了,我们在东方红宾
馆正谈工作,谈得好好的,忽然被请到这里来了。”

  那两个警察把何不违叫到一边,小声嘀咕一阵,何不违不满意地皱着眉头,
好象在对他们发脾气,西门庆心里清楚,何不违这是在演戏。

  何不违挥挥手,让那两个警察走了,然后走到西门庆面前,微微一笑,说道
:“对不起,西主席,我看这是个误会。我们的同志还年轻,这方面经验不足,
也不是卖淫嫖娼,胡乱抓个什么球?”听何不违这么说,西门庆心里有谱:今天
的事快了结了。可是想想刚才那些尴尬情景,又觉得太没面子,于是摆出付干部
的架式说:“何所长,我们现在是法治国家,一切都应该依法办事,人民警察,
也该懂得尊重公民的人权,还有公民的隐私权。”何不违陪着笑脸道:“对对,
说得对,西主席今天给我们上法治课来了,回头我要对我们的警察进行批评教育。”

  又说了几句扯淡的话,西门庆和李瓶儿从派出所里走出来。外边天色已经黑
了,蒋竹山那场酒宴早散场了吧,不禁隐隐替李瓶儿担心。忽然又想起什么,西
门庆叫李瓶儿稍等片刻,转身折回派出所,拉着何不违说:“何所长,这个话我
不说你也会做的——替我保密啊。”何不违拍拍西门庆的肩膀:“那是当然。”

  西门庆站在那儿,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犹豫一会儿,问道:“到底是怎么
回事?”何不违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西门庆
一愣,心中暗暗想:会是谁呢?

  没想到何不违主动给他交底了:“不用猜了,是阿莲发廊的老板潘金莲,可
是她把情况说错了,只说有一对男女在鬼混,造成了这次的误会……”西门庆听
到此处,心头怒火“蓬”地一声蹿起来,同何不违告辞后,匆匆朝派出所外边走。

  李瓶儿依然在黑暗中等他。西门庆拦了辆的士,先送李瓶儿回家,还隔得她
家老远,便叫的士司机停车,让李瓶儿下车步行,免得被蒋竹山发现蛛丝马迹。
看着李瓶儿走远了,西门庆又重新叫司机开车,直奔狮子街阿莲发廊潘金莲处。

  阿莲发廊里没有客人,潘金莲和春梅、秋菊拥在一起看了一会电视,看看天
色不早了,准备关门回家睡觉。见街面上驶来一辆的士径直停在发廊门口,以为
又有客人来了,谁知道下车的却是西门庆。春梅迎上前来,笑吟吟地说道:“是
庆哥啊,这么晚了还来看金莲姐姐,真是幸福温馨耶。”西门庆不吱声,只顾闷
着头往发廊里边走。潘金莲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候幸福时刻的来临,西门庆走到
她跟前,说道:“你来一下。”

  潘金莲见西门庆进了包厢,满心欢喜地跟上去,刚进到里边,包厢门“怦”
地一声被西门庆关得个严严实实,接着听见西门庆说道:“快脱了裤子。”潘金
莲娇声说:“庆哥今日为何这般急?”边说着边去解腰间皮带,西门庆早等不及
了,扑上去三两把扯开皮带,露出女人白生生的光腚,西门庆二话不说,抓过沙
发上的鸡毛掸子,“啪啪啪”地在她屁股上打将起来。

  潘金莲被这忽然的变故弄得大惊失色,“哎呀哎呀”连声直叫唤,柔声大哭
道:“庆哥为何事打我?同我说个明白,即使被你打死我也心甘。”外边的春梅、
秋菊听见潘金莲大放悲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跑过来拼命捶门,替潘金莲求
情。西门庆只当作没听见,鸡毛掸子一下下抽打着,直打得手腕发酸了,才停了
手。

  西门庆扔掉鸡毛掸子,喝令道:“给我跪下。”潘金莲不敢不跪,战战兢兢
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西门庆一个耳刮子上去,潘金莲摔了一跤,赶紧爬起来,
继续跪在他面前。只听西门庆教训她道:“给我听好了,今后若是再滥舌头,胡
乱到公安那儿举报,给我惹是生非,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子。”

  潘金莲这才隐约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挨打,本想矢口抵赖,转念一想,西门庆
是何等人物,只怕早已把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了,于是说道:“金莲一时糊涂,
再也不敢了,庆哥,看在这几年的情义上,饶了金莲这一遭吧。”西门庆这才慢
慢息了心中的怒气,拉开包厢门,径自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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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自从那次挨打之后,潘金莲郁郁寡欢,很是沉闷了一段时间。她是个钟情重
义的女子,这辈子无论跟哪个男人,都是全心全意为男人服务。以前的张大户不
去说了,即使对三寸丁武大郎,她在做他妻子时也是恩恩爱爱,耳鬓厮磨,只因
为后来生活中出现了第三者西门庆,她和武大郎的夫妻感情才有了裂隙。

  谁料到西门庆那狠心汉子竟造出一场车祸,可怜的丈夫武大郎命丧黄泉,事
发之后,她当时不仅没去告他,反而帮着他百般开脱,真正像是合伙同谋。这且
不说。原以为跟了西门庆能有锦绣前程,没想到又是这么个结果,西门庆是个花
帅,身边女人一大堆,她潘金莲连二奶都算不上,论资排辈,只能算是个五奶,
还如此没来由的挨打,莫明其妙的受些窝囊气,于是心中恨恨地想:男人都不是
什么好东西。

  尽管如此,潘金莲依然离不开男人。那天晚上回家,洗过澡后同春梅看电视,
屏幕上正在播放清河地方新闻,市里头开一个会,主席台上坐了一长排人,其中
就有西门庆。潘金莲碰碰春梅的胳膊,神色无不骄傲地说:“你看台上的那些官
人,一个个老气横秋,全都是些半截快入黄土的老头子,就俺庆哥一人帅气些,
像是鹤立鸡群。”

  春梅笑道:“那当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姐姐眼里,庆哥从来就是貌比潘
安的美男子,无论被他打也好,骂也好,姐姐不兴有半句怨言的。”一句话说得
潘金莲不吱声了。过一会儿,潘金莲又才说道:“这事我也不全怨他,怪我一时
糊涂,去找了何公安,也恨他痴迷上李瓶儿那个妖精。”春梅反唇相叽道:“是
呀是呀,打是亲骂是爱嘛。”

  二人说笑一阵后,钻进被窝里去睡觉,潘金莲胳膊伸过来要搂抱春梅,被春
梅一把推开,笑道:“姐姐搂错人了,应该去搂抱庆哥。”潘金莲道:“小骚妮
子,啥时候学得油腔滑调的,姐姐偏要搂抱你。”说着在春梅腋下抓搔几把,春
梅最怕人搔痒痒,这会儿像条滑腻的泥鳅,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连声叫唤“姐
姐饶了我。”潘金莲趁机上去抱住她,手按在她花苞初绽的乳房上,轻轻地抚摩
着,春梅触电似的怔了一下,人忽然不再动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看着
潘金莲,脸儿胀红得像三月桃花。

  闹过一阵,潘金莲安静下来,一只手依然搁在春梅的乳房上,眼睛望着窗外
闪烁不定的星星,叹口气道:“春梅,我们女人像是一棵草,命是最贱的了。依
我看,天下乌鸦一般黑,世界上的男人一个也靠不住,我们女人得自己疼爱自己。”
春梅说道:“可姐姐还是对庆哥那般痴情。”潘金莲幽幽地说:“痴情又能如何?
仍然是个被人扔掉的弃妇,只怕他这辈子再不会理我了。”

  春梅听她念念不忘西门庆,早不高兴了,撅着嘴唇说道:“姐姐这些话别在
我面前提,春梅不爱听。”潘金莲见春梅生了醋意,于是缄默其口,心思重新回
到春梅身上,双手在她胸脯前摸捏了一阵。哪料到春梅这回不再温顺,轻轻推开
潘金莲的手,说道:“姐姐……我们这究竟算个什么事呀?”像是做贼被人当场
抓住,潘金莲脸上顿时变了颜色,索性撕了脸皮,紧紧搂抱住春梅,没羞没耻地
说道:“管它算个什么事,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行,这个世界上,莫非只允许花
心男人寻欢,不能让我们女子作乐?”

  春梅是个发廊女,长年累月厮混在风月场上,听惯了客官们的粗言俚语,那
些劳什子对她来说已算不得什么,同潘金莲搂抱在一处睡觉,被那妇人温柔地抚
摸乳房,也不是头一回,起初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有无数只蚂蚁,日子一长,那
种不自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口的快意,比三九天偎着个火炉子
还要舒畅。只是她从来没把这事往深处想,不像潘金莲,善于从理论高度进行总
结。

  此时听了潘金莲如此高论,禁不住唬一大跳。既然潘金莲把话说开了,春梅
也不再扭捏,静静地躺在那儿,任凭潘金莲那双手在身上游弋。摸捏了一会,感
觉忽然间涌上来了,仿佛有根通了电的棍棒直戳神经末梢,猛地一阵发麻,春梅
忍俊不住轻声呻吟起来。潘金莲的动作更加急了,爬到春梅身上,一只手顺着她
的小腹沟往下边隐秘处摸去,春梅面红耳赤耳,也顾不得女儿的羞耻心了,迎合
着潘金莲动个不停。

  一场急风暴雨过后,潘金莲和春梅平静下来,像在海上同风浪搏斗过的两只
渔船,此时悄然驶回港口,并排停泊在那儿。潘金莲意犹未尽,似乎还在回味刚
才那些刺激,说道:“怪不得天底下的花花公子纷纷寻花问柳,女人的身体真是
个好东西,像花骨朵似的,神仙见了也会喜爱。”春梅道:“姐姐好不害臊,这
些没羞的话也好挂在嘴上说?”潘金莲笑道:“我偏要说,我偏要说,难道只许
男人放火,不许女子点灯?”

  说到“男人放火”几个字,潘金莲情不自禁想到西门庆,心头涌上一种复杂
的感情,好半天怔怔的没吱声。春梅见潘金莲不说话,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潘金莲仍然没吱声,她在回忆同西门庆在一起时的那些短暂的快乐,目光迷离,
像烟波浩渺的海面,一眼望不到边。

  过了好一会儿,潘金莲才咬着春梅的耳根问:“你同男人有过那种事没有?”
春梅把个脸儿臊得通红,嗔怪道:“姐姐这样说,真是把春梅看低了,莫非姐姐
以为发廊屋的女孩儿都同臭男人有一手?”潘金莲连忙解释说:“姐姐不是那意
思,姐姐知道春梅是个冰清玉洁的。”

  春梅道:“冰清玉洁倒也说不上,不过我春梅还不会那么贱,随便见到个男
人就上。”

  潘金莲本想同春梅说她同西门庆在一起的感受,见春梅有些误会,也就不好
往深处说,笑道:“不瞒春梅说,西门庆那个负心的贼,在女人身上倒真有些好
手段,同他在一起,整个人好象被施了魔法,痴痴迷迷的,仿佛是飘荡在云里雾
里。他下边那东西又大,常常把人整治得死去活来,偏偏又叫人喜欢……”春梅
捂着耳朵,把脸扭向一边,说道:“姐姐也真是,这么脏的话居然能说得出口。”
潘金莲撑起半边身子,揪着春梅的耳朵嘻笑道:“姐姐脏,就你个小妮子干净,
到时候嫁个脏汉子,看你还如何干净?!”

  闹过一阵,二人重新安静下来,潘金莲轻声说道:“春梅,姐姐有一事求你。”
春梅问道:“什么事?”潘金莲迟疑一会,才说道:“帮我去找西门庆。”春梅
撅嘴说:“我才不去触霉头呢。”

  潘金莲说:“你触什么霉头?西门庆气的是我,要是见你春梅去了,恐怕会
高兴得拿大顶。

  ——你就帮我捎一句话,说金莲已知错了,很想他。“

  春梅连连摇头道:“姐姐这般说,我更是不能去了。”潘金莲上来搂住春梅
的身子,央求道:“好春梅,姐姐刚才开玩笑,就求你这一回,我会记得你的大
恩大德的。”春梅“扑哧”一笑,说道:“姐姐想庆哥都快想成花痴了。”潘金
莲知道春梅心里已同意了,仍然问道:“你答应了?”春梅轻轻叹了口气,点了
点头。不知什么时候,一滴眼泪悄悄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把那对绣了鸳鸯的枕
头上浸湿了一小片。

  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敏感的。潘金莲说,西门庆见了春梅去找他,恐怕会高
兴得拿大顶,虽然是句笑话,却也是一矢中的。

  春梅早已隐隐感觉到西门庆对她有意思。有一回,西门庆来到阿莲发廊,正
巧潘金莲不在,按平时规矩,西门庆在阿莲发廊从来不兴进包厢,即使要进,也
是同潘金莲一起进里边寻欢作乐。可是那天,西门庆意外地招手叫春梅,春梅先
是一愣,扭捏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进包厢,说道:“庆哥,我还是去叫金莲姐
姐吧。”西门庆扯长脖子说:“叫她做什么?快别去,我就要你。”说着一把拉
过春梅,叫她乖乖地坐到了身边。

  起初西门庆只是挨着春梅说话儿。说了一会,西门庆笑着说:“春梅,来,
坐这儿——”说着拍了拍膝腿。春梅红着脸往一边躲让,早已被西门庆扯住胳膊,
轻轻一抱,便坐在了他的膝腿上。春梅又臊又急,一边挣扎一边说:“如何对得
起金莲姐姐?”西门庆眼睛瞪得滚圆,嚷道:“我们的事,与她有何相干?”说
着那双不老实的手伸向春梅胸前,要摸她乳房,被春梅猛一下推开了。

  春梅正色道:“庆哥,要是你心中还有金莲姐姐,今天就该放规矩点;要是
你心中没有金莲姐姐,春梅也无话可说,随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不过有句话
说在前头,春梅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最看不惯那种无情无义的货色,如果
庆哥今天非要强迫我,那也只是要得了我的身,要不了我的心。”

  西门庆听得一愣一愣的,等春梅说完了,他才会过意来,慢慢吞吞拍几下巴
掌,说道:“说得好,说得好,没想到春梅还是个如此懂情义的好妹妹,庆哥今
天放你一马。不过,我也有句话说在前头:你迟早都是我庆哥的人。”说着从膝
腿上放下春梅。打从那次以后,西门庆果真再也没动过春梅,只是眼睛经常搁在
她身上,滴溜溜地打转儿,每次春梅只当没看见,故意把身子掉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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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西门庆是清河市有名的大款,腰包里有钱,人也风流倜傥,如今还升了官,
谁要是想傍大款的话,不去傍西门庆岂不是天下的大傻逼?春梅当然不是天下的
大傻逼。出身贫寒的她想傍大款,做梦也想,只是她懂得待价而沽的道理,不想
把自己贱卖,如果像那些发廊女一样逢男人就脱裤子,那有什么狗屁意思?春梅
就像一筐新上市的红樱桃,她在等待时机,要卖个好价钱。

  潘金莲托春梅去找西门庆,对春梅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虽说眼下已进入
深秋,女孩儿穿裙子的季节过去了,春梅还是刻意梳妆打扮一番,一件素净的白
衬衣,一条男式长裤,一条金利来皮带把两尺的腰围束成了一尺八九,更是添了
几分窈窕淑女的味道。

  西门庆正在他公司办公室里打电话,见推门进来的是春梅,不禁有些喜出望
外,放下电话说道:“今天刮哪阵风,把春梅妹妹吹来了?”春梅抛个媚眼道:
“庆哥说笑话了,能见一次大名人西门庆,是小女子春梅莫大的荣耀呢。”西门
庆这一生中不知见过多少女人的媚眼,他能从各种各样的媚眼中读出不同的含义,
就拿春梅的那个媚眼来说吧,西门庆读到的不是挑逗,而是幽怨。

  于是,西门庆亲热地拉起春梅的手,说道:“月亮和星星在一起,太阳和云
彩在一起,春天和花朵在一起,庆哥和春梅在一起,这些全是天底下最天经地义
的事。”春梅羞怯地一笑,幽幽地说:“庆哥还能做诗呀?我做不来诗,学习中
央电视台崔永元的实话实说:能和庆哥在一起,是春梅的福份——可是春梅命薄,
不配享受那福份。”

  西门庆问:“为什么不配?”春梅沉吟一会儿,小声道:“庆哥对我好,我
春梅心里清楚,可是我毕竟只是金莲姐姐发廊里的一个发廊女,端的是只最不经
摔的瓷饭碗。打个比方说,中央首长再好再亲切,也作不得半点指望,因为最后
真正能管我们老百姓的,还是俺清河市的地方官——我这话并不是说金莲姐姐不
好,恰恰相反,她待我真的太好了。”西门庆追问:“你说你不能同我好是因为
她?”春梅不吱声,悄没声儿从西门庆那儿将手抽出来,说道:“该说的我都说
了,现在我的任务,是受金莲姐姐之托,来给庆哥传个话儿的。”

  西门庆是情场老手,这会儿却被才出道的春梅逗弄得心里头直痒痒,没钓上
岸的鱼都是大鱼,没搞到手的女人都是好女人,此时春梅的每一句话,西门庆都
听得十分专心。听说她是来帮潘金莲传话的,便问道:“那个骚蹄子又放些什么
屁?”

  春梅皱皱眉头,说道:“庆哥能不能文雅点?再说,金莲姐姐即使有错,也
只是一时犯糊涂,何况她当面也认过错了,庆哥打也打了……”春梅用眼角瞄西
门庆一眼,低下头,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这般对人不依不饶的,往后谁还敢同
庆哥好?”西门庆连忙说道:“春梅妹妹批评得对,知错就改,春梅妹妹叫我怎
么办我就怎么办。”

  春梅酸劲十足地说:“别羞煞我了,我哪有那么大面子?庆哥想爱金莲姐姐
就爱,何必拿我当挡箭牌。”西门庆跳脚说:“我可是比窦娥还冤啊!满世界假
冒伪劣的东西太多,说真话反不讨好,春梅妹妹,难道要我把心肝挖出来你看吗?”
春梅说:“我看你心肝做甚?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什么关系了。”

  西门庆峥春梅又要生气,赶紧把话题转到一边,问道:“春梅妹妹不是来传
话的吗?她怎么说?”春梅乜斜他一眼,说道:“人家说了,她已经知错,现在
特想念庆哥。”西门庆道:“又是这一套劳什子,她自己为什么不来说?”春梅
道:“我说我没有那么大面子,瞧瞧是不是,看来还是得叫金莲姐姐自己来说。”
说着转身要往外走。

  西门庆抢先一步拦住她的去路,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春梅误会了。”春
梅问:“那是什么意思?”西门庆嘻笑着说:“我的意思是巴不得天天有这等好
事,有人托春梅妹妹来给我传话。”春梅啐他一口,说道:“要那样,庆哥只怕
天天烦死了。”又道:“依了我说句公允话,庆哥是该过去看看姐姐,就凭我天
天听到的,她在我耳根边念叨也不下百次,就是个铁石心肠,也得动心。——何
况庆哥本是个讲感情的人。”

  西门庆道:“春梅好会说话,庆哥听你的,这几天就过去。”春梅道:“去
不去是你们的缘份,也不能说是因为听我的。”西门庆笑道:“好你个伶牙利齿
的,是我自己想去,好了吧。”

  潘金莲和武大郎原来住着一个大院宅,估摸着有200 多平方米面积吧,每日
清晨,武大郎生好炉子,摆好烧饼摊,一天的生意就那么开张了。武大郎去世后
一年多,清河市搞老城区改造,那一带的居民都是搬迁户,潘金莲正愁一个人住
在大院宅里太冷清,再说又是同前夫武大郎一起住过的,睹物思人,心里常常会
无端生出许多牵挂,不用房屋拆迁办公室的同志多作动员,就签下了搬迁合同,
搬到了世纪花园小区,是个三室两厅的房间。房子不错,装修得也挺豪华,只是
缺少点人气,平时白天没人住,夜晚也就潘金莲春梅两个,阴气太重。

  那天晚上,潘金莲和春梅从发廊里回家,刚关上门要洗澡,西门庆来了。黑
灯瞎火的,冷不丁忽然钻出个人来,把个春梅吓了一大跳,看清了是西门庆,她
嗔怪道:“庆哥啥时候学会穿墙拱洞的本领。”潘金莲原本给了西门庆一把钥匙,
她身体和心灵的大门随时向庆哥畅开着,这会儿见了西门庆,而且还拎来了礼物
——几只香蕉、一袋苹果以及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虽说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
是高兴。她恨不得像只小燕子似的飞扑上去,围绕庆哥呢喃撒娇,当然那暂时是
不可能的。

  春梅很是知趣,提只面盆进了卫生间,将门虚掩,悄悄聆听客厅里的声音。
听了一会,却了无声息,不由得奇怪地“咦”了一声,探过头来,从门缝中悄悄
朝外张望,原来客厅里的那两个人早已抱作一团,滚倒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忙
得正欢。春梅想,好没廉耻的两个,说好就好了,也不看个场面。心里酸酸的,
故意将面盆磕一下,发出好清脆的一声响。

  西门庆松开手,朝卫生间这边看看,潘金莲依然搂着他不肯放开,说道:
“不碍事的,春梅丫头是自己人。”又扭头朝卫生间里嚷道:“小妮子犯贱,闹
出那么大的声响,吓人一跳。”

  春梅没好气地说:“谁没个闪失的时候?我以为姐姐姐夫只顾安心玩自己的
呢,哪想到耳朵尖得像耗子,屁大点响声也吓一跳。”潘金莲道:“小妮子,叫
你伶牙利齿的,看我不来撕你嘴巴。”

  西门庆手指放在唇边“嘘”一声,一把拉住潘金莲,嘻笑着道:“阿莲莫急,
让我先进去逗逗这小骚妮子,等会儿到房间,我们想如何玩儿就如何玩儿。”春
梅耳尖,听了个真真切切,慌忙站起身来。她知道西门庆那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
莫说潘金莲不敢去拦,即使想拦只怕也拦不住。正想着,西门庆已经探进了半个
身子,春梅来不及掩上衬衣,花骨朵般的乳房被他瞧了个正着。

  春梅红了脸,慌忙掩好衣服扣上扣子。西门庆小声道:“你既然叫我姐夫,
我就有句话说:姨妹子长得好看,姐夫有一半。”猥亵的目光直愣愣盯在春梅胸
前,又说:“美的东西是供人欣赏的,把它关起来做甚?我放它出来再透透气。”
说着上前一步,从后头揽腰搂住春梅腰身,探手朝她胸前摸去。

  春梅只觉后颈脖上被个热哄哄的东西亲吻着,两只乳房已被他握在手中,不
由得呼吸急促起来,又担心让潘金莲撞进来,连声嚷道:“姐姐你看姐夫,闹成
什么样儿了,也不来管管。”

  潘金莲在外面客厅里回道:“各人的心长在各人自己身上,我哪里管得了你
们那些咸萝卜淡菜的。”春梅连连叠脚说道:“姐姐姐夫像演戏一样,一个唱白
脸,一个唱红脸,存心欺负我春梅一个人。”潘金莲道:“谁唱戏了,我倒是真
的要来看看了——”随着话音,潘金莲人已飘到卫生间跟前,抱着胳膊,半边身
子斜依在门槛上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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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西门庆这才慌慌张张松开了手。可是春梅被他弄皱的衣服在那儿明摆着,像
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赃物,人赃俱在,想赖也是赖不掉的。西门庆索性装潇洒,
拿出泼皮无赖的本色说道:“春梅这朵花儿有刺呢,扎得我的手生痛。”潘金莲
叽讽道:“庆哥这样的采花高手,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西门庆嘻皮笑脸地说
:“人有了这么个爱好,没办法。”春梅不想听这些劳什子,赌气般地收拾好自
己的衣服,走出卫生间,一个人到里间房里睡觉去了。

  见西门庆望着春梅的背景发呆,潘金莲用指头往他额头上一点,叽讽地说:
“吃着碗里的,护着锅里的,天下第一花哥有完没有?”西门庆笑道:“那小蹄
子真是可人儿。”潘金莲撅嘴道:“你实在想要她,也好办,我让开就是,成全
你们。”西门庆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我是一个两面派,萝卜白菜我都
爱。”潘金莲问道:“谁是萝卜?谁是白菜?”西门庆道:“错了,纠正如下—
—我是一个两面派,阿莲春梅我都爱。”

  春梅佯装赌气进里屋睡觉,却一直竖着耳朵,静静偷听西门庆潘金莲二人说
话。这会儿听西门庆这般说,心中暗自欢喜——西门庆能在潘金莲面前说这番话,
说明在西门庆心中,差不多已把她摆在了同潘金莲平等的位置。再往下听,就没
有声音了,她跳下床来,从门缝里偷偷窥探,只见西门庆拥着潘金莲,一步一亲
嘴地进了另一个房间。

  一上床,潘金莲像根藤条似的缠住西门庆,一边帮他解扣子一边说:“庆哥
真狠心,人一走,就像泥牛入海无消息,这么久不来看我,我想你都快想死了。”
西门庆下边硬翘翘的,这会儿正被潘金莲脱掉内裤,将那物什捧在手心把玩,于
是西门庆笑道:“既然想它,为何不亲它一口?”潘金莲果然伏下身子,把那物
什往口里塞。西门庆触电般的一抖,抱住潘金莲也要脱她的衣服,一边不停地嚷
嚷:“我的亲亲,我的肉……”

  二人正闹得欢,潘金莲忽然“哎哟”一声,微微皱起眉头。西门庆问道:
“阿莲怎么回事?”

  潘金莲摇头苦笑,轻声说:“不碍事的。”等到西门庆脱掉潘金莲那件粉红
色的内衣,发现她背脊上道道乌青发紫的伤痕,才知道是那天晚上用鸡毛掸子打
过的。西门庆将潘金莲弄到灯光底下,瞅着那些乌青发紫的痕印儿看一阵,说道
:“怪我下手太狠,阿莲受苦了。”

  潘金莲道:“有庆哥这句话,阿莲就算是被庆哥打死,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又道:“再说这事儿也怪阿莲一时糊涂,害得庆哥受委屈,如今庆哥成了官场上
的人,最需顾全的就是面子,不像我们这等寻常百姓。——阿莲保证再不会给庆
哥惹麻烦了。”一番话儿说得贴心贴肝,西门庆一边抚摸那些痕印儿,一边轻轻
把她身子往床上放,背脊上的伤痕阵阵生痛,潘金莲心里隐忍着,脸上笑得像是
一朵盛开的花。

  两个人在被窝里亲热过一阵,头挨头并排躺在床上说话。西门庆道:“早先
花子虚还在世那阵子,我听花二哥说,他老婆李瓶儿特会献殷勤,房中两个小保
姆,一个叫迎春,一个叫绣春,都被李瓶儿唆使,让花子虚收用过的。”潘金莲
道:“这话我耳根子都快听出茧来了,一会儿花子虚,一会儿李瓶儿,又是什么
迎春绣春,拿这些淡话来说做什么?庆哥想要收春梅,就直接说好了,这般指桑
骂槐的,忒没意思。”

  西门庆搂抱住潘金莲,说道:“我的肉,你莫不是钻到我心里头去的一只虫
虫,如何这般懂得我的心思。”潘金莲嗔道:“庆哥是不是想让我去叫她?”西
门庆激将她道:“我谅你不敢——也不会情愿。”潘金莲轻轻哼一声,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不会?我偏去叫她来。”说罢便要穿衣下床。

  西门庆也不阻拦,睁大眼睛看着她,说道:“穿什么劳什子衣服,脱来穿去
的不嫌麻烦,不如赤条条还利索些。再说黑灯瞎火也没人看得见。”潘金莲回头
道:“你个没羞耻的,真正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大淫棍。”边说边摸索着穿上拖鞋,
踢踢踏踏往春梅那边房间里走去。

  西门庆想,这潘金莲真不错,不像别的那些女人,同男人好只图的是个钱字,
她从不开口要钱,有时候甚至倒贴。这且不说,单是她巴心巴肝为西门庆好这一
点,也是其他女人所难及的,眼下还不辞辛苦,不怕劳累,不犯酸劲,不生醋意,
为西门庆去做春梅的思想政治工作,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皮条主义的精神,
这是甘当人梯的自我牺牲精神。

  西门庆没想到的是,潘金莲心中也有她自己的小九九。西门庆看上春梅,也
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平时见他对春梅眉来眼去的,潘金莲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但也拿他没办法,只恨自己为什么爱上这么个负心的贼,而且爱得那么深,像是
掉进了一片沼泽地,想拔也拔不出来。

  转念又想,西门庆是清河市有名的花花公子,他玩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什么李娇儿、卓丢儿、孙雪娥、李桂姐、李桂卿、吴银儿、郑爱香儿、郑爱月儿
……算起来有个加强排吧,那支情人队伍里再多她一个春梅也算不得什么。

  尤其是见到西门庆同李瓶儿好上之后,潘金莲心里陡添几分危机感。她是个
最爱争风吃醋的主儿,见李瓶儿比自己得宠,心里头恨得直咬牙,一直策划着使
个什么计谋,把西门庆的宠爱从李瓶儿那边夺回来。春梅是个好诱饵,也许能帮
她钓回西门庆的心,再说潘金莲也清楚,凭西门庆对春梅那种色迷迷的样儿,春
梅迟早也会成西门庆的人,何不送个顺水人情,把春梅作为一宗贿赂的礼品交出
去。她不信凭她和春梅姐妹两个,也不能笼络住西门庆的心。

  春梅房间的门没有锁,潘金莲径直进去,心中暗暗骂道:好个小骚妮子,睡
觉竟不锁门,只怕在等西门庆那野男人来入吧。也用不着开灯,一下子钻进春梅
的被窝里,将她整个身子搂住。春梅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等到看清楚是潘金莲,
嗔怪道:“姐姐不在那边做好事,跑这儿来做什么?”潘金莲道:“有福同享,
有难同挡,姐姐有什么好事,也不会忘了春梅呀。”

  春梅道:“姐姐饶我,这等好事春梅做不来。”潘金莲在她乳房上抚摸几把,
被春梅推开了,潘金莲仍旧说道:“春梅好聪明,我还没说就知晓了。——正是
他让我过来叫你去做好事呢。”

  春梅道:“姐姐当我是什么了?我也不是谁家豢养的宠物,唤一声就乖乖地
来来去去。”潘金莲道:“春梅别恼,你那点儿心思我不是不知道,庆哥虽说心
花点,但他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说着搂抱住春梅,贴在她耳边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阵悄悄话。

  春梅的心思早已活络了,只差个下台的梯子,等到潘金莲说完,春梅羞答答
地小声道:“姐姐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说的了。可是不能让我自家…
…送上门吧。”潘金莲笑着用手指头戳戳她的额角,说道:“小妮子,莫非还要
雇个大花轿来抬?想姐姐当初同他好的那阵,哪有这种优越条件,如今条件好了,
你还挑肥拣瘦的。”春梅不理她那一套,扭过身子,一心一意坚持自己的原则:
决不做自投落网的飞蛾。

  潘金莲无可奈何,只得回到西门庆那边房里,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西门
庆一听,高兴得恨不得拿大顶,搂住潘金莲一连亲了七七四十九个嘴,说道:
“我的亲亲,我的肉儿,你真正是我最贴心的知音。春梅那个小狐狸精,她是害
羞呢。——我这就去。”说罢光得身子跳下床来,想想不妥,又胡乱抓了条内裤
套上,直冲春梅那边房间里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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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春梅见西门庆摸进门来,心里头像摆放了一千张小鼓,扑咚扑咚地擂个不停。
不容她多想,西门庆已经钻入被窝,滑腻腻的胳膊抱住她的身子,热哄哄的嘴唇
贴到了脸颊上。春梅一动不动地静静躺着,任凭西门庆的双手在身上探索,只听
得西门庆一声怪叫:“我的妈耶,钱塘江水涨潮了。”春梅身体的隐秘处被西门
庆摸个正着,脸庞红扑扑的发烧:“你坏,你坏。”

  一边说一边直往他怀里钻,又大又软的床上有种年青女孩特有的香味在淡淡
的散发着,西门庆跪在春梅的身侧,埋头在她胸间亲吻着她的乳房乳晕乳头,两
手自由的在她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大腿上爱怜的抚摸,她的身体象波浪
般在西门庆的爱抚下阵阵起伏,嘴里不时发出无意识的呻吟。西门庆含着她粉色
的乳头用舌尖舔弄着,手指划过她的小腹,拨开那旺盛的毛发,在那温润炽热的
部位探索着,春梅的两腿紧张的合拢,夹住西门庆的手指。但在西门庆锲而不舍
的继续爱抚下,她的身体渐渐脱离意志的控制,随着西门庆的动作而若有若无的
迎合,象个热情的花园般怒放着自己最瑰丽最美艳的花朵,吸引着采花的蜂蝶恋
恋不舍。春梅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了,象条动人的美人鱼般在西门庆眼前展现出曼
妙的姿态,两腿间早已湿润,让西门庆的手指能顺利的进入那小小的孔径,虽然
只能进入一点点,但已足以感受内里的炽热腻滑。春梅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小
嘴也随着的西门庆挑逗发出压抑不住的喘息。西门庆腾身压在春梅的身上,她光
滑细嫩的肌肤立即给西门庆带来了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这种愉悦的感觉像是渗
过西门庆的肌肤,深入到骨头里去了,她胸前那高耸坚实的双乳被西门庆压得微
微变形,身体极度亲密的贴在一起。西门庆坚硬的阴茎直直的伸入她两腿间的缝
隙里。随着西门庆的大腿夹紧她的两条修长圆润的大腿,她的大腿根部不可避免
的也夹紧了西门庆的阴茎,暖暖的滑滑的,舒服极了。让西门庆稍稍舒缓将要爆
炸的欲望,可以慢慢的挑逗身下这已是春情勃发的美人。春梅偏着头不敢看西门
庆,脸上脖子上的羞色更浓了,美丽的大眼睛仍然紧紧闭着,微微抖动的眼睫毛
告诉西门庆她是怎样的紧张,西门庆的胸脯可以清楚感觉到她越来越强烈的心跳
声,西门庆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别紧张,我会温柔的。春梅的脸更红了,两只
手却紧紧的搂抱着西门庆的肩背,象个溺水者抓住求生的稻草一般。西门庆在她
身上缓缓的蠕动着,让彼此身体的摩擦继续逗引她的热情,这种真正的肌肤厮磨
感觉太美妙了,同时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蛋,力图舒缓她紧张的情绪。这可不是
很容易的工作,要强忍着极度膨胀的欲望,继续爱抚挑逗刺激她实际上也是刺激
自己处于临界点的情绪,西门庆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有把火在拼命的燃烧,象是要
蒸发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器官一般。功夫不负有心人,好一会之后,春梅的身体也
渐渐的热了起来,在西门庆的重压下难以承受似的扭动,眼睛微微张开,水汪汪
的尽是撩人的春意,西门庆坐起来拌开她的两腿,胀得生痛的阴茎抵在她已是一
片润滑的阴部,湿热的爱液在她嫩肉的缝隙里流出滋润着西门庆硕大的龟头,西
门庆已是箭在弦上再也难以忍受了。西门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腹用力挺动,
身体前倾,伴着春梅的一声娇呼,阴茎突破了她贞洁的防线,整根贯入了她狭窄
紧凑的窍穴,那熟悉的快感立时涌遍全身,禁不住快速的抽动起来。春梅在西门
庆身下哀声呻吟着,两条大腿不知是该夹紧还是放松,无助的颤动着,胸前那浑
圆可爱的乳房随着我的猛烈动作而前后颠动着,西门庆俯下身子,两肘支撑着体
重,抓着她的双乳,小腹快速的运动着,每一次都让自己的阴茎整根插入,追求
着最大的快乐。她的腔道里充满了销魂的弹力,那种紧紧包容的感觉,与阴茎摩
擦的快感让西门庆的欲望燃烧的更加强烈了,西门庆大起大落的运动着,两人小
腹撞击的声音频密热烈。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春梅似痛似乐的呻吟和西门庆的喘
息。很快,春梅白嫩的肌肤上涌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皱着眉头,紧紧咬着自
己的嘴唇,在西门庆近乎狂暴的冲击下从鼻腔里发出阵阵动人的呻吟,她的手已
不再搂抱着西门庆,而是抓着身下的床单,抓的如此用力,以至于床单在她手边
皱成了一大团。春梅年青的身体适应性很强,没过很久,她就渐渐的可以承受西
门庆的凶猛进攻了,腔道里的爱液渐渐增多,让西门庆的阴茎能更加方便的出入
她不久前还是纯洁无暇的身体,她的呻吟声也听起来不是那么痛苦了,夹杂着些
新鲜的无助的刺激。让西门庆的阴茎不禁在她的腔道里胀得更大更坚硬了。而快
感也越发的强烈。汗水从他们的身体上不断流下,他们的肌肤黏黏的也贴在一起,
是真正的亲密无间了,她的手无力的抱着西门庆的腰,随着西门庆的每一次深入
而全身抖动,腔道内的肉壁也有规律的收缩着,象是要将我的阴茎全部吸进去一
般,占有征服的快感和肉体的极度愉悦混合在一起麻痹着我的神经,西门庆象是
坠入了快乐的天堂。也许是情绪太兴奋的缘故,西门庆没能坚持许久,只十多分
钟,西门庆就感觉到自己的欲望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无法忍耐也不愿忍耐,西
门庆加快动作拼命的耸动着,如火的欲望在小腹间酝酿集结,随着一阵电击般的
刺激,西门庆的阴茎深深插入她体内,精液争先恐后的一股股射出,登陆这新鲜
美丽的躯体。她的身体也随着西门庆的射精而一阵阵的颤动,嘴里发出含糊不清
的叫声。

  西门庆余兴未了,又一把将春梅抱起,回到潘金莲那边床上,潘金莲问道:
“庆哥今天想作甚?莫非要吃个双份的?”西门庆道:“阿莲说得正是。”接口
又吟诗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吟罢两句,兴致盎然,继续
吟道:“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诗句吟过了,将春梅轻轻放下,只见那
张席梦思床上,两个美女子哼哼唧唧,玉体横陈,肉欲横流,正是:色胆包天怕
甚事,贪淫无边西门子。自此以后,西门庆百般留恋阿莲发廊,把一颗放浪惯了
的心暂时放到了金、梅二娇身上。

  此处按下不表。单说西门庆在潘金莲、春梅处逗留久了,忽然想起生意场上
的事儿,掐起指头一算,已经七天没去公司了,整整一星期泡在风月场中播云撒
雨,身子掏空了,腰包也瘪了。眼下已临近春节,很多业务得去抓,得去理出个
头绪。这一日,西门庆来到公司,刚在经理办公室的大班桌前坐下,抬头欲看对
面墙壁上的挂钟,却看见一个身段极好的红衣女子打从窗前飘过。西门庆心中暗
暗惊羡道:“好个妙人儿!可惜只见了她的背影。也不知是谁,跑到俺公司来作
甚?”边想着边快步追出去,谁知那红衣女子竟像一阵风,早已飘出公司大门走
远了,望着她消失在街头人群中的背影,西门庆独自惆怅了一会。

  公司职工中有个叫玉箫的,是秘书张松的相好,见西门庆站在那儿发呆,笑
吟吟过来取笑道:“西经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见一个爱一个,有完没完?”
西门庆问道:“好玉箫,我正发愁没个问话的人呢。刚才穿红衣的女孩儿是谁?
平时好象没见过。”玉箫回道:“那是来旺儿新娶的老婆宋惠莲。”

  西门庆一愣,郑来旺是他公司的职工,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还是个王老五,
因为有些秃顶,婚姻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前不久听人说来旺儿娶了媳妇,他并
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媳妇竟出落得如此标致,禁不住叹口气道:“难怪人们常
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仙女。”玉箫掩嘴笑道:“我就知道西经理瞧上了她,
要不然无端叹什么气?”西门庆辩白道:“哪能呢,我是看她上身穿件红衣裳,
下身却配条绿裙子,怪模怪样的,俗话说红配绿丑得哭,这女子审美趣味太平庸。”

  话儿虽然这般说,但是西门庆心里,早已牢牢把宋惠莲三个字记住了。托人
一打听,这宋惠莲年纪不大,刚满24岁,身世经历却并不简单。

  宋惠莲是寿衣店老板宋仁的女儿,模样儿不长不短,身子儿不胖不瘦,一双
暗送秋波的媚眼,经常能勾得男人魂不守舍,人们称她为傍大款的班头,坏家风
的领袖。

  惠莲是个早熟的女孩儿,高中还没毕业,就开始涉足风月场,天天晚上,借
口到同学家补习功课,溜进迪吧舞厅,同一帮不三不四的男女鬼混。她爹宋仁狠
狠打过她几次,效果不佳,惠莲照样我行我素,头发染成金黄色,偶尔嘴上还叼
支香烟,宋仁拿女儿没办法,加上要忙生意,也就懒得管了,索性由了她去。果
然,没过多久,惠莲就闹出了事儿。

  同惠莲相好的是清河市财政局一位姓蔡的科长,三十五六岁,早有了妻室,
偏偏看中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妖精,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之后,有了爱情的结晶—
—惠莲怀上了他们的孩子。

  生下来当然不可能,只好到医院去做人流,蔡科长托人找了医生,也塞了红
包,手术很简单,三下五去二很快结束了,本来一切都密不透风,偏偏那医生的
妻子是个长舌妇,把这桩趣事说给她的同事听,同事再说给朋友听,传来传去,
传到惠莲读高中的学校里,校长听说有这等事,跑到医院一调查,事情水落石出,
这样的学生学校如何能容留?一纸通知发下来,宋惠莲被学校开除,那位蔡科长
也因此受了牵连,被单位警告处分。

  书是读不成了,惠莲自愿加入三陪女的队伍,成了其中一员。在她搞三陪的
那家春光酒楼里,有个叫蒋聪的厨师她对颇中意,天天缠着惠莲要同她谈朋友,
惠莲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蒋聪也是个有毅力的男儿,每天傍晚,便来到惠莲家门口,站在个黑旮旯里
等她下楼,然后送她到酒楼去搞三陪。夜晚十一二点,惠莲的三陪工作结束了,
带着一脸倦色走出酒楼,蒋聪依然站在酒楼前不远的一个黑旮旯里,等待着送她
回家。

  俗话说心诚石头也会开花,久而久之,惠莲也放下了她那高傲的架子,同蒋
聪在床上打成了一片。再过了一两年,二人去拿了结婚证,组成了小家庭。结婚
后,蒋聪再不让惠莲去坐台,拍着胸膛表态:有我蒋聪吃的就少不了你惠莲的。
端了蒋聪的碗,得服蒋聪管,惠莲也慢慢收了心,从此后全心全意为蒋聪服务。

  也是活该有事。惠莲原先当三陪女期间,认识个姓盛的房地产公司经理,二
人暗通曲款,有过几次云雨之欢。那盛经理也是个多情种,在惠莲身体上占得便
宜后,一直念念不忘那些妙处,尽管惠莲向他声明自己结婚了,不再当坐台小姐
了,可盛经理依然痴心不改,要同她重温旧梦。惠莲耐不住盛经理的几番纠缠,
更重要的是她看中了金钱的诱惑,便背着蒋聪悄悄同盛经理好上了。

  蒋聪也并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得知这件事后,叫了一帮朋友,身上藏了菜刀
棍棒,寻上门去闹事,把盛经理拖出房地产公司当街就打。盛经理不明白原由,
以为是为公司拖欠集资款的事儿,捂着脑袋愤怒地嚷嚷:“哪来的一群混蛋,欠
帐还钱不就结了吗?”蒋聪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掏出菜刀往他身上胡乱砍去,一
边说道:“欠帐还钱?你个王八崽子,欠老子的那笔帐你还得了吗?”

  盛经理起初还大声嚷嚷了一阵,没多大一会功夫,声音渐渐小下去,到最后
完全没声了,有胆儿小的停了手,说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只怕要出事。一句
话提醒了众人,伸手去试探盛经理的鼻息,才知道早已断了气。一见闹出了大事,
蒋聪傻了,愣在那里好一会儿,忽然扔掉菜刀,拔腿就跑。跟着他来闹事的那帮
人也哄地一声作鸟兽散,四下逃命而去。

  任凭蒋聪腿杆儿再快,也跑不过公安机关的手掌心,在广州火车站候车室里,
蒋聪被人民警察抓获,押回了清河市。惠莲倒也是个讲感情的,托人打通关节,
要去探监,可蒋聪是死囚犯,看管制度十分严格,终于未能亲眼见到蒋聪,只是
托人捎进了几件衣服,一袋水果。到了宣判那天,惠莲骑着辆自行车,跟在游街
的囚车后面,沿着大街追了四五里路,也算对得起她同蒋聪夫妻一场了。

  就在惠莲人生最困难的那段日子里,郑来旺帮了她一把。郑来旺,人唤来旺
儿,是蒋聪生前的一个朋友,平时在一起喝酒抹牌,相处得也还不赖。蒋聪杀人
逃跑后,平时那些朋友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惠莲,生怕惹祸上身,来旺儿却恰恰相
反,三天两头往蒋聪家里跑,向惠莲嘘寒问暖,时不时还帮衬一点银子。

  一来二去,惠莲对来旺儿这个王老五的感情渐渐发生了变化,由感激之情升
华为依赖之情,由依赖之情升华为爱恋之情,来旺儿是西门庆医药公司的采购员,
为西门庆采购假药有功劳,因此腰包里比较暖和,脾气也不错,只是年龄有些大,
长相也有些显老,秃顶看上去终是不雅,但是惠莲想,男儿无丑相,只要来旺儿
真心待我好,长相差点也没什么要紧,长相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呢。于是,就在蒋
聪被判死刑后不久,惠莲终于委身给了单身贵族来旺儿,在她的婚姻史上谱写了
新的篇章。

  来旺儿待惠莲确实不错。婚后度蜜月,他带着新婚的妻子游玩了一趟新马泰
(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除了买回不少翡翠、玉石、珠宝、金戒指外、还
照了一大摞照片,全是惠莲的玉照,来旺儿知道自己形象不佳,尽可能在照片上
少露面。惠莲自从跟了来旺儿,服饰、发型、化妆上更是大胆追求新潮了,同那
些妇人凑在一起,天天少不了谈论的话题是:哪家商店又进了新款式服装,哪家
美容美发厅高薪聘请了香港的美容师,日子倒也过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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