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岁月——也谈中国空军与近距空中支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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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在中国空军成立55周年纪念日前夕，时任空军司令员乔清晨，政委邓昌友在接受《人民日报》采访时强调 “攻防兼备”之空军发展战略。他指出，人民空军已发展成为一支以航空兵为主体，包括地空导弹、高炮、雷达、空降兵等诸兵种合成的现代化军种，具备了相当水平的远程作战、高速机动、对空地攻防作战的能力。未来将尽快实现由“国土防空”型向“攻防兼备”型的转变，建设一支“攻防兼备”的人民空军。这是自上任空军司令员王海于1987年公开呼吁建设攻防兼备型空军，空军战略转变的确立。
在上两篇文章中我们提到，过去我军长期坚持“早打、大打、打核战”的“人民战争”军事战略的主导下，促使一切军事作为以陆军作战为核心。作为辅助解放军作战行动的战术支援军种的空军，其任务仅止于对地面兵力的“有限支持”，即保证战区局部制空权和相对而言极其有限的空地支援任务。
如1962年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战斗条令(草案)》关于空军担任的主要任务中明确规定：“进行夺取制空权的斗争，监视重要空域，在重要时节和一定空域夺取和保持制空权，保障我国重要目标和我军主要集团的战斗行动不受敌人有组织的、严重的空中袭击……在与陆、海军联合作战时，应以陆、海军的胜利为胜利，以陆、海军为主要组织协同动作。”
进入20世纪80年代，我军开始组建诸兵种合成集团军，空军的主要任务依然是为集团军提供野战防空，即争夺局部制空权。中央军委特别指示：“空军各兵种与部队必须建立支持陆军需求的信念，并且胜利是属于陆军的。”
另一方面，通过英阿马岛战争和中东战争中现代空中武力的表现，西方“空中优势”概念逐渐被中国空军所接受。但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我国军事理论界对于杜黑的理论依然持批判态度。提出对这一观点进行修正的是空军副司令林虎。歼击航空兵出身的林虎是经历过朝鲜战争和国土防空作战的职业化军人，对于现代空中力量的发展与变革洞若观火。
他率先提出，中国空军对“制空权”的含义和作用的认识同杜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过去主要是因为中国军事理论界对空中战争缺乏认识，甚至认为空中战争不存在，将空中战争片面理解为“空军制胜论”而加以批判。现代战争条件下，军事斗争（特别是战争初期）的重心显而易见地在向空中转移，战役和交战具有立体空间性。一旦战争爆发，除遂行空间监控任务，对抗击敌空袭兵力实施指挥和从空中摧毁敌人的任务将要求对遂行这些任务的部队实施统一指挥。因此，空军在实现战役和战争目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将会不断地提高，以航空兵为主体的空军应在夺取制空权和战略主动权的过程中发挥决定性作用。
冷战结束后，受海湾战争影响中央军委重新调整了军事战略的指导方针，军队的发展重点确定为海、空军，并同时提升陆军整体作战能力，增强二炮威慑力量及建立快速反应部队，并明确提出：“军事斗争准备的基点放在打赢现代技术特别是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上来。”
对于空军的发展，时任军委副主席刘华清上将明确指出：“现代空军可以进行独立的、大规模的、不间断的、长时间的战略空袭作战，空中作战的地位将更为重要。 ”军委主席江泽民则直截了当地提出：新时期空军建设须有“当主角”的心理准备，在战役中空军必须“首当其冲，全程使用”，并能进行“相对独立”的空中战役。
对于中国空军来说，一贯注重的是防空作战，对空中进攻，尤其对大规模、长时间的独立空中进攻战役，无论作战理论、武器装备或是部队结构与教育训练，均属史无前例。为了配合“攻防兼备”空军战略的转变，中国空军从20年前开始修正作战理论，强调由注重防空作战向注重空中进攻转变，即使进行防御性的防空作战，依靠传统的拦截和空战手段夺取和保持制空权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只有实施快速有效的空中进攻作战，突击敌方机场和压制敌地面防空兵器的进攻作战，才能转被动为主动，夺取和掌握制空权。
为将空军打造成为具备“战区空中战役”能力的攻防兼备型空军提供理论支持，经过先后两任空军司令员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个人得失的全力推动，以强调空军具有独立遂行战役任务的能力的“积极进攻，首当其冲，全程使用”的新十二字方针替代稍早时仍以国土防空为出发点的“快速反应，整体协调，纵深作战”十二字方针。空军据此修订军事学说和作战理论，提出积极遵循“整体作战、集中使用、注重进攻、严密防空”的战役指导思想，强调把空中进攻作为争取主动和完成任务的主要作战样式和基本手段，主张通过较大规模的空中进攻战役和特种空袭，夺取局部制空权。
“局部制空权”是指交战一方的航空兵在战区重要方向上的空间取得决定性优势，而“战区空中战役”则是指在一个战区或一个战役方向实施由战区空军或军委空军直接指挥，目的是夺取并保持空中优势，削弱压制敌战役和战略预备队，阻止破坏敌运输能力，降低或破坏敌军事潜力，瘫痪敌国家和军队指挥，抗击敌空中袭击。战区空中战役通常由多个航空军团或兵团的兵力组成的空中集群实施，大体分为“空中进攻战役”和“空中防御战役”，动用兵力包括空军歼击航空兵、歼击轰炸- 强击航空兵、轰炸航空兵和防空部队。
通过近年来的实践与发展，我们可以发现中国空军尤为重视提升航空兵进行“空中进攻战役”的能力，其次则是“空中防御战役”、“空中封锁战役”和“空降战役 ”，与陆、海军及第二炮兵协同作战则被放到最后一位。按照中国空军对空中进攻战役的界定为：一个或数个航空兵战役军团或兵团，为了在陆战区、濒海战区和海战区完成战役和战略任务而实施的一系列战斗机动和战斗行动的总合。在战时，通过歼灭敌空中和地面上的航空兵，摧毁某个战略方向或整个战区的敌航空兵集群，以达到兵力对比有利于己方并保障进攻过程中的制空权。
而之所以将空军航空兵独立进行“空中进攻战役”作为空军未来发展的重要方向，是因为自冷战结束后军委确定的未来主要作战方向分别是：东南沿海、南中国海和中印边境。这其中除中印边境作战的模式将是空军协同陆军和第二炮兵的联合反击战役行动，前两个方向的战争形态将主要是在岛屿和海上的局部战争。对付这类局部战争，在很大程度上需要首先使用空中进攻力量，并且很有可能在战役的整个过程或绝大部分时间内都将是由空军担负相对独立的空中进攻战役任务。这就要求空军积极组织相对独立的空中进攻战役，瘫痪或削弱敌空军的作战能力，夺取制空权，为尔后我军行动创造有利条件。就以我们所关心的台湾问题来说，无论是祖国统一战争或是惩罚性打击，我们首先要面对的是强大的台湾空军和严密高效的台湾防空力量。因此，由空军组织实施相对独立的空中进攻战役就将成为我们对台作战的先决模式。
另一方面，在高技术条件下，随着空军力量的增长和地位作用的提高，空军“支地”作战已成为整体作战的主要组成部分。空军“支地”作战已大大超越了过去的航空侦察、航空火力直接支援的范围，发展到建立空中封锁，对敌实施战场遮断；突击敌机场，进行空中交战，组织地面防空，夺取战场局部制空权；空袭敌地面重兵集团和指挥控制系统，打乱敌战役部署；在敌纵深实施空降作战或空中输送地面部队进入敌后方作战等多种方法和手段。中国空军认为，在许多情况下“支地”作战的成败极大地影响着整个作战的胜负。
同时，空军“支地”作战的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空地协同的好坏。这是因为在空军“支地”作战中，空军不仅要组织自身内部各兵种、机种部队的协同，而且要着眼于地面部队作战的需要实施支援作战行动，必要时，还需统一组织地面部队有关作战力量进行某一类的作战，如统一组织有陆军防空兵参加的防空作战，有陆军航空兵参加的空袭作战等。因此，在支援作战中的空地协同、协同指挥的任务非常艰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空军“支地”作战与其独立进行空中进攻战役、空降战役、防空战役相比，是最复杂的作战行动。
对于中国空军来说，目前最首要的任务是进一步完善和调整目前失调的攻防力量比例，通过增加第三代歼击机和新一代歼击轰炸机的数量，加强航空兵部队的进攻作战能力特别是战役突击能力和远程精确打击能力则是当务之急。而进行如此大规模大投入的改装，其目的依然是提升空军进行空中进攻战役和防空战役的能力。“支地”作战或近距空中支援，将不会是未来空军建设的重点。
虽然军委领导多次强调，要努力解决好诸军兵种联合作战问题。但由于我们目前所面临的主要作战方向已经确定了空军的未来发展，况且以空军航空兵目前所拥有的战机数量和质量水平，尚且无法完全满足其进行“战区空中战役”的要求，也更谈不上什么“支地”任务了。对于陆军老大哥来说，也根本不指望能够在短期内获得空军的“支地”作战支援，只要空军能够保证战区局部制空权即可。
诸如近距空中支援等任务，陆军更愿意让自己的炮兵和陆军航空兵来替代完成。况且目前我军陆军航空兵与其他兵种的协同作战能力尚且处于相当基础状态，在空地协同联合作战领域，我们还将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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