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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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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出征,点将出征

  云峥回到家就长吁短叹的,陆轻盈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就只好在一边小心的伺候着,月上山巅的时候,云峥干脆就披衣而起,搬来一个梯子就上了房顶,实在是没耐心喝酒,就搬来一盘子炒豆子在嘴里嚼的咯吱吱作响,陆轻盈待在屋子里还以为头上有一只大老鼠。

  出了院子找丈夫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上了房顶!

  就听得丈夫在房顶上吃一口豆子就拍着膝盖唱一会歌,不过翻过来复过去就三句:“出龙潭入虎穴躲灾避祸,又谁知中牟县自入网罗。怒冲冲我且把滴水檐过……”

  语调奇怪,完全不像时下的清新小调,也不是青楼画舫中的柔媚清唱,倒是别有一股子意味在里面,硬要说像什么,有点像夫君前段时间唱的那个“我坐在城楼观风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也不知道这么奇怪的调子是跟谁学的,夫君最近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今年家里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从房顶上滚下来,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自己去解决!”彭蠡先生最近睡得很少,看到云峥坐在房顶唱歌,气就不打一处来,低声的喝骂一声,云峥就顺着梯子滑了下来,乖乖的回房间去睡觉了。

  陆轻盈举着烛台在丈夫脸上晃来晃去的,想看看哪里不对,就听闭着眼睛装睡的夫君叹了口气说:“我没事,马上就要离开东京去秦州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陆轻盈疑惑的道:“您不是说自己去不了秦州了吗?富弼在秦州干的不错,人家不是不允许您去抢功劳吗?这好好的为什么又要去秦州?

  您调遣少年军的军令人家都不愿意签发,京西十五路的兵马如今都在梁山泊垦荒,您拿什么去打仗?没有嫡系部属,统领一群陌生人去青塘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这是在害您,咱不去,您就告病,说身体不适,不能去!”

  云峥见陆轻盈由疑惑最后变得坚定无比的样子,刮刮她的鼻子道:“你以为皇帝今天为何会邀请我们全家进皇宫。为何要问清楚我的志向。原因就是需要我去秦州了。

  如果不是秦州吃紧,官家断然不会派我去秦州的,现在朝中只有我和狄青希望能够发起战争来弥补大宋的不足之处,除了我们之外。没人喜欢打仗。韩琦。文彦博甚至提出“大宋二十年不言兵事”这样的论断。

  王安石虽然看的清楚些,他明白大宋想要有所作为,河湟之地不可不取。但是他被钱庄绊住了手脚,如果想要钱庄顺利的推行下去,就不得不在军事上放弃自己的见解。”

  陆轻盈抱着丈夫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理着他散乱的头发道:“这样不是正好,夫君就留在家里,看着咱家的两个孩儿呱呱坠地,我们不去。”

  云峥漠然的看着墙上的陆轻盈巨大的影子,拍拍她的手道:“皇帝的恩惠已经下来了,我们想要拒绝的余地不大,开春的时候是我去秦州的最好时间,可惜人家不同意,现在去将会非常的艰苦,很可能吃力不讨好,我已经隐晦的向皇帝要求信任,但愿能够成功。

  富弼如今固守在秦王川,按理说只要坚守就问题不大,既然皇帝急着要我过去,那就说明秦州最坏的局势还是出现了,没藏讹庞很可能看破了大宋准备坐山观虎斗的意图,在发现董毡抛弃了邈川城之后也转道向秦州杀过来了。

  按照西夏人往日的习惯,他们该是进攻榆林和凤翔府,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他们需要大量的粮食,能符合这个要求的边城不多,恰恰秦州就是最合适的一个地方。”

  陆轻盈轻声道:“岂不是说您去了秦州要同时对付董毡和没藏讹庞两路大军?”

  云峥喟叹一声道:“富弼早先的进攻惊扰了董毡,让董毡不敢和没藏讹庞倾尽全力决战,杀虎口一战董毡出人预料的没有占到便宜,只会加深这种忧虑,所以董毡就退守河湟和青塘城,依靠高山的优势节节抵抗,也存着驱虎吞狼的意思。

  我平日里是不和你说这些军阵上的事情的,这一次之所以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此行没有必胜的把握,你在家中要早作准备,云家没打算给谁陪葬,事有不测就离开东京,家里有一支暗卫,屯聚在庄子上,秋烟知道该如何联系,如果联系不上,就去找花娘。

  如果花娘那里出了问题,就立刻去东京南水门码头找浩二,和老霍,断鸿是主事者,这是云家最后的生路,秋烟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轻用!”

  陆轻盈的脸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却没了泪水,努力的将丈夫告诉他的紧急联络方式记在心上,确定自己已经记住了,就小声的问:“夫君,大宋刑不上大夫!”

  云峥嘿嘿一笑道:“那些话你就当放屁听也就是了,你夫君把朝廷里的人全部都得罪光了,墙倒众人推之下,那里有轻的。

  你夫君我除了相信自己之外,谁都不信!这个世道人只能靠自己!”

  陆轻盈浑浑噩噩的被丈夫拉倒睡到床上,然后被盖上毯子,把脑袋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不多时就听见他悠长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陆轻盈睁开眼睛却没有发现夫君的身影,心头一急,穿着亵衣踩着软鞋就跑去了书房看,见云峥正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这才觉得已经升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了。

  云峥听见了动静,朝她笑一下就继续写信,桌案上已经放了三封已经写好的信笺,陆轻盈取过棉纱将信笺上没干的墨迹吸干,按照内容分别装进了三个信封,并且用火漆封印好。

  干完这些事情,就站在丈夫身后看他给狄青写信,冰凉的手忽然被丈夫握住了,就见他转过身笑道:“昨晚是最糟情况的应对办法,我今早又看了一下新到的邸报,秦州局势还不算糟,杨文广正在从凤翔府向秦州一线推进,右殿班值贾逵也在向秦州靠拢,如果富弼能够保证秦王川不失,我还是有办法稳住局面的。”

  陆轻盈艰难的给丈夫一个大大的笑脸,就转身去洗漱准备早餐。

  日上三杆的时候,云峥的七封信件已经全部写完,喊过猴子让他立刻通过急脚快递将这七封信发了出去,每一封信都标明这是八百里加急!

  剩下的日子里云峥就把云二留在书房里,两兄弟不知道在说什么话,竟然说了一整天,然后就看见云二黑着脸离开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大概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自己的行李和小厮去了国子监,同行的还有苏轼,苏辙兄弟二人。

  办完了这些事情,云峥就彻底的开始了休息,直到玄武门上的龙凤钟鼓响起的时候,才让陆轻盈和葛秋烟给自己披甲。

  同一时间云家的战号也吹响了,早就集中到了云家府邸的家将们也纷纷的顶盔掼甲,一面硕大的云字帅旗从云家缓缓升起,云峥走到大堂上的时候,点将鼓已经擂响了,坐在中间的帅位上,云峥面无表情的将手指一一的屈下,十根指头全部弯曲下来之后,大厅里已经人头熙熙攘攘。

  “梁楫!”

  “末将在!”

  “彭九!”

  “末将在!”

  “云文!”

  “末将在!”

  “云武!”

  “末将在”

  “雷鹏!”

  ……

  云峥点完将,在人群外面看到了穿着皮甲的苏洵,苦笑道:“您何必跟随我去河湟呢?您是有官身的人,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苏洵笑呵呵的道:“随大军远征域外向来都是老夫的志愿,清流衙门里的那个职位实在是让人感到无趣,老夫三天前就已经辞官不做了,清流官老夫是做不好了,但是当一个幕僚还是合适的。”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我们去见识一下世上最强大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不可战胜。

  秦州的局势不好,没藏讹庞在青塘遭遇了坚壁清野没有捞到足够的好处,如今正在向秦州进发,你们只要听听龙凤钟鼓响就该知道富弼挡不住了。

  富弼不顶事,狄帅去了河间府,大宋朝能选出来的悍将就剩下我们了,没什么说的,既然是将军,那就该出征,云家男儿胯下都生风!我们不出战谁出战?

  诸将听令!云门出征!”

  “喏!云门出征!云门出征!云门出征!”

  等家将们三呼之后,云峥率先走出大厅,身后铠甲铿锵,众人相随。

  陆轻盈,葛秋烟带着老廖腊肉等一干家人跪拜在大门外恭送家主出征!

  “夫君征战在外,多多保重,莫以家小为念,夫君出征之后,妾身定当谨守门户,定不让云氏蒙羞,妾身只愿夫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云峥点点头道:“甚好!”

  说完话接过云二手里的大青马缰绳,马夫单膝跪在地上,云峥踩着马夫的肩背纵身上了战马,勒转马头,回首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家眷和乡邻,拱手一揖,而后就带着两百余骑泼喇喇的就向皇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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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火赤明的愤怒

  大宋的都城居民都知道宣武门城楼上的龙凤钟鼓是用来干什么的,只要有钟鼓响,就预示着大宋又将会有一场非常艰苦的战争在等待大宋军人去平息。

  一年多前,龙凤钟鼓响的时候狄青带领着大军去了遥远的南方平叛,云侯归来的时候亲自停息了在东京城响了一年多的钟鼓,如今,钟鼓再次响起,而且接连响了一十二响……

  东京城中全身甲胄行进的人不多,这样做是有悖于大宋律法的,但是在今日,一队铁骑武士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东京街头。即使是最严苛的巡城御史也弯下自己的腰,向这些准备请命出征的将士行礼。

  路过花街的时候站在二楼的妓子们唱着伤感的别离歌,还有一些花童抛洒下漫天的花瓣。花瓣落在猩红的披风上,也落在战马的鬃毛上,她们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勇士的敬意。

  感谢上苍,在龙凤钟鼓响彻云霄的时候,还有勇士愿意出征……

  石中信从人群中走出来,拉住了云峥的战马辔头,一言不发的牵着战马向皇城走去。他不用说云峥也明白,身为将门的一份子,敢每战争先的人就剩下自己和狄青了。

  不长时间,就来到了皇宫门前,云峥下了战马,让猴子将以前武胜军的标准装备全部安装在自己身上,背后的强弩,腰间的长刀,肋间的长剑,左臂上一尺方圆的臂盾,左胯上的两匣子制式弩箭,胸口挂着的三颗火药弹,这是一名骑兵的全部装备。

  当然,云峥喜欢马槊,柔韧的枪杆能保证自己的双手在作战的时候不被敌人震伤,跟随在云峥身后的梁楫和彭九一个偏爱大锤,一个喜欢长刀。

  只有云峥和梁楫,彭九才有资格走进皇宫。当然,是在解除武装的前提下。

  唯唯诺诺的侍卫想过来提醒一下云侯宫中不得手持长兵刃和弩箭,却被石中信一声断喝驱赶到了一边,大将出征。岂能中途卸甲!

  云峥拖着马朔走进了皇城,说来讽刺,只有龙凤钟鼓响的时候,武将才会有这样无与伦比的尊荣,如果钟鼓停歇下来,一切又会回到从前。

  坐在龙椅上的赵祯看着西夏使者送上来的国书,前额上的青筋暴跳不休,没藏氏与其说是在向大宋求援,不如说是在勒索,是在威逼!

  “粮食七十万担。绢帛三十万匹,岁币五万贯!大宋皇帝陛下,我国索要不多,更何况西夏国今年大旱临头,三千里江山哀鸿遍野。太后说她如今在努力地压制我西夏人的怒火,如果大宋不能将这些人喂饱,他们就会像狼一样的去富庶的大宋夺取!

  我西夏相国经略青塘,一路上势如破竹,董毡小儿逃遁无踪,然而青塘也是苦寒之地,所获不多。所以相国准备来到大宋继续为西夏百姓觅食!”西夏使者火赤明用最谦卑的语气陈述着西夏国最无理的要求。

  庞籍阴声道:“大宋没有养活西夏百姓的义务,你们才是他们的统治者,百姓吃不上饭是你们自己的责任,大宋唯一能够帮助你们的就是提前将岁币给你们!”

  火赤明嗤嗤的笑道:“我们的办法就是让百姓自己去觅食,我们以狼族自居,食物多的时候群居。食物缺少的时候就分散族群,任由他们自己觅食,这是西夏人的存活之道!”

  韩琦侧耳听着外面的钟鼓声斩钉截铁的道:“龙凤钟鼓一响,除了战争就别无它途,火赤明。你回去吧,谈判已经结束,既然你们要打仗,大宋奉陪!”

  火赤明看着韩琦道:“韩参政,我国的相国亲帅二十万虎狼之师,却不知小小的秦王川能否阻挡的住?我朝大军可投鞭断流举袖如云,挥汗成雨,富弼三万余残兵败卒草芥耳”

  韩琦变色一变,正准备上前呵斥火赤明,就看见一个宦官匆匆上殿道:“启奏陛下,文信侯云峥殿外求见!”

  云峥摘下头盔夹在胳膊底下,将马朔交给了金瓜武士,自己哈哈大笑着进了大殿,刚刚走进大殿,就单膝跪倒在地朝皇帝拱手道:“微臣听闻龙凤钟鼓响,喜不自胜,两年不上战马髀肉渐生,还请陛下恩准,容臣走一遭边疆,定将酋首擒来与交趾王李德政为伴!”

  赵祯也哈哈大笑道:“卿家真是知心,朕正有一件忧烦之事想请爱卿出马,不过在爱卿出马之前,先看看这封西夏国书!”

  赵祯说着话,就把没藏氏的国书扔了下来,邹同连忙捡起来放到云峥手上。

  “粮食七十万担,绢帛三十万匹,铜钱五万贯?陛下,这是西夏今年的进贡?”

  赵祯刺耳的笑声响了起来,就听他咆哮着说:“看清楚!这是人家在向我大宋勒索!你说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百姓嘴里的粮食抠出来送给西夏?”

  “我们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哪有多余的喂狗,陛下,西夏使者何在?容微臣一剑斩了使者,然后再带兵攻伐西夏如何?”

  所有人都在看着云峥和皇帝唱双簧,赵祯不是一个强硬的君主,只是派云峥去秦州早就是预定好的,既然西夏使者狂悖无礼,他不介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火赤明见到云峥眼睛都红了,此人乃是自己的生死仇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在大宋朝堂,他早就拔刀相向了。

  或许是因为西夏国内的情形过于严酷,火赤明不理会云峥的问话,上前一步对大宋皇帝赵祯说:“陛下已经做好战争的准备了吗?此一战必将是西夏和大宋全面性的战争,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不光是秦州!”

  云峥将自己的头盔交给了随自己进来的梁楫,双手交于小腹,眯缝着眼睛瞅了火赤明一眼道:“你祖父是我在太子府亲自砍死的吧?你父亲是我的部下在太子府砍死的吧?

  你叔父在西平府为了感谢我杀死你祖父,和你父亲,亲自将三千匹战马送给了我,你堂兄担心我不能安全的回到大宋,亲自带兵将我从割踏寨送到了环州,当然,他们是被我骗了,我听说你叔父到现在依旧缠绵病榻也快死了吧?你名字中的“也”字,这个象征荣耀的字眼也被拿掉了吧?”

  云峥用极度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火赤明的眼睛都要迸裂出来,如果不是西夏副使死命的拖住他,他想将云峥生生的咬死。

  朝堂上雅雀无声,按理说大宋官员应该为这样的丰功伟绩欢呼雀跃,但是从庞籍到文彦博,王安石一个个却听得汗流浃背,越是心思缜密的人,约会感受到火赤明此刻的感受!

  云峥看着被牛高马大的副使死死拖住的火赤明又道:“你是也火家族难得的文官,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在替你的父祖恕罪,只是因为你伯父也火环赤的错误,直到现在才混到一个四品下的采风官,怎么,作为下官,见到我这个四品上的左庶长不行叩禀大礼吗?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听说有谁撤掉了我的职位,你看看,印信都没有收缴!

  按照西夏国的律法,身处国外官阶高者为尊,我代替西夏太后没藏氏说出你的心里话吧!那就是西夏不要什么补偿,西夏只要战争,七十万担粮食,三十万匹绢帛,五万贯铜钱救不了西夏,尤其是在西夏和回纥还在作战的时候。

  我当了差不多两个月的西夏左庶长,西夏需要多少钱粮才能维持住现在的局面我非常的清楚,你来到大宋,只是来找开战的借口的,或者说是来送死的。

  没藏氏知道大宋不可能给你们这些东西,她也清楚战争就要开始了,没藏讹庞的大军已经在向秦王川进发了,更加的知道我有杀掉西夏使节的习惯……

  呵呵,为什么还要派你来?你没有想过吗?

  可怜的人啊,你在人家的谋略中只是一个可以随手牺牲的小卒子,打算用你的死来彻底激怒你已经快要死掉的伯父,好早点收回你家在西平府的军队,只要你伯父死了,立刻就会有人去取代你伯父的位置,你那个如同蛮牛一样的堂兄也火横川就会带着满腔的仇恨变成最好的攻略大宋的敢死队!

  最后的结果就是也火家族族灭!没藏氏再一次兵不血刃的拿到了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

  云峥说着话走到逐渐安静下来的火赤明身前又道:“也火赤明!这才是你的名字,回去吧,这一次我们不杀你,不要去兴庆府,直接回西平府吧,回到你苦苦挣命的伯父身边,也火横川担当不起也火家族传承的重任,我相信,你伯父现在一定睁大了眼睛在等你回家!”

  “这是离间计!”火赤明咬着牙说出这五个字,但是眼睛里暴露出的惶恐之意怎么也遮盖不住。

  云峥背着手走了两步,回头看着火赤明道:“本帅就在战场上,想要我的大好头颅尽管来,战死沙场我云峥无怨无悔,快点回西平府吧,这是你唯一能够把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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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不榨不出油

  王安石看着火赤明犹豫不决的被副使拖了下去,皱皱眉头说道:“文信侯,这次的战事真的无法避免吗?”

  云峥叹息一声道:“人家的大军已经扑过来了,您怎么还说这种话?劳师远征,空劳无功这是兵家大忌,没藏讹庞既然带领着大军出来为西夏人找吃食,目的没有达到就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是没藏讹庞,哪怕秦州是一颗铁核桃,也要砸碎吃到里面的果肉。

  如果空手回去,对军心的损伤比战败还可怕!”

  韩琦道:“也不知道富弼能否顶住没藏讹庞的攻击!不知云侯何时启程去秦州?”

  云峥摇头道:“我不会去秦州!”

  “没藏讹庞十四万大军压境,秦州岌岌可危,云侯既然已经准备作为援军去秦州,为何止足不前,当然,怯敌怕阵这种事应该不是云侯的做法,老夫只问你,如果秦州失守,该当如何?”庞籍把话说得云谈风轻,他对于云峥想要别出心裁的作战,从心底里不同意。

  云峥朝皇帝施礼道:“微臣的军队如今还在召集中,就算一切顺利,也该是两月之后的事情了,到了那个时候,秦王川的战事早就尘埃落定了。

  微臣如果没有部将和军队,星夜直奔秦州,到了那里又有何用?云峥一人不可能当四万人用的。”

  庞籍听云峥这么一说,老脸微红拱手之后退了下来。

  赵祯道:“云卿,既然秦王川战事我们赶不及。那么以你看来,富弼如何做才是最妥当的办法?”

  “无他,地域换时间而已!

  没藏讹庞势力强大,和董毡明哲保身不同,他是带着劫掠的目的进攻大宋的,所以不可能像董毡一般一沾就走,没有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之前,他不会退兵的。

  陛下有所不知,西夏人最擅长的就是骑兵突击,一骑双马一日夜奔走两百里乃是家常便饭。一旦靠近大宋疆域。大股的骑兵就会分散成一个个的小队,依靠屠杀抢劫来补充自己的日常用度,秦王川档得住青塘人的骑兵,却挡不住西夏人。他们世代以抢劫为生。经验之丰富堪称极致。

  我大宋骑兵匮乏。富弼手中的六千骑兵如果集中使用还有一些效果,如果分,则力量孱弱。小队骑兵对付西夏人的小队骑兵,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野战,这是西夏人的优势,我大宋想要对付这样的虎狼之师,唯有向青塘董毡学习,开始坚壁清野,将人员和物资向城市转移,依靠坚固的城墙,和火器优势或许能给没藏讹庞以巨大的杀伤。

  如果没藏讹庞想要在陇南有所收获,他只能一座城,一座城的去攻占,无论如何,陇南的形势都不容乐观,我大宋的军队多在凤翔府和延安府,以及河北和大名府,而淤口关、益津关、瓦桥关,草桥关,上党关、壶口关、石陉关,阳平关、江关、白水关这些险要的关隘更是分散了大宋的能战之兵。

  这一次没藏讹庞突破青塘,绕过了我大宋重兵把守之处,集中兵力直捣秦州富庶之地,是时事演化的结果,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坚壁清野等待强敌进犯,等敌军气势消磨殆尽之时再发起反击,唯有如此方能完成我大宋侵占河湟之地的最后目的。”

  “如此一来秦州岂不是血流漂杵,尸横遍野?”刚刚从京东回到东京的包拯颤声说道。

  “兵锋之下,处处战火,想要找一个平安之所恐怕是徒然!”

  “兵者,守家卫国之干城也,云峥,你愧为当世名将,竟然要百姓用血肉之躯去帮你换取战机,你羞是不羞?”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宋国帑泰半都赋予军资,如今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非要百姓流血不成?老夫以为,宁流兵血也不能让百姓流血牺牲!”

  “云侯,我们目前不要河湟,不要牧马地,只求大宋将兵能够保百姓安宁,云侯乃是我大宋名将,如果不求进取,只求自保,能否保证我朝百姓不受刀兵之祸?

  如果云侯率兵去秦州阻挡没藏讹庞的大军,我等一定倾尽全力为将军铺平行军路上的所有障碍!秦州丢不得啊,一旦丢失秦州,岷州,阶州也会丢失,最让老夫担忧的就是怀德军,西安州,会州,镇戎军将会腹背受敌,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大宋千里疆土就会危在旦夕!”

  云峥闭上眼睛,对大臣们的诘问不理不睬,在他看来,这样的取舍之道还是合适的,这些人并没有参杂什么私心,说的也都是切中时弊的问题,虽然话难听一点,看在这些人发急的情形下,也就不计较了。

  将秦州当做战场,这也是云峥的一个设想罢了,他自己都没有料到没藏讹庞会放弃追赶董毡,而是蛮横的向秦州进发,当时还以为没藏讹庞不敢冒着腹背受敌的危险进攻大宋。

  谁知道大宋和青塘在杀虎口一战后,让没藏讹庞找到了这个漏洞,那就是大宋和青塘不可能一条心的对付自己,刚开始的时候是大宋在坐山观虎斗,只是现在轮到青塘董毡在坐山观虎斗而已,只有西夏因为缺少粮食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一只虎,做不成观虎斗的猎人,既然已经是老虎了,谁还管另外的一头老虎是谁!

  “云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云峥一睁眼睛就看到赵祯那双焦灼的眸子,他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急切的问道。

  “有,除非诸位同僚能够帮我在二十天之内将大军所需的物资准备好,送往陈仓,京西十五路的人马到一支军队就走一支军队,不必来到东京集结,我会先一步抵达陈仓收拢军队,然后在鸡鸣山设立军寨,以此为大本营,稳住凤翔府,而后才能率军进入秦州。

  即使这样,也需要富弼在秦王川能够坚守一月才成!”

  赵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富弼就战死在秦王川吧!”

  看着皇帝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只有皇帝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宫殿中咆哮:“枢密院听旨: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京西十五路的大军必须在十天之内启程奔赴陈仓,违令者斩,迁延者斩,误期不到者斩,临阵脱逃者斩。

  三司使听旨:即刻为大军准备出战时需要的各种物资,诏令凤翔府知府吴承道,凤翔路转运使韩大成,凤州知府何兴洲,以一月为限,组织民夫运送大军所需的粮草,并且在鸡鸣山建寨,误期者徙崖州遇赦不赦!

  同时命环州少年军即刻出发,命杨文广坚守城寨不许西夏骑兵骚扰凤翔府,如果凤翔府有失,杨文广提头来见朕!”

  赵祯见庞籍和王安石匆匆的离开了大殿,又把目光转向了云峥道:“秦州诸事就托付于爱卿了,朕在宫中茹素为将军祈福。”

  云峥哈哈大笑道:“陛下尽管吃好喝好,大宋需要陛下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来主持大局,若是秦州有失,陛下也会听到微臣阵亡的消息,后事繁杂,陛下保重,云峥这就去也!”

  云峥和梁楫,彭九一起立正之后敲击一下胸甲,向赵祯行礼,之后朝诸位大臣抱拳道:“军中后勤就拜托诸位了。

  哈哈哈,李常监军!我们出发了!”

  彭九和梁楫架着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李常大笑着跟随在云峥的身后出宫去了,只是李常滑过的地面出现了一道水线让这种豪迈的气势少了足足三分!

  出了宫门李常嚎啕大哭,刚才在朝堂上他听得很清楚,这一战凶险异常,没藏讹庞乃是杀人魔王,云峥也是杀人魔王,他总以为跟着云峥可以捞一些功劳,哪里会想到如今真的要去拼命,一想到赵祯阴冷的让富弼战死在秦王川的话,他就觉得自己的老命已经丢了一大半。

  “云侯,云侯,咱们等大军齐备了再去陈仓如何?现在去的话,我们只有两三百人,不够敌军一口吞的啊,云侯,云侯,我不会骑马……”

  准确的说两百一十六骑狂暴的出了宣武门,沿着大道一路狂奔,李常抱着马脖子涕泪横流,嘴里还不时的往外呕吐,一介文官根本就受不了战马的颠簸,他被梁楫彭九结结实实的绑在战马上,战马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心就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不过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自己所在的这支队伍的人数在不断地增多,等战马跑出了东京城,这支队伍的人数足足有上千人。

  “监军见谅啊,这都是我的老部下,准备跟着我去秦州捞点战功,虽然我一个侯爵统帅亲兵不能超过两百人,看在咱们将来要在一起搅马勺的份上,您就当做没看见。”

  路过黄河吊桥的时候,人都下了战马,牵着战马过吊桥的时候,云峥向李常无所谓的解释了一下。

  “啊?您的部将?都是武胜军军卒?”

  “是啊,最早以前的甲子营,一个个都好汉……你别嫌多!”

  “谁嫌多了,云侯,你赶紧再多召集一些你以前的骄兵悍将过来,我不害你,你要是担心逾制,就用我的印信召集好了,老天爷啊,咱们不是人太多,是太少了啊!云侯,云侯,您就再弄些过来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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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好兵难得


  走在黄河吊桥上,脚下就是奔涌的黄河水,夏日里的黄河水就是浑浊的泥汤,波浪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将水雾送上了吊桥,如此雄壮的河流,发出的声音却是阵阵的呜咽之声,不知道他在为谁悲哀。

  黄河上还有不少的船只箭一般的向下流飞逝,仓促间整艘船给人留下的印象只有黧黑的船夫和高高的桅杆,行船走马三分险,黄河上行舟那是最勇敢的汉子的领域。

  脚下的吊桥被强劲的风吹得胡摇乱晃,早年间就走遍山川大地的云峥对这一幕并不陌生,所以走在吊桥上还能有几分淡然,而李常在军卒的簇拥下鬼哭狼嚎的过了吊桥,一个劲的说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遭这个罪。

  比云峥更加从容的是朝廷的急脚快递,他们骑着马在吊桥上狂奔,那些马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竟然能随着吊桥的起伏发力。

  短短的时间里,就有不下二十名急脚快递从云峥的身边奔驰而过,看他们奔驰的方向,就是京西南北两路。

  云峥名义上管辖的军事区域就在这两路,金州,房州,随州,襄州,蔡州,均州,邓州,唐州,颍州,陈州,汝州,孟州,商州,郑州,是为十五路兵马。

  平日里他们归京西北路和南路的制置使节制,只有战时才会归云峥调遣,这十五路都是军州,每州屯兵两千禁军,战时出动一千五百人,留下五百人弹压地方。云峥如果还想要军队。就只能从厢军中调遣,对于禁军,云峥的兴趣不大,都是些被宠坏了的军队,他从文书上已经见识过了这些禁军,所以当他在郑州见到当地的军队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就毫不奇怪。

  不光是他们,孟州的禁军也是一样,如果说军队懒散一些也就是了,最奇怪的是这两个地方的校尉见了云峥的第一面,就伸手要开拔费!还说没有开拔费大军就动不了。

  然后。然后云峥就大开杀戒了。连警告的意思都没有,两个锦衣玉食的校尉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挂在辕门外面了。

  原本来到军营打算做和事老的郑州知府谭元星目瞪口呆,他知道禁军跋扈,想要告知这些禁军以朝廷大局为重。他收到了京里坐师传来的消息。明白这次行军和往日不同由不得禁军耍大爷脾气。结果一句话还没有说,那两个跋扈的校尉已经被砍头了。

  “军侯,这样做会激起兵变……”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的军士开始鼓噪起来了。汗水一下子就涔涔的流淌下来。

  云峥面不改色的邀请给自己送来军资和粮草的谭元星喝茶,见谭元星捧着茶碗的手颤抖个不停,就笑道:“谭兄不必担心,军中就是这副模样,兄弟我如果不能降服军卒,这场仗也就不必打了,再说,我本来就没打算用这些没用的禁军,只是稍微的整肃一下军纪而已。”

  谭元星喝了一口茶水镇定一下道:“即便如此,这些军士开始鼓噪了,要是耽误了大将军的行程,这可是大事啊,陛下已经下了严令,不得迁延的。”

  ‘延误不了的,我需要的大军一定会在十日内启程,也会在一个月内抵达陈仓,这些军队您认为有可能按期抵达鸡鸣山吗?”

  “人多些总归好一些,添个猴还能添三分力。”

  “谭兄有所不知,兵在精而不在多,一群羊再多也不是狮子的对手,带着他们去秦州,只会白白的靡费粮饷,我原本想着能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一部分愿意拿命去给自己博一个前程的人,很可惜,这些人都成了兵油子,早就没了上阵杀敌的勇气……”

  两人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杀声四起,惨呼之声不绝于耳,谭元星脸色大变走出帅帐不由得肝胆欲裂,他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云峥的亲卫正在驱赶屠杀那些拿着武器围住帅帐打算讨一个说法的禁军,虽然都是军人,但是那些禁军根本就不是亲兵的对手,被人家的战马一冲,就四散奔逃,却被骑在马上的亲兵追上,一一的砍死在地上,真的如同云峥所说,两者之间有虎豹和羊的区别。

  “敢围困帅帐的人本身就是犯了死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他们忘记了大宋军律,闯进白虎节堂就是死罪,这是军中第一律令啊!

  苏参军,替我给陛下写奏折吧,就说郑州禁军不服军律,擅自围困帅帐,已经被我诛之!”

  苏洵面不改色的应答之后就去了后营写奏折,谭元星这才明白,云峥不光是要杀掉这些鼓噪的禁军,还要彻底的绝了这些禁军的后路,剩下的军卒唯一的出路就是被刺配边疆。

  云峥走在蚊蝇飞舞的乱尸堆里,瞅着被亲兵包围的剩下的军卒大声道:“还有谁准备要开拔费用?还有谁不服上官的指挥?”

  四野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回答。

  云峥又道:“知道你们是一群没卵子的窝囊废,刚才如果齐心协力的攻击本帅,老子还敬你们是一条好汉,可惜啊,战事刚开始就结束了,自己的袍泽死了,不知道为他们报仇,也不知道为他们收尸,唯一清楚的就是跪地投降,他娘的连娘们都不如!”

  云峥说着话指指那些哭喊叫骂的随军妇人,又一脚踹翻了一个因为恐惧把脑袋快要塞到裤裆里的禁军,恨铁不成钢!

  “死了白死,老子一个子都不会给他,他的妻儿活该被活活饿死,如果跟着老子上了战场,但凡是战死的,每人都有一百斤重的铜钱赔偿,你去问问武胜军出身的兄弟,老子可曾欠过他们一个铜子?

  蔡老六,你他娘的往哪躲?梁楫,这家伙原本是你的部下吧?怎么两年不见卵子也被割掉了?”

  梁楫的大眼睛往最边上的人群里一扫就看见了那个往日的同胞,大怒,一把夺过身边军卒手里的长枪就要捅死这个让自己丢人的混蛋。

  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拿着一把刀子和梁楫战了起来,一边打一面吼叫:“大帅,冤枉啊,小的可不敢冒犯您的虎威,听说您来了,小的从心底里欢喜,校尉去要开拔费的时候小的死命的劝过,可是人家不听啊,还说哪有大军开拔没费用的道理。

  刚才小的也在极力的劝阻那些蠢货,没拦住……”

  这家伙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手底下却很硬朗,狠狠的抵挡了几下梁楫的铁枪,就像猴子一样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让梁楫捉他不住,最后兜圈子兜到了云峥跟前,把刀子一扔就跪在云峥面前哭天抹泪的叫屈。

  “小的是被猪油懵了心,听说禁军不错就没有跟着将主去厢军,谁知道来了这里才知道,狗日的校尉就不是人,克扣粮饷不说,还拿兄弟们当牛马使唤,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操练一下自己的部属都被他们嘲笑,时间长了,也就没心思操练了……不过啊,小的到底还是操练出来了五十六个好汉,大帅别人随您处置,可是这五十六个兄弟确实不错。刚才要不是我下令不许他们动弹,老梁还不一定能撵的小的满地跑。”

  梁楫气的一脚踹了这家伙一个跟头,这家伙吐着嘴里的泥土爬起来吼叫自己的部下出来和梁楫操练一下,果然,五十几个汉子就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很快就形成一支锋矢阵,蔡老六站在最前面,整只队伍绰着长枪,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刺猬。

  云峥绕着这个阵势走了一圈,彭九笑道:“还真是的,四周是长枪如林,锋矢前面是一柄斩马刀,老蔡的战力勉强凑合着能用,军阵里面如果再配上远程攻击的强弩,和火药弹的投掷手,再来三个破甲锥的投掷手,老梁一个人会被这座锋矢阵活活的弄死!样子是有了,就是不知道实战的时候会不会尿裤子。”

  蔡老六呲着黄板牙笑道:“老彭,你如果有兴致可以上前试试,校尉这两年老是克扣老子的粮饷,俺们就是靠剿匪和缉捕独行大盗赚钱养家的,荼毒京西北路的淫贼燕双飞就是老子带着弟兄们抓到的,卖给了谭知府,兄弟们算是过了一个肥年。”

  云峥瞅瞅一脸尴尬的谭元星拱拱手道:“您不必尴尬,这活计本帅在蜀中的时候就经常干,他们拿到功劳也没用处,您给他们钱财是互惠互利之举,毕竟地方官府麾下都有些什么货色你我都清楚,您以后还有这样的差事尽管交给他们去做,本帅乐见其成。”

  听云峥这么说,谭元星涨红的脸这才平复下来,拱手道:“云侯,以老夫看来您也不必再要那些没用的兵将来郑州了,只要给他们下一道手令,只要能战,敢战之士就好,其余的就不要过来找死了。”

  云峥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杀的人多了,那些御史言官又要聒噪了。”

  李常睡在后营,匆匆赶来的老家人细心地照顾自家老爷,给他的额头上换了一块干净的湿布贴上,这才小声的对李常道:“老爷,小顺刚才听外面的军爷说,诺大的一个郑州,总共选出来的能战之兵不过百人,您说这是为什么?”

  李常一激动就要坐起来,又无奈的躺倒在床上,呻吟着道:“他又出幺蛾子,两千多人就要一百来人,你看着,上了战场之后,你家老爷我的这条命一定会葬送在他的手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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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李常的野望

  云峥的军事辖区不可谓不大,十五路军州的指挥权已经是大宋王朝对一个武将信任的极致了,即使强如狄青,他也只能指挥京东十一路,河间府的指挥权并不在他的手里。

  庞籍,韩琦之流并非草包,他们之所以将武胜军全体拆分开来,打的主意就是提高这些军州的战斗力,只可惜效果有,却不是很明显,因为有一句俗话叫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将主就该干将主的事情,队正就只能干队正的事情。

  吴杰,郎坦这些人之所以不去禁军的原因就是不想受制于人,他们如果去了禁军,只能担任别人的副手,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悍将,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形出现的,而大宋对禁军看护的很严,不可能将京西十五路的所有军权都交给云峥的部将,只要赵祯还没有变成傻子,这样的事情是根本不会发生的。

  受到警告的将主们不会去干扰武胜军过来的人去干自己的事情,却也不允许他们干超出自己权力以外的事情,大宋的官场从来都是相互制衡,相互监视,相互提防的,而且不论文武。

  云峥离开郑州之后,身边只有不到六千人追随,也就是说诺大的京西十五路军卒,可用之兵只有五千之多,不足全部军力的两成。

  不过精兵简政是相辅相成的,云峥在精兵的时候做的事情让京西十五路的将主们叫苦连天,他给挑选出来的军士们最好的装备和待遇。而且严令这些将主必须执行,执行的标准就是武胜军士卒往日里的标准,那些将主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看在辕门上挂着的两颗首级,以及杂乱的堆在乱葬岗上的叛兵尸体只有咬着牙答应这些条件。

  事情到了这时候,云峥可谓将所有的部下都得罪光了,这些人现在希望云峥战败的人比希望他战胜的人还要多,不过狮子是不会在乎野狗的狂吠的,他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让跟随他出征的李常心碎不已。还没有出战。就已经没了“人和”。

  大军出行应该车辚辚马萧萧,旌旗招展,排山倒海才是,可是跟在自己马车后面的大军却显得很凌乱。不时地有陌生面孔从自己的马车边上狂飙而过。过一会又会落到后面。然后再换一支队伍又冲上去,这才走到渑池,他几乎把军伍里的队正认识了一个遍。无他,每个经过他马车的队正,都会非常认真的向他报告自己所属的军伍和将主是谁,部下有多少人,一连认识了四天,他想不认识都困难。

  渑池,北魏郦道元云:“洛水之北有熊耳山,山际有池,世谓之渑池矣。“也是战国之时秦赵两国的会盟之地。

  云峥在这里遇到了无奈回国的西夏使节,火赤明站在路边面无表情,等云峥过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拜帖送了上去。

  看到全身都被甲胄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云峥,火赤明道:”我没想杀你!”

  云峥摇头道:“如果不是担心你们西夏国分裂的不够彻底,我很想杀你!既然我是你的仇人,我就要有仇人的自觉,杀不杀的不要紧,防卫周到一点没坏处。”

  云峥说完话,猴子和憨牛两个人就扑上去将火赤明从头到脚搜索了一遍,然后找了一副镣铐,咔嚓一声就把火赤明的手脚都锁了起来,然后就把火赤明搬到一棵大树底下,那里铺好了席子,还有茶水和点心。李常也套上一身铠甲,坐在席子上喝茶吃点心,很逍遥。

  火赤明低着头咬牙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云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火赤明倒了一杯道:“你可以这么想,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怎么,我在东京说的那些话你有了想法?”

  火赤明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颗前来送死的棋子,这次来到大宋,副使也是我们也火家的人,只有护送我前来的军卒不是,那个管军我很陌生,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我就拿下了管军,审讯之后才知道他是没藏氏的族人,不管你们宋人杀不杀我,他都会找机会把我杀掉。”

  云峥喝了一口茶道:“计谋就是这样子的,注定要死的人就一定会死,至于是死在谁的手上并不重要,想不到没藏氏还有这样的手段,很佩服啊。”

  火赤明举起戴着镣铐的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太子府惨案发生之后,也火家族就逐渐的退出了权利的核心,部族大会上我伯父作为也火家族的族长已经两次没有受到邀请了,最近的一次没藏氏给的理由是我伯父身体不适。

  我们总以为也火家族为了大夏国付出了所有,包括三十三位族亲的性命,为了国家也火氏子孙凋零,还以为多少会让皇族对我们有几分尊敬,结果却是这样!

  如果在一月之前说起我最痛恨的人必然非你云峥莫属,可是现在,我的父祖在梦中一遍遍的告诉我,我最该痛恨的人应该是没藏氏。”

  云峥笑道:“不如带着部族投靠大宋算了,大宋皇帝现在胆子比较大,不会再把你送回西夏受罪的,野利旺荣、野利遇乞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火赤明幽幽的说道:“我是大夏人,我的父祖出生入死才建立了这个国家,岂能让他轻易地毁掉,对不起也火家族的人是没藏氏,不是大夏,只不过现在说话算数的是没藏氏而已,我们会痛恨没藏氏,却不会痛恨大夏,生于斯,长于斯背叛不得啊!再说,我对你的头颅念念不忘,如果成了大宋人,就报不成父祖的仇恨了,那样的话我至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云峥点点头道:“这是个人的操守问题,既然你已经做好了选择,你打算怎么帮着我坑没藏讹庞,人家统领的都是自己的心腹部下,不会听你的话。”

  火赤明嘿嘿笑道:“想要得到我们也火家族的帮助,除非你在战场上击败没藏讹庞,有这个人在,也火家族准备俯首低眉的先做上三十年的小再说。如果没有这个人,也火家族自然会有自己的举动,不劳你操心。”

  云峥叹口气道:“我有两个老婆,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小家碧玉,我混的还算是不错,两个老婆对我都算是用心,只是大老婆总是喜欢没事敲打一下小老婆,原本和睦的两个人在有段时间里变得剑拔弩张,小老婆整天不见到我连饭都不敢吃,生怕大老婆伤害她腹中的孩子,幸好被我化解了。

  现在没藏氏就是大老婆,你也火家族就是那个小老婆,而担当调停干系的皇帝现在还在吃奶,但愿你也火家族能避免被没藏氏吞没,所以我不看好你的前途!

  人啊,有时候该下手的时候就要下手,李元昊杀人的时候根本就不多想,总是杀了之后才考虑杀人杀的对不对,虽然他经常后悔,但是你看看他后来杀人的时候可曾有半点的犹豫。

  也火赤明,你用不着向我表明你坐山观虎斗的立场,说实话,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如今的西夏饿殍遍野,没藏讹庞是你们最后的希望,如果大宋能够挫败你们的这次进攻,用不着多做什么事情,以后大宋的敌人名单上就可以将你们西夏去掉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岁币,也不会有什么补偿,大宋皇帝这次既然已经拒绝了你们一次,以后也将会延续下去。

  首鼠两端是大祸害,在身处险境的时候即使是错误的主意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也火家族想从这次战争中分到战争红利,你们没资格!

  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一块能够从青涧城去割踏寨的令牌吗?既然我在朝堂上没有杀你,现在就不会杀你。”

  云峥说着话就把一封通关文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就邀请李常离开了坐席准备继续开拔。猴子上前松开了火赤明身上的镣铐,也转身走了,只留下火赤明自己坐在席子上愣愣的看着那张通关文书。

  “云侯,为什么那封通关文书是用我的印信开的,而不是用您的?”李常幽怨的看着云峥道。

  “很简单,我开了说不定会有通敌的嫌疑,你开了就没有什么问题,谁要是敢说你通敌,估计你会在大殿上发飙打人!”云峥认真的向李常做了解释。

  李常稍微思虑了一下就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有人会弹劾老夫贪赃,会弹劾老夫枉法,唯独不能弹劾老夫通敌!李家自太祖时期就为大宋操劳,通敌一说和我李家无涉。

  只是这样做不知道能不能策反也火家族,如果真的可行,为了这份功劳,老夫就算是豁出命也要博一下。”

  云峥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大宋和西夏是死敌,也火家族也是根深蒂固的西夏勋贵,不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不会有背叛的举动,我们从长计议吧!”

  李常也跟着叹息一声就上了自己的马车,他非常的希望李家能够拿到这份功绩,这样一来,李家在大宋再屹立百年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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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都在进化

  大军一路向西,大地逐渐变得荒凉起来,这一次大规模的干旱,不仅仅把西夏变成了人间地狱,凤翔府也好不到那里去,大树干枯的枝干就像是一双双无助的双手伸向了天空,偶尔能见到几片绿叶,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一些乡农就在这些还有绿叶的大树底下挖水井,干渴的牲畜眼巴巴的等着这些人能把水弄上来。

  大军过处尘土飞扬,等到晚上歇息下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变成土人。云峥不忍心看大片干裂的土地,微风一吹,尘土飞起仿佛大地已经着了火正在冒烟。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云峥骑着马走在大道上,瞅着精赤着上半身摇着蒲扇的李常引吭高歌。

  李常愤怒的将蒲扇扔下道:“云侯,说清楚,公子王孙说的是你,老夫家族世代耕读,和公子王孙可沾不上边,这是天灾,不是**。”

  云峥解开面巾道:“又不是再说你,就是应个景唱个歌,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李常哀愁的看着田野道:“这种末世才有的景象谁愿意看啊,就算是再没心没肺的人看到这一幕也笑不出来,凤翔府知府吴承道,凤翔路转运使韩大成,凤州知府何兴洲这三个人估计死的心都有,常平仓的粮食按道理早就被他们拿出来救济灾民了,偏偏陛下要求他们三个为咱们准备粮秣。

  惨啊,一面是哀鸿遍野的百姓。一面是准备作战的大军,旱灾,兵灾一起来,这三个人恐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山泉溪流全部干涸,想要喝水唯有掘井,入地三丈不见湿土,这一切确实是人间的绝境,不过你不用担心,官员这种生物生命力强悍的惊人,不信的话我们打赌。那三个家伙一定会按时将粮食储存在鸡鸣山的。毕竟,陛下的命令才是最要命的,他们如果不想去崖州吊一辈子的鱼,就一定会办到。”云峥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不由得皱皱眉头。水壶里的水土腥味很重。

  李常想了一下道:“那完蛋了。陈仓的百姓用不着西夏人来杀,估计就会被饿死!”对于官场上的那些猫腻身为御史言官的李常太熟悉了,有用的办法不多。就那么两三种,稍微一想就会明白那三个人会怎么干,对他们来说所有的百姓性命也比不上皇帝的一道旨意重要,毕竟百姓不能罢了他们的官而皇帝可以。

  云峥实在是受不了水壶里的土腥味,就把水壶扔给了猴子,自己又掏出一壶葡萄酿抿了一口,算是润润嗓子。

  “所以我才说你们文官就不干好事,这么干把百姓都给逼到山上当了响马,我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一大片敌人,这个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的?”

  李常嗤的笑了一声道:“那你能平白无故的变出粮食来?粮食就那么多,一面要救济百姓,一面要供应大军,两难之间如何选择?文官有缺少心肝的,你们武将难道个个都是好人?不见得吧?”

  云峥大笑着拍拍胸口道:“我就是大好人,作战从不扰民!”

  李常掀开车顶,站起来朝后面看看绵延十余里的民夫道:“那您能告诉我那些正在被当成骡子使唤的民夫是干什么的?”

  云峥嘿嘿笑道:“他们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前去秦州救人的。”

  李常笑笑做了下来,他不准备和云峥争辩,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更何况这位兵的脾气比较大,一言不合就拔拳相向,他已经吃过亏了。

  李常刚刚坐下来屁股就像被针扎一般的跳起来道:“这些粮食是军资,你不能拿去赈济灾民,一旦大军没了粮食,后果更加的可怕。”

  云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没法子啊,老子这个人就是心软,见不得百姓受苦,这一路上已经把粮食分发出去三成了……”

  “老天爷啊,老天爷啊,云峥!你要找死自己去死就好,何苦拉着老夫全家两百余口,完了,马上就要兵变了,天爷爷啊,死定了啊!”

  云峥看着满车厢撒泼打滚的李常笑道:“那些粮食是人吃的吗?郑州府库里的存粮都他娘的存放了六年了,吃一口麦子全是霉味,喂牲口都会吃坏肚子……”

  李常攀在车窗上哀嚎道:“大将军,您也不看看今年的年成,有口树皮吃都是皇天有眼啊,只要是粮食谁敢嫌弃?您在路上吊死的那些黑店里已经有人肉在卖了……”

  云峥瞅瞅李常,发现这个家伙其实也不算是一个混账,这些天跟着自己喝泥汤子,吃发霉的粮食竟然一声都不吭,看到黑店后堂悬挂的人肉也会义愤填膺的咆哮,虽说胆子小了点,贪财了一些,也没有什么不能饶恕的罪过,第一次觉得自己打掉人家满嘴牙这件事太过份了,现在只要看到这家伙咕哝着嘴慢慢的磨食物吃就有些尴尬。

  想到这里将葡萄酿递给李常道;“喝一口润润嗓子,别担心,你忘记了一件事,我出战从不依靠朝廷的补给,这一次也不例外,我有自己的一套运粮体系,效率恐怕比朝廷的效率要高得多,蜀中巨商崔达带着大批的粮食通过阴平古道已经将粮食运到礼县境内的汉水源头。祁山堡就坐落在这里祁山关隘的顶部,立足祁山堡,东可取天水关,西可攻陇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塞。也是我们进取秦王川的前哨。

  你也看见了,想依靠凤翔府给我们提供可靠地后勤支援这不可能,所以我们就只好依靠富庶的蜀中了,这是我们最高的军事机密之一,不要说出去!”

  李常这才安定下来接过云峥的酒壶大大的喝了一口压压惊,顺手将酒壶放在自己的身边道:“一些机密的事情如果关系到咱们这一次作战的成败,你没必要告诉我,我们如今虽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是在军阵上我帮不了你的忙,我很清楚来到军中起的作用其实就是耳目的作用,只要你不拥兵自重,或者投降敌军,我就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一些出格的事情我就当看不见,这时候拖你后腿才是最愚蠢的做法,既然你确定我们有大本营,有前哨阵地,还有足够的粮食和物资补给,我就放心了,只要你的部属到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向秦王川进发了?”

  云峥点点头道:“看样子你也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消息。”

  “监军掌管密谍司这是传统,我不跟你多说,我只告诉你,如果我们不能尽早的进入秦王川,富弼真的可能会死。”李常小声的叹息一声,又灌了一大口酒。

  云峥回头对猴子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今夜必须赶到五城镇!”

  说完话就抽了大青马一鞭子,大青马嘶鸣一声就窜到前面去了,猴子沙哑着嗓子大叫:“大将军有令,全军加快速度,今晚必须在五城镇宿营!”

  甲子营的军士在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多余的战马腾空,交给了后面的步卒,自己两人分摊一匹战马,一个在地上跑,一个在马上休整,跑了一里地之后,再换过来。

  有他们在军伍里做人样子,后面的人马也纷纷效仿,陈仓古道上顿时变得热闹起来,这样的行军方式对武胜军老兵来说很习惯,那些新加入的军卒就叫苦不迭,好在挑选出来的军卒都是吃苦耐劳之辈,在日暮时分终于赶到了五城镇!

  运送粮食的民夫依旧没到,不过武胜军中的老规矩就是每个人必须背负自己三日的军粮,炒面这种东西早就被云峥在军中扩展开了,只要给炒面里加一把盐,用开水一冲,就是一碗不错的糊糊状的食物,讲究些的军卒还会在里面添加糖霜和果干。

  大军在五城镇休整一夜之后,再次开始了艰苦的行军,此时周遭荒凉的环境终于有了一丝改变,有高大的秦岭山脉的庇佑,陈仓一代总算是见到了久违的绿色,气候也变得湿润很多,大军不必再为食用水发愁,所以行军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在五城镇云峥收到了富弼的求援文书,看罢文书云峥和诸将整整研讨了一夜,富弼面临的局势非常的糟糕,没藏讹庞知道了宋军和青塘人在杀虎口那一仗的虚实,并没有急着向前突飞猛进,而是选择了看起来对他不利的稳占稳打,短短十三天的时间里,已经拔掉了定西城,通西寨,三岔寨,如今两军正在巩州广吴岭酣战,宋军依靠犀利的火器和险要的地势暂时稳住了战线,只要没藏讹庞的大军突破广吴岭,西夏大军将会兵临秦王川,这里是秦州最后的一道门户……

  富弼在信中告诉云峥,层层狙击西夏军的意愿已经破产,西夏人对火器越来越熟悉,已经不能像刚开始那样依靠火药大量的杀伤西夏人了,他们对盾牌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提醒云峥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全部依赖火器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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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西风恶

  看到这里的时候云峥不由得笑出声来,驴子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崴两次脚,更不要说没藏讹庞这种老奸巨猾的人。

  矛盾之间的战争已经进行了数千年,到现在自然不会有什么例外,大宋出现了火药这根利矛,刚开始的时候弄死了很多西夏人,他们自然会吸取教训,慢慢的就会从恐惧中走出来,想方设法的寻找对付的办法,一般情况下都是先有了矛才会出现盾!

  远水救不了近渴,手头的六千军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如果去了秦王川,也会被秦王川这个血肉磨坊吞噬的干干净净。

  陈仓鸡鸣山设立军寨,这是为了安大宋君臣的心,就算是最坏的状况出现,也能力保凤翔府不失,估计这是赵祯所能承受的极限。

  每个人都在变化,宋军在变化,西夏人也在变化,他们没有像以前一样将军队分散开来四处劫掠,而是捏成一个巨大的拳头,一拳一拳的重重捣在富弼的腹心部位,让他只能被动的接受这样的折磨。

  云峥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到达的鸡鸣山的。

  鸡鸣山就在陈仓古道的边上,对面就是雄伟的太白山,正因为太白山过于高大飞鸟难渡所以云峥才会将军寨建立在矮小的鸡鸣山上。

  只要在这里建立军寨,就能死死地额守住秦州通往凤翔府的要道,这是他预留的后手。

  凤翔府知府吴承道,凤翔路转运使韩大成。凤州知府何兴洲以及陈仓县令孙挺都在这里等待云峥,这一次云峥是衔王命而来容不得他们不恭敬。

  “见礼就免了,前方的富弼一日一报警讯,我们没有时间多做客套,现在你们要开始做的事情就是分流秦州的百姓,这场仗不是短时间里能够平息的,告诉百姓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西夏人这一次来如果不能抢到粮食,就打算死在秦州,因为他们回去之后也会面临饿死的危险。

  西夏人一日不杀光。他们就一日不会退兵。而且这些饿的快要死的敌人非常的恐怖,已经有吃人肉的传闻传过来了。秦州必定会成为尸山血海之地,陛下之所以派我来,就想把这里变成军人的坟墓而不是百姓的屠宰场。快去准备吧。秦州从今日起开始军事管制!”

  凤翔路转运使韩大成拱手道:“云侯。前方战事危急老夫知道,可是想要将秦州以西的百姓全部安置谈何容易,今年凤翔府。凤州全部都遭了灾,最富庶的就是秦州,老夫以前还希望秦州能帮助一下这两个州府,如今秦州遭了兵灾,西北地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说着话苦笑一声又道:“老夫东拼西凑的将大军所需的粮草备齐,就这,战事结束之后老夫也唯有辞官一途可走,韩该死的的之名已经传遍陇西,就连秦州氏族也对老夫深恶痛绝,征粮令一发,没有激起民变已经是老夫的幸事了。”

  云峥从猴子身上背着的箱子里取出一封文书递给韩大成道:“我在来的路上接到了朝廷的敕令,文彦博已经在筹粮了,东京的常平仓已经打开了,京东,淮南,已经接到了朝廷的文书正在向凤翔府运送粮食,你这个韩扒皮如今只好再背上一个韩破家的外号了。”

  韩大成痛苦地摇头道:“马上就要秋收,百姓们不可能放弃即将要收获的庄稼,田地里的糜子和谷子,荞麦再有一月就能收割,这些粮食在如今显得格外的重要……”

  李常接话道:“必须走,不单要走,还要将田地里的庄稼全部焚毁,没藏讹庞之所以会冒着奇险来到秦州,目的就是这些庄稼,如果庄稼全部被焚毁掉,说不定西夏人就会退走!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凤翔府知府吴承道叹息道:“凤翔府如今虽然说不上是哀鸿遍野,却也相差无几了,杨将军的大军还需要凤翔府支应用度,云侯再带着大军远道而来,贫瘠的凤翔府根本就没有能力支应。”

  凤州知府何兴洲也是一脸的苦笑,指指吴承道和韩大成道:“我们三人就是三块在油锅里接受煎熬的肥肉,等到油脂全部被炼了出来,死期也就到了。”

  云峥正色道;“没有什么比兵灾更恐怖的了,你们都明白这个道理,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能做主的,那就是你们可以动用鸡鸣山存粮的一半来帮助百姓撤离秦州,就算是不能全部撤离,秦州城以西的百姓必须撤离,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我的麾下的用度不用你们支应,这样就可以大幅度的减轻你们的负担,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韩大成摇头道:“不成,大军的用度无论如何不能减少,就算是老夫自己不吃不喝也不能少了将士们的用度,一旦战败,我们这些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吴承道何兴洲也坚决的不同意云峥这样做,他们认为这是云峥在为自己战败事先找借口,一旦战败,自己三人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云峥自然不会将军机告诉这三个人,转身就去巡视鸡鸣寨去了。李常在一边烦躁的道:“老夫给你们手令,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我们打算害你了,我们的粮秣用不着你们管,自然有支应的渠道。”

  听了李常的话,韩大成三人惊喜莫名,只要有手令在手,云峥在战后就没有办法拿自己三人当挡箭牌了,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

  安定好营盘之后已经是落日时分,连日的急行军已经榨干了将士们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到了营盘中甚至来不及吃饭,倒头就睡。

  甲子营的军卒稍微好一些,在排好了警戒顺序之后,鸡鸣寨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刁斗上的梆子声在山谷中显得格外的清脆。

  云峥却睡不着,就算是身体困倦到了极点,两只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帅帐内摇曳的烛光将他苍白的脸颊映照的阴晴不定。

  秦州的实际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富弼虽然已经做了一些坚壁清野的工作,但是做的并不彻底,定西城被攻破,存在三岔寨的三万担军粮全部被西夏人抢走,从富弼给自己的私信里云峥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定西城中的俘虏和百姓很可能已经被制作成了军粮……

  此时的西夏人正处在最疯狂,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云峥睡不着,富弼更加的睡不着,站在秦王川的军寨上就能看到广吴岭上熊熊燃烧的大火,疯狂的西夏人竟然点燃了那里成片的松林……

  如今的松林在经历了连续两个月的太阳炙烤之后,和一根根饱含油脂的蜡烛区别不大,如果在往年,正是割松香的好时候,可是现在……他已经认为右殿班值贾逵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站在军寨的最高处,还能看到和秦王川军寨互为犄角的来远寨,定远寨在另一边,小罗门寨刁斗上的红灯笼依旧闪烁着红光,这让他感到安心了好多,这里的军寨群是自己费尽了心力在三个月的时间里重新布置的,原本是防备青塘人的,想不到现在却要拿来对付一头更加凶狠的饿狼西夏人。

  定西城的陷落让富弼痛彻心扉,自己过于急躁了,过于急着向青塘腹地移民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认为这是一项善政,给了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一个合适的活路,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将他们彻底的送进了地狱。

  一千三百二十六户人家,富弼记得很清楚,那些人手里的垦荒物资还是自己亲手分配的,定西城陷落,这些人都被巨大的石磨磨成了肉糜,进了西夏人的肚子。

  此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或许自己并不适合应付这样复杂的局面?这是高傲的富弼第一次质问自己的能力。

  “府尊,贾逵回来了!”秦州仓曹石大科匆匆的上前禀报。

  富弼怵然一惊,转身就匆匆的下了寨墙,才回到帅帐,就看见血人一般的贾逵拜倒在自己的脚下嚎啕大哭道:“府尊,西夏人点燃了黑松林,整个广吴岭变成了一片火海,末将本打算带着部下死守,谁料想山火引爆了火药库,将广吴岭上的防御工事彻底毁坏了,将士们死伤惨重。

  西夏人又趁势进攻,那些人都是悍不畏死之辈,即使身上燃烧着大火依旧酣战不休,末将的部下战死者十之**,不得不退回来,请府尊治罪。”

  富弼喃喃自语道:“都杀成血葫芦了,还能治你什么罪?如今天时地利均失,回来也好,就按照陛下所说的,我们都战死在秦王川吧!”

  贾逵站起身子道:“死则死耳,将军马革裹尸算是善终,然秦州事关重大,我们就算是全部战死了如果能保证秦州不失也值了,只是如果死都不能护卫大宋西北屏藩的安全,我贾逵死不瞑目!”

  富弼笑道:“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我们死了,那就要看云峥的了,他如今正在鸡鸣山设立军寨,看样子已经做好了迎接我们战败后果的准备了,这样也不错,只要能保住凤翔府不失,再拖延一段时间,西夏人或许会不战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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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广吴岭上的大火透空而起,飞扬的灰尘被十几丈高的火焰烧成红色,晚风一吹就把漫天的萤火吹散到了远处,于是,火头越来越多,短短的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广吴岭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雄伟壮丽。

  “末将在撤离广吴岭的时候已经彻底的炸毁了那里的城寨,来不及运走的军粮也一把火烧干净了,现在黑松林着了火,没有十天时间是熄灭不了的……”

  富弼拍拍贾逵的肩膀道:“下去歇息去吧,来日方长,秦王川才是决战之地!老夫已经命令秦州通判去负责撤离百姓了,此地只剩下我们这群人在为国戌边,这是荣耀!”

  看着贾逵走了出去,富弼瞅了一会红透半边天的广吴岭,慢慢坐在桌案头,铺开一张纸提笔写道:“吾妻秋娘如唔:

  你自红妆嫁我不觉已近三十载至今已现白头矣,三十年负卿良多,如今大限将至暮然回首方才觉此生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富弼少年时立下宏图大志,并发誓为此征战一生,却让你红妆守空帏……如今悔之晚矣!

  遥想你在东京却不得快活,还要为我担忧实乃富弼之罪也,此间不论为国为民,富弼独向你请罪,谢你为我孝养双亲,抚养幼子,如今,我却困坐愁城无以为报……

  就在今夜,广吴岭失守,贾逵浴血而还非战之罪,为夫遥望广吴岭透天大火竟想起你我成婚之时舅兄为我们专门请来的药发傀儡来,也是漫天的萤火,只不过一个碧绿一个暗红而已,这场火焰就像我们的一生从青涩走入了暮年。

  那一夜你娇艳如花,我也算是英气逼人,呵呵,金风玉露一相逢,就胜却了人间无数盛景,秋娘啊,你可知此刻我是多么怀念你轩窗梳妆的娇艳模样……

  你我共诞育了三子,绍廷、绍京、绍窿;,并有孙,直方、直清这是上苍赐予富弼最好的礼物,有子万事足,家事尽托付于你,这方面你这个大家闺秀比我这个农夫要强过百倍……

  富弼出身贫寒不擅经营家业,又加上故旧太多,多年以来也没有为家里置办下多少产业,总让你用嫁妆填补,是我此生之羞,我若战死,你尽管接受朝廷的褒赐,此时应该没人弹劾我富弼爱财了吧。

  身在困境为夫左思右想之后发现,这一切竟然是我贪功冒进造成的,如果我不轻易的率兵进取青塘,就不会有现在大军临头之祸,哈哈哈,云峥说的一点没错,一动不如一静!

  告诉你一件事,云峥如今已经到了陈仓,而礼县那里也有兵马在汇集,但是他们却在坐视秦王川之战结束,就像我之前应该坐视董毡和没藏讹庞决战一般,只是坐视,等战争进行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才会决定是否进攻或者防守!

  他这是打算看着我流尽最后一滴血为他创造最好的出战机会……富弼不甘啊!!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抉择。

  兵凶战危之下,大将必须有一颗冷酷到底的心方能不为外物所动,只做有利的事情而不会作道德上正确的事情。说到底富弼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如果是狄青,他就不会有我心中的这种不甘意!

  广吴岭失守,秦王川就再无屏藩,这样也好,为夫就用这三座苦心经营的寨子和西夏野兽血战到底,不是为夫吓唬你,这些西夏人真的在吃人,已经吃掉我大宋一千余户百姓……所以我不会再让他们去吃我治下的百姓……

  至于我?被吃了也是应该,那一千余户百姓就是因为我的错误决断才会被吃掉的,富弼——死不足惜!!

  那场带给我最美好回忆的大火还能燃烧十天,也能替我争取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就是大军决战之时,为夫已经决定战死在秦王川……只是苦了你……”

  富弼搁下手里的笔,吹干了余墨,小心的装进了信封,喊过老仆吩咐道:“明日一大早你就把这封信送到夫人手里了,你也不必再回来了。”

  老仆跪地大哭道:“老爷何出此言,阿福这就去送信,然后就赶回来!”

  富弼笑道:“两军争雄,难道你家老爷我就一定输?你也是作了爷爷的人了,莫要小家子气,尽管将信送回去,走的时候将我最喜欢的那柄玉如意也带给夫人。”

  老仆站起来道:“这样最好,老奴走一趟东京,快马加鞭之下,说不定还能赶上立些功劳,为子孙添些彩头。”

  说完就匆匆的离去,富弼想要召唤,想了想,又垂下了手臂,这样也好……相随了四十年,募然分开也不习惯。

  月光从军帐外面照射进来,或许沾染了一些火光,月光也显得有些血色……

  与此同时,就在秦州的外围,一支骑兵正在月光下疾驰,只要看看这些人在马背上纵掠如飞的跳来跳去的换马,就知道这是一群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的人,一个个身着短衫,黧黑而健壮,不过从满嘴的白牙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能看的出来这群人的年纪并不大。

  “小六,我们是前哨,跑这么快做什么,听说这次打草谷不会落空的,西夏鬼很多啊,十好几万呢,够我们分的。”

  为首的少年几乎不用手两腿一夹战马就默不作声的上了一座高坡,这家伙把手在马背上按一下,就从马屁股后面跳下了战马,瞅着面前的秦州城大笑道:“哈哈哈,这一次有这样的一座大城当诱饵,西夏鬼一定来的很多。

  不像狼堡总是骗不来几个西夏鬼,上一次让牯牛穿上花衣裳也没有骗来几个。”

  一群少年嘻嘻哈哈的从马背上跳下来,虽然很散乱,却很自然地扼守住了这片山地。为首的少年把自己的马刀插在土里,瞅了一眼刀把上飘拂的红缨笑道:“南风三度,就是野狼也闻不见我们的气息,这里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丘陵密布,只要稍加利用一下,就是一个绝好的埋伏场,狗子,记下来。”

  “虎哥,豹哥这次会不会被气死啊,先锋队没他们的事,我们出发的时候他正在和阎王蔡顶牛,不会被老阎王打死吧?”一个小个子少年手里拿着一块饼边吃边问。

  结果被为首的少年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上回偷看他相亲,还说人家的老婆是**子,被揍死都是活该,这时候找什么便宜?有本事别靠教官自己去出气。”

  一直很沉默的少年忽然道:“老虎,秦州还不是战场,将主为何会把预设战场选择在秦州?这里山谷纵横,通道奇多,不是一个好的预设战场。”

  老虎坐下来道:“确实不算是一个好地方,不过你要想想啊,如果是太理想的预设战场你打算去埋伏谁去?没藏讹庞是一头狡猾的老狐狸,不是也火横川那头蛮牛,这里也不是我们在环州打草谷的时候了,西夏人最彪悍的黑山威福军司已经全部压过来了。秦王川迟早是要丢失的,下一站就是秦州,将主打算把秦州彻底的变成一座战争之城,让西夏人在这里流尽鲜血。”

  “我们人手不够,确实需要将地利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但愿富弼能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沉默少年用绳子将自己披散的头发扎起来弄成一条马尾巴,俊秀的脸在月光下显得苍白无比,只是那一张红唇却如同火焰一般殷红。

  老虎看得有些发呆,好一阵子才说:“小离,要不是我们从小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娘们了,上一回就不该让牯牛那个憨货去扮女人,你去不用装扮都像。‘

  “你要是皮痒痒了就说,长拳宗师雷暴可说了,你那两下子还不是我柔拳的对手,三十六路太祖长拳,加上一套棍法明知不是柔拳的对手,偏偏要价一千贯,我都替将主肉疼,柔拳可没要一文钱。”小离恨恨的道。

  老虎瞅瞅四散休息的兄弟,凑近小离的身边笑道:“那可不一定,雷暴虽然爱财了一些,教授我们长拳的时候还是非常卖力的,武功这东西没有绝对的高下,我们自己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小离躺在沙堤上,摘了一根青草放在嘴里道:“将主布局五年,耗费了无数的钱粮如今才训练出我们三千人,谁能知道在环州那个弹丸之地,天下间的奇人异士竟然扎堆蹲在那里,放眼天下,文武俩途出名的高手几乎都能在那里踪影,你说将主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图谋天下不成?”

  老虎瞅了一眼小离,跟着躺在月光底下,双手搭在脑袋后面看着眼前的大月亮道:“自由,尊严,强大,快活!

  我们的命我们自己做主,爷爷既然生在天地间,就要快活一生!什么权势,什么富贵都比不上老子快快活活的过完这一生。

  少年人既然要成军,必然是乳虎,必然是雏鹰,必然是奇花,必然是利刃!一出世注定就要光耀万世,这是将主的理想,也是我的梦想。

  大军出,必然睥睨四方,大军入,必然卧虎藏龙,我们不是赵家的臣子,我们是宋人的臣子,小离你给我记住,谁当皇帝随她去,谁能捍卫宋人我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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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无声处的惊雷

  蚕豆,又称胡豆、佛豆、胡豆、川豆、倭豆、罗汉豆。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为粮食、蔬菜和饲料、绿肥兼用作物。起源于西南亚和北非。相传西汉张骞自西域引入中国。

  不说这个没办法,云峥营地里全是这东西,这就是朝廷给他供应的军粮,天知道这种小面积播种的粮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仓库里搜罗出来的。

  七月底正是蚕豆成熟的时候,只要从肥厚的豆荚里剥出来煮熟,就是一道不错的食物,更何况云峥在煮蚕豆的锅里添加了盐和花椒,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香料,所以煮蚕豆的香气被风传送到很远的地方,一些已经长大了的少年人依旧像小时候一样不时地看看将主煮豆子的地方,如果还是小的时候自己就能趁着大人们喝酒的功夫捞一把美食吃,现在长大了,明显不合适这么干了。

  整整四年没有见到姜哲,第一次相见自己只能煮一锅豆子来款待这位劳苦功高的兄弟,俊秀的姜哲如今已经是满脸胡须的西北汉子了,脸膛黧黑,眉眼间全是沧桑。

  云峥都已经做好听他诉苦的准备了,想不到这位一张嘴就让云峥惊讶的不行。

  “听说你在东京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无数美女环绕在侧,整天诗赋风流的让人眼红,上元节几首曲辞一出听说很是惊艳啊?”姜哲往嘴里倒了一杯酒笑道。

  云峥从锅里捞出来一些豆子装在白瓷盘子里笑道:“你也没闲着啊,四年多的时间养了三个儿子确实了不起。”

  姜哲大笑道:“除了人手我们什么都不缺,外人不可信,自然只能辛苦一点造人了,这方面你就不行,占着两个老婆只有一个闺女,怎么给弟兄们作样子啊?”

  说完了,指指散布在营地里忙碌的少年人道:“三千,这是十五岁以上的孩子。都是我们自己亲亲的孩子,是我们自己的血脉……”

  云峥长叹一口气道:“你是不是怪我把他们拉出来早了,我确实应该再等两年的,只可惜战事逼人啊。大宋军队的成长比我想象的要慢的多,武胜军分散到禁军的人数足足有一千六百人之多,只可惜就带出来六千合格的兵卒,还有一大部分的武胜军士卒不但没有起到带头的作用,自己反而堕落了。

  好在郎坦他们干的不错,厢军中反而出现了不少的好军人,吴杰,孙大志,侯大义,他们四个人算是用尽心力了。如果没有他们,我这次就要面临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了。”

  “周同怎么回事?”姜哲皱皱眉头问道。

  “他现在一心一意的想做官,如今混到四品下的武功大夫了,已经没了往日的进取之心,这一次我的处境过于凶险。他就没跟着过来!”云峥淡淡的说道。

  姜哲一拳砸在泥土上,也无话可说,当初在成立少年军的时候就说清楚了,想要走随时都可以,所以周同现在也无所谓对不起谁。

  发怒也就一下子,姜哲的不快就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道:“这就是堡垒的账簿。瞅瞅啊!”

  云峥笑嘻嘻的接过账簿道:“其实不用看就知道形势一定非常的喜人,要不然你不会这样急着报功的,看来你这几年除了造人之外还是干了一些事情的。”

  姜哲在云峥的肩头捶了一下道:“堡垒与其说是一座寨子,不如说那里已经是一座繁华的城池了,北地的货物现在都是以堡垒为起始点,向京兆府和中原散播。只是税收就足够支持少年军了,更何况堡垒的大部分产业都是我们自己的,因此上说,我们很富裕。”

  “皇帝派去的人怎么样?那些经过遴选的枪棒教头是不是都有真本事?我还听说皇家也有一些子弟进入了少年军,他们的表现如何?”云峥低头借着火光看账簿。见账簿上有官厅的支出,不由得问道。

  “监军是宦官李宪,皇祐年间补入内黄门,升供奉官。走的是淑妃娘娘的门路,在军中还算是尽职,平日里并不干涉少年军的训练和作战,少年军去西夏割踏寨打草谷的时候他也能跟上来,宦官中又这样胆量的人不多。”

  “小心了,陈琳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子,那个老家伙我到现在都看不透他,不过有一点已经证实了,他只忠心于赵祯,庞籍这些人屡次三番的想要派人去堡垒查看,都是被他挡的驾,淑妃如今心思不明,早年间我们虽然亲厚,现在却不敢肯定了,皇家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皇家子弟可以进少年军,但是待遇是一样的,这一点你一定要把握住,我们制定的思想策略一定不能放松,就算是一块木头,在少年军中几年也能熏出一点味道出来。”

  姜哲笑道:“我们从来都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也没有谁值得我们去依靠,皇帝的恩宠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就要准备吃苦,锻炼自身,只有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我们才不会受制于人。”

  云峥收起账本背着手站起来幽幽的说道:“京师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在陈琳的一再压迫之下,我不得不将星盘全部撤出东京,不给他任何找借口发难的机会,这两年我在东京只是一心筹划战事没有管理堡垒,不是我不重视,而是不能,堡垒这个地方注定了不能是属于某一个人的,也不可能成为某一个人的工具,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亲手把他毁掉,姜哲,从今天起堡垒的名字就叫——鹰巢,星盘从今日起隶属于鹰巢,不再受云家的指挥。

  等这战争结束之后,鹰巢将启动早就商量好的长老制!”

  姜哲笑道:“果然还是要走这一步了,当初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我同意你的建议,不过,周同必须被摒弃在外。”

  云峥点点头,端起酒杯和姜哲碰了一下就一饮而尽。

  豆子吃多了就会肚子胀,肚子胀就会很自然的放屁,吩咐完了家事之后,云峥就站在上风位痛快的将肚子里的废气排空,心神皆爽,在东京承受的一肚子鸟气也随之一空。

  鸡鸣山的军寨如今还在没日没夜的建造中,韩大成亲自去督办百姓撤离的事宜,何兴洲留在大营负责重新建设营地,他很上心,必竟这道营寨将是凤翔府和凤州的屏障,容不得他不尽心。

  刚开始的时候他对那些说三道四的少年人很不以为然,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群少年人里又专门的一些人就是干土木建设的,他们对机关消息的熟悉程度远远的超过了那几个老匠师。

  “这是拒马,上面必须缠绕上带刺的铁丝才成,第一道和第二道之间只能间距三丈,否则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这是铁蒺藜,我们改良了一下,变成了三角刺,是防备骑兵和步兵冲锋用的,洒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些铁蒺藜都是在马粪里泡过的,一旦被刺破皮肤很难长好,严重的会丢命。”

  在不知不觉中何兴洲发现他的权力已经被那些少年夺走了,依靠的不是云峥的权势,而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拥有的丰富学识。

  “听他们的!”这是何兴洲给自己的佐官和大匠下达的命令,眼看着一道道防御体系被建立起来这让他忘记了被忽视的不快。

  鸡鸣山营寨是忙乱的,不断地有骑兵从营寨里奔驰出去,也不断的有信使从东京过来,或者向秦王川跑去……

  五天前是最后一批支援物资抵达秦王川的时候,听送物资回来的官员说,广吴岭上的大火已经熄灭了,但是没藏讹庞的大军并没有从广吴岭下来,开始争夺秦王川,反而在广吴岭安营扎寨和秦王川的富弼对峙起来。

  没有战事就是最好的消息,秦王川的大宋军队有充足的补给,没藏讹庞可没有这个便利,他一路上如同蝗虫一般的从青塘扑了过来,手头的军资一定不会太多,如果有选择,他们也不会选择吃人肉了,据云峥所知,这个世上喜欢吃人肉的变态不多。

  如果真的是对峙就太好了,说明没藏讹庞已经傻掉了,可是这种概率实在是太小,所以云峥不得不派出大量的斥候去打探真正的消息,这其中一定有鬼。

  在等待消息的日子里,云峥的部下和后续的军事物资源源不断的来到了陈仓,大宋皇朝为了这场战争可谓是倾尽了国力在支应,只要是云峥提出来的东西,朝廷就会想方设法的供应,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异议。

  云峥知道,现在的平静是为以后的爆发蓄积力量,这一次自己不管是战胜也好,战败也罢,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只不过区别在于战胜了不会死,只会很烦,战败了,全家老少能去崖州钓鱼都算是皇帝格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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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血肉定远寨

  秦州大撤退,对百姓来说就是一场恐怖的灾难,别离了熟悉的家园,搀着年迈的双亲,担子里挑着年幼的孩子,一辆鸡公车装满全家仅有的粮食,一路走,一路哭,田地里的庄稼已经吐穗,收获在即,眼看着官家蛮横的毁坏那些庄稼,那些农夫农妇们无不嚎啕大哭……

  “毁掉,干净彻底的毁掉!我要西夏人在秦州找不到片瓦遮身,找不到一口能喝的水,一点能吃的粮食……”

  云峥瞅着背井离乡的百姓心中黯然不已,口中的命令却下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此时的云峥已经彻底的进入了战争状态,他只考虑战争的胜负,却不再考虑百姓的实际困难,战争发展到了目前这一步,谈人性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没藏讹庞在沉默了五天之后就向秦王川发起了气势磅礴的进攻,无数的攻城车,撞锤从地平线上出现的时候,贾逵绝望的大吼:“全军戒备,准备作战!”

  十四万人塞满了秦王川!

  五十头牛拖拽着一辆高大的楼车在荒原上显得格外的醒目,没藏讹庞就坐在这辆车上,身后是无边无沿的大军,这些人是西夏目前所能抽调出来的所有军力。

  携举国之兵深入敌国这样的错误抉择本不该出现在没藏讹庞的身上,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办法,西夏国内已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状态,开战之前的纷乱全部消失。不管是有东西吃的人,还是没东西吃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人不断地饿死,暴乱这种事不再发生了……

  那些人都在等候没藏讹庞像以前一样抢到足够多的东西回去……如果抢不到,没藏讹庞自己都不敢想象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启禀相国,富弼没有逃离,依旧坚守在秦王川,据细作回报,宋国皇帝已经下令让富弼战死在秦王川了。”

  说话的人叫做景询,宿州人。因科考落第一怒之下投奔了西夏。因主持金身佛像安置有功深受太后没藏氏的信重,甚至有传言说景询乃是太后的入幕之宾。

  没藏讹庞没有理会景询,继续瞅着远处的秦王川自言自语的道:“可惜我大夏好男儿不知有多少会埋骨荒野,天地不仁降下灾祸。吾辈唯有努力求生而已。”

  跟随在没藏讹庞身边的将领除了皇族隗明守全之外。大部分都是汉人将领。张陟、张绛、扬廊、徐敏宗、张文显都是一时之选。

  张陟接过没藏讹庞的话头接着道:“天时不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军长驱直入虽然有攻城拔寨之功。却无纵横劫掠之效,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我军和富弼死磕并非良策。不能一展我大军骑兵的突袭之效实在是让人遗憾。”

  景询板着脸冷冰冰的道:“富弼死守秦王川已成定局,相国特意给了云峥五日的时间,想不到此人心硬如铁石,丝毫不顾富弼的生死,屯兵陈仓坐观我军吞噬秦王川。”

  张绛冷笑道:“你一介腐儒知道什么,作为将军我很欣赏云峥的做法,他的兵马一旦到了秦王川,就会变成一个死卒子,就算他如何的悍勇,也会在这个大的血肉磨坊里粉身碎骨,唯有游离在战场之外才能寻找战机。”

  张文显见张绛的态度有些生硬,连忙接口道:“我只担心他们会坚壁清野,一旦将秦州的百姓撤离战区,再把整个秦州破坏掉我们如何是好?”

  没藏讹庞笑道:“他已经在这么做了,呵呵,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在攻破秦王川之后再和云峥在陈仓古道上争锋就是了,眼光放长远一些,无论我们抢到多少粮食都不可能挽救大夏国内的危机,人的命就像是荒原上的芨芨草,今冬被寒风所杀,明年春天一定会重新吐绿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万众一心想要求活的时候为将来做打算,攻破秦王川,攻破陈仓古道,再进袭凤翔府,最后和西寿保泰军司在会州汇合……我只愿祖宗保佑我们能够达成这一目的。”

  张绛瞅瞅眼前的秦王川拱手对没藏讹庞道:“肉糜吃多了人会发狂,佐领军向来为大军前驱,这攻城的第一战就交给末将吧!”

  没藏讹庞挥挥手表示应允,张绛深吸一口气,觉得胸腔里都是一股子令人烦恶的人肉味道,匆匆的下了楼车跳上战马就带着亲兵向佐领军本阵驰去。

  没藏讹庞又对隗明守全道:“长领军也去吧,佐领军一旦不能克城就把他们救援回来,如今的宋军越来越难以对付了。”

  景询见隗明守全走了,叹息一声道:“自从宋军掌握了火器的秘密之后战力大增,只可惜我们的细作没有弄到火药的真正秘方,在战场上缴获的那些火器,军中大匠也找不到其中的秘密所在,仿制的火药不论在哪一方面都无法和宋人的火药相媲美。

  卑职已经一连斩首了十几个匠师,也无寸进……”

  没藏讹庞终于正眼看了一下景询道:“党项人的长处在于骑兵,在于战刀,在于强悍的体魄,火药固然不错,但是我们一味的想在这方面动脑筋,会得不偿失的,在机巧方面宋人已经走在了前面,一旦开始追赶,我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处在后面,为雄者不取也。

  放一放吧,先看看我们将士是如何奋勇作战的吧!”

  没藏讹庞的话音刚落,凄厉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无数的火球从小山上滚落,雷霆万钧的的奔向定远寨的寨墙,这些饱含着油脂的草球瞬间就围着定远寨的东墙熊熊燃烧,腾起的黑烟笼罩在城头,让城上的宋军呛咳不已,军中校尉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让倾倒沙土。

  沉闷的鼓声响起,潮水般的西夏军猫着腰躲在高大的攻城车后面,嗨哟,嗨哟的推着这些庞然大物向城墙靠近。

  贾逵身为定远寨的守将,已经熟悉了西夏人的作战方式,此时并不惊惶,身后的投石机中早就装满了火油罐子,就在刚才,军士才将最危险的黄磷投进了油罐中,等西夏人一到,这些火油罐子就是他为敌人准备的第一道大餐。

  骑兵下马攻击城寨已经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办法,张绛冷冰冰的那张脸让任何一个想要提出异议的部下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眼看着自己的部下在八牛弩的攻击下肉串一般的飞起来,他手里的旗子依旧坚定地向前挥动,示意大军一心向前。

  号角声响起,西夏军发一声喊,头上顶着硕大的木牌离开攻城车的掩护,抬着云梯向城墙奔涌,与此同时,后军中腾起一片箭雨向城头笼罩过来,这是大名鼎鼎的西夏神臂弩!

  在敌军号角声响起的时候,贾逵也下令投石车发射,见油罐已经被弹射出去,就立刻带着部下钻进了寨墙上特意安置好的防箭木屋,这些木屋都是粗大的原木制成,神臂弩箭无法穿透。

  贾逵刚刚躲进木屋,就听见箭雨带着刺耳的尖啸落了下来,钉在木屋上如同雨打芭蕉……四五个来不及躲闪的军卒顷刻间就被箭雨吞没,整个人打着旋子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一头栽下了寨墙。

  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倾听箭雨何时停歇,一些有经验的西军,在不断地屈指计算,等到第六根指头弯曲下来之后,叮叮咚咚的箭雨声终于停了下来。

  贾逵举着盾牌第一个冲出木屋,急切的观察城寨下那些西夏人的动静,一股焦臭味被风带上城头,火油和黄磷燃烧的那股子刺鼻的气味也混在在其中,变成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刺鼻味道。

  如果说城寨上已经变成了长箭营造的芦苇地,城下无疑就是人间地狱的场景,上千个油罐被一下子投了出去,上万斤火油在城寨前不大的空地上燃烧,不论是人亦或是战马,还是攻城车,攻城锤都变成了火炬,那些带着火焰的西夏人发出野兽一样的叫声扑在寨墙上,两只手用力地抠进寨墙的土坯,留下一道道让人后背发寒的抓痕。

  东墙上的浓烟被风卷集着打着旋向城头笼罩过来,黑烟后面出现了一大队黑色的西夏人,他们如同地狱里逃遁出的恶鬼,迅速的在烈火上搭好云梯,即使身上着火也在所不惜,嘴里咬着刀子奋勇攀登。

  定远寨正面的攻击,只是为了掩护这些人向东墙进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自己的进攻路线上投掷巨大的火球。

  墙头的校尉大急,摘下自己身上的火药弹就投进城下的火堆里,其余的军卒也有样学样把自己的火药弹扔了下去,根本就不用点燃药捻子,火药弹刚刚落进火堆,就轰然炸响。

  一股热浪冲天而起,爆炸的气浪卷集着残肢夹带着断裂的云梯扑上城头,而城下的火焰竟然被火药弹炸的有些熄灭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几处。

  侥幸没有受到波及的西夏人狂叫着冲上了城头,却被十几个大喊的宋军挺着长矛硬是从城寨上推了下去,城头上响起了弩弓的狂响声,嗤嗤咆哮的弩箭彻底的掐灭了西夏人想要一鼓作气突破定远寨的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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