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集资设厂
正如洪恩所预测的，竞争对手很快就出现。
受到洪恩所设计衣服的「启发」，士巫城的裁缝师们现在也开始在缝制衣物
的时候对衣物进行设计，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是呆板地将几块布料简单地缝起来
就算了；如果裁缝师们不把衣服加上设计，那么在价格相去不远的情况下，人们
会宁可去购买洪恩商店里的衣服，至少洪恩的衣服有设计过，穿起来漂亮得多。
不过，竞争对洪恩衣物的销售量冲击并不如想像中的大，原因在于洪恩的商
店是先将衣服缝制好，然后摆在店铺中供顾客选购，衣服样式好看与否、质料与
作工是否粗糙或精致，顾客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但是其他裁缝师们不像洪恩一样
有钱，没有办法负担一次先做好许多衣服摆在那边，等着顾客来选购，因此人们
向裁缝师购买衣服的时候就没有办法购买已经预先缝制好的成衣，而裁缝师缝制
出来的衣服到底美观不美观？顾客会不会喜欢？在购买的时候是根本不知道的。
因此，大多数人还是偏向于来洪恩的服饰店购买衣物，只有少部份人继续向
裁缝师订制衣服。
不过，有一种很让洪恩气结的情况，那就是有的人来洪恩的商店之中，看到
了喜欢的衣服款式，但是他们却不当场购买衣服，反而跑出去找裁缝师比价，如
果有裁缝师愿意开更低的价格替他们缝制衣服，那些人就会拉着裁缝师回来洪恩
的服饰店，指着自己喜欢的衣服给裁缝师看，要裁缝师照着那种衣服的款式缝制
衣物。
结果就是，这种情形导致了洪恩服饰店的成衣销售量节节下滑，因为当一个
人用这个方法买到「比较便宜但是同样好看」的衣物时，这个人周围的其他人就
会跟着仿效，结果就是越来越多人跑到洪恩的服饰店之中寻找自己喜欢的衣服款
式，但是却不在洪恩的店铺中购买衣服，洪恩也不可能禁止顾客前来挑选衣服、
或是规定顾客挑选了就得购买，那样只会吓跑更多顾客而已，所以服饰店的营业
额因此稳定但是缓慢地下滑着。
幸好的是，洪恩的服饰店主要收入来源是靠着卖衣服给那些贵族妇人们，卖
上一件衣服的利润就抵得过卖十几件普通的衣服。
但是，洪恩知道自己不能放任这种情形继续下去，要是哪一天贵族妇女们也
开始学起那些平民，跑到店里看到了喜欢的衣服款式之后再出去拉着裁缝师进来
看，然后要裁缝师照着衣服款式帮她们缝制一套衣服，那么洪恩的服饰店很快就
会面临亏损倒闭的危机。
果然没有使用缝纫机来降低制作衣服的成本是一大致命伤，洪恩想着，看来
还是得寻求其他降低制作衣服成本的方法才行。
虽然之前叶思汀娜因为被洪恩拿来「试验缝纫机原理」而生气了好几天，但
是叶思汀娜也不敢真的和洪恩闹翻，不然洪恩的心要是从自己身上转移到那六个
小老婆身上，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更何况，上次被洪恩给「缝纫」，感觉其
实也还……算舒服啦……
所以，当叶思汀娜看到洪恩又坐在书桌旅发呆的时候，想找机会修补与洪恩
亲密关系的叶思汀娜连忙地准备了点心和热牛奶，端去给洪恩享用。
从托声上取过热牛奶，正在出神思索着该怎么才能降低制作衣物成本的洪恩
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结果被热牛奶给烫到嘴巴；吓了一跳的洪恩急忙将热牛奶
放在桌上。
「老婆，这个牛奶太烫了。」
洪恩向叶思汀娜抱怨着。「你看，杯子里都还冒着蒸气……咦？」
瞪着直冒热气的热牛奶，洪恩突然呆住了。
「对不起，我这就把牛奶吹凉！」
叶思汀娜急忙拿过热牛奶杯，嘟起樱桃小口，想将热牛奶吹凉些；但是叶思
汀娜才拿起牛奶杯，洪恩却一把捉住叶思汀娜的手，不让叶思汀娜拿走牛奶，两
眼直盯盯地继续瞪着牛奶杯。
「老公？」
不知道洪恩究竟又在发什么傻，叶思汀娜有些担心地看着洪恩。
「对了！就是蒸气啊！哈哈哈！」
洪恩突然大笑了起来。「我真笨！之前怎么一直都没想到！哈哈哈！」
「老公，你……怎么啦？」
不明白洪恩为什么大笑，叶思汀娜试探地问着。
「没什么！没事！」
谁知道，洪恩突然紧紧搂住叶思汀娜，然后就猛地朝叶思汀娜的樱桃小口上
热情地吻了下去，吓得叶思汀娜芳心蹦蹦乱跳，洪恩当初和她新婚的时候可都没
这么热情啊？
「谢谢你，老婆，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问题！」
洪恩抛下这么一句话，三步两步地就冲出房间，留下叶思汀娜呆呆地摸着自
己的嘴唇站在当地，兀自不明白为什么洪恩会突然之间对自己那么热情；洪恩刚
刚说了「就是蒸气」，难道是热腾腾冒着蒸气的牛奶让洪恩也跟着对自己热情了
起来？
叶思汀娜决定下次要把牛奶弄得更热些，连点心也要弄现烤刚出炉的热蛋糕
和热饼干，好替自己和洪恩之间的感情加温。
洪恩记得曾经在历史课本上读过关于英国工业革命的相关资料，当时英国将
蒸汽机应用在纺织工业上，以机械来取代人力，达成了在提高生产量的同时降低
生产成本的目标，而从此地球上的人类就迈入了工业化时代，机器开始广泛地应
用在各行各业的几乎是每个地方，大幅提升了生产能力，使得人们能够以更低的
代价购买到更多的物资，享受更好的物质生活。
当初英国工业革命的情况不就和洪恩现在的情况是相同的吗？虽然这个世界
的人们还没开始使用缝纫机，但是织布机却已经广泛地为人们所使用，只不过以
人来操作织布机，织布的成本仍旧是居高不下而已。
可是，如果能够以蒸汽机来驱动织布机，取代以人工操作的织布方式，不但
能够降低生产成本，还可以提高产量，因为机器是不会疲倦的，只要供给机器足
够的动力，机器就可以连续不断地运作下去——呃，当然是在没有坏掉的情况之
下啦……
总归一句话，以蒸汽机来驱动织布机，就是洪恩这段日子来苦思不解的、该
如何降低生产衣服成本的解答——虽然洪恩没办法减低花费在裁缝工上的开销，
但是洪恩可以靠着自行生产廉价的布料来降低成本啊！
除此之外，在这个世界之中虽然没有养蚕取丝这种事情——洪恩来到这个世
界这么久，还没看过任何的丝质衣料，也没有看过蚕、或是类似蚕的生物；但是
洪恩倒是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叫做「丝木」的植物，很类似地球上的橡胶树，这
种树木砍下来放在热水里煮沸之后，会形成一种浓稠无比的液体，这种液体冷却
以后会凝结起来，如果在这种液体冷却之前、像是缫丝一样从液体中抽出丝状液
体来，那么抽出来的液体丝线在冷却之后就会变成类似蚕丝一样的丝线，不但相
当坚韧而且还光滑。
洪恩之所以会知道「丝木」这种东西，是因为荷棠丝的家里刚好就是做这个
的，在闲聊的时候荷棠丝还曾经拿了一小段丝线给洪恩看过，那是抽丝失败的产
品，因为要从煮沸的丝木液体中抽丝，抽得太快的话丝线在凝固之前就会断掉，
抽丝速度不均匀的话、抽出来的丝线就会粗细不均。
而最最困难的部份，还不是抽丝的速度，而是要抽出一卷丝线来，需要耗费
许多天的时间，在这些天之中要不停地保持煮沸的丝木液体不冷却下来——冷却
了就整锅凝固、不能用了，还要「不停」地以稳定的缓慢速度缫丝，不能打呵欠、
不能上厕所、不能吃饭、不能看小说、更不能逆天……在此同时可能还要用扇子
扇风、好加速丝线的冷却凝固，而褊风的力道也不能太大，不然风会吹断还没凝
固的丝线。
所以，要缫好一卷丝，需要一整家人轮流接力、二十四小时焚膏继晷地工作
好几天，往往还缫不好一卷丝，因为在换人接班的时候也是要保持稳定速度缫丝
的，要是在换人接班的时候没有保持稳定速度继续缫丝，很容易把丝线弄断或是
弄得粗细不均，这样就前功尽弃了。
总而言之，从丝木液体中缫丝，是一项异常艰难的工作；而缫出来的丝，一
卷就可以卖上十枚银币的高价，如果是品质优良的细丝，卖上几枚金币也不稀奇
；这也难怪洪恩没看过丝质的布料——一卷丝就要价十枚银币，要用那么多丝来
织出一疋布，只怕要价上千上万金币，不是国王之类富可敌国的人根本就负担不
起这种布料的开销。
话说回来，千辛万苦缫好一卷丝也才只能卖个十枚银币，可是穿上洪恩设计
的衣服在伸展台上走来走去也能赚十枚银币，难怪会有许多美丽的女孩来应征要
当洪恩的「商品展示员」；要不是那些女孩误解了洪恩的用意，以为洪恩其实是
以招募员工的名义在公开讨小老婆，只怕全士巫城的美女都会蜂拥来应征吧？
但是现在，洪恩想到了可以运用蒸汽机来进行缫丝作业，蒸气机可以日夜不
停地以稳定的速度缫丝而不会疲倦，缫出来的丝保证粗细始终如一，还可以一次
缫它几千几百条丝，而洪恩所需要的只是几个人来负责替机器加煤加水、并监督
机器运作状况，确保机器运作顺利即可。
还有什么方法比用机器来取代人工更能降低成本呢？而且，这次洪恩所能降
低的成本只怕是几千几万金币，而不是几百几十银币了！
等到洪恩从兴奋地思考筹划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洪恩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黑
暗的大街上，站在一间铁匠铺的门口——这么深夜了，铁匠铺当然是关门了，不
然铁匠铺的老板肯定会把半夜跑来铁匠铺的洪恩当成傻子。
而洪恩之所以会不知不觉跑来这边，大概是因为心急着想要立刻弄出一台蒸
汽机吧？所以这才不知不觉地就在深夜之中跑来铁匠铺外头……好吧，姑且称之
为「发明家症候群」好了，就像当年阿基米德在澡堂泡澡时无意间发现了浮力原
理、马上一边大叫着「Ｅｕｒｅｋａ！」
一边裸体冲出澡堂一般，洪恩比起阿基米德的症状算是轻微的了，至少洪恩
没有不穿衣服裸奔在大街上。
（注∶Ｅｕｒｅｋａ，希腊文的「知道……明白……了解」等等意思。
睡不着的时候，漫长的夜晚是最难熬的。
兴奋过度的洪恩睡不着，干脆利用时间在纸上规划着将来蒸汽机织布工厂的
蓝图，一直规划到凌晨才整个画完，而且画完以后洪恩还检查过好几次，确认自
己没有少加入什么重要的东西，例如像是用来产生蒸气的锅炉，用蒸气来驱动的
织布机……等等东西。
但是，搞定了工厂设计图之后，天却还没亮，而洪恩却依旧睡不着，所以洪
恩就把目标转向正睡得香梦沉酣的叶思汀娜……
原本洪恩以为，依照自己以往的「不良记录」，自己只要在叶思汀娜身上发
泄过了以后，就会因为浑身乏力而倒头大睡；谁知道今天却是例外，虽然洪恩在
发泄过了之后是感到全身乏力，但是却依旧睡不着，而更惨的是洪恩也没有体力
再和叶思汀娜来上第二次了，洪恩只能倒在床上、无聊地瞪着天花板。
洪恩很想找人来聊天打发时间，但是叶思汀娜却没有办法陪洪恩聊天，一个
原因是因为洪恩和叶思汀娜之间的「知识」水平差得太远，洪恩是个大学生，而
叶思汀娜只是勉强识字而已，另一个原因是叶思汀娜刚刚也被洪恩折腾了许久，
同样也感到疲倦想睡；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叶思汀娜现在正值十五岁的发
育期，很需要充分的睡眠。
所以，当洪恩在叶思汀娜身上一完事，叶思汀娜甚至连把自己身体清理干净
的精力都欠奉，就这样一倒头便睡熟了；洪恩即使想叫叶思汀娜起来陪他聊天也
没办法。
百般无聊地望着天花板，洪恩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以陪他聊天的人选，那就
是荷棠丝。
荷棠丝她们六个女孩是和洪恩一起住的，虽然她们的家人都住在士巫城之中，
但是荷棠丝她们却以「身为小老婆就要搬来和洪恩一起住」的理由，全都在洪恩
家住下了，而叶思汀娜在这方面也表现得相当「贤慧」，还主动帮那六个女孩子
安排了房间。
叶思汀娜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贤慧」，或许是因为这边的风气对于讨小老
婆这种事情是看得很正常的；但是，叶思汀娜帮那六个女孩子安排的房间可不是
什么宽敞舒适的大房间，而是又小又窄、原本是规划给佣人居住的房间，这大概
是女人嫉妒的天性使然吧……
反正，洪恩一想到荷棠丝，立刻就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点了油灯，推开房门，
打算深夜去夜袭……嗯，是去找荷棠丝聊天打发时间。
来到荷棠丝的卧室外，洪恩轻轻敲了敲门，没听见任何动静，以为荷棠丝因
为睡熟了而没听见敲门声，正想再敲第二次的时候，门后传来门闩被拔开的声音，
然后门开了，荷棠丝穿着睡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洪恩先生？凌晨的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是洪恩，荷棠丝惊讶的表情之中还带着些欣喜。
「我睡不着，来找你聊天。」
洪恩走进荷棠丝的卧房，将油灯随手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然后在床沿坐了
下来。
荷棠丝关上门，重新上了门闩，脱去身上的睡衣，只留下内衣，然后来到洪
恩的身前，一屁股就坐在洪恩腿上。
「冷落了我们这么久以后，终于决定要来找我了吗？」
荷棠丝微笑着，玉臂勾住洪恩的脖子，在洪恩脸上亲了一口。
「我说实话，不怕你笑，我来之前才刚和叶思汀娜做过，已经筋疲力竭了，
现在你就算要我再来一次，我也没办法。」
洪恩苦笑着。「我来这边真的是因为睡不着，而且有些事情想找你讨论，我
才来的。」
「是什么事情呢？」
荷棠丝不理会洪恩说的「筋疲力竭」，仍然将玉手伸入洪恩的裤裆之中，找
到了洪恩软绵绵的肉茎，轻轻抚弄了起来。
虽然洪恩不认为荷棠丝这样弄就能让自己重振雄风，不过荷棠丝的小手摸得
自己挺舒服的，洪恩也就任由荷棠丝去搞，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记得你之前和我提过，你们家人是靠着缫丝在维生的？」
「是啊……咦，还真的软软的没反应呢！」
对于洪恩的问题，荷棠丝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反而对于洪恩那早已耗尽精
力的肉棒不回应自己的玉手抚弄感到无比惊讶。
「早和你说过我现在没力气，相信了吧……你们家谁缫丝的技术最好？」
「应该是我姊姊吧？」
荷棠丝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玉手抚弄着洪恩的阳具会产生什么反应，
反而不理睬洪恩的问题。「我妈妈的技术也不错，通常缫丝的时候都是由她们两
个人在负责的，其他人只是协助而已。」
「我想要请你姊姊来帮忙，可以吗？」
洪恩这句话让荷棠丝惊讶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睁着一对明亮的眼
睛望着洪恩。
「你想要我姊？你不早说！已经太迟了，来不及了。」
「太迟了？怎么说？」
洪恩吓了一跳，他想雇请荷棠丝的姊姊来协助策划机器缫丝的技术问题；为
什么荷棠丝会说「太迟了」？
「我姊前一阵子刚嫁人了。」
荷棠丝眨巴着眼睛。「你想讨她当小老婆是不行的了。」
荷棠丝的回答差点让洪恩吐血，洪恩要的是荷棠丝她姊姊缫丝的技术，又不
是她姊姊的人……
「没关系，新婚人妻也是别有风味……喔不，我的意思是说，你误会了，我
不是要讨你姊姊当小老婆啦！」
洪恩急忙解释着。「我是想借助你姊姊的缫丝技术，来开一间缫丝工厂啦！」
「缫丝工厂？」
荷棠丝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那是什么东西？」
洪恩花了一整个晚上在向荷棠丝解释到底缫丝工厂是什么「东西」，不过洪
恩倒也不觉得烦，他就是因为睡不着觉才想到要找荷棠丝聊天的；而且与荷棠丝
聊天的过程之中，洪恩也发现自己之前的构思有些不切实际——毕竟洪恩自己没
有缫过丝，不懂实际操作上的技巧，荷棠丝提出的意见正好弥补了他想法之中的
漏洞。
然后洪恩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荷棠丝自己其实也懂缫丝，可能技术还不
坏，至少不会比起她的家人差；但是荷棠丝很显然不喜欢缫丝那种既无聊又辛苦
的工作，所以才会来应征当洪恩的小……哦，商品展示员，工作轻松得多，又可
以赚到同样的钱。
然后，到了早上，当另外五个女孩子发现洪恩竟然从荷棠丝的房间里出来的
时候，每个人都是惊讶地眼睛瞪得大大的，随即一拥而上，围住洪恩就不停地问
着洪恩什么时候也到她们房里去替她们「解寂寞」，还说什么「不能讨了小老婆
就晾着不管」，这让急着去找铁匠、想早点将自己开工厂赚大钱计划付诸实现的
洪恩急得跳脚，直到洪恩因为忍耐不住、大喊了一声「再烦我的话，以后就不理
你们了」，那些女孩子这才很不情愿地放洪恩离开。
跑遍了士巫城之中所有的铁匠店，洪恩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感。
问过全城的所有铁匠要打造蒸气锅炉和输送蒸气的「管线」价格之后，洪恩
终于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蒸汽机这种东西可能对地球人来说是比乐高积木还简
单的东西，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却是非常「先进」的产品，特别是还要以手
工来打造，那就更是困难百倍。
原因很简单，蒸气锅炉和蒸气管线都是圆的、空心的东西，但是铁匠们打铁
都打习惯了扁平的、实心的物件；要这些铁匠们打造出锋锐的大马士革钢（千层
钢）武器可比要他们打造出空心的锅炉和铁管简单太多了。
而且，洪恩要的锅炉还不是家庭用小水壶的那种锅炉，而是能够烧出大量蒸
气来推动织布机的「超大型」锅炉，这种锅炉的体积比人还大，要打铁师傅怎么
打？打出来了以后又要怎么搬运到工厂厂址去？
除了打造锅炉麻烦，打造铁管也同样麻烦，特别是打造出来的铁管还要能够
头尾相连地连结起来；在地球上以机器生产铁管，生产出来的管子尺寸是相同的，
要一段接一段地连结起来相当容易；但是在这个打铁还是靠着纯手工的世界，要
打出两段开口尺寸丝毫不差的铁管，可比打出两把神兵利器还要困难许多——别
忘了，神兵利器是扁平实心的，铁管可是圆形空心的，有人能够光靠手工打造出
完美的圆形吗？就算有，难度肯定也不低的。
所以，洪恩问过了全士巫城的打铁师傅，竟然没有人愿意承揽替洪恩打造锅
炉和管线的工作——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打造那些东西，都不敢承揽。
回到家来，沮丧的洪恩连饭都没有去吃，只是闷着头在自己房里坐着；这也
难怪，眼看着发现一个可以赚大钱的生意，但是却因为没有适当的技术来制作生
产工具、以致于能赚大钱的点子化为泡影，只要是生意人都会沮丧的。
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最不是问题的铁管，到最后竟然变成整个计划无法实
现的致命伤，洪恩想着，可惜自己需要的是用来输送加压蒸气推动织布机的管线，
不然的话倒是可以用陶瓷管来替代，毕竟将陶瓷黏土塑造成管子的形状可比打铁
简单多了；或者是找些类似塑胶的材料？毕竟制造塑胶管不需要敲敲打打、只需
要把塑胶灌注到模子里，等塑胶凝固成形就好了……
突然之间，洪恩跳了起来，因为他想到「灌注铸造」的方式其实也是可以适
用在制造铁管和锅炉上的，只要事先用石头或石膏雕好模型、将烧熔的铁浆灌注
到模型之中，等铁浆冷却之后就是洪恩所要的铁管了！
于是，洪恩又是一阵狂风般地冲了出去，让其他人看得不明就里∶为什么前
一秒钟还垂头丧气、像是斗败了的狗一样夹着尾巴回家的洪恩，会在下一秒钟又
生龙活虎地冲了出去？
第二次去铁匠店询问的结果「稍微」好了些∶听到只是要将烧熔的铁浆注入
模型之中来铸造铁管和锅炉，铁匠们这次倒是同意承接洪恩的工作了；但是要将
铁块烧熔成铁浆的难度也不低，所以铁匠们要求的酬劳也是高得惊人。
在问过价格之后，洪恩估算了一下，光是制造锅炉和铁管，就要花掉至少上
万金币。
上万金币？洪恩很明显就是没有那么多的钱，虽然洪恩已经被认识他的人评
价为「非常会赚钱」的人，但是洪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赚的钱加起来也
都还没到一万金币的水平，要洪恩拿出一万金币来订制锅炉和铁管，那是绝对没
办法的。
而这还只是订制锅炉和铁管的部份，其他还有织布机、缫丝机、厂房……之
类的开支，虽然那些东西的开支加起来可能连锅炉系统价格的零头都不到。
但是，这对洪恩来说，情况已经改善了不少，现在至少洪恩只要能凑得到钱，
铁匠们就可以帮洪恩铸造出洪恩想要的锅炉和铁管，而不像之前直接告诉洪恩「
办不到」。
对于洪恩来说，想办法凑钱要比亲自铸造锅炉和铁管简单多了，毕竟他不是
打铁学徒出身，对打铁一窍不通；但是身为商科学生，洪恩的会计学老师可是有
教过洪恩怎么集资的——只要是扯到钱的地方，就有会计学派上用场的机会，集
资这种事情自然也不例外。
洪恩再次钻入自己的房间，开始在书桌前埋头写起许多看起来像是契约的东
西。
洪恩打算着要去拜访他的客户，也就是那些贵妇们，因为那些贵妇们是最有
可能出资赞助他兴建工厂的人；可是洪恩却碰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找不到合适
的人选跟着自己一起去。
洪恩是想过要带叶思汀娜一起去，但是叶思汀娜在见到贵族的时候会紧张，
而且一紧张就犯错；洪恩这次去拜访贵族，事关重大，要是贵族们不愿意出资赞
助洪恩的计划，或者是有愿意出资的人、但是凑到的总金额不够，洪恩这项兴建
工厂的计划就会胎死腹中；洪恩不希望这种情形发生，因此必须消除一切可能影
响到贵族意愿的负面因素。
既然带叶思汀娜去不太适合，洪恩就把念头转到荷棠丝那六个女孩身上，不
过，那六个女孩子的情况不比叶思汀娜好多少，洪恩给予她们的是模特儿走台步
的训练，她们擅长的是以自己的身体来表现所穿着衣物的美丽，而不是跟随洪恩
当个协助处理业务的秘书；再说，很多人都还一直认为这六个女孩是洪恩的小老
婆，即使那六个女孩子自己都这么认为的；带个「小老婆」去看那些特别厌恶「
小老婆」这种东西的贵妇们，会有着惹对方反感而不愿意出资协助洪恩兴建工厂
的风险在。
总之，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所以，洪恩只好自己一个人，抱着一本又大又重的皮制资料夹——洪恩亲手
用制鞋的皮革做的，里面夹着洪恩昨天晚上才写好的「契约」前去拜访贵族妇人
们。
照例，洪恩先去拜访在贵妇人之中最有影响力的侯爵夫人艾琳，而侯爵夫人
也照常在花园凉亭之中接见洪恩。
「洪恩先生，请坐；不知道这次您来，有什么事？」
当侯爵夫人微笑着请洪恩坐下时，侯爵夫人看到洪恩手上挟着的皮制资料夹，
好奇地看了好几眼；因为洪恩的资料夹看起来活像个大皮包，而侯爵夫人不知道
洪恩究竟需要这么大的「皮包」来装些什么东西。
而当侯爵夫人在注视洪恩的资料夹时，洪恩也快速地观察了一下侯爵夫人的
衣着∶连身式的维多利亚风格洋装是洪恩设计的，银丝高跟鞋也是洪恩设计的，
这表示侯爵夫人目前还是自己的忠实客户。
「夫人，我这次来，是希望夫人能够在我新设立的工厂投资。」
洪恩开门见山地将自己的来意道了出来，做生意虽然需要适当的客套来促进
达成交易的可能，但是如何让对方清楚无误地了解到自己的需求也是非常重要的。
「哦？先生设立的工厂？」
侯爵夫人表示出了兴趣。
「是的，我打算设立一间工厂，专门来生产丝质衣料；夫人知道，丝质衣料
在市场上是相当少见而昂贵的，但是利润也相当惊人；如果我能设立一间工厂来
制造丝质衣料，那么获利必定相当可观。」
洪恩解释着，顿了一顿，注意到了侯爵夫人虽然表示出了兴趣，但是兴趣并
不是很浓厚，甚至可以说是礼貌性质地表现一下兴趣而已，所以洪恩决定追加一
样让侯爵夫人会动心的因素。
「……而且，难道夫人不想穿看看丝质衣料的衣服吗？」
「哪个女人会不想穿丝质衣料的衣服？」
侯爵夫人笑了起来。「但是，洪恩先生，您知道丝质衣料「究竟」有多昂贵
吗？不是我自夸，我先生在国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了，但是他也不愿意买
一件丝质衣料的衣服给我，因为实在是太贵、又太稀少了。」
「我相信，这就是我为什么想设立工厂的原因。」
洪恩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洪恩先生希望我能投资您的工厂。」
侯爵夫人露出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洪恩先生需要大笔的资金来收购原
料丝线，是吗？」
「夫人猜对了一半，我是需要大笔的资金，但是不是用来收购丝线，而是用
来「生产」丝线。」
洪恩神秘地微笑。
「自己生产丝线？」
侯爵夫人露出不解的表情。「那和收购别人做好的丝线有什么差别吗？」
「有的，因为我的丝线是由机……」
洪恩说到这边，停了下来，想到了昨天与荷棠丝聊天的时候，荷棠丝一直搞
不懂「机械化生产」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情景；于是洪恩决定换个说法。
「夫人可还记得，我懂一些粗浅的……魔法？」
「魔法？」
侯爵夫人笑了起来。「难道洪恩先生想用魔法来生产丝线？」
「又有何不可呢？」
洪恩微笑以对。
「先生的想法真有趣，我知道的魔法师都希望进入军队之中以便立下战功，
获得封爵；先生却是用魔法来制作衣服鞋子的。」
侯爵夫人咯咯笑着。「好吧，我同意投资先生的工厂；但是不知道先生需要
多少钱？」
「我预计要筹集一万五千金币的数额来兴建工厂，但是……」
「一万五千枚金币？」
侯爵夫人皱起了眉头。「这有点贵啊！」
一万五千枚金币只是「有点贵」而已吗？洪恩想着，真不愧是有钱的贵族。
「是有点贵，而且，我也得预防万一我的魔法不灵光的时候，工厂会无法顺
利运作，所以我想分散风险。」
洪恩打开手上的资料夹，从里面取出昨天写好的十五份「契约」。
「这里是十五份股权书，每份代表一千金币的投资额；夫人可以随意认购。」
「原来你是想用入股的方式来筹集资金啊？没关系，你将十五份股权书都留
下来吧，回头我让人将金币送过去就好。」
侯爵夫人微笑。
「可是，夫人不是觉得一万五千金币的数额太贵了吗？」
洪恩不解。
「我可以找我的朋友们一起来认购啊！你写了十五份股权书，总不会只打算
来拜访我，然后看看我会认购几份吧？」
夫人又笑了。「如果你还要去找我其他的朋友们认购的话，这点小事我可以
代劳，反正我们每天都会聚在一起喝个下午茶、或是用个晚餐之类的，这比你一
个一个人去拜访要省事省时多了——省你的和我们的时间。」
「既然夫人愿意帮忙，我就先多谢了。」
洪恩站起身来，向夫人鞠躬行礼，而侯爵夫人也笑着安然受落洪恩的鞠躬。
然后，洪恩将十五份股权书放入资料夹之中夹好，双手持着递给夫人旁边的
侍女收好。
「对了，洪恩先生，一万五千枚金币不是小数目，你打算将那些钱收在哪里？」
看到侍女接过了股权书，侯爵夫人突然开口询问着。
洪恩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现在的鞋店和服饰店也替洪恩赚到了不少金币，但是那也只是几十几百
金币的数量，要藏起来还算简单，再加上侯爵夫人动用关系来关说，现在士巫城
治安官将洪恩住家附近列为重点巡逻区，布置了不少的保安人员，所以洪恩家里
倒也没再发生过窃案。
可是，一万五千枚金币就不是个小数量了，即使聚集了一两百个人、甚至一
两千个人来抢劫，这么多的金币平均分一分仍然是笔不小的财富，而且是足够让
很多人大起胆子、为之艇而走险的财富。
治安官布置在洪恩家附近的保安力量是否能够抵挡这么多人的抢劫呢？
在地球上，这么多的钱可以存到银行去；但是在这个异世界可是没有银行可
供存款的，除非洪恩自己开一间。
看到洪恩愣在当场，侯爵夫人就知道洪恩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如这样吧，洪恩先生，为了预防万一，我就先帮你收着这一万五千金币
；你需要的时候再来把需要的数额提领出来，可好？」
「如果夫人愿意帮我这个忙，那就太好了。」
洪恩再向侯爵夫人鞠了个躬。「就怕麻烦了夫人。」
有了足够的资金之后，洪恩的工厂总算是开始动工兴建了。
为了要兴建这间工厂，洪恩几乎是从早到晚都待在工地监督着工程进行的情
况，平常会去巡视各部门营运状况的洪恩现在也改成叫各部门的主管带着当天的
帐本来工地找他方新设计衣服的发表会也不开了——因为洪恩现在整天都在工地，
没有时间去设计新的衣服。
洪恩会整天都在工地监视施工状况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工厂里面有很多的设
备都是需要许多人共同协力来打造的，主要是用来烧水产生蒸气的锅炉，用来输
送蒸气的铁管，这些都不是一个铁匠能够单独完成的东西，必须要许多人合力，
才能顺利打造出来。
由于这个异世界的经济活动层面还停留在相当「原始」的阶段，也就是说，
经济体系是以个人为主体的，和地球上以「公司」等集团为主体的经济体系大不
相同，也就是说，这边的人缺乏「合作」来完成一件事情的经验——当然也不是
完全缺乏「合作」的经验啦，像是盖房子这种事情还是要用到很多人的，但是好
像也就只有盖房子的时候会有一个工头领着一堆工人在盖房子而已。
这个世界的人们不太习惯大家一起协力做一件事，所以洪恩怕事情做不好，
这才亲自坐镇工地负责指挥协调，毕竟这间工厂牵涉到一万五千金币的钜额投资，
要是失败了的话，洪恩以前所赚到的钱不但得全部赔进去不说，还要辛苦工作来
还债，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在洪恩的指挥之下，工厂厂房盖了起来，锅炉也打造好架设了上去，最困难
的部份是输送蒸气的铁管，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焊接技术，因此要将一段又一段的
铁管连接起来，就只能靠着将烧熔的铁汁浇在铁管连接处的方式来连结铁管了。
当铁管全部连结起来并架设完成之后，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靠着蒸气来推
动的织布机和缫丝机虽然占去了厂房的绝大部分面积，但是这些机器只不过是将
一般家庭用的织布机和缫丝机放大而已，而且可以用木材来制造，组装起来一点
也不困难。
好不容易在两个多月的施工之后，洪恩的工厂终于正式完工；现在就是要开
始试验这间工厂到底是不是能顺利运作了。
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洪恩点燃了用来加热锅炉烧水的煤炭，紧张地看
着锅炉底部在大量煤炭的燃烧之下逐渐变红；洪恩这两个月的心血和一万五千枚
金币的投资是不是白费，就全看这个异世界的第一座蒸气锅炉是否能够顺利运作
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在铁管末端、洪恩设计的一个简单压力阀开始因为蒸气压
力增大、过量的蒸气溢出而开始啪答啪答作响起来，而同时负责运转织布机和缫
丝机的轮轴和传动杆也开始受到蒸气的推动、开始运转了起来，推动着织布机和
缫丝机开始运作。
欢呼声和惊叹声在洪恩的四周爆发开来，虽然工人和铁匠们一直无法理解洪
恩要弄个烧水的大锅炉和一堆铁管子是要干什么，但是看到自己花了两个月打造
出来的东西能够使用，毕竟大家都会感到高兴，也有着相当的成就感；而惊叹声
则是看到了工厂之中一台又一台的织布机和缫丝机竟然能够在「没有人操作的情
形下自己动起来」，大家都不知道洪恩究竟是施展了什么「魔法」，能够让这些
机器自己运作，但是，肯定是没有人见过的神奇魔法，而自己正是这种魔法的第
一个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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