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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大宋的智慧(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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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有劳了

  用不着和崔达说里面的道理,这和人的天性有关,人天生就是多疑的,你给他太多,他就会怀疑你的初衷和诚意。

  自己通过艰难的奋斗得来的东西就会无比的珍惜,并且把这些成功的例子当做自己处身立世的原则,当一个地位低下者向一位高位者索取或者谈判的时候,高位者只需要给他们创造一些困难,最后再将低位者的要求打个二三折表示同意,低位者就会心满意足,因为他本身的期望就没有那么高,之所以开出高条件,是因为那些无理的条件就是等着被高位者砍掉的。

  从来没有人给过高棉人什么承诺,侬智高的投诚要求都没有被高傲的大宋王朝接受,更不要说高棉人这些传说中的野人了。

  所以高棉人也从来没有指望自己的那些要求被云峥采纳,他们自己也知道不现实,如果云峥一口答应,毫无疑问的这是在欺骗自己,那些高棉人绝对会在丛林中坑大宋军队一把。

  如果云峥真的考虑过他们的要求,并且现其中有好多不合理的地方,再说出自己的条件,这就说明大宋军队确实在考虑给他们一些利益,不管云峥提出的条件是什么,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说明大宋军队是有诚意和自己合作的。

  崔达做惯了商贾,习惯性的想维持一团和气的场面,他唯一忘记的就是高棉人真的想从大宋得到一些切实的帮助,而且这样的愿望还非常的强烈。

  一个黝黑的如同黑炭的和尚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全身上下只在腰间裹着一块白色的棉布,露出自己瘦骨嶙峋的腰肋,和两条精瘦的双腿。那双眼睛却如同幼儿的眼睛一般清澈无瑕,一张口却是一口地道的宋音。

  “将军同意亲自和和野叟会面,高棉族会记住这一幕的。”

  云峥皱着眉头道:“你是智者,应该看得出来,这一次我们确实需要高棉族的帮助。你们是森林的子孙,进入森林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而我们却是地地道道的外人,如果不是交趾李德政犯下天条,我们不会有进军森林的想法。”

  和尚点头笑道:“野叟知晓其中的道理,当初贵国太祖皇帝在大渡河边挥动玉斧说。朕的江山到此为止,野叟就明白大宋不是一个对别国疆土有野心的国家。

  将军,李德政残暴无道,森林的子民都对他非常的愤怒,所以将军准备讨伐残暴的国王,森林的子民无不欢欣鼓舞。如果可能,请将军同意高棉族战士为将军前驱。”

  猴子在石头上放好一张桌子,摆好一些点心和茶具之后就悄然退下。

  云峥坐到和尚对面,亲自给和尚倒了一杯茶说道:“我本来想问大师的名号,见了大师之后我觉得已经没了必要,一个睿智的人用不着用名字来区别,一个野叟智者就足矣代表你了。说句冒犯的话,我以前认为森林里的人大多都是野蛮人,想不到大师给我上了一课,山野间自有遗贤,明道理,知进退这两条就能让云峥肃然起敬,借香茗一杯聊表敬意。”

  和尚笑道:“僧人本名就叫野叟,久闻大宋香茗乃是静心妙悟的神物,野叟从崔先生那里也品尝过妙味,听说冲饮之法还出自将军之手。不可不尝。”

  云峥笑而不答,两人喝干杯中茶水,野叟就开始给云峥讲述高棉族的来历。高棉人很早以前就是湄公河三角洲地区的主人。早在3oo年前,这块土地属于真腊国。真腊国的疆域辽阔,绵延数千里的国土曾经强悍于一时。只是后来真腊分裂成了6真腊,和水真腊,再后来的吴哥王朝统一了真腊,但是却失去了很多的土地,其中就包括交趾国富庶的南方。

  高棉族人就是水真腊的后裔,只是后来6真腊统一水真腊之后,他们的苗裔就被逐出真腊国,他们日思夜想的就想夺回祖宗安眠的土地。

  “大宋此次征伐交趾不为灭国,而在于惩罚,大宋不允许安静的南方遭到任何势力的染指,侬智高是交趾的部属,既然敢入侵大宋,交趾就要做好接受大宋报复的准备。

  侬智高死了,这不足以平息大宋将士的怒火,所以才会有这一次远征交趾的作战计划,高棉人既然想恢复祖先的荣耀,大宋乐见其成,但是你们提出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不管是我,还是广南安抚使余靖都没有这个权利来答应你们提出的条件。”

  野叟又喝了一杯茶道:“非是我高棉人胁迫将军,在丛林中搜寻出两条已经被废弃了快二十年的道路我高棉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些道路也是高棉族和大宋通商的秘密渠道,是我高棉族立身的根本,非长老不能知晓。

  将军一旦从这些道路突袭升龙府,不出十天就能来到升龙城下,不但可以避开沿途的关隘,也能打李德政一个措手不及,将军更可以建立无上武勋,如此便捷的条件下将军有所付出难道不应该么?”

  云峥点点头道:“应该!非常应该,但是你们要量力而行,不能狮子大张嘴,比如广源州的地位就不容染指,大宋更不可能让你们在广源州建立真腊国。

  真腊国如今三年就朝觐一次我大宋皇帝,非常的恭敬,我们不可能不顾及真腊国王的意见,更何况,真腊所在的占城,是我大宋非常重要的海上交易对象,所以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野叟似乎很了解大宋官场,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不能给我们一片容身之地,难道就不能给我们护卫自己的武力吗?”

  云峥叹口气道:“大师,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同于商贾之间的关系,我敢肯定你们并没有做好立国的准备。

  如果我不是想得到高棉人诚心诚意的帮助,我会一口答应你们提出来的条件,并且会在胜利的时候完成自己的承诺。

  我们假设一下,大宋准许你们在广源州建国,你们想过建国后准备干些什么吗?一旦建国就是完全性的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你们那点武力能够保护你们永久的生存下去吗?如果想把自己国家的安全托付给大宋,我保证你们付出的代价会非常的高昂,高昂到你们完全无法承受。

  而恢复国力的交趾也会在第一时间讨伐你们,所以啊,现在建国对你们来说是一种奢求,没有哪一个国家是轻轻松松的建立起来的,必须经历无数的艰难困苦才能最后生根芽。

  人只能靠自己,国家更是如此,我帮助你们建立起来的军队那还是你们自己的军队吗?军队是什么?是一支有灵魂的战斗体,我将大宋的灵魂注进你们的军队中,你觉得合适吗?”

  野叟和尚痛苦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说:“您的话是对的,可是您不知道李德政施加在高棉族身上的痛苦,我们没有土地,不能识字,不能做官,不能吃美味的稻米,甚至我们的女儿也不能嫁给心爱的男子,她们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京族人的女奴,这样的痛苦我们已经无法忍受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的祖庙也会消失在大江边上。”

  云峥笑道:“我不能给你们土地,也不能给你们军队,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武器,大量的武器,至于如何战斗,如何向李德政讨回自己的权利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做到突袭升龙府,你们要对付的恐怕就会变成另外一个皇帝,李德政不管生死,他都需要走一遭东京汴梁城给我国陛下一个交代!”

  野叟睁开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看着云峥一字一句的道:“您愿意武装我们?”

  云峥大笑一声,敲着桌子道:“不算是武装,我只是看不上交趾人的武器,不打算拿走,至于是谁拿走了那些武器就不关我的事情。”

  野叟站起来再次确认道:“您说的是真的?”

  云峥点点头说:“我们要把运力留出来转载升龙府的金珠宝贝,没有多余的空间转载那些无用的武器,所以啊,你只要带着你的人帮我们开路,大宋军队击溃敌军之后,那些遗留的武器都会是你们的,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就武装多少自己人,

  拍一些聪明人站在我的军阵里,看我们的将校是如何指挥的,能学多少算多少,我们不会刻意的去讲解,全看个人的悟性。

  贤者,有了武器,你们就拥有了武力,至于如何将这些武力变成军队,是你们高棉人自己的事情,想不通过战阵厮杀就想获得一支军队,没有任何的可能,你们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野叟也跟着笑了,重新坐在云峥前面道:“我们能派出一千人跟随您捡拾那些您不要的武器吗?”

  云峥笑道:“只要你们能给大军开拓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你可以带着全族人一起去升龙府,除了官仓和皇宫,你们能抢到的任何东西,都是你们自己的。”

  野叟起身施礼道:“化外野人这就去召集族人,为大将军开路!”

  云峥举杯笑道:“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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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风云动

  余靖很担心云峥会在这场和外族人接洽的过程中犯错,种世衡身为大儒种放之子,在和羌人打交道的过程中都必须依靠守信这个大前提才能把剩下的事情进行下去,云峥自己私自接见外藩,本身就是非常让朝廷忌讳的事情。

  作为广源州的最高军事和地方长官,他不得不谨小慎微。

  一面是武胜军正在积极的为进军交趾做准备,另一方面武胜军也在广源州进剿侬智高的残余势力,阿侬作为僚人的老祖母,抓不住的话,隐患依旧会存在。

  疟疾这种可怕的疾病正在广源州蔓延,云峥原以为只要天气再寒冷一点,蚊虫彻底消失之后,这种疾病就会慢慢地消失,可惜,事与愿违,好多的僚人村庄都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死地,仅剩的活人全部钻进了大山向自己的神布罗陀求救,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逃过一劫。

  交趾郡王的军队其实早就来到了广源州边地,主帅是交趾郡王的世子李日尊,他非常的愿意在侬智高死后接收广源州,他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听闻大宋军队在衔尾追杀侬智高,他改变了策略,没有继续进军广源州,而是给了侬智高最大的支持,从武械到粮食,他甚至体贴的说动了勿恶洞的洞主带着战象来帮助侬智高作战。

  如果侬智高能和大宋做到两败俱伤,是他最喜欢看到的场景。听闻侬智高战败之后,他的两万大军就应该挺进乌巢城,只可惜一场瓢泼大雨让他不得不停止自己前行的脚步,等到大雨结束之后,他不过往前走了百里。就听说了关于瘟疫的传说,惊惶之下,急急地逃回交趾本境,命令大军固守关隘,不需任何僚人进入交趾。

  随着瘟疫的进一步传播。广源州的消息也从中断绝,在他想来,宋军此时此刻也一定是损伤惨重,作为交趾国未来的国王,他一向以长远的目光称著于世。

  在他看来,大宋和侬智高之间的战争。不论胜负,双方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再经历一场恐怖的令人绝望的瘟疫之后,唯一没有受到瘟疫骚扰的交趾就该是这场战争的最大胜利者,原本属于交趾羁縻州的广源州应该回到交趾的直接统治之下,疲惫的宋人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平息交趾郡王的怒火。

  所以,两万交趾精锐,迅的就变成了五万,来自升龙府的支援日夜不绝,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待这场瘟疫过去,只要瘟疫过去。交趾的大军就该再次沿着侬智高入侵的步伐再走一遍,理由都是现成的,交趾的亲王被宋军无理的杀害了。

  狄青看着特磨道对面的大理石城郡笑着对杨文广道:“高智升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石城郡如今也是大军云集啊,你看看落伊河对面,那里的旗帜恐怕不下三十面,也就是说高智升至少凑齐了三十个部落的人来对抗我们。”

  杨文广笑道:“段思廉到底没有给他真正和大宋开战的权利,或者这是高智升给自己找的一条退路。”

  如京副使贾逵此人从不轻易话,如今见两军交锋已经成为定局这才说道:“三万大军如今要攻破对面的七八万人,还要一路北上攻占石城郡。会川府,东川郡,最后彻底攻占建昌府,如此高烈度的作战,不知将士能否吃得消?

  再者。容属下放肆问一句,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回头吗?云峥在瘟疫地带活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难道就不能再回去?”

  张玉狞笑道:“回去?这怎么可能,如今不要说后面有瘟疫,就算没有瘟疫我们也回不了头了,将士们的心已经煽动起来了,我们需要战功,将士们需要钱财,这一切都需要从大理国收取,如果现在回头,你让我如何向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将士交代?”

  西京左藏库副使孙节小声的说:“这次出征我们已经大胜,云峥那里传来消息说侬智高已经授,如果回京,我们自然会有无数的封赏,官家仁慈也必定不会薄待了将士们。”

  马金虎瓮声瓮气的接口道:“将军没有感受过杀入敌国的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末将就曾经有过,如今思及浑身依旧战栗不已,末将宁愿死也想再尝试一次那种让我永生难忘的感觉!

  云峥就是因为在西夏尝试过,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要进入交趾,末将敢肯定,这一次他比在西夏的时候强大的太多了,交趾的战况一定会更加的惨烈。

  诸位,只要想想就能明白,到了敌国,所有的礼法全部都不存在了,只有手里的武器,身边的伙伴才是最坚实的依靠,不用考虑御史言官的弹劾,不用考虑史官的口诛笔伐,只要听从军令,肆意胡为也无妨!”

  狄青奇怪的看着马金虎道:“你血脉里的胡人性子是不是爆了?什么叫做肆意胡为?你进入大理国敢肆意胡为一下给我试试!

  进入敌国杀戮是必须的,威吓是必须的,我就很好奇你还打算干什么?云峥的军营中滥杀和"jian yin"这两条乃是厉禁,你以为老夫的军营中就能容忍?”

  刚才还说的慷慨激昂的马金虎立刻面红耳赤的拱手认罪,嘴巴闭得紧紧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再说了,只有心里在嘀咕,老实人说老实话都不成啊。

  狄青见马金虎闭上了嘴,就指着落伊河对面的高智升的营盘道:“乌巢城变成了疫区,老夫绝对不会冒险走回头路,云峥此人奇奇怪怪的,听闻他乃是异人之徒,有些我们不知道的防疫方式并不奇怪,我们的道路就在前方。

  高智升手上的兵力其实就是大理东方三郡的兵力,我们只要凿开这个硬壳子,里面肥美的嫩肉还不是任由我们大快朵颐?

  哈哈哈,说句实在话,如果对面的七八万人是西夏兵,老夫一定会带着大家固守营盘,绝对不会如此的冒险,如果对面是契丹兵,我会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弱点一击而胜。

  哈哈哈,现在面对的是大理兵马,这就是吾辈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了,云峥将侬智高的财富一口吞了下去,还告诉老夫说有我们的一份。

  我呸!老夫带着大宋雄兵,难道给自己的部下弄不到好处?建昌府历来都有小天府之称,更是大宋和大理,乃至吐蕃通商的要道关口,高智升就是凭借建昌府的财富才能够和段思廉抗衡多年而不落下风,如今,老夫欲将建昌府纳入大宋版图,诸位以为如何?”

  贾逵躬身道:“生死君王事,大帅既然要为大宋开疆拓土,下官必定生死相随!”

  狄青见贾逵和孙节这些人的意见已经统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文书道:“这是我给陛下的密奏副件,你们都看看,此次北征乃是本帅一力主张,与尔等无关,若有差池狄青以死谢罪而已……”

  到了此时,贾逵,孙节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论战事如何自己都不会有麻烦了,如果这时候能见到陛下的回执,那一定会更加的美妙。

  落伊河的上游就是富源河,这条河不但劈开了大理国的高山,最难得的就是在建昌府营造出一片难得的平原来,这里原本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的蛮荒地带,一条五尺道将他变成大理国最繁华的所在。

  如果沿着五尺道一路向东走,迟早会走到一个叫做豆沙县的小地方,这里是云峥的第二故乡,寒冬时分的豆沙寨永远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青雾之中。

  老族长拿拳头捶着自己的胸膛,剧烈的咳嗽着从青雾里走出来,来到云峥家的瓦房跟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现那里有什么不妥,这才背着手回到自家的瓦房跟前,欣赏一会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瓦房要比竹楼暖和的太多了,一个简陋的蜂窝煤炉子上架着一个不大的铜壶,铜壶里烧的是米酒,虽说云峥和苍耳送来的好酒还在,老族长却更喜欢在大冷天热热的喝一口滚烫的米酒。

  老婆子没福气,上个月就死了,富贵了这么些年还能因为吃多了不克化活活的撑死,这样的死法让老族长都没法子跟云峥和苍耳说。

  “丢人哟!”老族长喝一口就咒骂一遍。

  老族长抿一口米酒,满意的哈一口气,从梁上吊着的腊肉条子上拿刀子切下来薄薄的一条子,拿签子穿了,放在火上烤,蜂窝煤炉子的火很旺,煤烟都随着房顶特意留出来的出气孔排出去了,有些黄的火焰舔舐着老族长手上的肉签子,不大工夫,腊肉里的油脂就被大火烤了出来,油脂吱吱的煎熬着腊肉,房间里香气四溢……

  “丢人哟!”老族长见腊肉已经烤好了,美美的吃了一口,就朝老太婆的灵位训斥了一句,以前家里从来都没有灵牌,自从云峥家里出现了一面云氏先祖的灵位牌牌之后,老族长家也就多了一块苍家先祖的灵位牌牌,如今又多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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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水蛭

  窗外传来一阵少女的娇笑声,老族长的脸上瞬间就有了笑意,继续从大块的腊肉上面又割下来十几条子,小心的穿好,整齐的摆在木盘里,就带着笑意给铜壶里加满了米酒,等着自家的门被那个调皮的小女子给推开。

  果然,在他刚刚坐回原地的时候,大门就被推开了,五六个穿的花枝招展的闺女就嘻嘻哈哈的冲了进来,也带进来大股的雾气。

  “老爷爷,有酒喝?还有肉吃吗?”

  一个头上梳满了辫子的闺女解下自己的披风,快快的蹲在老祖宗长的面前仰起头渴盼的看着他。其余的姑娘也一窝蜂的围在火炉边上,叽叽喳喳的探出手烤火,刚才骑马的时候雾气把手都凉透了。

  蹲下来的小姑娘就是隗明公主,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彻底的改变了她,美丽的脸颊被寒风吹得红红的,抛开所有心思在享受自己的少女时光。

  老族长笑着从铜壶里给闺女倒了一木碗米酒,隗明立刻就端起来喝,以前她喝酒吃饭都有一个不大的银碗,是孙七指硬给她打造的,与之相配套的还有银筷子和银质的小刀。

  她用了几天就彻底不用了,认为豆沙寨里的人用的木碗或者陶琬就很不错。

  孙七指和浪里格把自己的丫鬟给娶走了,隗明开始还不知道,等到她现两个丫鬟的肚皮都莫名其妙的鼓起来之后才明白自己需要重新找侍女了。

  以前和腊肉在一起的时候隗明听说过杏花楼这个奇怪的地方,也知道那里的女人日子过的很惨,于是她就像云峥一样打算去杏花楼给自己找几个像腊肉一样聪慧的丫鬟。

  地狱就是地狱,那里的环境并不因为老主簿倒台之后有什么变化,老鸨子还是那个女人。只不过杏花楼的主人从老主簿变成了刘知县。

  看不惯那里情形的隗明很自然的大闹了杏花楼,将老鸨子吊起来拿鞭子抽了一顿,用一百两银子将杏花楼里所有的僰人女子都买了下来,这点钱对隗明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于是,一座完全由女子组成的大宅院出现在豆沙寨。孙七指和浪里格在宅院里住了几天之后就立刻搬出了宅院,正常的男人没人能够住在全是女人的环境里,当然,皇帝这种特殊的人除外。

  在隗明的教导下,这些女人学会了骑马,甚至有的还学会了射箭。她们已经成了豆沙关里一道最奇特的风景,刘知县见了她们都会立刻躲得远远的,这些女人可能心理有问题,对男人极度的仇视,一言不合就会掏刀子拼命……

  能进入那座著名的女人宅院的男人,整个豆沙县不过三个人。准确的来说只有三个人,孙七指和浪里格自然能进,但是他们平日里绝对不会踏进那座宅院一步。

  剩下的一个就是须皆白的老族长。

  瞅着隗明拿着一串子腊肉放在火上烤,老族长喝口酒笑道:“今年的蚕丝我们收的不够多,梁家拿走的才是大头,烤的牛肉干也不如去年多,说来奇怪。今年在豆沙关聚集了无数的商贾,我听说大理建昌府,也就是五尺道那一头的大理人关闭了城关不让大宋人进去,看样子今年不可能给他们放通关文书了。

  闺女,咱们今年的收成不好啊!”

  隗明没心没肺的道:“我们的东西又不送到大理国去卖,我们都是送到东京汴梁城的,那些人既然都留在豆沙关,我们在豆沙关的客栈还能多赚一点钱。”

  老族长也张着嘴大笑,豆沙寨的东西也是要送到成都去的,梁家的商队一个半月来一遭。有多少东西都不够他们往外运的。

  豆沙寨制作的家具越的精美了,一些拿老藤和树根制作的拐杖也不愁没销路,牛肉干少了那是没法子的事情,对面的吐蕃人都在打仗,牛羊都不够自己吃的。哪有多余的拿来换东西。

  老族长知道和吐蕃人做生意的人从赖八变成了那个叫做孙七指的人,不过山民为什么会这么老实他就想不通了,上一次云大派了人过来,不知怎么的就收缴了赖八的权,如今的赖八听说已经搬到遥远的夔州路去了。

  那些女子喝了一点米酒暖和了身子就帮着老族长收拾一下屋子,顺便拿走一些需要缝补和换洗的衣衫,就推推搡搡的离开了房间。

  隗明坐在老族长的对面说:“其实呢,大理人闭关和云峥还是有关系的,我听孙七指说啊,云峥领着大军去了广南平息那里的叛乱。

  别人不知道武胜军到底怎么样,孙七指和浪里格是知道的,他说大军过去一定会平息祸乱,但是武胜军不拿到足够多的钱粮,是不可能撤兵的,所以在剿灭叛乱之后,剩下的能抢劫的地方就不多了,只有交趾国,和大理国。

  既然大理国如此的紧张,看样子云峥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动手了,您去告诉那个县官,这时候一定要小心,能把斥候派出去多远就派出多远,万一大理国打过来,我们好早点跑路。”

  老族长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大理人从不过过沫水,这是大宋太祖皇帝挥玉斧头的地方,云大当年给我讲过这个道理,应该是不会错的。”

  听了老族长的话,隗明瞪大了眼睛道:“还有这样的国家?云峥在别的地方打他们,他们居然不乘机从五尺道这里打我们?要是在西夏,早就骑着马杀过来了。”

  老族长在隗明的脑袋上拍一下怒道:“谁让你说西夏了,云大的信里说的清楚,不要你暴露自己是西夏人,想念祖宗了就刻一块牌牌放在屋子里祭拜一下,不许放在嘴上说。”

  隗明将老族长打乱的髻扶正怒道:“云大,云大,云大,您一天到晚的将云大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上,我都听烦了,他又不是神仙。”

  老族长嘿嘿笑道:“我有时候也说云二啊,傻女子,你说云大不是神仙,其实在老汉看来,这娃娃就是神仙,以前豆沙寨子有多穷,你不知道,一年到头能吃饱肚子就算是天神保佑了,现在这种日子老汉做梦都想不到。

  自从云大开始想改变豆沙寨,这里的一切就在短短的时间里生了大改变,度快的谁都想不到,哼哼哼,比神仙降临还快,这娃娃说他是神仙老汉都相信。”

  隗明忽然诡异的笑了一下靠近老族长的身边道:“您说云大是猛地掉到豆沙寨来的?”

  老族长树皮一样的老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来,瞅了隗明一眼道:“胡说八道,云大就是豆沙寨的娃娃,老汉从小看大的,从树上摘桑葚的时候可能掉下来过。”

  隗明没好气的把身子重新坐正撅着嘴巴道:“那个人奇奇怪怪的,到处都冒着邪气,我就是担心被他猛地变成妖怪吃掉这才跑到豆沙关来,您还总是帮他说话,不帮我。”

  说完话就披上自己的披风,跺着脚蹬蹬的从老族长的家里走出来。

  “闺女,把你的话跟梁家闺女说一说,看看我们是不是有好处可沾,不敢忘了!”

  老族长的话从房间里传出来,隗明撇撇嘴,抓过自己的马,踩着瓦房门口的兽头就上了马背,抽一鞭子就向豆沙寨深处的那间大宅子跑去。

  老族长坐在窗前,转头看着青雾里的云家宅院,喃喃自语的道:“云大就是豆沙寨的娃娃,他本来就是豆沙寨的娃娃,谁敢说不是,老汉会把他沉塘……”

  梁琪非常喜欢和隗明打交道,总觉得这个小女子身上有一股子别的女子没有的气度,没错,就是气度,一口气收拢了一百多个僰人女子,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看法,听说杏花楼现在都买不到合适的女人了,因为别人想卖老婆或者闺女的时候都会先来问隗明要不要,自己从来都没听说过隗明拒绝过谁。

  想想也是,那个女人非常有钱,梁琪对隗明身上的一些饰都非常的羡慕,梁家家大业大的也不容许她购置那样昂贵的饰。

  想到了饰梁琪就会想起在成都见到的那支金凤钗子,6轻盈浑身上下素素的,从不戴什么镯子和珠串,乌黑的头上就插着那根簪子。

  梁琪叹息一口气,有那根簪子就足够了,不管什么身份的妇人,见了那根簪子都是要行礼的,那可是真正的尊贵饰,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从头上拿下来包好赏赐给6轻盈的。

  不知道今天隗明找自己做什么,似乎很急切的样子,她的那个会骑马的侍女还说不清楚人话,真搞不懂隗明怎么会要这样的丫鬟,有那些钱不会买几个好的?

  每回进隗敏家,梁琪的脑袋就大,几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拿着梭镖站在大门口,还有一些女人背着弓箭拿着刀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那里有半点富贵人家的雍容。

  “什么?你说云峥他们正在攻打大理国?”梁琪一下子就从铺着皮毛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头上金灿灿的金步摇也跟着胡摇乱晃起来。

  隗明缩在皮毛堆里打量着自己刚刚染过蔻丹的手指随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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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恶鬼

  水蛭,在豆沙县很常见,口腔内有三个颚,背面一个,侧面各一个,颚上有角质纵嵴,嵴上各具一列细齿,如医蛭在吸血时,用前吸盘紧吸宿主的皮肤,然后由颚上齿锯开一个“y”形的伤口,进行吸血,在吸血的同时,唾液腺会分泌一种扩张血管的麻醉剂,有抗凝血作用,可使宿主的伤口流血不止,方便他吸血,口腔下接咽,咽之后接短的食道,末端通入大的嗉囊,嗉囊共有11对,未对最长,因嗉囊容量大,故吸血量可过其体重6倍,可供胃和肠几个月的消化。

  这是一种阴毒而贪婪的的生物,为了吸血往往不顾自己的生死,一切的手段都以吸到鲜血为目的,一旦找到机会的手,不吸干宿主的血决不罢休。

  梁琪已经忘掉了6轻盈的那支簪子,也忘记了隗明是如何的富庶,臃肿的身子不断在隗明的眼前晃动,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女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趴在隗明的头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喷吐着狂热的眼神一字一句的对隗明说:“这么说豆沙关的那些商贾手里的货物岂不是地头死?”

  隗明见梁琪那张红艳艳的嘴唇距离自己只有一尺不到,艰难的把身子往后缩一下,听说怀孕的女人都很不对劲,6轻盈怀孕的时候就变得趾高气扬,非常的不好伺候,这是腊肉告诉自己的,看样子怀孕的梁琪也是这个模样。

  梁琪不需要隗明的回答,出一声让人寒毛直竖的笑声道:“货到地头死,哈哈哈,货到地头死。那些人还在盼望着十天后大理国会开放城关,如今战火一起,大理人永远都不会开放城关了,除非战事有了一个确实的结论。

  云峥绝对是有目的的,他进攻大理国一定是有目的的。目的在哪里呢?大理国的都城大理?这不合适,光是一个龙尾关就会让武胜军付出惨重的代价,那里是段家的根本要地,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丢掉的。

  不去大理,不可能去大理,那里太远。路过于难走,那么唯一能够引起云峥兴趣的地方是哪?”梁琪又开始在地上转圈子。

  转着转着,就把鞋子踢飞掉,一步就跨上隗明的软榻,要自己的丫鬟将大理的商图拿过来,沿着五尺道慢慢的向前推。等她的指头慢慢推进到大理建昌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商道在这里一分为三,一条沿着哀牢山向北蜿蜒,一条顺着大理古道向西游走,一条顺着无量山一路向南,她的手指在建昌府停顿了一下。就果断的向南游走,这一路穿过会川府,东川郡,石城郡最后来到了大宋广南西路,重重的在特磨道点了几下,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出一串几位惨烈的笑声,慢慢的倒在隗明的身上。

  嘴巴贴着隗明的面颊道:“知道不?我们就要财了啊,哈哈,如果能完全控制了五尺道,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有享用不尽的钱财。哈哈,多年以来,我都在等这样的大变革,想不到今天终于等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梁琪怀着孕。隗明不敢大力的推她,只好任由梁琪沉重的身子压着自己,吃力的道:“你能不能先起来,要不然我就没机会财了。”

  梁琪幸福的再看一遍商图,小心的把商图揣进自己的怀里,坐直了身子,将隗明软榻上的皮毛盖在自己的腿上幸福的对隗明说:“知道不?这个世上财最快的方式就是国难财,大宋的国难财我爹爹,我哥哥,以及我那个迂腐的夫君都不会答应,估计云峥会一刀砍死我。

  不过啊,别的国家的国难财,他们就没有意见了吧?

  哼哼哼,云峥直接用抢的,那我就就用商贾的手段再搜刮一遍,给我们留出一个完全空白的坊市,那样的坊市里,买什么东西都会随我们的意愿走。

  刚才我还只想着谋算一下那些专门走大理国和吐蕃本部的商贾,只想着把他们已经死掉的货物用最低的价格接过来,现在不同了。我要他们不但把货物留下,还要把商道也给我留出来,云峥的目的恐怕是要占领整个建昌府,也就是说武胜军会吞下整个建昌府,这才符合云峥那个人的贪婪胃口,这也是我们最大的商机!”

  隗明想了一下道:“确实是这样,梁姐姐,您说我们该怎么做?你说要不要告诉6轻盈姐姐?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接手生意,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做人家的官家娘子。”

  梁琪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懒懒的道:“6轻盈现在当然不会插手生意,现在帮云家赚钱的是腊肉和葛秋烟,听说这位云家的姨太太已经接手了云家除掉腊肉手里的缫丝作坊之外的所有生意,一个大姑娘硬是梳着妇人髻很不要脸!”

  隗明瞟了梁琪一眼道:“您和云峥是青梅竹马啊,和皇宫里的淑妃娘娘也是小,您看看人家两人,一个是叱姹风云的大将军,一个是皇宫里受尽宠爱的淑妃娘娘,就你一个是商贾,还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商贾!

  当初您走眼了吧?没有抓住淑妃娘娘也就罢了,怎么连云峥这块宝玉都没有笼络住?”

  梁琪听了隗明的话哈哈大笑道:“你还是一个闺女知道什么是情爱?云峥根本就是一个混蛋,不是什么良人,像他这样的人迟早会封侯拜相的,一心想着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谁嫁给他谁倒霉,就等着守空闺吧,你看看6轻盈一年里和自己夫君能相守几天?

  我梁琪要的是自己做自己的主,我的夫君虽然弱些,却天天守在我身边,在豆沙县我梁琪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多少人要仰仗我吃饭,一句话交代下去,就能左右一地的民生,而且不用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香喷喷的去讨好男人,哪怕这个人是皇帝我梁琪也不稀罕。

  小妮子,你自己喜欢云峥,又不愿意做小,这才跑到豆沙县躲起来的吧?有什么资格说我,至少姐姐我是明眼人。”

  隗明大笑着攀着梁琪的肩膀说:“不是那么回事,云峥这个人确实不错,会打仗,会做饭,人又风趣,长相也不差,天上地下好像没他不知道的。

  姐姐您是知道我的来历的,当初在青塘,我身边护卫的侍卫全部被青塘人杀了,只剩下我和两个婢女瑟瑟抖的等着最糟糕的命运降临,那时候我就想着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救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会嫁给他,您知道的,我很怕死的。

  结果这时候云峥来了,他手里拎着一颗人头,是我们西夏使节的人头,见我腿软没法子走路,就把人头夹在自己胳膊底下,用另外一只手搀着我走出那个满是尸体的大院子。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和他在一起,我本来很想嫁给他的,尤其是我们躲在山里的时候,我甚至盼着他晚上胆子大些自己钻到我的帐篷里来。

  可是没有,姐姐你知道吗?那个人的眼睛里永远看不见温暖,真的,我观察他好久了,哪怕是喝醉的时候他的眼底都是清明一片,可能是他不喜欢我的缘故吧,不知道他和6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反正和我在一起让我很不舒服。

  我们戈壁上的爱恋就要火辣辣的传递过来,他是内敛的,人冷静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尸横遍野,他什么人都杀,青塘人,西夏人,宋人,僚人,羌人,契丹人,交趾人,大理人,我有时候觉得他会把这个天下人都给杀光。

  他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姐姐,绝对不是,哪怕是我叔父在杀自己仇人的时候,眼底也会有感情,或者是憎恶,或者是喜悦,云峥不是的,他杀人就像砍倒了一棵树,或者砸碎了一块石头。

  我来到豆沙寨不是因为我怕喜欢上他,而是因为我很怕他,真的很怕,我总觉得他有一天要是没人可杀了,会顺手把我杀掉。”

  梁琪仔细回忆了一下云峥的事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还真是这样的,这家伙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是血雨腥风一片,大家都被他那张温和的笑脸和随和的性子给迷惑了。

  都说狼披着羊皮让人迷惑,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索命恶鬼!

  梁琪进来的时候由于见不得煤烟味,就把大门敞开着,一缕青色的寒雾慢慢的飘进屋子,遇到屋子里的热气之后就慢慢的消失不见,此时此地,俩人都心里想着恐怖的场景,看到这一幕竟然一起尖叫一声用毛皮将自己的头紧紧裹住。

  侍女听到尖叫声一起冲进来,现两位尊贵的女主人正把脑袋埋在毛皮堆里,撅着屁股在那里瑟瑟抖。

  俩人好不容易从困境里走出来,喝了一些温暖的汤水,围在炉火边上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都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可笑。

  梁琪依旧雄心勃勃的去谋划自己惊人的商业计划,而隗明公主认为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太少了就对自己的女管家说:“你去看看还有谁家在卖自己的女人,咱家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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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猪肉绦虫对血吸虫

  云峥想过安静富贵的日子,如果能安静的顺便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负就最妙不过了,他想把人世间的事情全盘简单化,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教条化,但是,大宋的朝堂不给他这个机会。[

  粗暴的手段用过了,吓不住那些有着坚定信念的士大夫,智慧的手段也用过了,也笼络不住那些聪明的士大夫,甚至妥协的手段也用过了,那些士大夫们依旧不满足。

  他们执着的认为自己才是大宋的统治者,不管是你的老婆,孩子,亦或是你的自己的身体,思想,他们都想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当全天下的人都变成他们手里的牵线木偶之后,他们或许才能稍微放松一下手里的丝线……

  “您真是的,怎么能把自己的手碰成这个样子?太医说您的尾指都骨折了。”6轻盈小心的捧着丈夫肿的像猪蹄一样的手,小心的问道。

  “桌案上有一只老鼠……”

  “就算是有一只老鼠您也不能拿手去砸啊,砚台啊,笔架啊,镇纸啊,笔洗啊都能用,您就算是拿手砸死了老鼠也不值当啊,还把手弄脏了。”

  “那只老鼠很讨厌……或许是一群……”

  6轻盈把云峥的手小心的用一个大方巾包起来,然后挽了一个结挂在丈夫的脖子上,这样他就能把手吊在胸前。

  “家里没了看家蛇,老鼠就成灾了,小虫准备好的嫁妆都被老鼠咬了一个洞。咱家得准备一些鼠药,砒霜一类的东西总要买几斤才成。”

  “多买点,抓到活老鼠之后就往肚子里塞半斤……”

  云峥命人去找大老鼠,结果很不好,大老鼠母亲病逝回泉州丁忧去了,泉州距离东京很远,而大老鼠已经走了五天有余,不管怎么看,东京的事情和他一点关联都没有……

  云家果然买了很多的砒霜,在大宋买这东西需要备案的。当老廖买光了东京药铺里的砒霜之后。这让开封府非常的紧张。

  三十几斤砒霜足够毒死上千人的,冯京自告奋勇的想来质问云峥,被老包阻止了,可是这样的事情不问清楚就是开封府的失职了。疍吏们还没资格上云家。冯京去云家很可能会被狂殴。老包只好亲自登门来问个清楚。

  老包来的时候,看到云家的管家老廖在口鼻上围上布巾子,正在用力的搅拌一大桶香油拌饭。搅动一会就给里面添加一大包砒霜。

  云峥蹲下身子抱着云三,一遍遍的警告云三不得去吃老廖弄好的香油拌饭。

  看到这一幕,老包的心放了下来笑道:“怎么,家里遭了鼠灾?”

  云峥似笑非笑的道:“你担心我买砒霜杀人?你认为我会杀谁?五沟在牢狱中备受折磨,你不去审案子,为什么会来关心云家买砒霜的事情?”

  包拯蹲下来抚摸着云三的脑袋叹口气道:“五沟身体里有虫子,有大量的虫子,三国陈平有腹臌症,最后死的惨不堪言,五沟同样得了这样的病,御医已经开了带有剧毒的药物让他服下,排出来的虫子装满了净桶,即便是如此,虫子还是没有弄干净,根据御医所说,虫子可能已经贯头入脑,所以他才会神志不清,犯下大错!”

  老包抬头见云峥的笑容里充满了讥诮之色,又道:“老夫欲以五沟被病痛折磨狂杀人断决此案,如此一来五沟只需配五百里去沧州牢城即可,三年之后就可无事了,云峥,老夫宣判之后将不会过问后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此事就此作罢。徐生家人无辜放过她们吧,老妪妇人幼子而已,伤她们有伤你的英名。”

  云峥惨笑一声道:“这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一个一辈子只干善事从不为恶的可怜和尚最后的结果?虫子贯头入脑?哈哈,他能不能活过三年?你要他死的时候都要背上一个罪囚的名声吗?”

  包拯正色道:“他是生病了,而且这种病并非什么疑难杂症,贫家小儿就有这种病,每年死掉的并不少见,五沟的病情严重些,并非人为,也无法人为!即使杀人并非他的本愿,一条人命死于他手,难道他五沟身为出家人就能不受我大宋律法管辖?”

  云峥冷冷的看着包拯看了好久之后突然问道:“我很想知道你青天之名从何而来?自己不知道的就说别人无法做到?

  这是什么道理?你知道五沟肚子里的虫子叫什么吗?你知道五沟为什么会有这种病?你知不知道,就算东京人都有这种病,云家却不会有,你知不知道你只要给我一个健康的人,我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能让他的肚子里长满虫子?

  你枉为青天啊,你知不知道那个死掉的徐生就算不遇见五沟就会死啊?你觉得那个徐生不可能是借助五沟救他的力量自杀?你知不知道在徐生死之前,徐生的家人已经不见踪影?这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不是我干的,你来告诉我是谁干的?

  这一次是五沟,下一次会不会是我弟弟?再下一个会不会是我?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

  包拯站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摇摇欲坠,云峥扶住老包道:“这世上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太多了,比如我刚才拿话语挤兑你,让你猛地站起来,这样就会血脉不畅,如果你的身体有不适,嘿嘿,你很可能脑袋里的血管爆裂而死。”

  包拯强忍着头晕目眩,努力的闭合了两下眼睛道:“你想杀我?”

  云峥咕咕的笑了起来,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我现在连我自己都想杀掉。”

  “你知道是谁做的?”

  “不知道!”

  包拯问得急促,云峥回答的干脆!

  “你必定是知道的,能不能告诉我前因后果,老夫以律法制裁!”

  “不知道,你自己慢慢查吧,云家不是升斗小民需要依靠一位青天大老爷来为我们伸冤,云家有自己的力量,有自己的办法……来人,送客!”

  云峥说完话就带着云三进了厅堂,将包拯晾在院子里,老廖走过来肃手邀请老包离开,包拯跺了一下脚就匆匆的离开了云家,这件事必须和庞籍等人商议,这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杀人案子了,他非常的担心云峥会狂,无论如何要做好应对的准备才好。

  云家留在大牢里照顾五沟的仆役将五沟便溺下来的虫子洗干净之后拿给云峥看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是猪肉绦虫就好办,这东西看起来可怕,却只消耗人的精气神,短时间里并不致命,云家买砒霜就是为了让五沟服用的,一想到五沟要连续服用低剂量的毒药三个月之久,就让云峥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大的石头。

  一种毒药还不能用的时间长,否则就杀不了那些虫子了,还需要不断地更换。

  云峥进大牢亲眼看了五沟服用毒药之后的痛苦模样后,就立刻具保将他接回家中,不知为什么,包拯这一次并没有阻拦,云峥都已经做好了抢人的准备了。

  治疗了三天之后五沟终于变得清醒起来,只是偶尔会有癫痫的症状作,听云峥讲述了前因后果之后他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着说原来自己没杀人,这才是天大的好事,其余的都不值一晒,并且胃口大开的吃了整整一笼屉肉包子,拍着肚皮说自己现在需要多吃点,肚子里还有好多的生命需要吃饭。还天真的要求云峥莫要把那些小虫子用石灰杀死,让它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好,就当自己的臭皮囊借它们居住了一段时间而已。

  对于这样没脑子的话云峥当然就当做了耳旁风,见他的精神在慢慢的变好就笑道:“我们四个人里面,就你一个善良的,其余的没什么好人,这件事你不追究,但是我们三个岂有放过的凶手的道理。”

  五沟从床上探头朝外面看看郑重的对云峥道:“笑林去杀吕惠卿了?”

  云峥摇摇头道:“笑林昨日里去了豆沙关,狄青准备开拓商道,他需要弄清楚狄青到底打算怎么干,这年头我们实在是不敢相信人了。”

  五沟疑惑的道:“花娘为何不在?以她的为人,听了这事必定会狂才对。”

  “对啊,她已经狂了,已经骑着快马去追吕惠卿去了。”

  五沟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急急地道:“赶紧把她追回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做这样的事情不妥!和尚以为这件事是我的劫数,佛祖借吕惠卿的手来让和尚警醒而已,不能以恶报恶,那样做的话和尚的罪孽更加的深重。”

  云峥嘿嘿的笑道:“所以花娘才会在你神智不醒的时候离开去办这件事,放心吧,我已经注定要下十八层地狱万千的罪孽归我,多一桩罪责算不得什么。”

  五沟急道:“和尚不在乎下阿鼻地狱,只是担心花娘,吕惠卿并不好惹!花娘出了危险和尚才会愧疚一生。”

  “拉倒吧,你忘记花娘在元山的事迹了?那么艰险的环境他都能扛过来,这点事算什么,更何况她带走了她无数的爪牙,据我估计吕惠卿死定了。”

  “丁忧的大臣死在路上,这是大事件,你不要乱来。”

  “谁乱来了,吕惠卿弄得你一肚子的猪肉绦虫,我如果不能弄得他满肚子的血吸虫任何能泄我心头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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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虫子不能乱用

  据说在人类生产力极端底下的时候,因为对自己的世界不明白,不了解,于是就很自然的认为这个世界是由一些有着强大力量的物种来掌控的,出于自恋,他们赋予了这些有着强大力量的物种以人的外形,将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力量赋予他们,让他们高高的居住在云层之上。

  于是打雷的时候就有了雷神,闪电的时候就有了电母,下雨的时候有龙在天空行云布雨,当然,下雪的时候一定是一头来自北方的冰龙在吐雪花……

  这还是生产力相对达的汉人的行为,而那些生产力更加低下的蛮人,他们的世界里的神灵就更加的多,哪怕你在那里的大地上随便尿一泡尿都有可能得罪一位奇怪的神……

  不了解世界,就只能幻想世界!

  幻想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前日西市上有一个杀猪汉,就是因为现自己的妻子神色不对,立刻就幻想她偷人了,一巴掌抽晕之后问都不问就找了同族的长辈把自己的老婆活活的装进猪笼淹死了,淹死之后才现老婆不过是偷拿了一副猪下水送给了岳父家,担心被他责骂这才不说的……

  所以在切身问题上是幻想不得的,五沟被动的幻想了一下,就认为自己快要顿悟成佛了,为这事,五沟躲在屋子里喝毒药,不管谁来都不见,按照他的说法,他如今的生活就是猪的生活,甚至连猪都不如。吃喝拉撒而已,猪可以过得欢快,他在做这四件事的时候却痛苦不堪。

  吃了没煮熟的米猪肉就会有病,在云峥看来合情合理,两者之间有着充分的因果关系,或者屠夫也知道,他们现这种情形之后,一般会把有白点的猪肉低价处理掉,它们凭着丰富的职业素养明白这东西不是好东西,有了白点就算不得好肉了。

  这是屠夫的理念。吕惠卿则不同。他是一个聪明人,也现了两者之间的关系,所以就拿出来害人了,并且知道给这件事披上一件神仙魔怪的外衣。让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这都是满身的学问把这个人害成这个样子的。

  用虫蚁害人。统统被称之为蛊,在大宋这是重罪,《宋刑统》中明确规定犯了这种大罪的。会被流放三千里的,遇赦不赦,基本上算是死定了。

  蛊是和神相对立的魔。五沟问云峥这句话的出处的时候,被他粗暴的打断了。这种极度**的话万万不可传出去,否则就会引来大宋全体士大夫的口诛笔伐。

  这些天云峥非常的守规矩,做坏事之前必须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免得事之后自己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云峥即便手不方便依旧老老实实地上朝。散朝之后就去公廨里处理自己的朝务。

  庞籍借口自己对京西十五路兵马不熟悉,所以就把关于青塘和京西的军务全部移交给了云峥处理,这是因为文彦博在青塘根本就无力对抗处处投皇帝所好的李常的对手。

  翻看了李常送来的信函,云峥想不佩服这个家伙都不成了,一个监军竟然能让堂堂的文彦博的命令出不了三十里。

  文彦博总以为富弼是自己的助力,谁知道云峥早就抛出一个诺大的陇右节度使让富弼对文彦博的困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文彦博的命令需要通过李常才能传达,而李常仗着受皇帝宠信,硬是把监军使的权利运用到了最大程度。文彦博为了扭转自身不利的因素,抛出来无数的好条件,希望能够像收服周同一样的收服姜哲他们为自己所用,但是姜哲郎坦等人早就有自己明确的做事目标,对文彦博抛出来的条件置若罔闻。

  而那些降服的西夏蛮子更是只听李常的话,文彦博坐镇青塘毫无建树,不得已只好请旨回京,和云峥想的一样,庞籍等人包括云峥都大力举荐富弼为新任的陇右节度使节度使!

  说起来非常的不公平,当富弼接任陇右节度使的时候,凤翔府和京兆府的精兵开始向秦州聚拢,然后,这些精兵就会向陇右进,当他们到达青唐城的时候,李常就会带着京西十五路的大军返回东京,皇帝有意派这些经过战场洗礼的精悍军队派去守卫雁门关。

  雁门关,天下九塞,雁门为。九塞尊崇第一关,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是大雁南下北归的主要中部通道之一。

  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东走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轩岗口、宁武关、偏头关至黄河边。关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气度轩昂。

  远在战国时代,赵国的名将李牧就是从这里出平灭代州蛮族的,虽然雁来雁往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山上的李牧祠堂依旧香火繁盛,那里的百姓都希望能借助这位千古名将的威名继续能够保卫自己的生活不受蛮族的影响,只可惜,这个目的没有达成,外三关从来都没有断绝过狼烟战火,城墙上传来的战鼓声比天上的雷声都要频繁。

  军队换防是一件极度繁琐的事情,对于大宋来说更是如此,高家的长子高继宣镇守雁门关已经十五年了,虽然没有大功,却也没有大过,说起来,高继宣在辽人频繁的骚扰之下雁门关依旧牢牢地掌握在大宋手中,可谓是劳苦功高,再加上他是武烈王高琼的儿子,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怠慢,所以京中对这一次大换防非常的小心。

  高继宣回京将担任捧日军主将,并且兼任殿前司指挥使,这样的职位想必会让这位眼高于顶的将军满意,至于派遣京西十五路兵马入驻雁门关,这是庞籍的选择,这样的骄兵悍将他们宁愿拿来守国门,也不能继续让这些人待在京西惹是生非了。

  文臣们其实很清楚,自从太祖开国以来,大宋还真的没有出现过一位投敌的将军,而云峥这种人更是一点投敌的可能都没有,用来守国门大家心里都舒坦一点。

  云峥不在意这些事情,大军去了雁门关也不错,这里是大宋最重要的关隘,大军去了那里实在是不说是被排挤了,重臣中的武将去守边这是大宋的规矩,他在这一点上无法指责庞籍。

  五沟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这很奇怪,包拯这种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竟然对五沟杀人事件抛到了脑后,五沟按理说病红了些,就该回开封府大牢,但是期限过去了很久之后他也没有提起过。

  云峥监视五沟喝完了恐怖的药汁之后就上了木屋,狄青在那里已经自斟自饮了很久。见云峥进来之后就笑道;“代州防御使这个职位如何?”

  云峥点点头道:“这是大宋最重要的职位之一,我实在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高继宣替天下百姓守了十五年了,确实该回来了,再守下去会有问题。”

  狄青笑道:“你有这样的看法就好,庞籍等人担心你有别的想法,特意委托我来劝说你一下,我早就告诉他们,只要把你放在干实事的地方上,再艰苦你也不会有怨言,果然如此!”

  云峥用左手熟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还有话,接着说,庞籍才不会担心我不会接受这个职位呢,他一般把我往一个位子上一塞就不管了,反正在大宋当官,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对付我简单粗暴就对了,我是天生的贱人。”

  狄青犹豫了半晌,才难为情的道:“不是庞籍他们,是王安石,他希望你能放过吕惠卿……”说到这里狄青叹了口气道:“包拯查到吕惠卿了,他们的意见是流放崖州,遇赦不赦,这该是最重的惩罚了,你不必赶尽杀绝,坏了士大夫不杀头的规矩。”

  “怎么查的?”云峥笑嘻嘻的看着狄青,最近老包不和自己说话,上去搭腔人家也会匆匆的走掉,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徐生的家眷在陈留找到了,幸亏开封府的衙役快了一步,否则他们就死定了,他们家收了陌生人的钱,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徐生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就去云家后门守候,一旦五沟出现,就死在五沟手里就好。徐生现自己不成了,就把家人打到陈留居住,自己去赴约,然后就死在五沟手里了,这人相用自己的死来为家人落一个温饱,算不得恶人,你就不要追究了。”

  云峥剥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点头道:“如果我处在徐生的地步,也会这么干,所以对他的家人我不生气,无非是求活而已,算不上大恶。继续说吧,吕惠卿是怎么回事?”

  狄青瞅着云峥的面容道:“吕惠卿养蛊害人罪在不赦,就这么简单。”

  “没了?”云峥吐掉橘子核急忙问道。

  “当然没了,难道你还要打听如何养蛊。放蛊害人不成?只要沾上这个罪和“魇镇”这个人就死定了,当年汉武帝为这个杀了数万人,自己的儿子都没放过,他吕惠卿聪明反被聪明误,用了这种邪门歪道的法子,他不死谁死?哪代的皇帝会容忍这种事?”

  狄青狐疑的问道。

  云峥一口酒没咽下去猛地呛咳出来,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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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吕惠卿的**

  “汴河通,开封兴;汴河废,开封衰。”

  这句在开封流传的民谣,说明了大运河与开封的关系。汴河作为大运河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历史上挥过重要的作用。

  没有汴河,就没有北宋东京城168年的绝世繁华;没有汴河,就没有流传千古的《清明上河图》。这幅举世闻名的画卷,很大一部分描绘的是汴河边的场面。

  汴河的前身是战国时的鸿沟。鸿沟是在战国时期6续开凿成功的,是当时中原大规模的水利工程。鸿沟沟通了黄河与淮河,开封成为连接黄河与淮河的一个节点。

  公元6o5年,隋炀帝开挖大运河,通济渠是其中重要的一段。

  唐代以后,通济渠改称为汴河。到了大宋时期,全国最主要的交通方式还是漕运,汴河依据它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挥了巨大的作用。可以说,东京城的辉煌,很大一部分是汴河带来的。

  汴河东西横贯东京城,“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

  “岁漕江、淮、湖、浙米数百万石”,成为京师的“建国之本”,成为当时东京乃至全国漕运交通的枢纽。

  吕惠卿乘舟南下,老母的突然逝世,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将要得手的利益,如今迎着风站在船头,心头的抑郁之气却怎么也无法排遣。

  三年丁忧,再回已是物是人非了。天不佑啊,这句话是吕惠卿这些天出的最多的一句感慨的话,这句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而不能诉诸于外人道,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里隐隐的对母亲有些怒意,儒家多年的教育告诉他,这样的怒意是大逆不道的,虽然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是立刻换上了一副悲切的表情。

  刚刚过去了一艘盐船,船只最触目的三桅大方头船。这是个外来客。由长江上来的,运盐是它主要的职务。它大多数只到宿州为止,进不得汴河,普通人叫它做“盐船”。名实相副。船家叫它做“大鳅鱼头”。名字虽俗。来源却很古。这种船只大多数是用乌油漆过,所以颜色多是黑的。这种船按季候行驶,因为要大水大风方能行动。杜甫诗上描绘的“洋洋万斛船。影若扬白虹”,也许指的就是这种水上东西。

  才入冬不久,北风依旧强劲,船帆被风鼓荡的很满,所以船很快,这种船乘坐舒适,即使在大风大浪中也非常的平稳,刚才还隐隐听到有丝竹之声,这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便利。

  吕惠卿其实是很羡慕的,在这样的船上旅行,就像是在一座活动的宫殿里,只可惜自己只是一个国子监的穷教谕,还付不起这样的船钱。

  自己的坐船只有单桅,船身异常秀气,头尾突然收敛,令人入目起尖锐印象,全身是黑的,名叫“乌江子”。

  它的特长是不怕风浪,安全,这是吕惠卿一向的要求,他从不愿意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上。

  这艘船形体结构上的特点是桅高,帆大,深舱,锐头。盖舱篷比船身小,因为船舷外还有护舱板,弄船人同船只本身一样,一看很干净,秀气斯文,行船既靠风,上下行都使帆,所以帆多整齐,船上用的水手不多,仅有的水手会拉篷,摇橹,撑篙,不会荡桨,——这种船上便不常用桨。放空船时妇女还可代劳掌舵。至于想要舒适是做不到的,五贯钱只能有这样的待遇了。

  自己匆匆南下,身无长物,多余的钱财已经存入了大宋钱庄,他身上只有一张汇票,还有一些并不充足的盘缠,汇票还需要等到泉州才能取用,回到老家,自己的妻儿还需要照顾,三年丁忧自己只有一些微薄的俸禄,还不足以应付母亲丧事留下的窟窿。

  想起自己离家时的豪情万丈,吕惠卿只要想起妻儿殷切的目光,就有些无地自容,自己宦海浮沉四载,归家的时候依旧行囊空空。

  “天不佑我啊!”这一次吕惠卿咬牙切齿的念出了这句话,他的长随阿佑似乎听到老爷在说话,连忙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吕惠卿烦躁的朝他挥挥袖子,干脆盘腿坐在船头,越的自怨自怜起来。

  如果不是王雱要求自己想办法拖住云峥,好让自己的父亲用最快的度施行《农田水利法》,自己就不必把漫长的四个月时间消耗在一个无用的和尚身上,有这四个月的时间,足够自己研究透大宋钱庄的运行规律,而后再把自己的见解呈献给王安石,最后获得钱庄的职位,一旦进入了钱庄,母亲病逝对自己的影响就不足为虑了,自己正好接手泉州钱庄。

  吕惠卿早就现钱庄是一个极度出功劳的地方,只要在钱庄历练几年,在三司使中足矣谋到一个不错的位置,如果没有王雱的要求,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和云峥结怨。

  云峥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肺的眼睛,让吕惠卿极为忌惮,那场大雨里的那双眼睛,时时惊得他从睡梦里惊醒。都是些什么人啊,云峥把王安石的《青苗法》变成了钱庄,就让王雱怒火中烧,傻子都看得出来,钱庄之策,要比《青苗法》好的太多了,就为了一时的虚名,难道就能够罔顾大宋百姓的利益吗?人活一世难道就是为了名声活着?

  吕惠卿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出来,他现自己的思维出了问题,明明脑子里面想的全是为国为民之策,但是到了行动的时候,却会习惯性的出现偏差。

  徐生已是必死之身,废物利用死的其所而已,吕惠卿觉得这事情自己办的没有什么错。至于收买了病人,请五沟品尝一根有白点的熏肉腿确实有些丧良心。

  五沟的贪吃出乎自己的预料,一个出家人六根不净,竟然喜欢用刀子把生肉削成薄片蘸上酱料生吃,食量还那么大,一个猪腿竟然能吃的干干净净……

  这是他自己招祸,怨不得人啊,如今,这个花和尚一定和自己小时候见到的那个满身疙瘩的人一样早就狂而死了吧?云峥这时候一定无心上朝理事了吧?没心情再次把王安石的《农田水利法》改的面目全非了吧?

  有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自己之手呢?

  吕惠卿哀叹一声,瞅着前面缓缓停泊在渡口的大船用力的捶捶船板,锦衣夜行的感觉并不好受。

  大船上的丝竹声更加的哀怨,吕惠卿觉得身上一片冰凉,抬头看时却现天上已经开始下雪了,他却舍不得进船舱。大船上的歌声袅袅,似乎在向这天地倾诉人间的离愁。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吕惠卿觉得这歌句句都化作钢针刺进自己的心肺,令他痛彻心扉,不由得长啸一声,站在船头歌道:“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小雨一番寒。倚阑干。莫把阑干倚。一望几重烟水。何处是京华。暮云遮。”(大名鼎鼎的福建子竟然没有诗词传世,为了符合情节,自己写了一,结果太难看了,不得已,引用另一个宋人万俟永的诗词应景,莫怪。)

  大船上顿时安静下来,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大船上传来:“怪不得琵琶的弦子会断,原来有人在偷听,看模样似乎也是一位雅人,既然天暮降雪,何不上来共饮一杯酒?”

  这声音清脆的就像黄鹂鸟鸣叫,却又带着浓浓的慵懒意味,只听声音,吕惠卿就能想到这声音该是从一位绝色女子口中出的。

  既然主人家已经相邀,吕惠卿挺直了身板纵声长笑道:“泉州吕惠卿在此,夫人好意相邀,吕吉甫敢不从命!”

  说话间一个眉目如画的翠衣女童攀在船舷边上娇憨的问道:“吕惠卿,吕惠卿,夫人说船上尽是些妖魔鬼怪,你也敢上来?小心你的浑身血肉都被吞噬干净。”

  吕惠卿大笑道:“如果妖魔鬼怪都如你一般可爱,吕惠卿就算被吞噬干净也无怨无悔。”

  一个粗壮的大汉拎着翠衣女童的衣领将她捉了回去,而后走出来抱拳道:“先生雅人,如今天寒地冻,我家夫人有请先生登舟。”

  吕惠卿见一介仆役都礼仪周到,谈吐文雅,不由得对这艘船充满了好奇,东京城贵人多,上一个只有妇人的船并不合适,但是这里是宿州地界,船上也没有插富贵人家的旗号,既然是盐舟,定然是一个富商的家眷,否则也不会这样的失礼贸然邀请陌生男子登舟叙话,只有那些商贾才会如此的不在意礼法,这样的女子往往都是妙人儿,就算是一亲芳泽也不是怪事,商贾用妾侍开路找关系,在东京并非没有,想到那个声的女子,吕惠卿竟然觉得自己血往头上涌,攀住壮汉扔下来的软梯就上了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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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被困住了

  听老魏这么一说,大家伙立刻就齐刷刷的躲到了马车后面,在冰天雪地的骑马这种事一般除了契丹人别人干不好,和他们在大雪里骑马打仗这种事老魏他们想都没想过,老赵攀着车窗惊恐的大喊,他以为老廖他们已经跑了。

  老廖从后面的马车上举起一匹艳丽的绸缎扔了出去,大红色的绸缎落在雪地上非常的醒目,不但如此,他还把马车上别的东西也一一的扔了出去,不大一会,地上就洒落了好多准备送给老骨头的珍贵礼物,老马好不容易从马车里爬了出来,死死地抓着老廖,牙关叩的就像雨打芭蕉般再也不松开。

  辽人远远地看见商队的举动,得意的大笑起来,这些来北地做生意的宋人商贾太可笑了,以为这样就能让爷们饶你一命?

  虽然大辽和宋国有互不伤害商队的条约,这东西在临潢府或许有用,可是到了北地,谁会去管,契丹人天生就是狼,只要是狼,就要掠夺,就要杀戮,就要吃肉,乖乖听话的只能算是狗。

  看到地上那些美丽的丝绸,立刻就让他们联想到了美丽的宋人女子,为的辽人放缓了马俯身捞起那匹丝绸,放在鼻子上贪婪的嗅了一下,满脑子都是陛下车队里那些美丽的女子。这时候他满怀希望的认为,这支车队里定然有一位美丽的女子。

  辽人的战马在马车前停了下来,既然为的辽人都开始捡拾东西。他们就更加的不客气。跳下马高兴地捡东西,对老廖他们还存在的事情抛之脑后了。老廖在第一时间就扣动了弩箭的扳机,无羽箭飞蝗一样的牢牢钉在为辽人的额头上,八步之内,无羽箭强劲的惯性力量穿透了辽人的头颅,从后脑处钻了出来,带出一大蓬红白相间的东西,尸体摇晃两下从马上栽下来,抽搐两下就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其余兄弟的弩箭也叩响了。区区八个辽人甚至来不及喊叫。就被密集的弩箭给射成了蜂窝,在这个距离,云家的家将闭着眼睛也能用弩箭射掉悬挂在树枝上的铜钱。

  老廖从马车后面钻出来,踢了一脚辽人的尸体。吐口唾沫道:“这些杂碎比青塘人。和西夏人差的太远了。把敌人杀光了才能检视战利品这是军队的规矩,娘的,敌人都没死。是不是战利品还两说呢,这时候下马,就是在找死。

  老子在青塘的时候,战场上掉满了西夏人抢来的宝贝,那些青塘人在作战的时候瞅都不瞅一眼,说实话,老子看着那些人的战马在一袭黑貂皮大氅上踩来踩去的都觉得心疼啊,拳头大的玛瑙石抓起来就当石头朝西夏人砸过去了,看得老子心都碎了。”

  只要辽人死了,老赵就不怕了,从马车后面钻出来踢老魏一脚道:“少他娘的瞎咧咧,赶紧的,把这里收拾好,我们就钻林子,这个地方出现辽人不正常,你看看,还是御林军,他娘的,难道说辽人的皇帝就在这?赶紧钻林子啊。”

  老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拖着已经死掉的辽人就扔进了路边的雪坑,其余的人也有样学样准备把尸体扔坑里。老赵忽然阻止道:“不能这么干,辽人最擅长的就是雪地追踪,死了人一定会追过来的,如果现这些人是死在咱们大宋制式的弩箭下,咱们就真的死定了……赶紧把弩箭拔出来,再把伤口伪装一下,脑袋也要砍下来,最好把没脑袋的尸体绑在马上,然后再把马赶走,这样我们才算是没了嫌疑,我估计辽国皇帝的春耐钵已经开始了,这周围的兵马不少于十万人。”

  老魏吃惊地看着老赵道:“没看出来,你还真够狠的,你在北地也就比我们兄弟多待了一年而已,就已经变得像辽人了。”

  老赵怒骂道:“你知道个屁,杀了人,把尸体还给辽人这是刻里钵的手法……”

  老魏听了这话,把大拇指竖起来朝老赵晃晃,就跳进了雪坑把那个辽人重新挖出来,就开始趁热收拾尸体,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就把这些辽人的脑袋砍下来,插在树林边的矮树上,把尸体绑在战马上拍了马屁股一巴掌,收拾好散乱的财物,就落荒而逃。

  每天到了傍晚的时候,白毛风就开始肆虐起来,天上没有下雪,但是狂风卷起地上的雪粉,铺天盖地般的笼罩下来,老魏瞅瞅天边的白日,就带着车队进了一处黑松林。

  那个少年的体温很低,再这么下去就死定了,老魏就把吊锅架起来,然后就烧起了火堆,好在有黑松林掩护,薄薄的烟雾只在松林里蔓延,却不会飘到天上去,老魏小心的把那个少年放在两堆火中间,这里是最暖和的,一群人围着火堆烤火,谁都没了说话的兴趣。

  如果在平时,杀了几个辽国人根本就不算事情,杀了也就杀了,扔到雪堆里,等到开春之后,会被饥饿的野兽把尸体刨出来吃个干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车队现在很可能就在辽**队的包围之中,想要逃走很难。

  要知道春耐钵对辽国人来说,不只是祭奠天神和祖宗的仪式,更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大练兵,在东海之滨的大平原上,十数万铁骑前后奔走,一面行军,一面狩猎,顺便剿灭不臣之人,辽国之所以能延续到现在,春耐钵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吊锅里的肉汤已经烧开了,老魏拿过一截子咸鱼用刀子削了几块扔进汤锅,又往里面加了一大捧炒米,咸鱼为肉汤提供盐分,炒米只要见水就会化作稀粥,这就是大军的军粮,方便实用,老魏很怀念家里的绿菜,只可惜这东西只能在东京和一些通都大邑才能见到。

  宋人是聪慧的,他们找到温泉之后,就在温泉边上开垦出土地种菜,因为有地热的帮助,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能有鲜嫩的韭菜,青菜供应,听说皇家的山庄里,冬日里甚至有瓜果,鲜花进奉官家。

  老魏端着一个木头碗给那个小子喂汤水喝,稠稠的肉汤散着浓郁的鱼腥味,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喝一碗全身都暖和。

  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能不能喝下去肉汤,只要还知道吃东西就说明身体还没有坏掉,如果连水米都不进,那就离死不远了。

  幸好,这孩子还知道吃东西,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有点狠,牙齿把木头勺子咬得吱吱作响,如果老魏的勺子不是铁木制作的话,很可能会被这个孩子咬断。

  一大碗肉粥很快就喂了下去,那个孩子的呼吸开始平稳起来,手脚也变得暖和了,老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林子不敢进去很深,再深入一些说不定会遇见大虫,整个辽东的丛林其实是大虫和熊瞎子的天下,至于外面的荒原,就是狼群的天下了,老魏这些人宁愿遇见大虫也不愿意遇见狼群。

  大虫好说,这东西向来独来独往,一只大虫在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汉子面前逞不了威风,老魏藏起来的火药弹只要扔出去,再凶恶的大虫也只有逃跑的份,而狼群就不一样了,只要狼王不跑,天上下刀子也不能让狼群溃散。

  现在老魏清楚自己的商队为什么会这么安全的走了好几百里地却没有遇见一匹狼了,辽国皇帝卫队的前驱,早就把那些狼群驱赶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只感到奇怪,为什么今年的春耐钵会来的这么早!早知道辽国皇帝开始春耐钵了,自己的商队不管收没收到海东青,都必须快快的离开辽东,如今,算是陷在这里了,春耐钵要延续整整四个月之久。

  “老赵,我们要想个法子早点离开这里才妥当,四个月的时间,我们在冰天雪地里会被活活冻死的,契丹皇帝的春耐钵要延续四个月,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的。俺们兄弟好日子没过够,不想死在这里,你在辽东的时间长,想想法子啊。”

  老魏给那个孩子盖好毯子,凑到老赵跟前小声说道。

  老赵摇摇头道:“这里不是咱们大宋,人生地不熟的多走一步都是危机啊,辽东本来就乱,这片地方高丽人,倭国人,室韦人,女真人,契丹人,敌友不分胡乱的打仗,最近两年再加上咱们大宋人,这里就更加乱了,狗日的女真人还叛乱,搞得契丹人每年都来征剿,前几次征剿都不成功,被女真人打的头破血流的回去了,今年开春的时候,也就是侯爷进青塘之前,辽国派遣了十六万大军席卷了整个女真部,把女真人,高丽人,倭国人快杀光了,还以为这里可以安静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契丹皇帝提前来了,看样子这里的人又要被杀掉一茬子。

  这时候我们找谁都不合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总觉得找契丹人我们好像才最安全,因为侯爷的名号吓不倒女真人,但是对契丹人说不定有效,听说侯爷在官家大宴朝臣和各国使节的时候,侯爷和辽国使节萧里虎谈的很投机,侯爷回来后还派了我去给萧里虎送去了二十坛子酒,这个关系说不定能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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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耶律洪基的愤怒

  “胡乱用将军的关系,会不会坏了将军的大事?我可知道将军对那些辽国人好像没有多少好感。”老魏担忧的道。

  老赵苦笑一声道:“这时候除了这个法子还能有什么办法?会不会坏了侯爷的大事我老赵不知道,我只知道侯爷一定不会怪罪我们在保命的情况下用他的关系的。”

  老魏低下头拿手里的树枝子拨拉一下熊熊燃烧的柴火堆,瞅着火星子袅袅的升起,最后一拳砸在地上说:“侯爷的计谋从来都是一环扣一环的,能不打搅就不打搅,有时候一个计谋就能让战场上的弟兄少死成千上万的人,我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场景,需要的时候,用人的身体去给战马铺路都不稀奇。

  不想让将军被逼无奈的下这样的命令啊,所以,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反正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以前活的烂泥一样,是将军让我老魏活的像个人,为了弟兄们和将军,我老魏这条命不值钱,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从战场上下来的几个老兵都无所谓的点点头。

  老魏哈哈笑了一下说:“那好,到时候我们几个先死,老赵,你就不要想着找契丹人了,我看那个机会也不大,除非你能在千军万中找到萧里虎,不管怎样,哥几个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会把你送上回家的船,如果我们回不来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弄点血食给我们就好。”

  老赵笑道:“你们是跟着侯爷博功名的。我老赵是跟着夫人讨生活的,我受主家的恩惠不比你们少,你们既然不肯坏了侯爷的大事。我老赵也不肯让夫人为难,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老赵虽然拖家带口的却不是小人,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谁都不能死,好好地活着回去才露脸。把侯爷夫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干的漂亮才对得起主家。

  既然说定了不去找契丹人,我们现在就要避开契丹人。专门走林子,走林子一定会遇到女真人,到时候我去搭话,搭话不成就看你们几位的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融进某一个族群才能熬过辽东漫长的冬天。”

  见老魏等人都同意,老赵就哈哈一笑钻进了马车,这该死的地方,火烤的胸前发烫,可是一股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阴风吹得后背一片冰凉,自己是买卖人和那群苦惯了的杀才不能比。

  追杀小女真人的小队骑兵在日落前都没有回来,鬼奴将军的两只眼睛就像两团鬼火,搜索那八个人的骑兵已经出去了。在白毛风里想要找到八个人很难。

  如果是八个普通的军卒他不会在乎,契丹人很多,损失八个人并非不可接受。只是这八个人有些特殊,他们都是临潢府的贵族子弟,是随着皇帝去春耐钵试炼的,鬼奴将军就是看在他们父兄的份上才会把这个最简单的任务交给他们,想不到,会折损在这里。

  白毛风起来的时候就该回营。他们身上的铁甲在这样的天气里只会要了他们的命,自己派出去的救援人员。此时也该回来了,月亮在发红,套着一个老大的月晕,明天将是一个大风天,大军都已经安营扎寨了,所有在外的人员也必须回来了。

  鬼奴冷冷的下达了吹号归营的军令,不能为了那八个蠢货赔上更多的人命。

  风越吹越急,白茫茫的雪沫子打在脸上让人痛不可当,在天色变黑的那一刻,最后一支搜索骑兵终于回来了,他们找到了八匹躲在山坳里避风的战马,战马上还坐着八具无头的尸体,尸体上的铠甲已经被剥掉了,尸体成了八块硬邦邦的冻肉。

  鬼奴拔刀在一具尸体上砍了一刀,见刀锋只进去一寸有余,对刚刚搜索回来的骑兵道:“你们没有遇到突袭?”

  裹着皮裘发抖的骑兵哆哆嗦嗦的道:“启禀将军,只看见尸体和战马,没看到首级,也没有发现周围有敌人的踪迹,卑职见白毛风起,就只好匆匆往回走,没有来得及搜索周边。”

  鬼奴点点头道:“这样做是对的,人已经死了两个时辰有余,白毛风早就把所有的痕迹掩盖掉了,就算是想找踪迹,也找不到了他们既然遇见了刻里钵,战死也是理所当然,按照战损上报吧!尸体化成灰,交给他们的仆役带回临潢府!”

  部下领命之后就去找人萨满,毕竟是贵族,死后必要的哀荣还是需要的。

  鬼奴将军在进军帐之前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走进了军帐,他隐约觉得这八个人不像是死在刻里钵手里的,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不过这是小事情,既然刻里钵就在附近,自己对大营的控制需要加强,那些女真奴隶需要严加看管,万万不能出篓子才成。

  “大辽国有十位神奴将军,他们掌握着大辽国最精锐的南院骑兵,有神奴,也就慢慢地衍生出十位鬼奴将军,这是先帝为了加强皇权所设立的,是皇家的私兵。

  鬼奴将军要防御的根本就不是外敌,他们要防备的是大辽国内部的敌人,对这一点,先帝一向是清醒的,即便是皇太叔想要染指鬼奴将军,都被先帝严词拒绝了。

  皇后,你看看这封刚刚到来的奏折,秦王叔要求分派出五位鬼奴将军去平定海子的叛乱,还说这样做是最好的法子,因为我们的位置距离海子最近,至于朕的安危,他会从南院派来军队代替。

  你说说,皇太叔打算干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派遣朕的护卫了?”

  耶律洪基赤脚踏在松软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封奏折边走边说话,诺大的牛皮帐篷里温暖如春,几位媚眼如丝的歌伎正在弹着软绵绵的曲调,轻声唱着软绵绵的歌。

  萧观音依靠在一张很大的软榻上,就着烛火看书,美好的身躯峰峦起伏,让人遐思无限,整个大辽国敢无视耶律洪基话语的,恐怕只有这位了。

  耶律洪基瞅瞅萧观音,果然只是笑笑,并不在意,继续在地上徘徊,将整个奏折看完之后,就随手投进了庞大的暖炉里,然后就坐回自己的软榻,一个丰满的歌伎就轻笑着猫一样的爬过来依偎在皇帝的脚下,一双白皙的小手在皇帝的腿上来回游走,皇帝的大手却已经探进她的衣衫……

  本来闭着眼睛的耶律洪基忽然睁开眼睛朝旁边看书的萧观音又道:“今天又有八个护卫死在了刻里钵的手里,鬼奴说外面起了白毛风,不适宜外出追索刻里钵,这一点朕知道,只是哀叹我大辽人的血气之勇不复当年啊。

  杀我一人,百倍千倍偿还,这是祖制,不是朕自己提出来的,当年,先祖啜里之(耶律阿保机)千里奔袭击溃以蒲古只为首的耶律释鲁部落豪强。而后马不停蹄的相继降小黄室韦,破越兀、兀古、六奚诸部,被国人誉为“阿主沙里”的时候,白毛风没有挡住他前进的铁蹄。

  如今,我们的族人很多已经不会骑马了,髀肉渐生,硕大的屁股只能坐在椅子上,朕之所以坚持春冬耐钵就是想让他们的肥屁股能够放进马鞍子里。”

  皇帝说到这里时候,额头的青筋暴跳,抓在歌伎胸部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收紧,那个歌伎强忍着疼痛,咬着牙一声不吭。

  萧观音轻叹一声道:“您的苦心妾身知晓,可是国人却不这样看,他们认为您喜好狩猎,常年带着大军四处奔波,不但劳命伤财,还不能安于公室,甚至连子孙都受到影响了。”

  耶律洪基松开自己的手掌,挥挥手,那个歌伎如蒙大赦,倒退着爬回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敢抬头看皇帝一眼。

  “庸脂俗粉,不御也罢,我们有浚儿已经足够,契丹人如今需要的是猛虎,不是猪猡,你可听说猛虎一胎生八九个小老虎的事情吗?”

  萧观音掩嘴轻笑道:“您如今对皇太叔的不满,已经到了顶峰吗?”

  “忍无可忍!”

  “前日里您还说不到黄泉不得相见!”

  “郑庄公统御的不过是千乘之国,国土不到五百里,如何能与朕相媲美,我大辽国土不知几万里,披甲人不知多少万,经不起那样的动荡,所以朕很想快刀斩乱麻!”

  萧观音抱住耶鲁洪基的脑袋将下巴放在他的头顶道:“皇太叔既然敢问鼎鬼奴军,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陛下想做,就去做,不必多加考虑,萧氏一族,是后族,也是陛下的肱骨重臣,妾身会告诉祖父,请他助您一臂之力。”

  耶律洪基大笑道:“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滦河行宫见到皇太叔一切事情都将真相大白……哈哈朕即便是分兵,三万虎豹儿郎也足够朕剿灭此贼,要知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不是他耶律重元的天下,先皇当年酒醉之后说了一句醉话,他就一生念念不忘,也到了他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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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香饽饽

  大戈壁上骑马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扬尘,只要你的马快一点,尘土立刻就会起来,如果是大队人马走过干燥的荒原,假如没有风,走上几里路,能从嘴里吐出好几斤沙子……

  这里的尘土似乎比空气都要轻,踩一脚下去,能没掉半个脚踝,一旦起了风,人就变成了妖魔鬼怪,驾着黄色的烟尘滚滚向前。

  好在雁门关口有高山阻隔,否则要不了多少时间,这座城就会被黄土湮没掉。

  老魏,老赵带着勃勃出了马邑寨之后,一刻都不愿意停留,他从那个辽国将军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恶意,不过人家看在他手里拿的是大辽枢密院颁的官样通行文书,也就没有多做刁难,不过老赵作为明眼人摸摸身上实在是找不出值钱的东西了,只好在辽国守门军卒失望而仇恨的眼神中快马离开。

  “快走!”老魏狠狠的在勃勃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催促老赵和勃勃先走,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所有人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如今眼看着就要到达雁门关了,他不希望在这里出一点岔子。

  老赵圆滚滚的身子如今变得非常的消瘦,脸上,手上都是被寒风割出来的血口子,其余的人也是如此,老魏的胡须张的满脸都是,除了一双通红的眼睛偶尔还能闪现出一点智慧之光,他浑身上下早就和野人没什么区别了。

  他带着云府的十位家将扼守在山脚处,必须等老赵和勃勃走远了。他们才能慢慢的追上,这一路就是这么过来的,很幸运,在钱财的打点下,还没有遭受别人的追杀,这一次不同了,自己这一行人的行踪太匆忙了,不由得辽国人不警惕,只要引起军队的警惕,他们就会把麻烦从根源上消除掉。也就是杀死那些让他们产生警惕的人。

  等了好久。都没有什么追兵从自己跟前经过,老魏这才松了一口气,招呼兄弟们赶紧去追老赵和勃勃,心情放松了。老魏高兴地几乎想唱歌。这一路上实在是太顺利了。一个敌人都没有出现。

  一群人满怀期望的向前飞奔,跑了不到三十里,老魏忽然现老赵和勃勃两个人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偷的看前面。听见马蹄声,拼命的朝后面挥手,老魏心里猛地一惊,也跳下战马,小心翼翼的趴在石头后面往前看。

  石头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山谷,山谷里到处都是死尸和无主的战马,一群辽国人正在粗暴的收拾散落了一地的各种货物。那些辽国人似乎特别的彪悍,他们先会对那些尸体来上一枪,或者砍上一刀,确定这人真的死掉之后,才会动手搜刮这人身上的财物。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杀戮场,老魏从地形以及尸体散布的范围就能看的出来,这是一场歼灭战,应该不可能有人逃脱,从死尸的装扮来看,都是辽国人,大部分尸体上还有甲胄,看样子都是辽国的军卒,还有几个穿着名贵铠甲的人已经被绑的如同粽子一般堆在战马旁边,这些人应该是比较值钱的人质或者肉票。

  “遇到辽国强盗了!”老魏下了一个定语,把勃勃小心的从石头后面拽出来,准备再找一条路去雁门关。

  “这些强盗在杀了辽人之后说的是大宋话,有两个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东京话!我听着怎么就那么耳熟呢?好像在那里听到过。”老赵若有所思的对老魏说。

  “不可能,咱们宋人是不出城关的,这一代是对峙的战场不是商道,怎么会有辽人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生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赶紧走,把勃勃送到雁门关交给大帅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事情不要理会。”

  老赵想想也对,用手撑一把石头就要起身,没想到却把那颗大石头给推出去了,露出一个面目清秀的辽人,只听他恶狠狠地瞅着老赵道:“看了这么久,也该看清楚了吧?还好你说了大帅,要不然这柄钢锥就刺进你肋下了。说,哪的,干什么来的?”

  老魏吃了一惊想都不想的一刀子就砍了下来,那个少年人用钢锥隔开老魏的刀子怒道:“老子还没砍你,你倒是先砍起老子来了,看清楚,老子是少年军!”

  老魏仔细瞅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人怒气更大了,又是一刀子砍过来怒道:“砍的就是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你家魏大爷都不认识了,藏在石头包里吓唬人是不是?”

  少年人不断地用钢锥格开老魏的刀子,一边退一边说:“你胡须长了一脸,谁认得出来是你,别以为教过我们几天你就可以乱来,老子如今也是教官!”

  听他们这么说话,准备围攻这个辽人的家将顿时就停下来脚步,早就跑远远的老赵和勃勃又回来了,就听老赵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嗓子:“天爷爷啊,怎么现在才来啊!”

  老魏守住手里的刀子,一把抓着小离的胸口道:“小狐狸,老子现在不和你扯别的,也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我只要你们快点把这个孩子送到大帅身边,明白的告诉你,这孩子的命比你的命值钱,也比老子的命值钱。”

  小离依旧嬉皮笑脸的道:“难不成是大帅的私生子不成?不对啊,大帅还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该不会是你老魏的私生子吧?啧啧,把私生子的命看得比自己重您还是第一个。

  放心吧,咱爷们在这里,就保证不会出事,后面的路也安全,都是自家兄弟在守卫,你自己回去就好,我们还要去前面看看,从今天早上起城头上就有六只海东青在盘旋,情形诡异,我们必须弄清楚这六只海东青是从哪里来的。”

  老魏和老赵再也忍不住胸中的得意之情,拍拍勃勃的肩膀,勃勃立刻就骄傲的站在最高处,掏出怀里的骨哨开始吹。

  只听得天空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鹰唳,盘旋在天空的六只海东青箭一般地俯冲下来,落地的时候两只翅膀呼扇的尘土飞扬,小离眼睁睁的看着六只海东青围着勃勃蹲在那里不断地拿头蹭勃勃的小腿。

  勃勃从怀里取出肉干,用力的撕开,给每只海东青都喂了一条子,这些海东青吃了肉干之后就把脖子缩起来。

  勃勃刚刚转过头,就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大眼睛里的炽热光芒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这六只海东青是你的?”

  勃勃骄傲的点点头。

  小离立刻就像一只哈巴狗一样的围着勃勃转悠,搓着双手对勃勃说:“你有六只,送我一只好不好?也不让你吃亏,你看着把刀子怎么样?上面镶着黄金和白铜,不是贵族没这东西,送你了!”

  勃勃瞅着刀子摇摇头,女真人从不拿自己的兄弟换东西。

  小离急的抓耳挠腮,后来猛的从衣领里拽出一枚玉牌,在勃勃的眼前晃晃道:“这是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大帅赏的,我娘从不让我离身,一并给你了,说好了,海东青给我一只。”

  说完话,小离就把玉牌拍在勃勃的手里,自己就笑嘻嘻的朝海东青凑过去,一大块肉干递过去,海东青猛地扇了一下翅膀,搅得尘土飞扬。

  小离无奈,吐着嘴里的泥土退出来,指着海东青想要骂几句,却有些舍不得,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下,立刻就朝老虎和豹子他们所在的地方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叫唤。

  老虎正在从一具尸体上往下扒铠甲,这件铠甲不错,也不知道是什么皮子制作的,自己射出来的弩箭竟然穿不透,最后还是用连枷生生的把这家伙砸死,这才停止了战斗,听小离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不耐烦的道:“你不好好的把风,跑这里来干什么,放心,找到金子一定有你的一份。”

  小离拽过老虎小声道:“老大,了,知道天上的海东青是哪来的吗?是一个小孩子的,是老魏,就是东京帅府里当家将的那个老魏带来的,那小子傻乎乎的好像很好骗,我身上没有多少好东西糊弄不了他,您出马一定没问题。”

  “海东青?”老虎瞪大了眼睛朝天上瞅瞅,没现一只。

  小离搬着老虎的脑袋扭向山坡,他这才现六只海东青泥雕一样的蹲在一个石头上,把脑袋缩羽毛里取暖。

  老虎的手一抖,一下子就把那个死人身上的铠甲扒下来了,拖着铠甲就往山坡上跑,一边跑一面对小离道:“让豹子也过来,娘的,大帅说过,如果能训练好一只海东青,在草原上打仗就没有失败的道理,只要那东西在天上飞,敌人就无所遁形啊,这是真正的千里眼啊!”

  快到山坡了,老虎奔跑的度慢了下来,慢慢的踱步上了山坡,将那件皮甲往勃勃的脚底下一扔道:“哈哈,有新兄弟加入少年军了?难得啊,叫我老虎就好,我是他们的头,以后也是你的,这件皮甲不错,三担力的强弩都射不穿,看样子是个好东西,你走运了,归你了。哈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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