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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国色生枭(12月26日 更新至“第一五九零章 精兵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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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六章 六龙聚兵

  楚欢只是叹了口气,看上去颇有些多愁善感。
  
  车厢内静了一阵,楚欢才似乎想起什么,问道:“石头?林姑娘,你刚才是说,你……你要找寻一块石头?”
  
  林黛儿幽幽叹道:“是父亲进宫之前,交到我的手中。我有两个哥哥,但是他们那时候都在军中,不在府邸,鲁天佑虽然也在府中,但他只是父亲的养子,所以父亲进宫之前,单独找到我,将那块石头交给我。我当时看到父亲的情绪很凝重,知道她前往皇宫,一定很凶险,父亲留下那块石头,是想给我留个念想……!”
  
  楚欢皱眉道:“林姑娘,那是怎样的石头?林将军……林将军为何会留下一块石头?”
  
  林黛儿本来对楚欢就并无太多的反感,她二人有肌肤之亲,自那以后,林黛儿虽然说话有些冷淡,但是楚欢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心绪总是有些不同往常,再加上今日谈话之间,楚欢言语之中,对林庆元倒还真是颇为尊敬,都是以将军之号来称呼,心中却也是有些感激,语气却还是淡淡道:“留下石头又如何?莫非只能留下金银财宝?”
  
  楚欢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林将军在那种时候,给你留下一块石头,意义自然是非同小可,我还真想瞧瞧那块石头到底是怎么样!”
  
  林黛儿带着狐疑之色打量楚欢一阵,再次问道:“石头当真不是你拿走的?”
  
  楚欢摇摇头,这事儿他打死也不会承认。
  
  林黛儿轻叹一口气,道:“那是父亲临走前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其实……其实我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留下那样一块石头给我。”
  
  “在此之前,你可曾见到林将军拿出过那块石头?”楚欢不动声色询问道。
  
  林黛儿摇摇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块石头,不过那块石头有些奇怪……!”说到此处,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若有所思。
  
  “奇怪?”
  
  “它通体都是红色,而且上面还有细纹。”林黛儿微蹙柳眉,“哪怕是天寒地冻时节,那块石头都会温暖如夏。”
  
  “是块玉石?”
  
  林黛儿摇摇头,轻声道:“我也说不清楚,握在手中,就像美玉一眼光滑,可是……可是却好像又不是玉石……!”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什么,道:“是了,我记起来了,父亲……父亲当时好像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楚欢心中此时直突突,心脏似乎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但面上却显得平淡自若,不动如山般道:“林姑娘,是否林将军另有所思,所以情不自禁随口说了什么,与那块石头并无干系。”
  
  林黛儿摇头道:“父亲当时看着那块石头,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了那句话!”
  
  “什么话?”
  
  林黛儿凝视着楚欢的眼眸子,淡淡笑道:“你是否就是想从我口中知道父亲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楚欢心想这姑娘毕竟是混迹江湖多年,可不是纯情小姑娘,任由怪蜀黍轻易套话,只能轻叹道:“林姑娘,不瞒你说,林将军当年固守西唐城,连风寒笑风大将军都不能折服,这样的英雄气概,我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敬佩,我很想了解一些他的事情……当然,如果林姑娘觉得不方便,大可不必说出来……!”
  
  林黛儿似笑非笑道:“楚欢,你看起来像个憨厚实在的人,其实你骨子里,就是……就是一个流氓……!”
  
  楚欢叹了口气,道:“多谢林姑娘夸奖,不是所有人都有做流氓的资格。”
  
  林黛儿狠狠瞪了楚欢一眼,终于道:“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楚欢一时没有听清,奇道:“林姑娘,你说什么?”
  
  林黛儿只能重复了一遍,楚欢这才却是听得清晰,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六龙聚兵,菩萨开门?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陡然想起在西梁之时,长眉阿氏多临死之前,口中也曾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名词,其中似乎就有“六龙”、“菩萨”这样的词汇,心下顿时大为吃惊,暗想林庆元乃是秦国的右屯卫大将军,而阿氏多则是大心宗的一名弟子,两者之间,相距十万八千里,怎地却都说出这样古怪的话语来。
  
  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字面的意思听上去,似乎并不难懂,但是真相解开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又似乎是一头雾水,楚欢一阵错愕,在心中寻思半天,终于问道:“林姑娘,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黛儿漂亮的眼眸子中也是显出迷茫之色,摇摇头,道:“父亲将石头交给我,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还问过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似乎有些犹豫,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多说,只是让我将石头留在手边,之后他便入宫去,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林将军并没有对这句话作出解释?”
  
  “没有。”林黛儿轻叹道:“后来我也一直思索那句话与石头有什么关联,可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那块石头,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
  
  林黛儿蹙眉道:“你为何对那块石头很感兴趣?”
  
  “这是林将军最后交给你的东西,而且还留下那样一句晦涩难懂的话,我以为这中间必然有什么缘故。”楚欢也是微皱眉头道:“林将军最后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对你说,又或者有什么未了之事想要交给你,但是他有所顾虑,所以没有说出口。”
  
  林黛儿问道:“你是说,父亲将石头交给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去做?”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胡思乱想而已。”楚欢轻叹道:“林将军如今已经不在了,这个谜团,咱们只怕永远也无法解开。”
  
  林黛儿也是叹了口气,道:“石头都已经被我丢失,说了又有何用?不过这块石头,鲁天佑和二叔都曾经在我身上见到过,只是父亲那句话,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也没有告诉他们……!”
  
  便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孙子空的声音:“师傅,已经到了。”
  
  林黛儿将车窗帘子拉开了一道小缝隙,向外看了一眼,见到了一座阔气的府邸,随即看向楚欢,道:“你已经到家了,是否可以让我离开?”
  
  “离开?”楚欢皱眉道:“你要往哪里去?”
  
  “这个不劳你操心。”
  
  楚欢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自己也该明白,神衣卫在京城都有眼睛,你稍有不慎,就要被他们盯上,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我府中冷静几日,不要冲动,等你冷静下来,想要做什么,我绝不阻拦。”
  
  林黛儿凝视着楚欢片刻,终于道:“如果我留在你府里,你不怕多了一个麻烦?”
  
  楚欢苦笑道:“林姑娘,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说这种话。那次我情不自禁,不小心和你……!”
  
  林黛儿知道他要说什么,脸上有些发烫,沉着脸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楚欢知道这姑娘脸皮有些薄,只能道:“好好好,我不胡说八道,不管怎样,你现在这里冷静几日吧。想要刺杀皇帝,只凭你一个人,根本没有半分机会,我不想看到你白白送死,你对他有切齿之恨,我也能够理解,不过事情还是从长计议。”
  
  林黛儿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你不怕你夫人责怪你?”
  
  “责怪我?”楚欢一怔,“我夫人?”
  
  林黛儿冷笑道:“你已经成婚,当我不知道?”
  
  “原来你一直在关注我?”楚欢含笑道:“我的情况,你是否已经了如指掌了?林姑娘,你说说看,为什么对我会如此上心?”
  
  “滚开。”林黛儿没好气地道,楚欢有时候一本正经的模样,但是却总有事突然调笑两句,这却让林黛儿总是脸红心跳,若是别的男子出言调笑轻薄,林黛儿少不得用刀子去对付,但是对楚欢,她却生不出气恼来。
  
  见楚欢还看着自己,林黛儿脸上有些发烫,低声道:“还不转过脸去。”
  
  “转过脸去?”楚欢奇道:“为什么?”
  
  “难道你想要大家看到一个宫里的太监堂而皇之进入你的府邸?”林黛儿淡淡道:“如果被你的家人瞧见,传扬出去,似乎对你楚大人并无多大好处。”
  
  楚欢想了想,点头道:“你考虑的周到,你在这里稍后,我让人去取衣服。”
  
  “不用。”林黛儿道:“你转过头去就是,没有我吩咐,你转头过来,小心我挖掉你的眼睛。”她故作一副冰冷之色,只可惜实在吓不住楚欢。
  
  楚欢微微一笑,转过身去,林黛儿这才转过身,背对楚欢,将身上的太监衣裳开始解下来,楚欢听得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林黛儿是在脱衣裳,他知道林黛儿毕竟在江湖混迹多年,不像一般的深闺女子那般忸怩顾忌,脑海中竟是想到当初两人合欢的情景,林黛儿那白生生匀称性感的身段儿,便在楚大人的脑中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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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七章 虚凤真凰

      楚欢并没有等太久,听到身后传来林黛儿的声音:“楚大人,咱们是不是可以下车了?”楚欢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不由一怔,只见到眼前竟是出现了一名俊雅秀气的翩翩公子,一身青色的锦衣,头上束发而起,俊朗非凡。

      他很快就看出,眼前这名俊朗的佳公子,却正是林黛儿,林黛儿那一身太监的服饰已经除去,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名佳公子,楚欢心中不由暗自赞叹,林黛儿在江湖上这许多年还真是没有白混,若不是自己对她太过熟悉,陡然看过去,还真以为她只是一名俊朗秀气的男子。

      林黛儿见到楚欢有些发怔,直直看着自己,顿时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道:“看什么?”

      楚欢回过神来,含笑道:“林公子果真是风度翩翩,在下楚欢,能够一睹林公子风范,当真是三生有幸。”

      林黛儿见得楚欢一本正经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楚欢一眼,楚欢却已经撩起车帘子,笑眯眯道:“林公子,请!”

      林黛儿顺手拿起旁边已经捆成一团的衣裳,下了马车,孙子空此时正在马车外等候,陡然瞧见一名俊逸的公子哥儿从车上下来,瞠目结舌,他之前明明瞧见楚欢带着一名太监上车,怎地这一会子功夫,就像变戏法一般,变出一个公子来,心下好生奇怪,却见到楚欢也已经跳下马车,孙子空示意车夫将马车转到后院车棚去,这才凑到楚欢身边,打量林黛儿几眼。

      来来回回折腾一夜,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楚欢不等孙子空多言,低声吩咐道:“你带林公子去府里找间房子住下,别惊动大家,林公子需要什么,你进宫送过去就是。”

      孙子空急忙答应,敲开了府门,府中上下此时还没多少人起来,楚欢领着林黛儿进了府,林黛儿美眸流转,四下里观察,孙子空已经客客气气笑道:“林公子请随我来。”

      林黛儿打量孙子空几眼,又看向楚欢,楚欢笑道:“你放心,子空是我徒弟,绝对靠得住。”

      孙子空听在耳中,心下顿时激动起来,想不到自己在师傅心中竟然有如此地位,立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气。

      林黛儿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带路。”孙子空在前面带路,楚欢已经道:“你先好好过去歇息,回头我过去瞧你。”

      “若是没什么事,还是不要过来的好。”林黛儿不冷不热地道,跟着孙子空过去。

      楚欢看着林黛儿美好的背影,苦笑摇摇头,伸了个懒腰,还真是有些困倦,想着是否回屋里歇歇,又想到昨夜走得匆忙,将素娘丢下,心想还是过去打个招呼。

      林黛儿跟着孙子空在院子里左转右拐,已是入春时节,寒意渐去,清晨的空气异常的新鲜,府中种了不少花草树木,不少树木的枝头已经开始有嫩芽儿向外冒出来,一派清新气象,呼吸着晨曦的空气,林黛儿倒是感觉心情通泰,忽然间便想到昨夜的遭遇,心中却也是明白,自己虽然费尽心思混进了皇宫,却诚如楚欢所言,想要行刺皇帝,成功性当真是微乎其微。

      鲁天佑投奔朝廷,林黛儿便是孤身一人,她无所依靠,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回京杀死皇帝。

      楚欢在安邑多耽搁了一阵,林黛儿却早早就来到了京城,比起当年,京城似乎有些改变,却又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林庆元遇害之时,她的年纪虽然不大,却也不算很小,那时候身为右屯卫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而且还曾有几位兄长,再加上她当年的性子本就活泼,年少时就带着几分男孩子气,少不得会偷偷溜出府邸,跟随兄长在京中四处游玩。

      洛安京城庞大无比,城中有坊,坊中有市,林黛儿虽然不能对京城大小街市了若指掌,却恰恰对皇城根四周的状况颇为了解,她到了京城,便一直寻思着如何入宫,皇宫高院,便是轻功一等一的高手,也未必能够翻墙而入,林黛儿的轻功算不得高明,自然不可能翻得过高高的皇墙,而且皇墙四周,外面有武京卫的兵士日夜巡逻,里面更有近卫军的卫士守卫,普通人莫说翻墙入院,想要接近皇墙都是困难。

      林黛儿一心想要入宫行刺,绞尽脑汁,竟是被她想到了利用直殿监入宫,她出自将军之家,自然多少也知道一些宫闱之事,知道直殿监每天夜里都会进入皇宫,她利用数日时间,摸清了直殿监出宫的时辰和线路,更是耐心等待机会,终是李代桃僵,跟着车队混入了皇宫。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刚一入宫,还没有展开行动,就被楚欢所发现,她先前有一阵子还真是恼怒无比,怨恨楚欢坏了自己的大事,恨不得一刀便将楚欢斩杀。

      她之前可算得上是孤注一掷,只想入宫行刺,没有任何人在她旁边给她出谋划策,凭借的全是心中的仇恨,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但是楚欢一番训斥,再加上开导。林黛儿渐渐也冷静下来,脑中细细想了一想,不得不承认楚欢说的很有道理,禁宫森严,只凭自己一个人,行刺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皇帝是那般容易行刺,瀛元早已经死了数百次。

      她冷静下来后,就知道自己先前的行动实在有些莽撞,如果不是楚欢阻止了自己,自己十有**会死在皇宫。

      想到自己如果就这般死在皇宫,那么家门之仇便再也不复得报,连最后的希望都荡然无存,林黛儿心里不由有些后怕,也从心里感激楚欢阻止了自己。

      晨曦的空气沁人心脾,林黛儿暗想如果昨夜自己没有遇上楚欢,这样沁人心脾的空气肯定是在也闻不到了。

      她若有所思,只是凭着感觉跟着孙子空往前行,忽然间听到孙子空声音传过来:“咦,布兰茜,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早便起来?”

      林黛儿一怔,抬起头,望过去,只见旁边似乎是一出梅花林,不过梅花林没有梅花,却有一个堪比花朵的姑娘。

      这姑娘一身白色衣裳,竟似乎比不上她身上的肌肤,长相娇美,正坐着一个古怪的动作,只见那姑娘瞥了孙子空一眼,不冷不热道:“早上起来活动,一整天下来,心情都会好……你要不要过来,我教你晨舞!”

      孙子空已经摆手笑道:“姑娘自己练着吧,我哪有那样的本事。”

      布兰茜如同孔雀般轻舞,瞧见孙子空身后的林黛儿,竟是眼睛一亮,打量一番,放下抬起的那条修长美腿,问道:“这是……这是谁?”

      “啊?”孙子空一怔,忙道:“这位是林……林公子!”

      “林公子?”布兰茜眨了眨眼睛,她金发俏脸,碧眸微转,冰肌雪肤,看上去如同洋娃娃一般,林黛儿心中暗想楚欢府里怎有这样古怪的女子,只是这小姑娘看上去实在很美,就算心情不好,看到这样如同洋娃娃一般的美丽少女,也能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林黛儿已经抱起拳头,俏脸淡定:“双木林,林志坚,见过姑娘!”她混迹江湖多年,男扮女装的事儿也多了去,应付起布兰茜,那是得心应手。

      这林志坚也是她瞬间便想到的名字,只是心中按下誓言,要心志坚定,必报血仇。

      “原来是林公子。”布兰茜见到林黛儿俊俏秀美,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间,气质淡若水,便有几分好感,甜甜笑道:“你是楚的好朋友?”

      “楚?”林黛儿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点头道:“林某经商,曾经与楚大人有过交情,此番进京,前来叙叙旧。”

      她彬彬有礼,故意粗着喉咙,但是声音却依然是清朗动听。

      布兰茜睫毛闪动,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林公子,你要在京里待很久吗?”她见到林黛儿手中似乎那这东西,那是林黛儿随手裹起来的太监服侍,准备待会儿销毁,只以为林黛儿也要在府里住下来。

      林黛儿见她天真烂漫,粉嘟嘟的俏脸十分俏皮可爱,心中却也是有着好感,含笑点头道:“承蒙楚大人挽留,要在这里住上几日,打扰姑娘了。”

      布兰茜急忙摆着粉嫩嫩的小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见到林黛儿正打量自己,竟是脸上泛红,好在林黛儿已经含笑道:“林某先告退,姑娘请自便。”示意孙子空带自己离开,孙子空忙在前领路,布兰茜在后面瞧着林黛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忽听得后面脚步声响,回过头去,见到珍妮丝正往这边走过来,顿时兴奋起来,急忙过去,抓住珍妮丝的手,低声道:“珍妮丝,你瞧见我看到谁了?”

      珍妮丝见布兰茜有几分兴奋之色,有些奇怪,问道:“谁?”

      “男人。”

      珍妮丝眨了眨眼睛,没好气地道:“每天都能见到男人,那有什么奇怪的。”

      布兰茜嘻嘻笑道:“珍妮丝,你不是说咱们有可能要在中原安顿下来吗?你还说咱们终有一天要嫁人,我一直为你留心,今天终于见到一个可以配得上你的男人,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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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八章 无我相经

  珍妮丝不明所以,奇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布兰茜俏颜如花,笑嘻嘻道:“你别急,他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你总会见到他的。”珍妮丝愈发觉得奇怪,不知道布兰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布兰茜在为珍妮丝的终身大齤事考虑,楚欢却已经到了素娘的院子中,晨曦的曙光照射下来,院子里很是安静,楚欢轻手轻脚到得屋前,推门而入,房门竟没有关,到得屋内,却见到素娘和衣而睡,还没有醒来,他不知道素娘昨晚等了几乎整整一夜,忐忑不安等待着,不知道楚欢是否回来,刚不久前才迷迷糊糊睡着。
  
  楚欢怕惊醒素娘,轻步出门,到得院子内,深深吸了几口气,心中想着昨天晚上皇帝恐怕也是一宿没睡,这白日里恐怕也要休息养精神,皇帝虽说回头要传召自己,但是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传召,正准备回自己屋里歇息一阵,忽然间瞥见院子里的另一间房屋似乎还亮着灯火,先是一怔,但陡然间便想起来,那是小尼姑如莲居住之所。
  
  楚欢和素娘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素娘来到京城之后,并没有和楚欢同住一室,反倒是小如莲与素娘住在一个院子。
  
  这小尼姑平时沉默寡言,楚欢回京大半天,却还是没有瞧见她,忍不住走到如莲门前,看到屋里点着灯,也不知道这小尼姑是否刚刚起来,轻轻敲了敲门,片刻之后,屋门打开一条缝隙,里面一只眼睛向外瞅了瞅,见到楚欢,屋门顿时打开,如莲一脸欣喜道:“楚……楚大哥,你回来了?”
  
  楚欢颔首笑笑,问道:“小妹,你刚起来吗?”
  
  如莲点点头,楚欢突然过来,她显得十分欣喜,可是激动之下,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楚欢已经含笑道:“不要一天到晚在屋子里待着,时常出来走动一下,可别闷坏了身体。”
  
  如莲乖巧点头,终是轻声道:“我……我在诵经,所以起来的早,楚大哥,你进来坐吗?”
  
  楚欢想了想,大清早往姑娘屋里跑,似乎有些不妥,但是想到这姑娘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善于与人交往,自己既然过来了,陪小姑娘说几句话也未尝不可,含笑进了屋内,到得屋中,便闻到了一股子檀香的味道。
  
  如莲的青丝虽然已经长好,有一头乌黑秀发,看上去是个清美秀丽的漂亮小姑娘,但是她却一直是将自己当成佛门子弟,即使灵伽师太已经过世,如莲却是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坚持按照以前的规矩,做早课晚课,诵经礼佛。
  
  比起素娘屋中那股子脂粉飘香的味道,如莲屋内便显得素雅许多,屋内点着等,桌子正中有一具铜制的小香炉,里面氤氲袅袅,却正是燃着檀香,檀香从里面飘散出来,飘荡在屋中的每一处角落,除了那具铜制香炉,桌子上还放着一部经书,经书打开,如莲显然方才正在诵读,在经书旁边,则是一串小佛珠。
  
  楚欢心想自己总是想着如莲每日里憋在屋里会很难受,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不是如莲,未必能体会如莲的心境,如莲每日里诵经礼佛,心静如水,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种生活方式。
  
  “咦?”楚欢在桌边坐下,随意往经书上瞟了一眼,眉头一紧,只见到那经书之上的文字,十分的特别,竟似乎不是中原文字。
  
  他忍不住凑近一些,果然,这部经书看起来很薄,不过二十来页,可是上面的经文,却极其古怪,楚欢此前竟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上面的经文,他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小妹,这是什么经书?”楚欢奇道:“这上面的文字……我怎么看不懂?”
  
  如莲似乎没有想到楚欢会对一部经书感兴趣,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哥,这是……这是【无我相经】!”
  
  “【无我相经】?”楚欢一怔,这部经书他还真是从未听说过,心想自己毕竟不是佛门子弟,佛门经书万卷,自己没有听说过,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莲微微点头,在旁边坐下,问道:“大哥,你没有听过吗?”
  
  楚欢摇摇头。
  
  “【无我相经】是佛陀成道后,在人间展示的第二部经书,距离佛陀开示的第一部经书《转法齤轮经》相距五日。”如莲解释道:“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是佛陀所称的本我,不生不灭,不增不减,无垢无净,无为无念的本源……!”如莲轻言细语,说到这里,便即停止,似乎明白自己这般说,对于并无修习佛法的楚欢来说,那是对牛弹琴,有些尴尬,低下螓首,轻声道:“大哥,我……!”
  
  楚欢笑了笑,却还是问道:“小妹,我瞧这上面的文字很奇怪,你看得懂?”
  
  如莲抬起头,神情肃穆,解释道:“大哥,中原的佛法,也是从西方传来。佛祖的圣地,在很遥远的西方,师傅说过,那里有一个天竺国,当初天竺的圣者传道,从西方天竺往东方而来,沿途遍施福泽,普惠佛法,他们弘扬佛法,不但要座坛讲道,还要传播经文……!”
  
  楚欢微微颔首,心想虽然这个时空的历史轨道有所偏差,但是佛国天竺毕竟还是存在。
  
  “有一些天竺圣者曾经来到中原,将佛法传播过来,他们带来了经书问卷,所以中原如今还流传着那个时候的经书。”如莲郑重其事道:“这些从天竺传过来的经书,后来都译成了汉文,不过却也保存下来不是天竺文的原本,佛门之中,又将这些原本称为梵文本。”
  
  楚欢忙问道:“你这本【无我相经】,便是梵文原本?”
  
  如莲点头道:“是。这是师傅临去之前,留给我的经书。”
  
  “小妹,你的意思是否说,你也懂得梵文?”楚欢眼睛亮起来。
  
  如莲脸颊微红,想了一想,才道:“师傅说梵文博大精深,想要学通梵文,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跟在师傅身边,侍奉佛祖,师傅每日里带着我诵经念佛,等我五岁的时候,师傅便开始拿来了梵文古本,教习我梵文……!”
  
  “灵伽师太擅长梵文?”
  
  如莲点头道:“是。师傅的梵文造诣很深,大哥,其实中原各寺庙庵堂之中,无论是比丘还是比丘尼,懂得梵文的并不多,师傅很厉害,我记事之后,跟随师父在五六处庵堂挂单,这些庵堂,也都有早先传下来的梵文本,只是庵堂里的比丘尼都是不懂,即使有懂的,也只是一知半解,那些梵文本,都被丢在经库最不起眼的角落,无人问津。”见楚欢直盯着自己,如莲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楚欢似乎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哈哈一笑,道:“小妹,我听得入神,你别见怪。”问道:“你说你在很多庵堂挂单?”
  
  如莲抬起头,腼腆一笑,微微颔首:“早些年,我们并不是在云山府,我们到过金陵道,也到过河北道,后来辗转到了西山道云山府,师傅带着我,在五六处庵堂挂过单,多的能住上一两年,少的就只有几个月,后来我们到了云山府,在静慈庵落脚,在那里倒是待了许多年,只是后来师傅说那里不干净,已经准备好另寻落脚之处,可是……可是还没等我们动身,师傅突然病倒……!”说到这里,似乎想到当初艰难的情境,呻吟有些哽咽,眼圈儿甚至有些泛红。
  
  她虽然是出家之人,出家之人讲究四大皆空,但是她年纪幼小,虽然对佛祖十分敬畏,但小小年纪,又哪里能够看通红尘,抛去七情六欲,口中虽然诵念万物皆空,但是心里却存着许多事儿,至少灵伽师太在她心中难以忘却。
  
  楚欢神情微有些黯然,如莲似乎自责自己影响了楚欢情绪,勉强笑着,转变话题道:“我们在落脚的庵堂,师傅都会带我去经库阅读经书,其他比丘尼都是将梵文本经书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但是师傅却单单找寻那些梵文本,而且找到梵文本后,便会偷偷教习我学习梵文……师傅和我在庵内从来不乱说话,其他比丘尼也都不在意我们,所以师傅教授我梵文,别人也素来不知晓,师傅也告诫我,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懂得梵文的本事……!”微低下头,轻声道:“可是师傅如果……如果还在,也不会在意我告诉大哥你的……!”
  
  楚欢轻叹道:“原来灵伽师太竟然是有如此了得的学问。小妹,灵伽师太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又是如何懂得梵文?”
  
  如莲摇摇头,轻声道:“师傅没有说过,只是我也从来没有问过,师傅对我好,她让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所以她叫我学什么,我便学什么。只是我的学问不深,而且梵文学起来十分困难,我太笨,总是学不好……!”
  
  楚欢看着面前那本【无我相经】的经文,弯弯绕绕,莫说是学,看着都头晕,赞叹道:“小妹,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聪明伶俐,你五岁开始学习梵文,现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中间颠沛流离,学习起来断断续续,这部经书却已经能看懂,当真是了不起,如果换做是我,只怕一辈子也学不会。”
  
  如莲眨了眨眼睛,睫毛闪动,问道:“大哥,你……你想学梵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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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九章 若天所为,若龙所为!

  楚欢一怔,随即摆手笑道:“没有没有,这梵文可不是谁都可以学的,小妹,你就饶了大哥吧。”
  
  如莲见得楚欢苦着脸,十分有趣,顿时笑起来,道:“大哥,其实梵文学起来也是十分有趣的,你比我聪明的多,用不了几年,你也会认识梵文。”
  
  楚欢哈哈笑了笑,随即神情肃然起来,若有所思,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如莲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本身却是个极为聪明伶俐的姑娘,察言观色,知道楚欢有话要说,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楚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道:“小妹,我本不想说,免你伤心,只是……?”
  
  如莲正色道:“大哥,我心里已经将你当成我的亲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不会伤心的。”
  
  楚欢微微一笑,终于轻声问道:“小妹,灵伽师太……会不会武功?”
  
  “武功?”如莲一怔,秀眉微蹙,想了一想,才道:“师傅从未在我面前显露过有武功,而且当初有人侮辱我们,师傅也都是忍让……!”
  
  楚欢微微颔首,道:“也就是说,你不知道灵伽师太是否有武功修为?”
  
  如莲点点头。
  
  楚欢想了一想,又问道:“你和师太在一起多年,相依为命,那你可知道灵伽师太的往事?”顿了顿,加了一句:“她出家之前的背景,你可清楚?”
  
  如莲还是摇头,茫然道:“师傅从未说过……大哥,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些?对你很重要吗?”
  
  楚欢摇头道:“并不是对我很重要,而是对你很重要。”
  
  “对我?”如莲有些诧异。
  
  楚欢正色道:“小妹,你说过,从你记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跟着灵伽师太,那么……灵伽师太可有对你提起过你的身世?”
  
  如莲一怔,“我的身世?”
  
  楚欢微微颔首,轻声道:“不错,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家人,你来自何方,这一切,灵伽师太可曾告诉过你?”
  
  如莲清丽的脸蛋一片愕然,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家人?”她那漆黑的瞳孔闪烁,低下头,片刻之后,才抬头看着楚欢,问道:“大哥,你是说,我……我也有父母和家人?”
  
  楚欢叹了口气,柔声道:“小妹,每个人都是父母所生,没有人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我有父母,你当然也有父母。难道……灵伽师太从来没有向你提起过你的身世?”
  
  如莲茫然摇摇头,轻声道:“没有,我只记得我从小就和师傅在一起……!”
  
  “出家修行,是一种选择,但是很少有人会天生就在佛门。”楚欢凝视如莲的眼睛,“佛门的比丘与比丘尼,当然不可能生下孩子,所以你为什么会跟在灵伽师太身边,为什么那么小就成为佛门弟子,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如莲冇眨了眨眼睛,瞳孔闪烁,一直以来,她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她一直以为,灵伽师太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修习佛法,虽然算不得大成,但是比起芸芸众生,对红尘俗事自然是要淡薄许多,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从何而来。
  
  楚欢今夜这番话,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莲陡然间想起,自己也是血肉之躯,并非上天所出,那么诚如楚欢所言,自己也有父母,可是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他们又身在何方?
  
  屋内一片沉寂,片刻之后,如莲才轻声道:“师傅说过,一入佛门,万法皆空,红尘俗世,放置脑后……!”
  
  楚欢轻叹道:“佛法讲究四大皆空,只是小妹你进入佛门,是自己的选择吗?大哥可能不该这么做,只是……我觉得你的身世有些不同一般!”
  
  “不同一般?”如莲眨了眨眼睛,颇有些惊奇。
  
  楚欢苦笑道:“小妹,我问你,你跟随灵伽师太这么多年,可发现灵伽师太有些什么不对劲?”见如莲双眸迷惑,解释道:“就比如她曾经是否经常害病?有没有经常服用什么特别的药物?”
  
  “特别的药物?”如莲蹙起秀气的眉头,想了一想,正欲摇头,但似乎想到什么,轻声道:“师傅在生那场大病之前,曾经有个很奇怪的习惯……!”
  
  “奇怪的习惯?”
  
  “我记得很早的时候,师傅三四个月才会参禅一次,每次参禅,都需要五六个时辰,而且紧闭房门,谁都不许打扰。”如莲边想边回忆道:“可是后来,变成两三个月一次,又变成一两个月一次,到了前几年,已经是每个月便参禅一次,参禅的频率越来越频繁,而且时间越来越长……师傅害病前的前几个月,已经是十天便要参禅一次,而且每一次参禅,便要一整天的功夫不出门。”
  
  楚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寻思片刻,终是轻叹道:“她不是在参禅,她一直都是在给自己疗伤。”
  
  “疗伤?”如莲奇道:“大哥,你是说师傅受伤?这……这应该不会,师傅……师傅参禅的习惯,我打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楚欢苦笑道:“小妹,你不知道,灵伽师太近十年来,都是带伤照顾你,她参禅的次数越来越多,参禅的时间越来越长,只是因为她的伤势越来越重,她十年都无法将自己的内伤治好,那是无可奈何,但是她却强自撑着,硬是生生挺了十年左右。”
  
  如莲双眸显出惊诧之色,楚欢轻声解释道:“小妹,这事儿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是……你是灵伽师太唯一的弟子,她的事情,你有权利知晓,你只以为她是换了伤寒之症,其实事实上,灵伽师太是受了重伤,她的伤,无人可治,最后是伤势过重,这才去了。”
  
  如莲身躯一颤,颤声道:“大哥,怎么……怎么会这样?师傅……师傅怎么会受伤……我一直跟她在一起,可是……可是从来都不知道她受了伤……!”
  
  “灵伽师太并不想让你知道,她肯定是不想让你为她担心。”楚欢轻声道:“她在很多年前受到过重击,胃部遭到重创,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受到损伤,如果换做常人,早已经支撑不住,可是灵伽师太却是生生撑了十年以上,所以我才询问你是否知晓她会武功,如果没有强大的武道修为,灵伽师太不可能支撑这么多年……!”
  
  如莲此时已经是眼圈发红,眼角边已经有泪水滚落,颤声道:“可是……可是我都不知道……师傅一直瞒着我,她……她从来不曾告诉我,她对我一直很好……!”
  
  “她对你确实很好,五脏六腑遭受创伤,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楚欢肃然道:“灵伽师太忍受痛苦,一直都在照顾着你,她武道修为定然是极高,当年伤她之人,也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大哥我心里才奇怪,灵伽师太为何会这样做?你到底又是什么身世?”
  
  如莲起身来,缓缓走到床边,从枕后拿出一块灵牌来,这灵牌不大,却正是灵伽师太的灵牌,如莲将灵牌抱在怀中,坐在床边,神情悲伤,眼泪已经是不由控制直往下流。
  
  楚欢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如莲的肩头,柔声道:“小妹,这些我本想很早就对你说,只是怕你伤心,所以一直不曾告诉冇你,但是你有权知道这些事情,我不能一直瞒着你。你放心,你是我家小妹,大哥只要有机会,一定帮你调查你的身世……!”
  
  如莲抬起头,香腮带泪,楚楚可怜,眼眸闪动,“大哥,你说……你说如果我真的有父母,他们……他们还活着吗?”
  
  “好人自有好报。”楚欢轻声劝慰:“小妹你心地善良,聪明可爱,你父母也一定是大好人。就算当初有什么困难,也一定被他们闯过去,或许……他们也一直在找寻你,我相信,你和你的家人,总有再见的一天……!”
  
  如莲不置可否,楚欢再次轻轻拍了拍她肩头,柔声道:“不要多想了。”不想让如莲太过伤心,转变话题道:“对了,小妹,你刚才让我跟着学习梵文,你是不是准备叫我梵文?”
  
  如莲心中虽然忧伤,却还是抬起头,看着楚欢,问道:“大哥,你要学?”
  
  楚欢笑道:“这样吧,如果我有空,你就教教我,多门学问总是好的,这梵文懂的人并不多……等大哥学会了,日后也可以论经讲法了。”
  
  如莲勉强一笑,楚欢忽然想到什么,口中忽然吐出一句晦涩难懂的话来,正是【镇魔真言】中的句子。
  
  这【镇魔真言】是楚欢的心病,他知道是宝物,却偏偏不知道有什么用途,在大祁蒙山无功而返,鬼老宁可断指,却也不言。
  
  今日知道如莲擅于梵文,他也不知道梵文和鬼方语有什么想通的地方没有,随便就来了一句,也不知道如莲是否听得懂。
  
  如莲先是一怔,却已经张开道:“若天所为,若龙所为,若非法食若非法坐非法影非法视……!”她脱口而出,顺畅无比,楚欢听在耳中,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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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零章 护法龙王

  楚欢心中惊讶,如莲清丽的脸上却也是显出惊讶之色,楚欢还没开口,如莲却已经问道:“大哥,你……你懂得梵文?”
  
  “梵文?”楚欢奇道:“小妹,你是说,我刚才那句话是梵文?”
  
  “错了错了。”如莲有些尴尬道:“那不叫梵文,叫梵语!”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圆圆睁着,有些不敢置信,“大哥,原来你懂得梵语。”
  
  楚欢忙坐下来,摇头道:“我不懂梵语。”
  
  如莲一怔,轻声道:“那……那是我听错了……我听你说的,好像是梵文,原来不是……!”
  
  楚欢道:“你没错,我不懂梵文,但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却很有可能是梵文。小妹,你刚才那句话,可是将我的话翻译过来的?”
  
  如莲点点头,道:“如果大哥说的梵文,翻译过来,便是那般说,如果大哥说的不是梵文。那……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成汉语了。”
  
  “不是梵文?”楚欢一怔,随即笑道:“不会不会,你一下子就能听出意思,还能翻译过来,必然就是梵文了。”
  
  他心中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在安邑之时,他一直以为经文是鬼方语,可是此刻如莲却以梵文之意翻译成汉语,楚欢心下一时有些糊涂,实在不知道这真言究竟是鬼方语还是梵语,心中想着难不成鬼方语竟然与梵语有联系?
  
  如莲却已经肃然道:“大哥,师傅曾经教授我梵文的时候,也曾说过,梵文虽然来自天竺佛国,但是天竺佛国却并非仅仅只有梵文梵语。天竺佛国是个地大物博的广度,他们的富饶,并不比中原差太多,他们拥有数十种语言,梵文梵语只是其中一种,主要是佛门所用。圣者东传,自西方万里迢迢远来东方,途中传法数十国度,有千万信徒……!”顿了顿,想了一想,才小心翼翼道:“师傅说,其中有许多国度受到佛法感召,举国都信佛,甚至以梵语为国语,天竺佛国的百姓很少说梵语,反倒是沿途有不少国度,却是以梵语交流……!”
  
  楚欢心知佛法东传,必定是一个伟大的举动,这一个时空不是他熟知的历史时空,历史轨迹的改变,也影响了许多事物的改变,楚欢不知道佛法是从何时传至中原,不过却也知道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如今中原佛法凋零,甚至没有多少人通晓梵语,但是在佛法东传的道路上,梵语却是一度兴盛。
  
  他忽然想到,鬼方人的祖先,本就是从西域而来,佛法东传,十有八九就从鬼方人的故国经过,他甚至怀疑鬼方国就如同如莲所言,因为崇信佛法,所以一度以梵语为国语,如果真是如此,便可以解释为何鬼方的鬼老也可以解释梵文。
  
  “小妹,你是说,灵伽师太曾说西方有很多国度使用梵语?”
  
  “是的。”如莲点点头,“大哥,你这句话,是从哪里听过来的?我不知道我翻译的是否正确,师傅还告诉过我,虽然有许多国度使用梵语,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各国使用梵语的语音或许已经没有曾经那般纯正,即使是相同的发音,但是在不同的国度,意思就未必相同……师傅教我的梵语,也未必与西域的梵语相同……!”她脸上显出一丝歉意,似乎为自己不能确定自己翻译是否正确有些内疚。
  
  楚欢倒是没有想到一门梵语竟然是如此复杂,心想这是鬼大师传下来的真言,谁又知道鬼大师来自何方,他传下来的真言音译,是天竺佛国的纯正梵语,还是西域诸国经过演变的梵语?
  
  沉默一阵,楚欢终于道:“小妹,你帮我看看这一句如何翻译。”当下将镇魔真言第一句轻声念出来,他在朝雾峰的时候,请教过鬼老,只是这一句说出来之后,鬼老却十分反常,宁可断指,却也不翻译一个字。
  
  如莲仔细聆听,想了一想,终于道:“大哥,这一句……!”她看上去有些犹豫,眼眸闪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忍着不说出来。
  
  “不明白吗?”楚欢还以为如莲不知如何翻译,含笑柔声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一问,梵语博大精深,不知道也没关系。”
  
  如莲轻轻摇头道:“不是,如果这是按照梵语译过来,我也能……我也能翻译,只是……!”她犹豫了一下,看着楚欢眼睛,神情肃穆问道:“大哥,你……这句话对你是不是很重要?”
  
  楚欢听如莲说可以翻译,顿时来了精神,镇魔真言是他心中极大的疑团,一日不能明白,这心中就总似乎有一块石头压着,含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对我是否很重要,不过我一直想找人翻译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很少有人精通梵语,所以一直也不能找到人翻译。”
  
  如莲眼神坚定起来,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道:“大哥,你别急,只要我懂得的,我都帮你翻译过来。”神情变的肃然起来,轻声道:“这一句话,翻译过来,便是‘佛说非那迦尊得咒非法六道获魔得寂’的意思!”
  
  楚欢听得迷迷糊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如莲想了一下,才十分严肃解释道:“它的意思是说,佛祖告诫,这经文只有那迦才能够拥有,如果是那迦之外的神佛人得到,擅动经文,就会坠入六道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楚欢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鬼老宁可断指,却也不透漏一句出来。
  
  毫无疑问,鬼老确确实实能够翻译镇魔真言,但是这第一句,就让鬼老退而止步,经文说的十分清楚,除了那迦,谁也不能够拥有镇魔真言,甚至只要稍有触动,就要坠入六道地狱,永世不得轮回,而且这还是佛祖告诫之言。
  
  楚欢是穿越而来,并非佛教徒,自然也不会在乎佛门的戒句警言,但是他能够体会鬼老和如莲的心境。
  
  对佛教徒来说,佛祖的言语,便是法旨,真正的虔诚佛教徒,对佛祖敬畏无比,当然不会去违背佛祖的法旨。
  
  鬼老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不能违背法旨,就只能对楚欢食言,而佛门戒妄语,更何况楚欢是鬼方的恩人,鬼老不但不能帮助楚欢,更是对楚欢食言,他自然是心中有愧,只能自断其指,给楚欢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楚欢现在也明白,为什么如莲听到自己说出经文之后,显出犹豫之色,如莲也是佛教徒,自然也对法旨十分的在意,他此时才明白,小尼姑先前一定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在法旨与自己之间,小尼姑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楚欢心知这对如莲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事情,心下大是感激,他虽然并不在乎什么法旨,可是对如莲来说,这是宁可堕入六道地狱,甘愿牺牲自己,也要为自己翻译经文,看着如莲清丽的面庞,楚欢甚至想轻轻抚摸一下,但终究没有伸手,如莲却是看着楚欢,似乎等着楚欢下文,问道:“大哥,后面的呢?后面的经文你告诉我,我来为你翻译!”
  
  楚欢摇摇头,含笑道:“其实我也就只知道这一句,后面的还真是不知道。”
  
  如莲并不相信,摇头道:“一定还有,你……大哥,你让我帮你!”
  
  楚欢笑了笑,他确实很想知道后面经文的内容,可是对如莲来说,每翻译一句经文,就是一种折磨,楚欢并没有自私到不顾如莲的感受,而且他虽然知晓镇魔真言是至宝,但是当前他也并不觉得镇魔真言会给他多大的帮助,起身来,柔声道:“小妹,昨天回来,昨晚入宫,到现在我都没有睡,困得紧,我先去睡上一觉,补补精神!”
  
  如莲见楚欢如此,眨了眨眼睛,终是点了点头,楚欢温和一笑,忽然问道:“对了,那迦是什么意思?”
  
  楚欢一直不知道鬼大师为何要收自己为徒,更不知道鬼大师为何要赐自己“那迦”的法号,实际上得了这个法号之后,楚欢心中虽然奇怪,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在意,在朝雾峰的时候,鬼老曾问他的名姓,他只是告知了自己的真实的名姓,当时还真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一个“那迦”的法号。
  
  其实就算他当时真的记住,也不会轻易说出来,与鬼大师在一起的遭遇,楚欢一直都是隐瞒至深,不轻易泄露,自然也不会将那迦的法号轻易告诉鬼老。
  
  如莲听楚欢询问,立刻道:“那迦是龙的意思!”
  
  “龙?”
  
  “是!”如莲微微颔首,“那迦是护法龙王!”
  
  楚欢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并不多言,只是冲着如莲温和一笑,转身出门而去,此时才知道,当初鬼大师让自己成为佛门护法,那还真是大有玄机,这“那迦”的法号,便是护法龙王的意思,看来鬼大师还真是选中自己做佛门护法,可是楚欢心中却想,身为佛门护法,当真是要去护卫那对自己来说虚无缥缈的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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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一章 蔓延

      楚欢出了素娘院子,天已大亮,正准备回屋歇息片刻,身后传来叫声:“楚大人!”

      楚欢回过头,却见到是杜辅公正快步过来,见到杜辅公,楚欢脸上便显出笑容,背负双手,往前迎上几步,笑道:“杜先生,起得早啊!”

      杜辅公道:“昨晚听说大人回来,便想过来,只是大人路途辛苦,没有打扰。百度搜索:角度吧 快速更新 无弹窗”

      楚欢含笑道:“杜先生也没吃早餐,咱们一起吃点早点。”

      杜辅公也不拒绝,只是道:“大人走的这一阵子,许多事情不能禀报,今日回来,该向大人禀明的事情自是不能耽搁。”

      楚欢也不急,与杜辅公先到了厅内,令人备好早餐过来,这才笑道:“这几个月,府中上下全赖杜先生照顾,真是辛苦了。”

      杜辅公摇头道:“倒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帮着夫人处理一些账目上的事情,此外金玉街上的古董店,每个月都会将账目叫过来,支出进项,都有详细的明细,我已经整理好,大人请过目。”说完,已经奉上几份账本。

      楚欢摇头道:“杜先生做事,我岂有不相信的道理,我对账目之事一窍不通,杜先生看着处理就是。”

      杜辅公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古董坊沈万思倒是尽心在打理,他本就是古董行的老手,前阵子往那些熟客府中拜见,重新将顾客都揽了过来,生意倒是不缺。不过这古董行不比其他的行业,利润不差,但是成本也不低,除了要有好的顾客路子,最紧要的,还需要有识货的伙计,铺子里要人手,这外面也是要人手的。”

      “哦?”楚欢来了兴趣,问道:“此话怎讲?”

      “大人该知道,古董行的货源,有两项,一项便是客家卖入,客家急着用银子,手中有东西一时出不得手,就只能卖给古董行,古董行买入进来,再出手挣些差价,不过这种货物,中间的利润不会太高。”杜辅公尽职尽责解释道:“另一项货源,就是派出懂行的伙计,往全国各地搜罗古董字画,这类人不但眼力好,而且嘴皮子也好,他们往往能够搜罗到不少好的货物,而且低价卖入,到了京城,便可高价卖出,这一块,是各大古董行真正的利润来源。”

      楚欢忙道:“这是好事啊,咱们有这么办吗?”

      杜辅公道:“京中古董行倒也有几十家,不过要想在这一行立足,并不容易,下面的宝师越多,宝师的能耐越高,资格越老,这铺子也就越稳固。按照沈万思的说法,这宝师是古董行的根基,没有宝师的古董行,撑不了多久。”

      楚欢并不知道这古董行还有这些门道,问道:“那咱们下面有没有宝师?”

      杜辅公摇头道:“一个也没有!”

      楚欢一阵汗颜,忙道:“这……是找不到宝师?”

      “其实倒也不是找不到。”杜甫公道:“沈万思当初经营古董行,手下也有几个宝师,不过后来出了事儿,宝师也就另觅他路。”

      “能否将他们请回来?”楚欢问道:“又或者去聘请一些宝师过来?”

      杜辅公道:“这事儿也正是要与大人商量。这宝师因为职业特殊,所以待遇并非普通人可比。”想了一想,才道:“宝师前往各地寻宝,到了一地,便也会租赁一处门面,算是一处分号,只有宝师的月银都不低,那些眼力好,脑子灵活,经验丰富的宝师,每个月也少不了二三十两银子,在业内名号极响的,月银甚至接近百两,再加上租赁门面等其他费用,养一个宝师,一年下来花费的银子不在少数。”

      楚欢微微颔首,“这一行本就不同寻常,月银多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另有一桩也必须告诉大人。”杜辅公肃然道:“有些宝师即使真的下去寻宝,可是运气不好的,有可能一年半载也不能找到奇珍异宝,真正的宝物,那是要机缘和运气,有可能寻到一件宝物,便能够获利极丰,但是有可能一年半载下来,就只能应付耗费之银,说不得还要贴些银子进去,颇有些风险……!”

      楚欢笑道:“若是每一个宝师都能够必定寻到宝物,这古董行的生意谁都会做的。只要他们尽心做事,就算找不到宝物,那也怪不得他们。”想了想,道:“杜先生,回头你去和沈万思说,能够挖到宝师,咱们多多益善,银子的事儿,不用愁烦。”他府中还有好几箱金银财宝,财力实在不弱。

      杜辅公含笑道:“大人既然应允,这事儿我便让沈万思去办。不过有了这些根基,终究不会亏本,只是要花些时间而已。而且这些宝师分散各地,对各地的诸般情况也会尽力搜罗,大人坐在府中,也会对天下事情了若指掌。”

      楚欢哈哈一笑,只觉得杜辅公这话有些趣味,问道:“酒铺的事儿是否妥善?”

      “云山那边苏东家派了人来。”杜辅公道:“酒铺也已经经营起来,不过和盛泉虽然也是御酒,不过大秦各道各州,都有御酒之家,大部分在京中都有分号,这和盛泉也是刚刚进入京城,名气暂时还没有打响,想要红火起来,还需要时间的积累。”

      楚欢笑道:“一切就劳烦杜先生和各位掌柜尽心了。”想了想,问道:“那家绣庄的情况如何?”

      “大人是说玉老板的绣庄?”杜辅公想了想,才道:“生意倒也没有多少起色,雇了几个绣娘,不过生意谈不上好。那位玉老板倒是很少了露面,沈万思与绣庄一墙之隔,平日里也是很少见到这位玉老板,她似乎对绣庄的生意并不如何感兴趣。前两日沈万思还说起,说绣庄雇佣的绣娘和伙计每个月的花销不低,但是生意不多,玉老板似乎也不在乎生意的好坏,似乎是在倒贴银子撑门面。”

      “哦?”楚欢嘴角泛起笑意,想着那个胸脯十分丰满的玉红妆,总感觉这女子有些特别,可是到底有什么特别,一时也说不上来。

      此时下人已经将早点送上来,楚欢和杜辅公一同用餐,问道:“杜先生,我手里还有些闲散银子,若是再买下两家铺面,做些其他生意,你看可好?”

      “一切都由大人做主。”杜辅公说话十分小心,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楚欢自然看在眼里,夹起一张油煎饼放在杜辅公的碟子里,道“杜先生,你也知道,我对生意一窍不通,你若是有什么建议,尽管说来。”

      杜辅公欲言又止,沉吟片刻,看着楚欢的眼睛,反问道:“大人,你觉得这时候再在京城买铺面,时机合适?”

      楚欢一怔,只觉得杜辅公这话大有玄机,问道:“杜先生此话怎讲?”

      杜辅公略带深意一笑,拿起豆浆,饮了一口,只是笑道:“大人请用早点,你回来到现在,也没好好歇息,吃完好好歇息一阵。”

      楚欢道:“杜先生,你是否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杜辅公终于道:“大人,我一介书生,若是说错了什么话,你也莫在意。”

      “杜先生但讲无妨!”

      “大人这几个月一直在安邑,可能有些事情没有注意。”杜辅公道:“这两个月,从金陵道那边迁过来大批的士绅,据我私下得知,金陵道如今人心不安,有家财的,变卖家私,成车成车往京城这边运过来,前几日我还瞧见一位熟人,那人是金陵道下面的一位县令,他已经将一家老小送到了京城这边来……!”

      楚欢皱起眉头,他不是笨人,隐隐明白了什么。

      帝国的帝都洛安京城,地处玉陵道境内,居于南边,玉陵道和金陵道相邻,隔了金陵道,便是江淮道之地。

      江淮道狼烟四起,楚欢对那边的战况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战局似乎十分的激烈,朝廷虽然派出了雷孤衡大将军平定天门之乱,但是进展似乎并不是十分顺利。

      杜辅公曾经是欧阳志府上的门客,欧阳志也曾是户部要员,杜辅公认识一名地方上的县令,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杜先生,是否江淮的战事,已经蔓延到了金陵?”

      杜辅公微微颔首,“据那位县令说,雷将军虽然在江淮四处平乱,但是天门道的信徒是越打越多,江淮的战事,天门道似乎还占了上风。雷将军麾下的兵马,总有兵变发生,就在一个多月前,有近千官兵竟然全部兵变,内切袭击了官兵的营地,雷将军虽然及时赶到,但是官兵也受到了重创……!”

      楚欢眯起眼睛来。

      “天门道闹得最凶的是江淮道和东海道,金陵道之前听说还没有什么骚动,各城官兵也都是严加防守,防止意外,而且金陵道一再下令,严禁境内百姓聚集,但有十人以上聚在一起,就要被拘押下狱……!”杜辅公神情淡定无比,声音也是异常平静:“不过就在两个多月前,金陵府的一位官员青天白日在大街上被人刺杀,刺客被抓,当街就说他是天门道徒,替天行道,此事一出,金陵道如今也已经是人心惶惶,都在风传,天门道马上就要打进金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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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二章 先生开口

  楚欢“哦”了一声,心下却是有些吃惊,雷孤衡调往东南之时,楚欢倒一度认为雷孤衡或许能够稳住东南的局势,毕竟天门道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雷孤衡则是身经百战的帝国名将,而且雷孤衡带走的,更是帝国精锐的屯卫军。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天门道的战斗力却也是如此强悍,一群乌合之众,却让帝国名将也是极其棘手。
  
  “金陵道上下,如今已经是未战先怯。”杜辅公眼中划过一丝讥嘲,“他朝只要有一支天门道的兵马真的进入金陵道,恐怕金陵道便要不战而降了。”
  
  楚欢只是一笑,并不说话,他倒不觉得金陵道的官兵会不战而降,但是有一点他却相信,如果金陵官员士绅已经开始寻思着往京冇城这边退却,那么等到天门道真的击败雷孤衡,兵马进入金陵,金陵的官员已生怯意,到时候恐怕真的不是天门道的敌手。
  
  楚欢知道,古往今来,利用宗教迷惑百姓,祸乱天下,即使是乌合之众,却也往往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威胁。
  
  他所知的汉末太平道之乱,后来的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还有清末的白莲教,无一不给予朝廷极大的震动,虽然大都最终失利,不过曾经的朱元璋可就是利用宗教的势力,夺取了江山,楚欢不知道天门道将会壮大成什么样子,帝国外患西梁虽暂时无虑,但是帝国境内的内患,却足以给予大秦帝国致命的打击。
  
  他也清楚,能够聚集起一群乌合之众,不但没有被雷孤衡迅速平定,反而与雷孤衡僵持不下,根本不处于劣势,这当然是因为素来被看做乌合之众的天门道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支被看作乌合之众的势力,其实看似是让一群不明世事的百姓因为信仰而浴血卖命,可是其组织却是十分的严密,至少楚欢知道天门六道之后,见到将道之一的木将军之后,他就知道天门道实在是朝廷的重敌,他不知道皇帝对天门道是怎样一个定位。
  
  只是将他们真的当成一群乌合之众,如同此前无数次被平定的那些贼寇,还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了劲敌,如果是后者,楚欢相信皇帝就算不在意其他,但是对自己的江山总不会不在意,应该会指定一套应对天门道徒北进的对策。
  
  可是如果皇帝真的只是将天门道徒当成一群乌合之众的匪类,楚欢很担心皇帝根本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
  
  “天门道徒没有真正进入到金陵道,只因为雷孤衡镇守江淮,以雷孤衡的能耐,只要朝廷在背后支撑,即使不能平定天门道作乱,但是却也能够扼住江淮,令天门道不至于真的进军金陵。”杜辅公缓缓道:“只是一旦雷孤衡有失……大人,你觉得还有人能挡得住天门道北进?”
  
  楚欢皱起眉头,微一沉吟,终是压低声音道:“杜先生,你的冇意思难道是说,天门道徒还有打进京冇城的可能?”
  
  杜辅公淡淡笑道:“为何没有这个可能?这洛安京冇城,也并非没有失陷。洛安京有秦水、谷水、饶水三条河流自称外穿过京冇城,西面强山,东面秀云,环山饶水,看似稳如泰山,其实却并不适宜为帝都,入金陵往洛安而来,一马平川,几乎是无险可守,而京冇城环山饶水,就如同猛虎困于笼中,真要是大军压境……!”他并不多言,只是端起豆浆,又品了一口。
  
  楚欢听得杜辅公这几句话,倒似乎充满了大道理,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一旦雷孤衡守不住江淮,天门道的兵马就有可能长驱直入,杀到京冇城来?”
  
  “几朝选择洛安为都城,便是因为这里气候宜人,适合居住,而且金陵玉陵也素来是繁华之地。”杜辅公摸着胡须道:“地处南方,距离北部苦寒之地极远,而且身处中原腹地,也就不会担心北方的敌人进逼京冇城。三国争雄,东吴最终一统天下,洛安地处吴地,是吴国的心脏,吴国立都如此,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华朝与秦国先后立都于此,或许也是因为都觉得这里是大统所在。”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南方多是平原之地,应对北方来犯之敌,还有汾水和虹关天险,但是若敌人来自南边,那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险可守了。”
  
  楚欢微微颔首,叹道:“看来洛安的安危,就握在雷大将军的手中。”
  
  “不错。”杜辅公点头道:“雷孤衡若是安然无恙,京都或许得保,一旦雷孤衡稍有意外,京都便岌岌可危。楚大人,雷孤衡年纪已经老迈,据我所知,旧伤缠身,他前往东南,本就是带伤上阵,若是短时间平定,倒也无妨,可是长期消耗,雷孤衡的精力和体力,是否能撑得住?”
  
  楚欢感觉杜辅公话中有话,立刻道:“杜先生,你是否看出一些什么?”
  
  “没有没有。”杜辅公摆手笑道:“只是胡言乱语而已。大人问我这时候是否适合在京都置商铺,杜某一时胡言乱语几句,大人不要见怪,是否要另置铺面,一切还要大人做主。”
  
  楚欢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好好经营两家铺面便好。”
  
  杜辅公起身来,拱手道:“杜某今日便去找寻沈万思,让他聘用宝师。”
  
  “好。”楚欢也起身来,“一切有劳杜先生了。”
  
  杜辅公拱手告退,走到大门边上,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皱眉问道:“大人,那幅画对你是否很重要?”
  
  “画?”楚欢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孔雀开屏图!”
  
  “哦?”楚欢这才想起,当初买来杜辅公的时候,在重生堂的墙壁上瞧见杜辅公画的一幅孔雀图,与西梁所见的那福孔雀图一模一样,当时大为惊奇,找寻杜辅公问个究竟,只可惜杜辅公闭口不言,反倒提出条件,要楚欢帮着杀死安国公和郎毋虚,方会告知。
  
  楚欢思虑事情颇多,这事儿若不是杜辅公此刻提起,倒差点忘记。
  
  楚欢见杜辅公询问,忙道:“重不重要,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我要求证一些事情,所以很想知道它的来历!”
  
  杜辅公想了一下,走回来,轻声道:“我对这幅图,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它的出处。”
  
  “哦?”
  
  “重生堂胡尔斯知道我善于作画,所以当初买我过去,只是为了用我为他画画。”杜辅公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我的画作,丢在市集上,应该也能卖上一些银钱,所以胡尔斯几次三番找寻我到他的账房,让我为他作画。”
  
  楚欢叹道:“杜先生是高雅之人,读书作画,只是为了修身养性,怡情而已,胡尔斯铜臭之身,想要亵渎先生的雅致,先生自然是绝不会屈从的。”
  
  杜辅公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欣慰之色,他是读书人,骨子里还是清高自傲,别人不懂他,但是楚欢这句话说出来,却是让杜辅公大是欢喜,颇有知音之感,只是他涵养很高,不喜形于色,含笑道:“记得有一次,他在帐房内再三恐吓于我,甚至拿出了刀子,说杜某是卑贱之身,已是奴仆,杀了我也无人管,那意思倒是说,若不为他作画,便要杀了我。”
  
  楚欢笑道:冇“幸亏胡尔斯没有这般做,否则我府里哪会有这般顺手的账房。”
  
  杜辅公又道:“那一日凑巧有人寻他有急事,他出门说话,我在他房内看到了一副山水图,其实我去他屋内多次,那幅图也见了多次,倒是出自名家手笔,有几分意思,所以便上前观看,瞧见有一处画的极为生动,情之所至,伸手抚摸了一下……只是万想不到,这一摸上去,那幅图却突然动起来,才看明白那是一幅与墙壁贴合的极为契合的画框,按上去之后,那画框转到墙内去,却将另一面显露了出来。”
  
  楚欢明白了什么,眼睛亮起来:“先生,另一面,是否……是否就是那副孔雀图?”
  
  杜辅公点头道:“不错,画框有正反两面,平时示人的是那副山水图,但是在画框的背面,却是一副孔雀开屏图。那副孔雀开屏图,当真是妙到毫巅,一等一的画作,孔雀之姿,跃然画上,杜某也见过无数的画作,上上之作也不在少数,倒也不是说那孔雀图是价值连城,只是在孔雀画作之中,那幅图却是杜某此生见过画的最为精致逼真的,栩栩如生,就似乎要从画上飞出来一般。”
  
  楚欢双拳握起,肃然道:“先生,你是说,孔雀开屏图,是在重生堂?”
  
  杜辅公颔首道:“不错,就在胡尔斯的账房,那是他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的,那副孔雀图,胡尔斯想来是视若珍宝,对他一定十分重要,否则……他也不至于收藏的那般严实,若不是那天机缘巧合,恐怕谁也不知道他的账房还有那样一副孔雀图。”
  
  楚欢拱手,肃容道:“多谢先生指点,楚某感激不尽!”
  
  杜辅公也不多言,只是转身离去,楚欢看着杜辅公离去的背影,心下却是疑窦丛生,胡尔斯只是一个商人,他怎地会有那样一副孔雀图,孔雀开屏图是大心宗阿氏多等人膜拜之物,难不成这一个胡商,竟也与大心宗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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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三章 画

            楚欢“哦”了一声,心下却是有些吃惊,雷孤衡调往东南之时,楚欢倒一度认为雷孤衡或许能够稳住东南的局势,毕竟天门道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雷孤衡则是身经百战的帝国名将,而且雷孤衡带走的,更是帝国精锐的屯卫军。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天门道的战斗力却也是如此强悍,一群乌合之众,却让帝国名将也是极其棘手。

      “金陵道上下,如今已经是未战先怯。”杜辅公眼中划过一丝讥嘲,“他朝只要有一支天门道的兵马真的进入金陵道,恐怕金陵道便要不战而降了。”

      楚欢只是一笑,并不说话,他倒不觉得金陵道的官兵会不战而降,但是有一点他却相信,如果金陵官员士绅已经开始寻思着往京城这边退却,那么等到天门道真的击败雷孤衡,兵马进入金陵,金陵的官员已生怯意,到时候恐怕真的不是天门道的敌手。

      楚欢知道,古往今来,利用宗教迷惑百姓,祸乱天下,即使是乌合之众,却也往往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wēixié。

      他所知的汉末太平道之乱,后来的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还有清末的白莲教,无一不给予朝廷极大的震动,虽然大都最终失利,不过曾经的朱元璋可就是利用宗教的势力,夺取了江山,楚欢不知道天门道将会壮大成什么样子,帝国外患西梁虽暂时无虑,但是帝国境内的内患,却足以给予大秦帝国致命的打击。

      他也清楚,能够聚集起一群乌合之众,不但没有被雷孤衡迅速平定,反而与雷孤衡僵持不下,根本不处于劣势,这当然是因为素来被看做乌合之众的天门道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支被看作乌合之众的势力,其实看似是让一群不明世事的百姓因为信仰而浴血卖命,可是其组织却是十分的严密,至少楚欢知道天门六道之后,见到将道之一的木将军之后,他就知道天门道实在是朝廷的重敌,他不知道皇帝对天门道是怎样一个定位。

      只是将他们真的当成一群乌合之众,如同此前无数次被平定的那些贼寇,还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了劲敌,如果是后者,楚欢相信皇帝就算不在意其他,但是对自己的江山总不会不在意,应该会指定一套应对天门道徒北进的对策。

      可是如果皇帝真的只是将天门道徒当成一群乌合之众的匪类,楚欢很担心皇帝根本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

      “天门道徒没有真正进入到金陵道,只因为雷孤衡镇守江淮,以雷孤衡的能耐,只要朝廷在背后支撑,即使不能平定天门道作乱,但是却也能够扼住江淮,令天门道不至于真的进军金陵。”杜辅公缓缓道:“只是一旦雷孤衡有失……大人,你觉得还有人能挡得住天门道北进?”

      楚欢皱起眉头,微一沉吟,终是压低声音道:“杜先生,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天门道徒还有打进京城的可能?”

      杜辅公淡淡笑道:“为何没有这个可能?这洛安京城,也并非没有失陷。洛安京有秦水、谷水、饶水三条河流自称外穿过京城,西面强山,东面秀云,环山饶水,看似稳如泰山,其实却并不适宜为帝都,入金陵往洛安而来,一马平川,几乎是无险可守,而京城环山饶水,就如同猛虎困于笼中,真要是大军压境……!”他并不多言,只是端起豆浆,又品了一口。

      楚欢听得杜辅公这几句话,倒似乎充满了大道理,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一旦雷孤衡守不住江淮,天门道的兵马就有可能长驱直入,杀到京城来?”

      “几朝选择洛安为都城,便是因为这里气候宜人,适合居住,而且金陵玉陵也素来是繁华之地。”杜辅公摸着胡须道:“地处南方,距离北部苦寒之地极远,而且身处中原腹地,也就不会担心北方的敌人进逼京城。三国争雄,东吴最终一统天下,洛安地处吴地,是吴国的心脏,吴国立都如此,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华朝与秦国先后立都于此,或许也是因为都觉得这里是大统所在。”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南方多是平原之地,应对北方来犯之敌,还有汾水和虹关天险,但是若敌人来自南边,那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险可守了。”

      楚欢微微颔首,叹道:“看来洛安的安危,就握在雷大将军的手中。”

      “不错。”杜辅公点头道:“雷孤衡若是安然无恙,京都或许得保,一旦雷孤衡稍有意外,京都便岌岌可危。楚大人,雷孤衡年纪已经老迈,据我所知,旧伤缠身,他前往东南,本就是带伤上阵,若是短时间平定,倒也无妨,可是长期消耗,雷孤衡的精力和体力,是否能撑得住?”

      楚欢感觉杜辅公话中有话,立刻道:“杜先生,你是否看出一些什么?”

      “没有没有。”杜辅公摆手笑道:“只是胡言乱语而已。大人问我这时候是否适合在京都置商铺,杜某一时胡言乱语几句,大人不要见怪,是否要另置铺面,一切还要大人做主。”

      楚欢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好好经营两家铺面便好。”

      杜辅公起身来,拱手道:“杜某今日便去找寻沈万思,让他聘用宝师。”

      “好。”楚欢也起身来,“一切有劳杜先生了。”

      杜辅公拱手告退,走到大门边上,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皱眉问道:“大人,那幅画对你是否很重要?”

      “画?”楚欢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孔雀开屏图!”

      “哦?”楚欢这才想起,当初买来杜辅公的时候,在重生堂的墙壁上瞧见杜辅公画的一幅孔雀图,与西梁所见的那福孔雀图一模一样,当时大为惊奇,找寻杜辅公问个究竟,只可惜杜辅公闭口不言,反倒提出条件,要楚欢帮着杀死安国公和郎毋虚,方会告知。

      楚欢思虑事情颇多,这事儿若不是杜辅公此刻提起,倒差点忘记。

      楚欢见杜辅公询问,忙道:“重不重要,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我要求证一些事情,所以很想知道它的来历!”

      杜辅公想了一下,走回来,轻声道:“我对这幅图,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它的出处。”

      “哦?”

      “重生堂胡尔斯知道我善于作画,所以当初买我过去,只是为了用我为他画画。”杜辅公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我的画作,丢在市集上,应该也能卖上一些银钱,所以胡尔斯几次三番找寻我到他的账房,让我为他作画。”

      楚欢叹道:“杜先生是高雅之人,读书作画,只是为了修身养性,怡情而已,胡尔斯铜臭之身,想要亵渎先生的雅致,先生自然是绝不会屈从的。”

      杜辅公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欣慰之色,他是读书人,骨子里还是清高自傲,别人不懂他,但是楚欢这句话说出来,却是让杜辅公大是欢喜,颇有知音之感,只是他涵养很高,不喜形于色,含笑道:“记得有一次,他在帐房内再三恐吓于我,甚至拿出了刀子,说杜某是卑贱之身,已是奴仆,杀了我也无人管,那意思倒是说,若不为他作画,便要杀了我。”

      楚欢笑道:“幸亏胡尔斯没有这般做,否则我府里哪会有这般顺手的账房。”

      杜辅公又道:“那一日凑巧有人寻他有急事,他出门说话,我在他房内看到了一副山水图,其实我去他屋内多次,那幅图也见了多次,倒是出自名家手笔,有几分意思,所以便上前观看,瞧见有一处画的极为生动,情之所至,伸手抚摸了一下……只是万想不到,这一摸上去,那幅图却突然动起来,才看明白那是一幅与墙壁贴合的极为契合的画框,按上去之后,那画框转到墙内去,却将另一面显露了出来。”

      楚欢明白了什么,眼睛亮起来:“先生,另一面,是否……是否就是那副孔雀图?”

      杜辅公点头道:“不错,画框有正反两面,平时示人的是那副山水图,但是在画框的背面,却是一副孔雀开屏图。那副孔雀开屏图,当真是妙到毫巅,一等一的画作,孔雀之姿,跃然画上,杜某也见过无数的画作,上上之作也不在少数,倒也不是说那孔雀图是价值连城,只是在孔雀画作之中,那幅图却是杜某此生见过画的最为精致逼真的,栩栩如生,就似乎要从画上飞出来一般。”

      楚欢双拳握起,肃然道:“先生,你是说,孔雀开屏图,是在重生堂?”

      杜辅公颔首道:“不错,就在胡尔斯的账房,那是他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的,那副孔雀图,胡尔斯想来是视若珍宝,对他一定十分重要,否则……他也不至于收藏的那般严实,若不是那天机缘巧合,恐怕谁也不知道他的账房还有那样一副孔雀图。”

      楚欢拱手,肃容道:“多谢先生指点,楚某感激不尽!”

      杜辅公也不多言,只是转身离去,楚欢看着杜辅公离去的背影,心下却是疑窦丛生,胡尔斯只是一个商人,他怎地会有那样一副孔雀图,孔雀开屏图是大心宗阿氏多等人膜拜之物,难不成这一个胡商,竟也与大心宗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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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零章 总督

  皇帝听得齐王失声,淡淡一笑,问道:“瀛仁,你说不可?”
  
  “父皇,那个……那个合适的人选多得是,为何要让楚欢前往?”齐王自知失态,有些紧张道:“楚欢从为在地方任职,这突然就让他去往西北,总是……总是有些不妥!”
  
  太子却已经道:“瀛仁,你说人选众多,不如你来举荐一人!”
  
  瀛仁顿时一怔,一时间哪里举得出人来。
  
  “楚欢是朝中少有在战后见过西北的官员。”太子缓缓道:“想要收拾西关如今的摊子,文武全才自是不必说,父皇,儿臣听说,楚欢入京之时,在铁血园考核,连过三关,文武双全,也正是如此,父皇才委以重任,不知儿臣是否记错?”
  
  皇帝微微颔首,似笑非笑道:“楚爱卿确实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才。”
  
  “率领使团,出使西梁,在西梁王殿临危不惧,扬我国威,胆识过人,黄矩谋反,楚欢挺身而出,忠心耿耿,此番前往安邑,不但协助地方剿灭黄氏一族,更是挫败天门道的阴谋,智勇双全,如此人物,岂不正是父皇需要的人才?”太子气定神闲,慢条斯理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楚欢虽然没有在地方上任过职,但是正因如此,与西关地方上并无牵扯,这才能够大刀阔斧进行整顿,楚欢智、勇、忠三者俱全,儿臣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皇帝抚须看向楚欢,问道:“楚爱卿,太子举荐你前往西北担任西关道总督一职,你自己怎么看?”
  
  楚欢此时心里说不出的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议来议去,竟是将自己调到西北。
  
  西北总督,当然是手握实权的官职,只是如今西关道的形势,错综复杂,百废待兴,楚欢实在不觉得那是一个好去处。
  
  他忽然间便想到鸿羽道长的卦言,鸿羽道长声称楚欢不rì将要离开京城,难道真的被那老道士言中?如此说来,那老道士还当真有两分本事。
  
  “圣上,臣惶恐。”楚欢恭敬道:“臣自问没有那等才干,太子殿下实在是过誉,西关事大,选调总督,那也是要谨慎三思,臣……臣实在不行。”
  
  太子含笑道:“楚大人自谦了。西关道最重要的事务,就是战后重建,重建之人,本宫一早就觉得需要派遣户部的干吏前往方可,那时候第一个想到的酒水楚大人。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楚大人也不必自谦,该当为父皇分忧才是。”
  
  沈客秋也已经道:“圣上,太子殿下举荐楚大人,真是最佳人选,老臣糊涂,竟是没有想到最合适的人选就在眼前。”
  
  瀛仁急道:“父皇,楚欢从没有治理过地方,若是稍有差池。反倒是会误了国事……!”
  
  皇帝摇头道:“这倒不必担心,楚爱卿只要尽心办差,便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朕也可以向你保证,即使小有纰漏,朕也绝不会怪你。西关如今是非常之时,楚爱卿因地制宜,大可以非常手段治理。朕只需要看到西关道尽快安定下来,恢复秩序,至若如何去做,就全权交给楚爱卿。”
  
  楚欢心下吃惊,听皇帝这意思,竟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前往西北,虽然这般调动,许多人梦寐以求,可是楚欢心里却是极不乐意。
  
  他费尽心思,数建奇功,其目的本身就是为了在朝廷站稳脚跟,留在京城,然后完成自己的心愿,可是功劳建下了,却反而因为太过突出,京城却留不下来,楚欢心下暗暗叫苦,心叹要是知道如此,入京之后就该表现的庸碌一些才是。
  
  他心存最后一线希望,拱手道:“圣上,微臣实在是力不从心,此事事关重大,微臣还请圣上三思……!”
  
  他话声未落,皇帝已经摇头道:“不必再言,朕意已决,就由你担任西关道总督。”见得楚欢似乎有些不情愿,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叹了口气,声音微缓,“楚爱卿,朝廷什么情况,朕不说你也明白。东南天门妖道作祟,朕现在的心思都在东南,可是西北若是不稳,朕夙夜忧心,又如何将心思全部放在东南?你虽然为官时日不长,但是朕对你十分欣赏,诚如太子所言,你智勇双全,却又对朕忠心耿耿,朕纵横天下,其实靠的是朕的一双眼睛,看人很准,朕既然要你前往西关,你就必然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楚欢硬着头皮道:“圣上,是不是……是不是非去不可?”
  
  众官心下都是惊骇,皇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楚欢怎地如此不识好歹,还要讨价还价,需知你楚欢入京也才多久,不到两年,从一个默默无名之辈,竟然变成一道总督,封疆大吏,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也是赶上了这种时候,如果不是西北出现变故,再加上你与齐王的关系,便是再修几辈子也不可能有如此厚恩。
  
  不少人更是觉得,楚欢这纯粹是得了便宜卖乖,不就是想跟着齐王飞黄腾达吗?就算齐王登基,与齐王有密切的关系,可是资历和年纪摆在那里,齐王做了皇帝,也不可能给你封王拜相,能给你一个封疆大吏也就差不多,如今皇帝已经提前给了你一个总督之位,以楚欢的资历和威望,这已经是惊四座的大事,你还在这里矫情,真是不知好歹。
  
  莫说本朝,就是前面的历代王朝,以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要成为一道总督,那也是屈指可数,罕见的紧,如此隆恩,楚欢看上去反倒像是下地狱,当真是让人想不通。
  
  皇帝倒也没有发怒,只是颔首道:“朕既然决定,自然是非去不可。楚欢,你有什么难处,可以现在对朕说,只要合情合理,朕无有不允。”
  
  楚欢心知大局已定,本还想着徐从阳是不是出来说几句话,可是徐从阳眼观鼻鼻观心,就似乎没看见,楚欢便知道希望渺茫。
  
  他瞥了马宏一眼,这家伙平日里对自己口是心非,打骨子里就对自己没有好感,他本以为马宏也会出来反对,只可惜这家伙根本一句话也不说,眼中反倒是显出几分神采。
  
  楚欢心下一转,已经明白马宏的心思。
  
  自己身在户部,一直是马宏的眼中钉肉中刺,马宏坐镇户部,不能只手遮天,就是因为楚欢的存在。如今楚欢在安邑立下大功,风头正劲,若是还留在户部,马宏这位户部尚书只怕还要对部下的侍郎卑躬屈膝,说不定哪天连他这户部尚书的位置都有可能被这朝廷正当红的新锐给取代。
  
  如今楚欢调走,虽然是封疆大吏,但是至少户部没了楚欢这号人物,楚欢再威风,也只能在边陲西北闹腾,再也挡不了户部的事情,马宏这位户部尚书自然是求之不得,瘟神一走,户部日后就真是他来当家作主了。
  
  楚欢心中暗叹,木已成舟,无可奈何道:“圣上有旨,微臣自当遵从。只是……只是微臣对西关道实在是陌生,风土人情,风土人情,一无所知……若是臣rì后有差池,臣……臣还恳请圣上能够从轻发落……!”
  
  顿时便有几名大臣心中暗笑,这楚欢年纪轻轻,大多数人倒是想不到会将他派到西贝去担任总督,这可是本朝立国以来,年纪最轻的一位总督,如今西北的形势,便是派出经验丰富的老吏,也未必能够收拾西关的烂摊子,楚欢这样经验浅薄的新锐官员,想要收拾西关道,简直有些异想天开,只是这道旨意是太子所荐,皇帝也已经拍板,众人也不好多去反对,只是大多数人心中都觉得楚欢到了西北,必定要洋相尽出,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罢官,心中却也是想着到时候看笑话。
  
  皇帝笑道:“朕知道你的心思。”向旁边瞅了一眼,旁边是水涟,弓着身子,退了下去,很快就端着一只玉盘过来,上面盖着黄绢,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微微颔首,水涟端着玉盘径自到了楚欢面前,掀开了黄绢,里面却是一直令牌模样的金色物事,只见正中间刻着一个“免”字。
  
  “这是朕给你准备的免死金剑!”皇帝抚须道:“朕知道西关道的情况不同寻常,若是不能让你安心,你也不能好好办差,这支金箭,你带在身上,朕今日当着众臣之面赐给你,有此金剑,就等若是给了加了一条性命,他日若有死罪,可以此金剑代替!”
  
  群臣都是一惊。
  
  开国至今,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免死金剑,朝中诸多大臣,稍有疏忽,皇帝便痛下杀手,也从来没有谁犯了死罪却能安然无恙。
  
  今日皇帝当着众臣之面,赐下免死金剑,这份殊荣,当真是前所未有,众臣心下都觉得皇帝对楚欢当真是隆恩浩荡。
  
  楚欢也不推辞,拜谢收起,这才道:“圣上,臣若去西关,还有几件事情恳请圣上恩准!”
  
  “你但讲无妨!”
  
  “臣知道此去西关,有数件大事,安民心为一,平匪患为二,整顿官员为三,恢复生产虽然排在第四,却又是重中之重。”楚欢肃然道:“臣只希望圣上开恩,能够让朝廷给予西北支援……!”
  
  皇帝抚须道:“前次朕已经下过旨意,免去西关道三年赋税,三年之内,你无需向朝廷缴纳一钱银子,只需要让西关道百姓吃饱肚皮,三年之内,恢复元气,三年过后,朕再找你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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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一章 血玉扳指

  楚欢听说皇帝已经免了西关道三年赋税,这才为微松口气,据他了解,如今西关道百姓还是衣食无着,如果再要缴纳赋税,便是神仙前往,那也无法安定西关。
  
  “圣上英明!”楚欢恭敬道:“臣还恳请圣上能够调拨耕具,若是可能,臣还想要一些粮种……!”
  
  马宏不等皇帝说话,已经皱眉插言道:“楚大人,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你是从户部出去的。户部有几粒米,你不比我知道的少。当前最要紧的事情,乃是平定江南的匪患,雷将军多次派人入京催粮,户部承受的压力,你不会不知道,即使还有些存粮,也要留待东南之用,总不至于户部仓库颗粒无存吧?”转向皇帝恭敬道:“圣上,若是往西北调粮,臣实在是没有那等能耐!”
  
  楚欢皱眉道:“马大人,圣上要臣让西北的老百姓吃上饭,没有粮种,如何种粮,种不上粮食,难道让他们喝西北风?”
  
  “这就要楚大人多想办法了。”马宏淡然道:“如果朝廷拨粮,一切困难都由朝廷解决,圣上也就不必如此费尽心力,挑选楚大人这样的良臣前往西北,随便派谁去,那都是轻而易举。”
  
  “真是荒谬。”楚欢知道马宏有心要与自己为难,却也毫不退让,“上阵杀敌,也要手中有刀有枪,挥亳作画,也要纸笔才成,我两手空空往西北去,难道要在当地征粮?若是能够征到粮食,西北也不会饿死人。”
  
  徐从阳此时终于道:“圣上,楚大人言之有理,西北狼烟,一片萧索,百废待兴,朝廷若是不支援,恐怕西北想要在短时间内复原,那就实在是不切实际。”
  
  门下省纳言周庭也出列道:“圣上,西北三道,九州之地,西关独占其四,面积辽阔,饱经战火,如果仅靠当地,朝廷不予扶持,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皇帝微一沉吟,终于道:“传朕旨意,自西山、安邑两道征调耕具耕牛,另外安邑黄氏储存的粮食,调拨一批前往西关……!”随即向楚欢道:“楚爱卿,朕给不了你太多,一切还要你好自为之。不过朕从近卫军中给你调出两百亲兵,你回头自可去挑选,他们以一当十,调用在你身边,应该可以用的上。”
  
  楚欢眼睛一亮,问道:“圣上,那两百近卫军兵将,是否由臣任意挑选?”
  
  “可以。”皇帝点头,“不过你总不能将朕的轩辕统领也调用过去!”
  
  便有几人笑了起来,轩辕统领自然就是轩辕绍。
  
  楚欢忙拱手道:“臣不敢!”
  
  皇帝哈哈笑起来,群臣也都纷纷赔笑,气氛似乎变的欢快起来,忽见得一人匆匆过来,众人瞧过去,见是一名高大的胡人太监,楚欢一眼就认出那是耶利辛。
  
  耶利辛到得玉台之下,看向皇帝,皇帝看过去,耶利辛做了个手势,皇帝微微颔首,耶利辛这才退下去。
  
  众臣见到耶利辛,几乎都显出厌恶之色。
  
  皇帝这才道:“楚爱卿,这几日你先将户部的差事交待下去,尽早准备,朕可以等,但是西关道却等不得。”挥手道:“诸位爱卿先都下去吧!”
  
  众臣这才告退,楚欢正要离开。皇帝似乎想到什么,道:“楚爱卿,你留一下。”等众臣都出了去。皇帝才从玉台起身,水涟正要过去搀扶,皇帝却是推开,淡淡道:“朕还没有老的要人搀扶,你去告诉雪花,就说朕很快就陪她去逛御花园。”
  
  水涟退下后,皇帝这才过来,楚欢微躬着身子,皇帝已经轻声道:“楚爱卿,你知道朕派你前往西北,有何深意?”
  
  楚欢忙道:“圣上是要臣竭尽全力恢复西关道的元气,臣……臣定将竭尽所能,不辜负圣上的期望!”
  
  皇帝含笑,竟是拉着楚欢手臂,顺着雨水池子散步,缓缓道:“那是朕的用意之一,另有一桩,也是朕的心事!”
  
  “请圣上示下!”
  
  “朕知道,如今朝廷的精力都在东南,西北天高皇帝远,少不得有些人生出桀骜不驯之心。”皇帝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之中,却微带森然之气,“许邵叛了朕,除了许邵,朕很想知道,西北是否还有人对朕三心二意!”
  
  楚欢微皱眉头,小心翼翼问道:“圣上的意思是?”
  
  皇帝的目光锐利起来,“朕的意思很简单,你对朕忠心耿耿,朕很欣慰,但是西北却未必所有人都对朕忠心耿耿。”
  
  楚欢心下一紧,只觉得皇帝意有所指。
  
  “你帮朕留意西北……!”皇帝盯着楚欢的眼睛,“朕给你密奏的权力,朕向来用人不疑,可是如果你察觉谁有异心,尽管告诉朕,朕对于心怀异念之徒,从来不会手软,但有叛逆,朕手底下的神衣卫,并非一干吃干饭的,朕要取谁性命,轻而易举,只要朕旨意一下,叛朕之人。有头睡觉,无头起床!”
  
  楚欢心里禁不住一冷。
  
  他不知道皇帝是否真的对西北有所怀疑,但是听在耳中,楚欢却觉得皇帝这番话未必不是对自己的一个警告。
  
  “臣遵旨!”
  
  “好了,你先退下吧!”皇帝神情又变的慈和起来,“朕将西关交给你,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楚欢恭敬行礼,便要退下,走出一段距离,皇帝忽然道:“楚爱卿,记住朕的一句话!”
  
  楚欢回过头,皇帝背负双手,道袍在身,仙风道骨,听得他缓缓道:“朕是天下之主,为朕尽忠,将享毕生荣华富贵!”
  
  楚欢再次行礼,退了下去。
  
  楚欢出了光明殿,还没看清外面的情景,旁边已经窜过来一人。一把抓住了楚欢的手臂,楚欢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是齐王瀛仁。
  
  楚欢急忙行礼。瀛仁却已经拉住,道:“咱们还来这些虚礼做什么?楚欢,我知道你回来,可是没有空闲去瞧你。”
楚欢笑道:“臣知道殿下要离宫开府,自然是事务繁忙。”
  
  瀛仁叹道:“父皇这道旨意下得十分突然,我知道之后。还有些吃惊,不过皇子出宫开府,那也是难免的事情,只是迟早而已,我的王府多年前就已经造好,只是不曾搬过去,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要跑不了了。”
  
  楚欢点头道:“这是圣上瞧见殿下已经长大成熟。”
  
  瀛仁拉着楚欢,边走边道:“楚欢,太子哥哥举荐你为西关道总督,用心不善,他是冲着我而来的!”
  
  楚欢想了想,才轻声道:“殿下,臣离京这段日子,你是否与太子有过冲突?”
  
  “那倒没有。”瀛仁摇头道:“不过我不是瞎子,郎毋虚拉拢一批人,都说要跟着我,只要有人投到我门下,太子哥哥手底下的人就会弹劾……如果没有太子哥哥的准许,他们也不会那样做,太子哥哥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
  
  楚欢压低声音问道:“那殿下手下的人,是否也弹劾过太子的人?”
  
  瀛仁颔首道:“他们拳头打过来,这边的人自然也耐不住的。”
  
  “那么他们弹劾太子的人,可有殿下的应允?”
  
  “没有。”瀛仁摇头苦笑道:“楚欢,我一直只将你和师傅当成自己人,便是郎毋虚,我也不曾将他当成自己人,可是那帮家伙却以是我的人自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欢轻声道:“殿下做得对,他们如何闹腾,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殿下没有亲自下令,就与殿下无干。殿下不说话,他们就与太子党斗得不亦说乎,太子那边的人,也未必得到了太子的应允……只要太子没有对殿下示恶,殿下万不可对太子失礼,哪怕他日太子对殿下有所轻待,殿下也不能失了对太子的礼数……!”
  
  瀛仁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殿下,臣不日将要离开京城,去往西北赴任。”楚欢压低声音,“临走之前,臣有一不该说的话,却又是肺腑之言,只愿殿下能牢记!”
  
  “你说!”
  
  “殿下,郎毋虚那干人,殿下不必太过接近,却也不必疏远。”楚欢轻声道:“若即若离,既让他们觉得似乎是你的人,但你却又不同他们走得太近,他们做的事情,殿下尽可能不要卷入进去,可是有一个人,殿下一定要十分的在乎!”
  
  “你说的是?”
  
  “圣上。”楚欢轻声道:“臣说一句死罪之言,殿下虽然聪慧,但是年纪尚轻,人心难测,臣只担心会有人在殿下身边蛊惑,会让殿下卷入漩涡。殿下万万不可轻信他人之言,虽然出宫开府,但是殿下应该时常进宫,将王府事务向圣上禀明,若是有人在殿下耳边轻言挑拨,万不得已之时,殿下甚至可以牺牲他们,将事情原原本本禀报圣上,殿下凡事不要显得太精明,在圣上之前,反要表现的糊涂才是!”
  
  “可是……可是若将许多事情告诉父皇,父皇一旦惩戒下来,他们会不会责怪本王不讲道义?”瀛仁皱眉道。
  
  楚欢摇头道:“圣上既然让殿下开府,就不会让殿下失势,也不会让殿下在部下心中不堪……圣上睿智英明,他知道如何处理那些事。”
  
  瀛仁点头道:“你的话我记住了。”
  
  “除了这些,还要竭尽可能向圣上敬孝,圣上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更是殿下的父亲,殿下有时候不要将圣上当成皇帝,而是要当成一位父亲去孝顺……有皇后娘娘在宫中,殿下进出皇宫,比普通人自然要顺畅的多!”
  
  瀛仁微一沉吟,明白了楚欢的用心良苦,点头道:“楚欢,你都是为我好,我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
  
  楚欢含笑道:“臣也是将殿下当成朋友,才会说这些肺腑之言……!”顿了顿,想到什么,轻声道:“是了,殿下,圣上身边的宫女太监,殿下尽可能对他们和善一些,特别是水涟那帮圣上的身边人,殿下对他们更要注意分寸,切莫因为他们是下人,对他们有所轻慢。”
  
  “我知道了。”瀛仁忽然想到什么,冷笑道:“只是那几个胡人,让我心中厌恶,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万万不可。”楚欢肃然道:“雪花娘娘既然是圣上的妃嫔,殿下对她,也要尊敬,就算她对殿下不敬,殿下也要忍耐……殿下,雪花娘娘是圣上身边人,她在圣上面前说殿下一句坏话,比殿下做错十件事情都要严重,可是她要在圣上面前为殿下说一句好话,比殿下建下大功还要管用!”
  
  瀛仁深吸一口气,道:“那个贱人,本王先忍她,总有一天,本王一定要活剐了她!”皇帝与皇后本来夫妻和睦,可是自从雪花娘娘入宫之后,皇帝宠爱雪花娘娘,与皇后距离反倒远了,瀛仁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是对那位狐狸精般的雪花娘娘十分厌恶,心存怨恨。
  
  “殿下对她敬重,不是因为她的人,而是因为她的嘴。”楚欢低声道:“殿下聪慧无比,其中的利害,自然清楚,此外徐大学士在殿下身边,大学士睿智非凡,凡事多听大学士之言,大学士一直将殿下当成学生,定会帮助你。”
  
  瀛仁微微颔首,苦笑道:“我先前心里一直还在欢喜,我身边有师傅和你,便谁也不怕,可是……太子哥哥竟然下阴招,将你调走……!”他看着楚欢,黯然道:“我不想你走!”
  
  “今日之别,只为他朝再见。”楚欢正色道:“臣在西北,会每日为殿下祈福……!”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那是一枚血玉扳指,做工精巧,扳指身上隐隐带着血痕,十分名贵,迅速塞进瀛仁的手中,轻声道:“这是臣在安邑所得,本是想送给殿下做礼物,殿下收好此物,日后若是有用的上臣的地方,这枚扳指就是信物,只要见到扳指,便是有天大的困难,臣也会听候差遣!”
  
  瀛仁见得楚欢如此周到,心下感动,想着楚欢不日便将离开,心中颇有些难受,道:“楚欢,你到了西北,多加保重,你是我一生的朋友,你不负我,我也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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