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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天帝八女】作者: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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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刺杀天帝

  「你不恨他?」

  「为什么要恨?」

  「女儿家童贞何等重要,天帝以不正当手段夺取,你没有道理不恨。」

  「话是不错,但我身受大恩,为达到报恩的目的,纵百般凌辱以致于死,也
不能恨,更不能因恨而背叛他。」

  「难道天帝能够完全相信你了。」

  「他见我丧失童贞,却无恨意,便相信我的忠诚,再不置疑。」

  「然而,天帝之所以能够完全相信你,还有一个原因的。」

  「什么原因?」

  「你师父性命掌握在他手里!」

  贝祈绫一愣,怒道:「胡说!你故意挑拨。」

  燕驻骤怕贝祈绫去查证引得天帝疑惑,于是改变话题,又道:「据说‘飞天
魔女’阴三娘一武艺出自‘单门’,该门择徒规矩,一师不传二徒,你怎么会被
选中的?」

  「家师也没选我,倒是主上把我送上山,她老人家便把一身绝学传给我了。」

  「这么说,令师收你为徒是看在天帝面上的?」

  「不是,是看在先父舍命相助的情分上。」

  「令尊搭救过阴三娘?」

  「事情是这样的,三善二恶围击那次,家师突围后受重伤,没多久便昏死过
去,先父经过,仗义搭救,背着家师继续奔逃。」

  「其时,不幸被一名仇家认出先父,家师虽逃抵主上宅第,得脱大难,先父
却离开那里不及百里,便被家师仇家碰到,恶战至死未透露曾经主上掩护的经过,
以致主上没有受害,而家师也能安然送到隐居之地了。」

  「二恶收了家师仇家的钱财未能完成任务,丢脸事小,成功后还有一半的钱
财不能收到,便迁怒半路救走家师的人,他们杀了先父还不甘心,还要杀了我们
全家泄恨。」

  「万幸这消息让主上得知,派人抢先一步赶到四川把母亲和我接走。」

  「以后天帝便把你送到了令师那里?」

  「还有家母。」

  「令堂健在?」

  「她老人家一直与家师住在一起。」

  燕驭骧暗暗叹道:「她母亲也在天帝掌握中,天帝更怕她背叛了!」

  口中却道:「天帝为何把你母女送至令师那里?」

  「该处隐秘,躲避二恶自是最好之地。」

  「看来天帝于你确有大恩哩!」

  「这还用说?就家师方面以及抢救家母与我的恩德不说,只隆重安葬先父一
节,也够为人子女感激一世了。」

  「令尊是天帝安葬的?」

  贝祈绫点点头,道:「种种恩德使我不得不竭尽忠诚以报,我希望你谅解这
点,不要不利于他,否则……」

  燕驭骧接口道:「你我就是势难并存于世的敌人了?」

  贝祈绫断然道:「不错!」

  燕驭骧打了个哈哈,道:「那我们走着瞧吧!」

  「我倒不愿意与你变为敌人。」

  「为什么?」

  「因为……」

  望着燕驭骧雄壮的胸膛,她真想拥身投怀,但一番谈话,磨得时间已不早了,
压住欲念,改口道:「我要走了,再迟!主上醒来,见我不在他身旁,会不高兴
的。」

  燕驭骧故意欲火上升似地道:「但你现在就走,我也会不高兴的。」

  说着站起来,移至床沿坐下,做出求欢的样子。

  贝祈绫咯咯一笑,跃起身来,道:「不行,我吃不消,我怕……」

  燕驭骧装作没奈何道:「也罢,你走吧!」

  心中却道:「我们缘尽于此,以后就是敌人了,哪还有什么好日子!」

  口虽没言,神色显得落寞惋惜。

  贝祈绫道:「等你当了金衫使者,行动归我指挥,我计划凡是派给你的任务
必与你同行,届时行动在外,你我不就可……可以双宿双飞了吗?」

  燕驭骧趁机问道:「天帝何时受服?」

  「明天。」

  「明天,这,这么快吗?」

  「我怕主上变卦,所以要求明天就举行金衫大宴。」

  「金衫大宴?何谓金衫大宴?」

  「主上宴中赐服,完成任命,又有堡中所有老金衫使者列席观礼,故谓之金
衫大宴。」

  燕驭骧更惊道:「列席见礼,这……这……」

  他差点要问其中有没有阴司秀才参加。

  贝祈绫像没注意燕驭骧此时的表情,笑道:「叫我走啦,给老头子知道我趁
他熟睡!偷偷来这里,那便什么都吹了。」

  她身形一晃,闪出房门,留下燕驭骧呆坐在那里直至黎明。

  直到第二天午前贝祈绫亲自来接他!他还在为阴司秀才今天会不会列席观礼
这件事担心着。

  贝祈绫从菊花那里得知他没有睡,也没有吃早饭,就这么呆呆坐着,进门瞪
了他一眼,问道:「是不是太兴奋了?」

  燕驭骧惊愣道:「什么?」

  贝祈绫冷冷地道:「一个人往往因心中有某种企图将要实现而亢奋得不吃不
睡。」

  燕驭骧淡然道:「确实如此。」

  贝祈绫道:「我猜必不是因金衫使者一职而兴奋,谅你不会看重这小小的地
位,不吃不睡的真正原因能说给我知道吗?」

  燕驭骧决心豁出去,只见他突然拉住贝祈绫一只手,神态经狂地道:「我亲
爱的绫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贝祈绫猛力摔开,斥声道:「肉麻!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你不吃
不睡的原因。」

  燕驭骧笑道:「你要知道:告诉你可以,别听了恼火才是。」

  贝祈绫话中有话,她道:「无论你说什么,看在一夜之情,绫姐我不但不恼
火,且能为你解决困难。」

  燕驭骧故作神秘道:「那你去把门关上。」

  贝祈绫道:「干什么?」

  燕驭暖色迷迷地笑道:「好跟我上床啊!」

  贝祈绫脸色鲜红道:「大白天哪能干这种事情!」

  「这就是先前我说的困难。」

  「连昨晚你是第二次向我要求了,不是我不答应你?」

  燕驭骧截口道:「而是地方不行,怕传到天帝耳中。」

  「笑话,我也不是他的妃妾,高兴怎样便怎样,才不怕他知道哩!就是知道
他也不敢怎样我。」

  燕驭骧笑道:「既如此,以事实表现。」

  「我……我总是这里的头儿,不能让下人们知道,背地里笑话,这……这样
吧,今天晚上,行……行吗?」

  燕驭骧认真地道:「说话算话,莫害得我今晚再睡不着。」

  「原来……」

  「原因便在于此,你昨夜没答应我要求,所以睡不着,也因失望无心吃饭,
明白了吧?」

  贝祈绫道:「真是这原因就好了,怕只怕……」

  语音一顿,摇摇头,又道:「或许我想错了,时间不早啦,快穿衣出席大宴,
莫叫主上等你。」

  燕驭骧漱毕,随贝祈绫过那七关,他是有心人,自然将其中的走法,硬用脑
力去记。

  可惜每关的设置过于复杂了,他脑力再强也只能记个大概,凭这记忆想自己
走一遍不出毛病是不可能的。

  七关过完,一路在堡丁恭迎下,到得一座大殿前,贝祈绫向守在殿侧的一名
堡丁道:「众使都到齐没有?」

  那堡丁躬身答道:「到齐了。」

  踏上台阶!燕驭骧心如挡鼓,游目四射,大殿两侧,一席接着一席,百席左
右座无虚位。

  他们个个名符其实,身着金衫,映得殿内金光瑶珠,刺人眼目。

  燕驭骧目不转睛,站在那里,气势慑人地二扫视人有一个认识,他暗嘘一口
气。阴司秀才必不在内,因在的话,他一定先嚷了起来。

  果然,另侧只有一人是燕驭骧认识,那人便是坐镇扬州,曾见过一面的「天
罗手」崔杰。今天,他也穿上使者之服,不像车行老板的模样了。

  贝祈绫低声道:「此时尚未受服,等金衫加身,正式成为他们一伙才替你引
见,你且退到殿侧听候主上召唤。」

  旁边一名堡丁将燕驭骧接去。

  贝祈绫径往前行,只见两侧金衫使者纷纷起身示敬。

  金衫使者虽一律金衫,仍有高下之别,按袖口所绣五色丝带区分,但不很明
显,只有他们自己人注意得到。

  五色:红、黄、蓝、白、黑,红色最高级坐在上首,黑色最低坐在下首,贝
祈绫的位置是在最上首第一席,这表示她地位最高。

  燕驭骧在殿侧休息室内等候,想了解敌方实力,便问道:「哪几位是红级金
衫使者?」

  那堡丁指着右侧道:「呶,贝姑娘座位以下,一二三四。」

  又指左侧:「从第一席那山半胡子老头算起!一二三四五!以下就没有了。」

  「九位,竟有九位之多!」

  他又问那堡丁道:「那山羊胡子什么来路?」

  那堡丁摇摇头。

  燕驭骧再问坐在贝祈绫下首第一位的红级金衫使者,道:「那秃头老者的来
路你也不知道吗?」

  那堡丁道:「回你老,本堡金衫使者的来路连你老在内,小的一切都不知道。」

  燕驭骧叹道:「问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堡丁不服气,争辩似地道:「不止小的,你老就是向金衫使者打听另一位
的来路,他也不能答复你。」

  「原来他们彼此间的来路谁都不清楚?」

  「回你老,正是如此,本堡只有主上与贝姑娘两个人清楚他们的来路,他们
彼此不清楚也不想问,大概唯一清楚的便是彼此的姓名。」

  「有姓有名,来路还不容易查清楚?」

  「话是不错,但有的金衫使者用的根本是假名,到江湖上去查!保险谁也没
听说过。」

  燕驭骧颔首道:「武林人物,喜独来独往,尤其身手越高越不希望别人知道
自己竟会听命令行事,这是爱面子心理。」

  那堡丁笑道:「这么说,小的也有这心理吗?」

  燕驭路道:「人之常情,未可厚非。」

  心中却想:「他们埋名隐姓的原因不止于此,恐怕是出身名门,素有侠誉,
因贪图享受而投身天帝,故埋名隐姓,不欲人知吧?」

  又想:「另一因是天帝所嘱,对,这样一来,他们帮助天帝称霸武林,暗中
消灭对头,必更方便?」

  一念及此,从窗口望去,将近百位金衫使者的面孔一一去记!尤其那九位红
级的金衫使者,其形相,深印脑海中。

  想起阴司秀才不在座中,便又问道:「你可知章绝度这人吗?」

  那堡丁点头道:「他是蓝级金衫使者。」

  「怎么今天不在座中?」

  「他奉贝姑娘之命出堡办事。」

  「多久的事?」

  「今天上午。」

  「今天上午!」

  燕驭骧惊呼一声,心想:「这未免太巧了,莫非贝祈绫有意的?」

  想再问个清楚,只听一人朗声报道:「天帝升殿!」

  跟着众金衫使者颂道:「天帝万岁万万岁!」声音犹如百官朝拜,恭迎皇帝
临朝听政的味道。

  燕驭骧就窗口打量着那天帝,只见他坐在「金銮殿」上,两边排着宫女、太
监,还真是那么回事。

  而其人额广隆准,史曰:「隆准而能颜。」这相貌果然不差,再加上道地的
黄袍皇冠,不知者当真以为是个皇帝坐那儿了。

  没人跪拜,那句「众卿平身」,皇帝的开场白自然免了,天帝第一句话便问
道:「受封者何在?」

  一名太监朗声道:「圣上宣召燕温栩上殿。」

  偏殿那堡丁慌道:「快!快!」燕驭骧却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出去!故意做
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到得殿前,大而化之地抱拳道:「在下便是燕温栩。」

  这是英雄本色,在座谁也不怪他无礼。

  对这般本就是性格傲慢的江湖人土!天帝也不要求他们三拜九叩,颔首道:
「你愿为朕效劳,很好,依贝爱卿建议,朕答应授你黄级金衫服!却不知在座诸
卿可有反对者?」

  左侧那「天罗手」崔杰离席道:「属下反对,照规矩除了黑级金衫服可以直
接领受外,以上却要当众通过考试才能领受!既是黄级金衫服,他不能例外。」

  贝祈绫起立道:「不必试了,我保证授此人以黄级金衫服,资格绝对够,因
他武功犹在本姑娘之上。」

  崔杰道:「他与姑娘正式交过手吗?」

  贝祈绫道:「没有,但……」

  崔杰一摆手,道:「行啦,以属下愚见,贝姑娘,你还是让他当众试一试好,
免得大家心中不服,退席后,私下找他较量,伤了和气。」

  这话很有道理,贝祈绫听得暗暗点头,但他紧接着一段话,阴损燕驭骧,连
贝祈绫都听得大为恼火!

  原来这崔杰早就爱慕贝祈绫美色,屡想勾搭成奸都因贝祈绫在使者面前一向
冷若冰霜,而不敢大胆表示。

  及至那天见贝祈绫与燕驭骧双双至驿站有说有笑,神态亲密,显然关系已深,
不由他心生嫉恨燕驭骧之意。

  他心想:「我崔杰投效天帝一半为了弄到贝祈绫这丫头,不想几年来都没上
得了手,却让这小子捷足先登去,非叫他尝尝我天罗掌的厉害,以消心头之恨不
可!」

  崔杰藐视燕驭骧,又道:「想燕兄当也不愿贝姑娘一句话便试也不试,顺利
就任黄级之职,却落人背地批评贝姑娘对阁下有所偏爱。」

  贝祈绫怒道:「崔杰!你敢讲本姑娘的话有假?」

  崔杰赔笑道:「属下不敢,且绝对相信,但别人是否相信,就很难说了,最
好让他试试,以证姑娘说话素来公正无私。」

  原来他们金衫使者等级间,武功差距悬殊,红级必须在百招以内击败三名黄
级之攻势方能逃过。

  燕驭骧任黄级之职则需当场以一百招内胜过三名蓝级金衫使者了。

  贝祈绫认为燕驭骧是不可能办到的。

  燕驭骧不胜,便说明他不够资格任高职,也就是说武功在贝祈绫之上的话不
确。

  贝祈绫不愿今后在众使者心中失掉说话的力量,便不敢让燕驭骧去通过这场
考试,她执拗地道:「本姑娘说话一向无私,根本不须证明!姓崔的,你再敢兴
风作浪,本姑娘必不与你罢休!」

  崔杰嘿嘿一笑,道:「属下岂有兴风作之心,不过……」

  贝祈绫娇喝道:「给我坐下!」

  崔杰躬身道:「是。」

  虽坐下口中却不干不净地自语道:「他妈的!原来是名吃软饭的窝囊小子!」

  谁都听到了,包括怒火高涨的燕驭骧,崔杰先前一番话已撩得他比吃了火药
还难受,忍无可忍,指名道:「那个叫崔杰的,站起来!」

  崔杰坐在那里纹风不动地道:「是谁在跟本使者说话!」

  燕驭骧大声道:「我,燕温栩!」

  崔杰冷笑道:「燕温栩是什么人?凭什么命令本使者!」

  「凭位置在你崔杰之上!」

  「莫说尚未正式授服,就已授服为黄级金衫使者也休想命令我崔杰,自然这
是针对一名走捷径未凭真才实学就任者而言。」

  「在下何尝应允过贝姑娘一句话而不经过考试的?」

  贝祈绫急道:「你……」

  燕驭骧目光锐利地瞪过去,一种大丈夫的气概压住贝祈绫,使她禁若寒蝉,
不敢再骂「多事」二字。

  崔杰目的达到,得意地大笑一阵,起立道:「阁下可是答应考试?」

  「不错!」

  「规矩可知?」

  「请问。」

  「主上之前不能动用兵器。」

  「不用兵器,比掌就是,在下指定你崔杰出试!」

  崔杰心道:「正要你知道我‘天罗手’之毒!」

  他口中道:「乐意奉陪,不过依照规定,黄级金衫使者须由三名蓝级使者出
考,更要百招以内获胜。」

  燕驭骧没有作声。

  崔杰以为他怕了,大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阁下指定崔某出考,再难收
回。」

  椅子一推,准备出场造成事实,不容燕驭骧反悔。

  燕驭骧忽喝道:「我命令你坐下!」

  崔杰哈哈笑道:「等你通过考试再命令吧!」

  贝祈绫见他不愿考试正好,便帮腔道:「崔杰,叫你坐下就坐下!」

  崔杰道:「他现在还不够资格命令。」

  贝祈绫喝道:「坐下。」

  崔杰道:「是!」

  临坐前!望着燕驭骧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这一坐,阁下就非大丈夫了,
当然,世上不愿做大丈夫愿做缩头乌龟的人比比皆是,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哩!」

  燕驭骧急道:「且慢!」

  崔杰头一喜,以为激将成功。

  却听燕驭骧问道:「可知我叫你坐下的原因吗?」

  不等他答话,紧接又道:「因你姓崔的不够资格出试!」

  崔杰气怒道:「不够资格!我堂堂一名货真价实的蓝级金衫使者竟不够资格?
笑话,简直是笑话!」

  燕驭骧道:「一点也不笑话,正因你姓崔的只是一名蓝级金衫使者,所以不
够资格,现在懂了吧?」

  崔杰气在头上未去深想,他道:「蓝级不够资格,难道要黄级才够?」

  燕驭骧道:「不错。」

  说了这句话便不再理他,朗声道:「哪三位出场?」

  目光从十七位黄衫使者身上二扫过。

  却无动静,燕驭骧又傲然道:「再无人敢出试的话,我可就有资格要主上授
红级金衫服了。」说完,只见十七位黄级金衫使者同时跃起。

  燕驭骧哈笑道:「三个人不敢试,十七位一起上也成。」

  第一名黄级金衫使者是位红面老者,他道:「小子莫狂,谁个不敢了?照规
矩,来,随你挑选三位。」

  燕驭骧道:「懒得挑,就由你带两位出来吧。」

  这红面老者在十七人中武功第一,历来红级试招!尚没有人敢向他叫阵的。

  众人心想:「此人不是疯子,便有十分把握才敢如此张狂。」

  但等红面老者带着下首二三名出场,成品字形围住,燕驭骧冷静得给人有无
所谓的感觉时,便没有人人认为他是疯子而的确是有把握的缘故了。

  认为他有把握,别人不怎样,崔杰紧张了,他十分懊悔:「此人当真够格列
入红级之流!我惹他岂不是引火自焚吗?」

  那红面老者道:「请!」领先主攻,一掌疾拍向燕驭骧。

  另两名黄级金衫使者生得一高一瘦,使得皆是拳法,两人配合红面老者各出
一拳,侧击燕驭骧。

  一掌两拳来势凶猛,燕驭骧似是不敢招架,急忙闪避。

  转瞬三人攻了七八十招,燕驭骧竟是半招也没还。

  陡听那红面老者喝道!「停!」

  那一高一瘦闻言霍地跳开,收住拳势。

  红面老者道:「阁下可知比试的规矩?」

  「什么规矩?请说!」

  「算招以任何一方为数,也就是说你虽一招未发,我们却打了八十七招,便
以这八十七招计算。」

  「这么说在下只有余下十三招的机会取胜啦!」

  「闲话少说,看招!」

  他心想:「小子轻功厉害胜他不易,八十七招攻得他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他
想在余下十三招内取胜更不可能!」

  那一高一瘦跟他一样的想法,当自己的掌法威猛无匹,燕驭骧无能还击,取
胜是绝不可能的事。

  哪知燕驭骧先前不出手是有原因的,他看了八十七招后已识出对方拳掌的来
路以及缺点所在,便胸有成竹,胜算在握。

  崔杰自然不希望燕驭骧胜,巴不得十三招赶忙过去,那红面老者每出一招便
急忙念道:「第一招!」

  「第二招!」

  「第十三招,胜啦!」

  燕驭骧大笑道:「正好!」

  笑声中,双掌左右开弓,「啪」「啪」两声,拍中一高一瘦胸前,等红面老
者第十三招使出,回肘一撞,红面老者收招不及,燕驭骧又是一招左右开弓,不,
应说是半招,因他右掌拍中红面老者胸前,左掌不用硬生生收回了。

  燕驭骧双掌一抱,得意地朝崔杰道:「多谢采声!」

  崔杰当叫到第十三招时不由得兴奋地站了起来,这时,惨然坐回,却还有点
不敢相信燕驭骧当真胜了。

  但再度看去,那红面老者和那一高一瘦,挥掌握拳,正是施出最后一招的神
态,显见胸前穴道被拍,故动弹不得。

  突见左侧第一席那山羊胡子站起,沉声道:「姓燕的小辈,待老夫会会你的
双极掌。」

  燕驭骧暗惊道:「他怎知我使的掌法名叫双极掌,莫不是师父的好友?」

  原来双极掌乃王无非走遍天下研究各派拳理掌势,针对其中缺点所自创的一
套散手,同时也是出招攻敌的犀利掌法。

  这套掌法,王无非创成不久,只教给燕驭骧一人,本身未曾使用过,而燕驭
骧也是第一次使用,除了王无非的好友知道外,江湖上不可能再有人识得出。

  既是师父的好友,燕驭细躬身一礼,恭敬地道:「后辈晚辈不敢与前辈过招。」

  那山羊胡子道:「嗯,你眼中有老夫在,便不得过于放肆,速将那三人穴道
解开,等候主上授你红级金衫。」

  燕驭骧应声道:「是!」

  走过去拍开红面老者穴道,但因制穴时下的重手,现虽拍开,三人全身还是
软绵绵,勉强走回原位坐下。

  又收罗一名红级高手,天帝十分高兴,笑道:「拿一套红级金衫出来。」

  不一会由内室走出一名老太监,只见他手上捧着折叠整齐、金光闪闪的衫服。

  那老太监正待把那套衫服递上去由天帝下殿亲自颁授,以示天帝用人之态,
陡听贝祈绫道:「慢!」

  那老太监愣在中途,只见贝祈绫走上来伸出玉手,道:「交给我。」

  「正好。」老太监心想:「省得我爬上殿去,累得紧。」于是不经天帝示意,
便将衣服交给贝祈绫。

  上殿只有十多级白石台阶,贝祈绫站在第三级上,向天帝请示道:「这次由
属下代颁不知可否?」

  「到底未经自己考验,不大可靠,由她代颁最好,免得事有万一,突然行刺,
过于接近都没法子救。」天帝这老狐狸够谨慎的。

  他颔首道:「就由爱卿代表我颁发一次吧,下不为例。」

  贝祈绫谢过后,含笑下殿,捧着衫服朝燕驭骧走来。

  她因心爱之人当众露脸,笑得很关心,但这笑容在燕驭骧看来是种讥笑,似
道:「你的野心被我看穿了,今天休想在我面前行刺得了天帝!」

  燕驭骧恨得她要死,可也只能恨在心里,漠然无动于色,站在那里准备接受
由贝祈绫颁授的那套金衫服。

  但他心中却不住地思忖:「不行,机会一失,不可再得,我一定要设法接近
他,在他无备的情况下,出手击杀!」

  但要怎么接近,相距不过十多级台阶,若想找个藉口,又要不使他疑惑而加
防备,难如登天!

  天帝见燕驭骧接下金衫服,含笑道:「朕得贤才,值得歌舞欢宴,请卿在此
尽兴欢宴,诸卿在此相陪吧!」言毕!在一名太监朗报「天帝退朝」声中!他站
起身来。

  眼看他一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再次有这面对面刺杀他的机会,燕驭骧不甘
放弃,即时应声而出,欲一跃而上。

  天帝站在座前,笑问道:「燕爱卿有话要说吗?」

  燕驭细躬身道:「今日是属下大喜之日,切盼陛下留驾,与属下同宴,以资
纪念。」

  天帝颔首道:「很好,但有朕在座总是拘束,免得诸卿不能尽兴,朕照惯例
还是先予退朝,燕爱卿莫见怪于心。」

  急切间,燕驭骧再无其他措辞,只得道声:「属下岂敢!」

  内心却着实懊恼道:「完啦,此机一失,今后还要卑颜事敌下去!」

  「忍,唯有忍耐下去!」燕驭骧目送天帝离座,心中这么决定。

  天帝才离开座位,便于此时一名堡丁进来禀报道:「王刚求见!」

  天帝听到「王刚」两字竟坐回原位,道:「宣他上来。」

  顿时那堡丁转身对外,朗声道:「主上命王刚上殿!」

  此时,只见一名汉子拐着木杖,走至殿中。

  天帝道:「王刚,朕命贝姑娘交给你的任务,办成没有?」

  王刚下跪道:「属下有辱使命,罪该万死!」

  「起来,起来,罪不致死。」王刚任务失败,天帝似不以为意,转问贝祈绫
问道:「他是哪一级金衫使者?」

  「白级。」

  「位列白级第几名?」

  「第一名。

  「那么下次该派蓝级金衫使者了。」

  王刚道:「目标有多名高手护卫,最好是派黄级出使此项任务。」

  天帝道:「朕知道了,下一次绝不派黄级。」

  这时燕驭骧道:「何故?」

  天帝道:「因为朕多次派人刺杀,只搅得他心胆俱裂,最后终不免一死。」

  燕驭骧道:「早派黄级或红级早刺杀成功不很好吗?」

  天帝冷笑道:「这样未免让他死得太便宜了。」

  「莫非与目标深仇大恨,所以如此!」

  「嗯!」

  「是何深仇大恨?」

  「你问得太多了!」

  「属下也是为主上好。」

  「目标就是当朝宰相,他与朕本乃一殿之人,后把我流放到南阳州。」

  「南阳州?!」燕驭骧立即问道:「你就是前御史金天夏?」

  天帝惊怒道:「给我拿下此人!」

  燕驭骧大吼:「敢!」

  一支双极魔刃燕驭骧早暗备袖里,听到天帝就是仇人金天夏,立时赶在指间
对着天帝,道:「谁敢一动,我便取这独夫的性命!」

  众人已经知道,他发箭之快难以想象,谁也没有信心能够替天帝挡落此箭,
因此都不敢轻举妄动。

  「想那天师教下燕驭骧便是你,对不对?」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燕驭骧便是我,别字温栩。」

  「温栩?温栩?谁替你取的字?」

  「家师。」

  燕驭骧奇怪他这时竟有说闲话的心情,寻思:「莫不是他故作从容好使我疑
神疑鬼,给四周众使者可趁之机?哼,我才不上当,一有不对劲即时发射。」

  燕驭骧一双锐利的目光不时四扫,叫众使者知道他毫无放松。

  天帝又道:「你大概没忘记找朕坟墓加以证实吧?」

  燕驭骧道:「不错!」

  贝祈绫叹道!「原来你那天去坟场竟怀有企图,可惜我没有继续追问,否则
……」

  燕驭骧自作聪明道:「否则你也不会带我来这里,刺杀你的大恩人了。我说
金天夏,她感恩图报对你确是一片忠心,你死后不能怨她,事先她绝不知此情。」

  天帝道:「朕知道她是被你所迷!以她平日之精细,不致于此。」

  贝祈绫脸色微红地道:「属下并非毫不知情。」

  天帝道:「哦?」

  「从那一天归来,由章使者所叙两湖之败,属下便已猜到他是那天师教高足
燕驭骧,属下今天上午特别遣走章使者,还妄想他身份未经拆穿,接受金衣服后
能与属下共同为陛下效力,不料他甘冒天下大险来行刺陛下。」

  「如今他若放弃行刺,答应效力,过去的事朕不加追究,仍以红级金衫使者
的待遇对他。」

  贝祈绫上前一步,道:「驭骧……」

  燕驭骧喝道:「不准动,再走一步我立即发刃!」

  「这没有用,我劝你……」

  「住口!我绝不会受蛊惑听你之劝的!」

  天帝冷笑道:「那你今天是决心不放过朕吗?」

  燕驭路一字一字地道:「今日我就是不免一死,也非杀你这个乱臣贼子不可!」

  天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必须要杀我吗?」

  燕驭骧大笑道:「我与你没仇,那天下就再也没恩怨仇杀了。」

  「我跟你有仇?」

  「杀害我祖父、祖母的仇还记得吗?」

  「因公因私死在朕手下的不知有多少,你祖父、祖母是何许人?朕岂记得!」

  「不妨想想先祖在上都开粮行。」

  「开粮行?令尊之名是……」

  「燕庆纬。」

  「燕十八!」

  「不对,家父名庆纬并非燕十八。」

  「朕知道令尊真名燕庆纬,然燕庆纬又名燕十八,令堂姓霍名玉又叫小玉是
不是?」

  燕驭骧怒道:「你倒查得清楚,幸亏二老躲过灾祸,不然一如先祖死在你的
爪牙下!」

  天帝呆呆发了一回怔,突然叹了口气,霭声问道:「令堂可好?」

  「没有被你害死当然好!」

  「她与令尊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想知道?」

  天帝像自语,失神地道:「怎么不想,叫我怎么不想,可是,却怎么也找不
到……」

  燕驭骧冷笑连连,道:「幸亏没有被你找到。」

  天帝突然发威道:「说,朕命令你说他们隐居何处了!」

  燕驭骧冷笑一声,道:「认清楚现在是谁命令谁的时候。」

  天帝颓然道:「你帮你父亲,当然不会告诉我的……」

  口中说话手向椅子扶手的顶端摸去,这动作因他前面的案桌挡着,燕驭骧并
没注意到在那扶手顶端有一排开动机关的枢纽,天帝的手停在其中之一上,他知
道,只要轻轻一扳,便可打开燕驭骧现在所立处的地下翻板。

  只听燕驭骧再次怒喝道:「你给我乖乖走下殿来!」

  天帝摇头道:「既知你决心要杀朕,岂能以必死之身掩护你脱离此间?射吧,
朕在等着。」

  顿然间燕驭骧感到死亡的恐怕,于是他犹豫着。

  天帝看出端倪,微笑道:「只要你放下箭忘去父母之仇,朕以信誉保证,既
往不咎,仍以红级金衫使者级待遇,给予无比的享受,如何?」

  贪生怕死人之常倩,燕驭骧面临到生死的考验,只见他捏着太极魔刃的手指
微微颤勤,显示出人性的弱点。

  天帝以坚定的口气,又道:「朕是绝不会听你吩咐,也就是说,你今天万难
拿朕做挡箭牌,再细想想,你纵杀了仇人,却不免一死,值得吗?」

  他摇摇头,接道:「须知凡人只能死一次啊,朕劝你放下箭,享受未来的人
生吧!」

  天帝以为这番话必能打动了燕驭骧,哪料燕驭骧一紧双极魔刃,毅然喝道:
「下来!」

  天帝奇怪燕驭骧改变之快,不由问道:「你当真要与朕同归于尽,放弃未来
荣华富贵的人生吗?」

  燕驭骧冷冷笑了笑,道:「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犹如过眼云烟,不值
留恋,你休想以此诱惑得了我!」

  语音甫落,燕驭骧手中那支双极魔刃去势如电,众人惊呼声中,突见该刃去
势一顿,直线下随,并非有人搭救,而是硬从半空中掉落。

  这情形恍若天帝周身布起罡气之故,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还燕驭骧在内。

  天帝却趁这瞬间,扳动了枢纽,翻板一开,如其心中所料,惊诧中燕驭骧反
应迟钝,便难逃脚下的陷阱了!

  燕驭骧惊诧也不过是瞬间之事,但等他明白案桌前有道无形之墙保护时,这
个人直向陷阱底急速堕落。

  那陷阱很深,普通人跌下来非摔下脑浆迸裂,骨折筋断不可。燕驭骤虽以内
功护身,没跌得这么惨,也震得头昏眼花,好半天都不省人事。

  等燕驭骧稍微清醒,上面翻板早已复合,四下漆黑无光,燕驭骧虽然是双夜
眼,在这毫无光线射照的秘室内,也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燕驭骧不但看不到东西,渐渐感到空气稀薄,连呼吸也有点困难了。

  燕驭骧恐惧得一刻也不停留,四面摸索,找寻脱困之道。

  他发觉这秘室仅够放张床大,墙壁滑如镜面,却摸不到门。

  燕驭骧身上有把防身匕首,他匕首戮在墙上发出金石交击之声!力量不算小,
至少该戳个窟窿了。但,去摸深浅时,给人以滑不留手如同镜面的感觉。

  大概没用全力之故,再戳!

  燕驭骧不死心,把全力用上,结果,「啪」的一声,精铜打造的匕首从中震
断,墙壁还是原来的样子。

  呼吸越来越感到困难,燕驭骧不甘心闷死,他以拳头想震碎这坚硬无比却韧
度低,脆而易碎的墙壁。可是惜拳头到底不比铁锤能创出大的震动力量。

  那墙壁厚得给燕驭超以稳如泰山的感觉,是没法用自己拳头的力量震倒的。

  「砰砰」之响,接连不断,明知起不了作用,燕驭骧却不罢手,这就是临死
前的挣扎,犹如陷入绝境的困兽在咆哮着,怒吼着。不知击打了多少拳,燕驭骧
疲乏下突然发觉墙壁移动了,敢情是贝祈绫在救他?不,不是!

  墙壁若朝外移动,或许就是贝祈绫开动机关让他逃出秘室,现在,墙壁是朝
内移动的,且不止一道墙壁,前后两道墙壁一起以缓慢而又稳定的速度朝内移动
着。

  于是,这秘室的空间越来越小了,空气更稀薄了,稀薄到必须要以拼命的力
量去急速呼吸才不至于活活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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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暗道逃生

  燕驭骧青筋暴胀,他成大字形张开,拼命抵挡着,想不让这两道活动的墙壁
继续压过来,想不让自己被活活压死在中间。

  然而那两道活动墙壁是以杠原理推动的,其进压的力量是惊人的,而燕驭骧
呼吸不畅功力大减,其拒抗的力量是微弱的。

  燕驭骧的手慢慢弯曲,脚慢慢并拢,四周的黑暗,呼吸的困难,加上无法抵
抗的压力,像魔鬼扑来,使人非嘶叫救命不可。

  燕驭骧神智渐渐模糊,不由得像作梦一般狂呼。

  此时突然传进天帝响亮清晰的声音,他问道:「燕驭骧,你父母住在什么地
方?只要你说出来,马上解除你的压力,给你自由。」

  燕驭骧狂呼如旧,像根本没听到。

  这情形使天帝知道目前必须要给他新鲜空气,以便使他呼吸后神智恢复清醒
才行。

  翻板一开一合,秘室内即涌进大量新鲜空气,于是燕驭骧梦魇的感觉消去了,
但两道活动的墙壁并没停止进压。

  唯呼吸一顺,功力即大增,燕驭骧尽力支撑着倒能维持平衡。

  天帝的声音又传进来道:「燕驭骧,朕命令你立即将你父母目前的住处说出
来。」

  燕驭骧抗声道:「不说,死也不说!」

  天帝怒道:「倒不信你当真不怕死。加压!」

  机关室里堡丁一听「加压」的命令,即奋起全力地将一个轮轴的轴杆上推。

  秘室中的燕驭骧顿觉四肢所受的压力增涨数分,赶忙运口气,将内家真力全
部贯注四肢上勉强维持着。

  那些堡丁不动轴杆便表示秘室中那两道活动的墙壁没有移动,天帝本人也在
机关室里,见状,加派五名堡丁推。

  于是,秘室中的燕驭骧又开始慢慢弯曲,脚又开始慢慢并拢,最后直立在两
道活动墙壁之间,动也不能动了。

  天帝打开通话的口将声音直接传进秘室中,道:「说是不说?」

  燕驭骧没有理会。

  沉默即是反抗,天帝大怒道:「压!压死他!」

  到这地步,燕驭骧面临生死一线之间,一直陪天帝在机关室里的贝祈绫不能
不表示意见了,她道:「陛下,你当真要压死他?」

  「他不说,只有如此!」

  「陛下何必非要知道他父母的住处?」

  「朕自有用意。」

  「属下不能知晓吗?」

  「这是朕的私事,你最好不要过问。」

  贝祈绫应声「是」,却道:「但陛下压死他后再难知道心中想知道的事了,
还请三思。」

  「你意思如何?」

  「以属下之见,他既不怕死,硬的不行,我们来软的。」

  「怎么软法?」

  「由属下负责慢慢劝导他。」

  「不行!」天帝心想:「慢慢劝导时日太久,十天八天还好,一年半载下去,
自己就算有耐心等,可人心难测。」

  「尤其他们是对才貌匹配的年轻人,长久相由必生情愫,届时不要没劝出结
果,贝祈绫跟他跑掉,那才冤哩!」

  天帝不给贝祈绫有反问的时间,接道:「要劝现在劝,劝不成功,朕宁可永
远不知道心中的问题,也要压死这谋叛之徒,以仿效尤!」

  「劝成功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陛下先前不是说,只要他说出父母的住处,即解除压力,给他自由吗?须
知君无戏言啊!」

  「自由,是有范围的。」

  「陛下的意思要留他在本堡一辈子?」

  「为了本堡的秘密不致外泄,必须如此!」

  「但他武功太高,给他自由后怕留不住哩!」

  「这简单,废掉他武功就是,所谓活罪亦就指废掉他武功而言。」

  在天帝想,燕驭骧武功一失变成凡人后,既维持自己免他死掉「君无戏言」
的信用,留他在堡内不愁贝祈绫变心。

  原来天帝认为燕驭骧能吸引贝祈绫的一点,即高强的武功,武功失去便不值
贝祈绫一顾了。

  他怕同祈绫反对,又加重语气道:「成功后这项活罪势在必行!你要听清。」

  贝祈绫点头道:「纵不为本堡安全起见,其凭恃武功行刺陛下,最低限度也
应该以此罪惩治的。」

  欲达到和燕驭骧永远相处在堡中的愿望,贝祈绫必须要劝燕驭骧成功,她已
考虑到会失败的原因,便建议天帝:「为保证成功起见,陛下要答应属下一个要
求。」

  「什么要求?」

  「永不伤燕驭骧父母。」

  贝祈绫见天帝未立刻应允,便又解释道:「要知他所以不肯讲出其父母住处
是怕陛下伤害他们,陛下保证不伤害,相信他不会宁死不说的。」

  天帝沉吟道:「这要求朕只能答应一半……」

  贝祈绫摇头道:「无论是他父亲或母亲,陛下不能保证其安全,燕驭骧便不
会说,必须要全部答应,一个也不能伤害。」

  「朕不能放弃杀燕驭骧父亲的权力,告诉他与父亲之间,性命择其一。」

  「难道陛下逼问的主要目的即是杀害燕驭骧父亲吗?」

  「朕主要是想追问他父母一个问题。」

  「为明白这问题着想,陛下何不就放过了燕驭骧的父亲?少杀一人于陛下并
无所损哩!」

  天帝突然发怒道:「谁说无损!燕庆纬那厮拐带朕的爱妾,实乃大逆不道。」

  「原来燕驭紧父亲拐走了你爱妃!这么一来劝他不杀燕驭骧父亲恐难办到。」
贝祈绫暗暗发愁:「他坚持杀,燕驭骧便绝不会道出其父母住处,怎么办呢?」

  天帝催道:「要劝快劝,不然,朕即吩咐他们去推那第三根轴杆了。」

  贝祈绫望望那五名待命而动的堡丁,知道堡丁一推三根轴杆,燕驭嚷便将被
压得粉身碎骨,忙道:「莫慌,属下这就去劝。」

  走到通话口,转首又道:「陛下不答应属下刚才的要求,实难有把握动得成
功,难道一不成功,陛下即采取断然行动,毫不考虑?」

  天帝斩钉截铁地道:「绝不考虑!」

  贝祈绫叹道:「看来我只有骗他了。」

  天帝正等她这句话,心想:「君无戏言,我不能骗他你骗他,届时问出他父
母住处,仍有杀他父亲的权力。」

  贝祈绫为救燕驭骧一命迫不得已去骗他!却预想后果,父亲被害后,燕驭骧
必然将她恨之入骨,不可能和她相好了。

  这牺牲在她看来,很大,以致说是不说,犹豫不决,只听天帝又催道:「快
开通话口去劝啊!」

  贝祈绫突然反悔道:「不!我不能骗他!」

  天帝怒声道:「也罢!来啊,推那第三根轴杆!」

  那五名待命的堡丁迅快排列在第三根轴杆前。

  贝祈绫道:「纵然骧出他父母住处!陛下不可能问出问题。」

  「何以见得?」

  「燕驭骧父亲不是傻子,知道陛下不会放过他,岂会回答陛下所问?」

  「根本不是燕驭骧父亲答复,朕只要问他母亲……小玉。」

  「夫妻连心,燕驭骧母亲见丈夫被害亦不可能答复的,陛下必须谁也不害才
能问出心里的问题。」

  「什么夫妻连心,那小玉便是燕庆纬那厮从朕身边拐去的爱妾,她不敢也不
会不答朕的问题。」

  「陛下到底要问什么问题啊?」

  「朕所要问小玉的问题是朕的孩子到底还在不在世。」

  「孩子?陛下的孩子与燕驭骧父亲有何相关呢?」

  「关系大得紧,朕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即怀在小玉身上。」

  「素未谋面?难道她是怀着陛下孩子时跟燕驭骧父亲潜逃的吗?」

  「不错,朕实在担心那孩子会胎死腹中,果然如此小王也该杀。」

  「设若孩子安全生下,那燕庆纬且以生父自居!善尽抚育之责,陛下也不看
在孩子份上饶恕他吗?」

  「不可能。」天帝肯定地道:「那厮绝不可能善视朕的孩子,当他一生下来
不是杀了便是丢弃了!」

  贝祈绫不以为然,道:「他既拐带陛下妃子已内疚神明,属下想,他很有可
能善视陛下的孩子作为报答。」

  「报答?」天帝苦笑着道:「朕抢他未婚妻室在先,又杀害他父母,他还会
以德报怨,善视朕的孩子?」

  贝祈绫讶声道:「那小玉是他未婚妻室?」

  天帝一面点头,一面叹气。

  「这么说,属下以为他带走自己的未婚妻室是应该的,陛下不应治以拐带之
罪。」

  天帝自觉理亏,道:「不治便不治,但是我要明白小玉生下来的孩子到哪儿
去了?」

  贝祈绫摇头,道:「虽然燕驭骧的父亲可不记陛下抢夺之恨,却不可能不记
父亲被杀之仇,他一定把杀害他父母的仇恨延祸到你孩子头上了!」

  天帝唉声叹气道:「这是朕的糊涂,当时未考虑情况,小玉长途奔逃胎儿必
死腹中,为追问他们藏身所在,活活把燕庆纬的父母打死杖下,现在……」

  贝祈绫摇头道:「现在自食恶果了,人家杀死你的骨肉报复了!」

  天带痛惜自己唯一的骨肉,突又发狠道:「血债血还,他杀死我孩子,我今
天便杀他的孩子,把这小王八羔子也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慢!」贝祈绫一声尖喝,五名堡丁虽扶在第三根轴杆上,未敢用力。

  天帝怒道:「你敢违抗朕的命令!」

  「属下不敢。」

  天帝喝命:「推!」

  贝祈绫道:「陛下压死他便永远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天帝不由叫声:「慢!」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以属下想,陛下的孩子着平安诞生,如今有两种遭遇,却不是被杀,也不
是丢弃。」

  「理由安在?」

  「杀了陛下的孩子便无以保障他夫妇安全,也为了两后安全着想,生下来亦
不致丢弃。」

  「你的意思是他夫妇还留着这个孩子做人质?」

  「以陛下当年之势力,他们藏身再隐秘,也怕某一天被捉到,那孩子自可以
做人质。」

  「这么说,燕驭路是杀不得的了?」

  「陛下杀他们的孩子,他们自然要杀陛下的孩子报复,为救自己的孩子,自
然杀不得。」

  「救?你以为……」

  「陛下的孩子若生下来,虽不被杀死却免不了人家虐待,如今,陛下以燕驭
骧性命挽回自己的孩子,不等于救他脱离苦海吗?」

  「他们当真虐待朕的孩子,朕必将他夫妇双双寸斩!」

  「陛下杀害人家的父母,人家只虐待陛下的子女,不算过份,何况这只是第
一种猜测,情况也不一定如此。」

  「不如此的话,另一种情况又如何?」

  「这要看燕驭骧的母亲,那小王爱不爱自己的骨肉了。」

  「骨肉总是骨肉,不可能不爱。」

  「这要看那燕庆纬爱不爱他夫人了。」

  「不爱便不可能投身朕之御史府,执马夫贱役,而见机来临,即不顾艰辛,
带她脱逃。」

  「俗语说‘爱屋及乌’,那燕庆纬爱他夫人的话,便会受其夫人所爱,这第
一种猜测的情况即他夫妇俩俱都善视陛下的孩子。」

  「倘有此奇迹,朕绝不杀害燕驭骧父母任何一位。」

  「陛下若答应放手,属下这就去劝燕驭骧。」

  「好吧,朕完全答应你那要求就是,反正这小子苦头已吃足,又必废除武功,
终身关闭本堡,他父母就是百般虐待朕的孩子,朕也划得来了。」

  由于贝祈绫说项,压在燕驭骧身上两根杆子都已抽去,燕驭骧虽是生还了,
可是由于刚才压力大大,他显然没有恢复过来,气息显得十分微弱。

  这时天帝已经走了,贝祈绫十分怜惜地走到燕驭骧身边,一面掏出手绢替他
擦汗,心中一面「骧弟弟」暗叫不已。

  没有多久,燕驭骧醒了过来。

  他睁眼看见贝祈绫站在面前,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来。

  贝祈绫叫道:「你还恨我?」

  燕驭骧又呼了一声仍未说话。

  贝祈绫道:「你该知道若不是我,你早死了!」

  「要是没有你,天帝也早死了!」

  「你还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

  「叫你不是已经出手了吗?结果如何?」

  「你说天帝面前有道墙挡住我的暗器,以致我没有成功?」

  「不错,正是如此!」

  燕驭骧霍然站了起来,指着贝祈绫鼻子骂道:「不要脸的贱人!」

  贝祈绫怔了一怔,道:「你骂我?」

  燕驭骧气急之下不暇多想,哼道:「不是骂你又是骂谁?」

  贝祈绫眼睛一红,眼泪几乎流了出来,道:「对,你骂得好,我是贱人,我
是贱人……」

  「贱人,还哭什么?」

  「你还骂我?」

  「非骂不可,就是骂你一千次一万次也还要骂!」

  贝祈绫拭泪道:「看来你对我恨之入骨,我问你,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天帝那时要亲自替我授衣,你为什么要阻拦,假如你不阻拦,天帝哪还有
命在?」

  贝祈绫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驭骧余怒未息,又适:「我知道,你是那独夫的心肝,他死了你会伤心,
你会为他流泪,你……」

  贝祈绫掩着耳朵,道:「不要说下去了!」

  燕驭项冷冷地道:「你难过了是吗?」

  贝祈绫悲道:「我并不难过,骧,我这样做实在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你知道,天帝是我的恩人,假若他一死,我的师父和母亲都会遭到不测之
祸。」

  「你眼中只知有这种横暴的情夫,同顾武林天下道义,你真是比一般最下贱
的娼妓都不如!」

  这话说得狠,贝祈绫脸色惨然一变,道:「你……」

  「我怎么样?」燕驭骧不屑地道:「替武林除害,人格起码比你高得大多了!」

  贝祈绫怒极而笑道:「好,好,好,你是大英雄、大豪杰,我连娼妓都不如,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英雄、大豪杰如何生离这里?」

  燕驭骧冷笑道:「便是死了也不会去找你!」

  贝祈绫一听,心中如受刀割一般,一顿脚扭腰便走。

  燕驭骧大声道:「不要脸的贱人,走得越远越好!」

  贝祈绫刚走,突然,旁边电闪出一条人影!燕驭骧一看,竟是王帐房。

  王帐房在旁边看着燕驭骧,道:「小子,监视你的人都走开了,你现在怎么
样了?」

  燕驭骧道:「唉,绫姐不理我了。」

  「别傻了。」王帐房道:「她既然那么喜欢你,表面生气,其实心里还是喜
欢你的,只要你把骄傲的态度改一改就行啦!」

  「我知道了,这就是第一件事吗?」

  「不错,这就是第一件,第二件是,你出去之后,千万告诉两湖绿林不可轻
举妄动!」

  「你知道我能约束他们?」

  「你是两湖盟主,这事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此事你怎么知道?」

  「那你就别我问了,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话是记住了,但我出得去吗?」

  「一半靠智慧,一半就靠运气!」

  「那希望还是很渺茫了!」

  王帐房冷笑道:「那也不见得,我这里有张纸条,到时你只要按照纸条上面
的字行事,大概还不会错到哪里去!」

  说着,从铁栏外面把纸条递了进来。

  燕驭骧接过纸条,心中疑信参半,道:「还有第三吗?」

  王帐房道:「当然有第三,第三便是全靠两湖绿林为基地还不行,你必须找
关系搭上各大派,然后由各大派联合起来,才能把天帝势力消灭!」

  燕驭骧点了点头,道:「不错,若是仅以两湖势力和他对抗,力量太薄弱,
如不仰赖各大派的实力,这辈子也难成功!」

  王帐房道:「但愿你成功!」

  忽然,他笑了两声,道:「好啦,好啦,小伙子,你乖乖地休息吧,我还得
去醉一醉呢!」

  燕驭路也大声道:「皮包骨!你还是检点一些吧!」

  王帐房哈哈笑道:「多谢关怀,有福不会享,我才不愿做这种大傻瓜呢!」

  说着,举步走了出去。

  燕驭骧待王帐房走远了,心想他这一切都是做作,外表糊涂,其实心里聪明
之至,只不知是什么来路?

  他恨不得马上抽出纸条瞧上一瞧,可是继而一想,可能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
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过了一会,禁卒把酒菜端了进来,燕驭骧道:「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那禁卒道:「多谢,我已吃饱啦!」

  燕驭骧也不客气,便独白喝了起来,他一边喝一边想,心中已经打好了行动
腹稿,只待晚上来临行事。

  时间过得很快,夜终于降临了。

  暗室之中多了一盏油灯,光亮得多了。

  但燕驭骧还一直在喝着,一个人整整喝了一个下午,那禁卒道:「燕爷,少
喝点,喝多了会伤害身子!」

  燕驭骧佯装带着八分醉意道:「有酒当醉须当醉,莫等无酒空对瓶!」

  「燕爷今后有何打算?」

  「要是天帝高兴,随时都可取我性命,老兄,你看我还能打算什么?」

  「燕爷,如今做人处事,最好想得开些,据我看,贝姑娘待你不错,最好走
她的路子!」

  「你要我靠女人吃饭?」

  「燕爷,话不是这么说,别人没有路都要找路子,你有现成的路子为什么却
不去走呢!」

  燕驭骧故作心动道:「不错,你这句话说得也很有道理!」

  禁卒面色一喜,道:「燕爷要不要见贝姑娘?如果想见她,我可以替燕爷带
话!」

  「便是我想见她,人家不想见也是枉然!」

  禁卒大声道:「真的吗?」

  燕驭骧怔了一怔,道:「咦,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不瞒燕爷说,小的便是贝姑娘身边的人,贝姑娘深恐这里的人照顾燕爷不
周,所以特命我在此侍候!」

  燕驭骧呆了一呆,心想:「她真这么关心我吗?」

  就在这时,一人缓步走了进来,禁卒一见,忙道:「好了,贝姑娘来啦,燕
爷自己和她谈谈吧!」说着,知趣地退了下去!

  贝祈绫站了一会,低声道:「还恨我吗?」

  燕驭骧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想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该知道主上要我向你请教一事?」

  她语气尽量柔和,声调也放得很低,好像话说得大声了,便会得罪燕驭骧似
的。

  燕驭骧道:「他们要问的事,我一概不知道。」

  话甫出口,骤然想起王帐房之言,心想:「王帐房要我多与她接近,她既然
来了,我为什么还要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贝祈绫道,「但是这件事你知道!」

  燕驭骧道:「什么事?」

  「是关于那小玉之事!」

  「小玉怎么样?」

  「她现在何处?」

  「那独夫问小玉作甚?」

  原来不久前天帝和贝祈绫对话之时,燕驭骧被那三根轩子压得几乎昏死过去,
没听见。

  「据主人说,小王从前是他的爱妾,其后被令尊拐走!」

  「他胡说!」

  「你别急,听我解释下去,小玉和令尊是未婚夫妇,是被主上强夺过去的!
我问你,小玉是不是你的母亲?」

  「不错,正是家母!」

  「你还有兄弟吗?」

  「你又不是县大爷,凭什么过问我家务事?」

  「驭骧,请放明白,我是为了你好,只要你答复我的问题,我还有办法在主
上面前说话,恢复你金衫使者的地位!」

  燕驭取不同地道:「你以为我真在乎这劳什子使者吗?」

  贝祈绫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你来此的目的不过为了刺杀主上
而已!」

  「既然知道如此,又何必替我说情?」

  「驭骧,你虽不在乎金衫使者之位,但生命总要顾及吧,要知道这里困难重
重,要想活着出去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你是用生命来威胁我?」燕驭骧瞪了她一眼,道:「要知道我不是受威胁
之人!」

  「别固执了,令尊现在何处?你总可告诉我吧!」

  「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之后,你便去转告那独夫,然后派人将家父杀死
是不是?」

  贝祈绫一呆,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既然来问你,我便自然有办法
保证令尊大人的安全!」

  她知道燕驭骧的个性,在这种情形下,就是再多问也没有用,于是慢慢站了
起来,道:「你慢慢地想想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在贝祈绫心里,以为说要走了,燕驭骧一定会对她有亲密表示,哪知燕驭骧
动也没动,贝祈绫大为伤心,只好怅然离去。

  这时夜色已深,燕驭骧装着喝醉了酒,倒在墙角呼呼大睡,禁卒来巡视了两
次,以为燕驭骧真的睡着了。

  其实燕驭骧不但假睡,还利用室中昏暗的灯火在偷看帐房交给他的那张纸条
呢。

  第一页上面是这样写道:「从右面铁杆往左面数,第七根是可以取下来的,
不过你取下之后一定要将原杆放好,以免别人起疑!」

  燕驭骧看到这里,从右到左,朝第七铁杆望去,只见铁杆与别的铁杆并没两
样,不由暗暗称奇。

  他继续瞧下去,纸上又写道:「溜出禁室之后,你应顺着右面通道进行,注
意,行动要小心,前行约二十丈,当面是一块雪白的壁。」

  燕驭骧心想:「王帐房真邪,连这些事都想到了。」

  他又瞧去,纸上写道:「到了白壁之前,你仍然从右向左,由上而下,按着
这个顺序去数壁上的箭头,当你数到壁上四十九个箭头的时候,只要朝箭轻敲几
下,那时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燕驭骧心想:「什么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他继续往下看,哪知后面是这样写道:「抱歉,以后的事情只看你的运气与
机智了!」

  燕驭骧一呆,以后的事又是什么?为什么要看我的机智与运气呢?

  他把纸条藏好,两只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七根铁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
终于完全静寂下来。

  燕驭骧悄悄站起,游目四顾,没有一点声音,他轻轻走到第七根铁杆那里,
然后轻轻用手一拔!原来那第七根铁杆两头甚短,从上往下一拉,铁杆已经整个
松掉。

  燕驭踏飞身而出,迅速地将铁杆插好,照王帐房纸条上所示,沿着右边轻轻
地奔出二十丈,果见迎面一堵白壁。但右面还有一条通路,燕驭骧不暇他顾,从
右上到左上迅速数起那些箭头来。

  数到壁上第四十九个箭头,心中唯恐有错!又重数了一次,第二次也对了,
他才举掌轻轻敲了几下。

  几下敲出,异象陡生,只见那扇白壁慢慢后移,居然现出一道隙缝来,燕驭
骧想也不想,一步跨了出去。

  他步子刚停,白壁又自关上,眼前一遍漆黑,好在他在暗室中已久,目光已
熟悉黑暗了。

  燕驭骧心想:「要靠运气与机智,我非得小心不可!」

  他走了两步,并无异样,便放胆向前走去,哪知刚刚走到转弯之处,忽听「
嘎」然一声,一扇石门突然大开。

  燕驭骧大惊,赶紧提功戒备,等了一会不见动静,他走了过去,目光所在,
只见石门之后躺着一个裸体身子,那女子竟然是贝祈绫!

  贝祈绫满面桃红,一双迷人的眼睛闪现出饥渴的淫光。

  一对丰腴的玉乳在酥胸上高高隆起,细腻柔滑。

  乳头犹如南国的果实娇艳红润,可爱得使人真想用舌尖去舔它,用手去摸它。

  她那光滑的下腹更有着无法言喻的诗情画意。

  让人一见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之感!

  看见燕驭骧走近,她的娇躯立刻扭动起来,雪白的香臀在石板上不住摩擦。

  一根手指伸入口中,被滚烫的红舌贪婪舔噬着。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在自己的玉颈、丰乳上游动搓揉。

  最后竟落在了自己玉腿之间。

  她口中不停地发出阵阵呻吟,荡人心魄!

  看见这风月撩人的美景,燕驭骧只觉一股无名烈火在体内狂轰乱撞。

  他只觉通体躁热,心跳加快,恨不得立刻就扑到美人身上,一解如火欲念!

  但他随之想起王帐房的话,赶紧镇住心神,只听贝祈绞痛苦地呻吟声,嘴里
不时呼道:「驭骧,我要,我要……」

  燕驭骧见她那种痛苦之状,心中的确不忍,便轻轻点了她的睡穴,贝祈绫果
然不再挪动呻吟了!

  燕驭拥心道:「她对我不薄,加之她对这里情形比较熟悉,我要不要携她同
行呢?」

  他心随念转,同时也想起王帐房那句「机智与运气」的话,迟疑了一会,最
后终于作了一个决定:「我绝不依赖她!」想到这里,便又向前走去!

  他跨过贝祈绫躺的那间石室,石门又已关上。再度前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
路边忽然一折,眼前怪石林立,道路分歧,一时之间真不知往何处去?

  燕驭骧心想:「糟了,现在往哪条路走才对呢?」

  猛然间,只听得两人在对话,只听一人道:「老机,我们等了多久啦?」

  那老依道:「大概总有五年了吧?」

  先前那人又道:「五年来我们两个有什么收获?」

  老机道:「你问这句话不是鸭蛋加鸭蛋,等于零!」

  那人又道:「老板料事如神,他说总有一天可以等着一个人,现在不是来了
吗?」

  老机道:「老板也许看走了眼,他很年轻嘛!」

  那人道:「你知道什么?这年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年轻人
才有办法呀!」

  老机道:「老运,你究竟靠运气!」

  老运道:「老机,你不也是完全靠机智吗?」

  老机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

  「什么好说坏说?要知成大事者,必须靠运气等!」

  「单靠运气没有机智怎么行?」

  「不管怎样?今天终是我的运气来了,让我先试一试如何?」

  「那有何不可?」

  两人说到这里,便寂然无声。

  燕驭骧心中微微一动,心想一个叫老机,名字便叫机智,一个叫老运,名字
便叫运气,王帐房不是说过,以后的事情要全靠机智与运气吗?

  他福至心震,道:「在下燕驭骧,蒙王帐房指点而来,敢请两位现身一见!」
话出之后,久久仍然没有回应,他心中正在感觉奇怪,说时迟,那时快从他身后
发来一股暗劲。

  那暗劲压体欲裂,显见功力非凡人可比,燕驭骧大喝一声,翻腕击出一掌,
叫道:「什么人敢施暗袭?」

  「轰」然一声,双掌交错,偷袭那人身子一晃,险些立足不隐,但他却趁着
身子一晃掠入乱石之中。

  燕驭骧要想追赶,为时已经不及。

  老机笑道:「老运,你这一下还有没有靠运气得手啊?」

  老运道:「倒霉,倒霉,五年来才等到第一件生意,想不到我的运气便这么
坏!」

  「那得看我的啦!」

  「老机眼睛没有看错,这小子果然身手不凡,我看你不试也罢。」

  「谁说的?」

  接着只听一阵窣窣窸窸声响起,那声音分从四面八方而来,燕驭骧一听,真
不知哪边是虚是实?

  他站着不动,蓦觉右侧微风飒然,燕驭骧迅速一个转身,正要扬掌拍出,哪
知右边竟然空无一人。

  燕驭骧大奇,此时左侧又有劲风之声,燕驭细不明虚实,立刻「呼」地发力
出去!

  他这一掌只用半力,因为他知道眼下和自己动手之人乃是机智,因此他也不
得不多机智一些了。

  一掌劈山,果然又落了空,就在这时,当胸一股暗劲撞到,力道勇猛,显然
比老运刚才那一掌还强过几分。

  燕驭骧呼了一声,回手一圈,力道猛贯而出!

  「嗵!」

  人影一晃,燕驭骧也晃了两晃。

  但老机退了回去,燕驭骧哼道:「为何不再拼一拳?」

  老运哈哈笑道:「一掌够啦!」

  接着人影一闪,从乱石之中走出一高一矮两个老者来。

  那两个老者高的太高,矮的太矮,走在一起实在大不相称。

  那高个子老者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哥请了!」

  燕驭骧见两人突然之间改变了态度,只得道:「请了!」

  高个子老者道:「小哥可是老板指使来的吗?」

  燕驭骧怔了一怔,道:「老者说的可是王帐房?」

  「正是。」

  「在下是他指点来的!」

  「可惜小哥来迟一步!」

  「此话怎讲?」

  「三个月之前,天帝已派人把设备完全翻修过,其中有几条道路都变了样了!」

  「变了样子与我何干呢?」

  「你不是想出去吗?我们早受老板之命,在此等候一个肩负天下重任之人,
然后保证他安全脱险!」

  「贵老板怎知便是在下?」

  「开始并不知便是小哥,这其中有个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天帝作恶多端,敝老板知道迟早会有江湖人物前来刺杀他,而刺杀之
人,十有八九都会失败!」

  「何以见得?」

  「因为天帝有无形之墙保护,同时他身上还穿了一件宝衣,那宝衣有避刀避
剑之能,刺杀之人不明究竟,自然要失败了!」

  燕驭推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在不明情况之下失败的!」

  「还有一层,以天帝个性而论,失败的人那是非死无疑!」

  「如非王帐房指点,在下未必能侥幸脱困。」

  高个子摇摇头,道:「不然,刚才观小哥武功、机智,都要超人一等,足见
敝老板没有看错人,只是那几条路变了倒有点麻烦。」

  矮个子冷笑道:「你不能凭机智把这小哥带出去吗?」

  「机智是要运用的,不过我的机智还不行之时,那就得靠你运气了!」

  矮个子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

  高个子道:「敢问小哥高姓大名?」

  燕驭骧道:「在下姓名燕驭骧!」

  高个子道:「小哥,咱们走吧!」说着,在前领路而去!

  矮个子运气走在第二,燕驭骧走在最后,三人先沿着乱石走了一圈,看样子,
根本不像要出去。

  燕驭骧不由暗暗称奇,两人四面一转,然后笔直朝当中走,燕驭骧心想这能
走出去吗?

  运气叫道:「小心跟着咱们走,步子不要乱了!」

  燕驭骧道:「我知道!」

  这时,机智在乱石堆中转来转去,道路越来越复杂,燕驭骧只觉眼花纷乱,
专心跟着走,一点也不敢大意。

  没有多久,道路由复杂转为简便,最后面前终于现出一条路来。

  机智道:「成了!」

  运气道:「眼下虽然已过,只是面前尚有难关,据我数日来的观察所得,前
面可能有埋伏!」

  机智怒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运气哂道:「早说干嘛?我又不是知道燕小哥今天会到!」

  机智怒道:「你早说我也好有个准备,如今面前道路已改,就更加困难啦!」

  燕驭骧安然道:「事情还没有到一定的时候,现在说困难还言之过早,咱们
不妨走着瞧瞧!」

  运气点点头,道:「说得有理!」

  燕驭骧朝前面一看,是一条通道,问道:「这条通道可以走吗?」

  机智笑道:「此乃必经之路,不可以走也要走,小心为上!」

  燕驭骧点了点头,当先举步走去。

  这条通道很奇怪,走了半晌,通道已尽,燕驭骧目光一扫,眼前是一座宽大
的石室,室中一灯如豆,七零八落地放了数十具棺木,棺木遍体漆黑,一望之下,
满室阴森鬼气。

  燕驭骧寒声道:「就是这里了吗?」

  运气道:「不错,就是这里!」

  燕驭黎暗暗吸了一口气,一掌当胸,一步跨出,四周并无异样。

  运气道:「当心些!」

  忽听一人冷声道:「既来之则安之,当心什么?」

  声音在室中回旋,竟不知是从何处而发。

  燕驭骧喝道:「什么人?」

  那人道:「老夫催命判官是也!」

  燕驭骧笑道:「催命判官,何不现身一见?」

  催命判官道:「老夫便坐在这里等你们。」

  燕驭骧道:「此屋只你一人吗?」

  催命判官道:「收拾你们还需要多少人吗?」

  运气不耐地道:「好大的口气!」

  催命判官道:「口气不大,只要你们敢来就成!」

  机智道:「小哥不要中他激将之计!」

  燕驭骧想了一想,故作激动地道:「在下偏偏不信他这一套!」

  话说声中,「喳喳」向前走了两步。

  催命判官道:「再走一步试试!」

  机智大声道:「千万不可!」

  燕驭骧自有主张,竟不听机智的忠告,又向前走了两步,就在这时,忽觉一
股强风袭了过来。

  那股强风距离他少说也在一丈之外,可是力道之猛烈,竟是燕驭骧出道以来
所仅见。

  燕驭骧反手拍了一掌,两股劲力一触便分,催命判官道:「好掌法!」

  燕驭骧不屑地道:「在下还没用上一半力道,便算好掌法了吗?」

  这才是激将之言,催命判官哼道:「你吹什么大气?」

  燕驭骧道:「你有本事便出来试试!」

  忽听「呼」的一声,一条人影飞弹而起,只见他在半空之中一踏,刹时便到
燕驭骧头上,一掌跟着击下。

  燕驭骧哼了一声,双掌一托,猛然向上口出。这一掌用了十成力道。

  催命判官一掌压下,只觉被一股强力反震回来,他呼了一声,一提真气,庞
大的身躯在半空中打圈一转,再度飞到燕驭骧头上之时,呼呼一连拍了两掌。

  机智和运气见此情景,不由大是惊骇,心想天下哪有这样怪异的身法和武功?

  燕驭骧似乎也料想不到对方竟能在空中打转,而他每转一次不但招式增多,
竟然掌力也强了几分。

  燕驭骧大喝道:「你玩的是什么鬼门道?」

  运掌运握,掌风泉涌,霎时,他一口气已攻出二十多掌。

  那庞大的黑影突然翻飞而出,霎时踪影不见。

  燕驭骧喝道:「哪里逃?」

  跨步欲追,哪知就在这时,突听「喀」的一声,空中突然一阵「嘎嘎」大响,
那一具具横躺在地的棺木,在瞬息之间竟向后竖立而起,变成一根一根石笋,眼
前景象也为之突然大异。

  此情此景,若非亲眼目睹识怕谁也不会相信。

  机智和运气亦自呆了一呆,机智惊异地道:「我一向自负机智,可是比起这
里的设计事物之人来,那实在差得太远。」

  燕驭骧道:「咱们赶紧走为上,不知能否走脱?」

  机智道:「那得看你的运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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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再度前行,堪堪快要走过那直立的棺木之前,机智忽然喝道:「且慢!」

  机智道:「眼前景象有点奇怪,我一直怀疑那棺木中有诈!」

  运气心中一动,道:「不错,假若里面有什么暗器之类,咱们这样茫然走去,
不是要吃大亏吗?」

  燕驭骧道:「待我试试!」

  说着,力贯右臂,「呼」的一掌朝近身一具棺木劈山,他蓄力而发,力能碎
山裂石,只听轰然一声,那具棺木竟然爆裂开来,火花四下飞射!

  三人大惊!慌忙后退,哪知就在这时,那些火花接触到另外的棺木上,另外
的棺木也跟着爆裂,火花夹着隆隆大响之声,真像整个天地都快要翻覆过来。

  这刹那间,三人亡命后窜,当所有棺木都爆裂而开之时,三人已经伏身地下,
一动也不敢动。

  隆隆之声震耳,也不知过了多久,响声始罢。

  燕驭骧站了起来,身上尽是尘土,耳中犹自响起隆隆之声,游目四顾,却久
久不见机智和运气人影。

  他轻声叫道:「两位无恙吗?」

  半晌才听机智发出一阵呻吟,燕驭骧慌忙走了过去,只见他一条左臂伤了,
燕驭骧忙问道:「阁下觉得怎么样?」

  机智挣扎着站起,道:「好险,好险,运气呢?」

  燕驭骧道:「我们刚才奔逃之时,他不是和阁下一道的吗?」

  机智一挣而起,连臂伤都顾不得去包扎,叫道:「老运,老运,你在何处?」

  叫了半天,没听见老运的声音,机智心中一寒,道:「老运已经完了!」

  他话虽这样说,但他仍不放弃希望,先向左面奔去。忽然发出一声尖叫,道
:「老运果然守凶!」

  燕驭骧慌忙走了过去,只见运气只余下半个身子,下半身齐大腿而断,鲜血
染满一地,早已气绝而亡!

  燕驭骧咬牙切齿道:「好毒辣的天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燕小哥,这个仇怎么报法?」

  「在下势必联同天下英雄剿灭天帝,此志不伸,愿遭雷极!」

  「被天帝所害之人又岂止运气一人,更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被他残杀,此獠
不除,武林不安!」

  「是啊,所以我们要化悲愤为力量,为运气报仇,也为天下被天帝残害的人
报仇!」

  「死者已矣,我们埋了他之后再说!」

  「阁下手臂不便,还是先包扎伤势要紧,这件事便交给在下处理好了。」

  机智点了点头,燕驭骧便去埋人,刚才被炸,有的是坑穴,燕驭骧把人抱下,
只要稍为堆些土就是了。

  此时机智也包好了伤势,道:「燕小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燕驭骧道:「除继续前进再无他法!」

  机智一拍大腿,道:「对!男子汉大丈夫有进无退!」

  两人继续前行,走过那片被炸的石室,眼前又是一条阴暗的走道,由于刚才
经验,两人自是小心多了。

  走完走道,眼前好像是一座坟墓,燕驭骧奇道:「怪了,这里哪来的墓坟?」

  机智道:「此地犹如鬼域,只怕什么花样都有!」

  燕驭骧道:「我俩过去瞧瞧!」

  两人来到近前,只见第一座坟墓立着一块墓碑:「妙真人命毙于此!」

  机智跳了起来,道:「妙真人?妙真人也死了!」

  燕驭骧初出道,不知妙真人是何人物,问道:「妙真人的武功如何?」

  机智道:「妙真人是武当七大剑手之一,武功只在掌门之下!」

  燕驭骧心中一凛,道:「这样的高手也会死在此,其余的坟墓只怕也不是等
闲人物了!」

  机智道:「我们再瞧瞧!」

  走到第二座坟墓,只见上写「少林太平和尚之墓!」

  机智惊道:「太平大师也死了?」

  燕驭骧寒声道:「少林也有人死在这里,再看第三座坟墓!」

  两人走到第三座坟墓一望,上写:「峨嵋一凡道长之墓!」

  机智喃喃念道:「少林、武当、峨嵋,第四座只怕是昆仑了!」

  走过去一望,却见:「华山一字剑易琪之墓!」

  燕驭骧惊道:「想不到这里竟死了这么多高手,快瞧瞧第五座坟墓!」

  第五座坟墓是:「昆仑云木大师之墓!」

  两人再看第六座坟墓时,却不认识那人,饶是如此!当今八大门派已有五人
命毙于此,也够骇人听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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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扑逆迷离

  燕驭骧拱手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阁下可否见告?」

  机智道:「燕小哥请说!」

  「少林、武当既然都有人丧命于此,不知他们是否会派人前来报仇?」

  「按理该如此可是在下却没听说过此事。」

  「这却奇怪了。」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当今八大门派不和,彼此相互猜忌,只怕他们不曾
想到是天帝所为。」

  「不,天帝在外名气很坏,按理他们是应该想到的。」

  「既然想得到,他们为什么不派人前来报仇?」

  「他们是没有把握,所以各派之人才一直没有行动,假若我去通知他们,相
信他们一定会前来报仇的。」

  「报仇也要先出去再说!」

  燕驭骧点点头,道:「我们这就要想法子出去!」

  两人再度前行,坟场之中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只是遍地阴气森森。人行
其上,却也大不是味道。

  过了坟场,眼前出现两条道路,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往哪条路走才对?

  燕驭骧道:「阁下也不知哪条路正确吗?」

  机智摇了摇头,道:「天帝真的很厉害,他只把道路略为改变了一下,一切
景物已是大变,如今连我也不知哪条路是对,哪条路是错了?」

  燕驭骧道:「那么我们现在如何走法?」

  机智想了一想,道:「先走左边这条路如何?」

  「左边若是错的呢?」

  「再回头走右边的!」

  燕驭骧摇摇头,道:「这样不好!一者浪费时间,二者若是我们走错了,到
时要想重回这里便十分困难啦!」

  「那么依燕小哥之意如何?」

  「我们不如分开来走,各走一条,约定以两个时辰为限,两个时辰之内再回
到此地来!」

  「如是两个时辰之内回不来呢?」

  「那么回来之人便去找那个不回之人!」

  「甚妙,甚妙,这样看来,我这个机智外号倒该送给你燕小哥了!」

  「我还认为阁下大名便是机智呢!」

  「哪里话,我们只是机智和运气相称,实则我姓章,名敬修!」

  燕驭票拱手道:「原来是章兄,在下多有失效!」

  章敬修道:「不敢,不敢,燕兄,我们现在便开始行动吧!」

  燕驭细点了点头,道:「一切慎重!」

  章敬修道:「小哥也慎重!」

  两人一拱手,分向左右行去。

  燕驭骧走的是左边,走了一会,他好像进了一座山洞,那个山洞亦是怪石林
立,气象十分阴沉……

  燕驭骧心想:「莫非这条路是错的吗?八成又回到天帝那里去了。」

  他不由迟疑了一会,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处置,随后心想:「管他呢?就是
走回去也先试一试再说!」

  他举手推门,哪知石门应手而开,燕驭骧大是奇怪,心想:「不知里面是不
是有人?」

  他于是问道:「里面有人吗?」

  里面没有回应,他一步跨入,忽觉微风飒然,一股劲风由侧边袭至,燕驭骧
反应更是快捷,出手反拍了一掌。

  「啪」的一声,只听一声闷响,一人倒下地去。

  燕驭骧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跌坐在地,那老者衣衫破损不堪,
两眼深陷,根本不像人形。

  燕驭骧惊道,「你是谁?」

  那老者哼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燕驭案正色道:「在下真的不认识阁下。」

  那人冷笑道:「他派你来干什么?」

  燕驭骧惊道:「他?他是谁呀?」

  那人哼道:「老夫功力虽已失去,但仍有办法收拾你!」

  燕驭骧心想:「这人说话颠三倒四,莫不是一个疯子吧?」

  心随念转,便又道:「你究竟说些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那人大声道:「在下虽然不才,但不是随便听人差遣之人,你要他死心吧!」

  燕驭骧道:「你说的他究竟是谁?能不能请你明白相告?」

  那人冷冷地道:「在这种地方,除了天帝手下之人,任何人休想来此!」

  燕驭骧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天帝的手下吗?」

  那人怔道:「难道你不是?」

  「当然。」

  那人神色微微一动,道:「你敢是受害之人?瞧你年纪轻轻,天帝为何加害
于你?」

  燕驭骧不耐地道:「年轻人便不能办事吗?老实告诉你,在下行刺天帝未果,
其后被他用机关打入暗牢,多亏王帐房相救,才走到这里——」

  那人深陷的眼睛睁大了,道:「凭你也行刺天帝?」

  「我便不能行刺他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行刺他总该有个目的,难道你与他有什么深仇
大恨吗?」

  「公私都有。」

  「能否一说?」

  「在公来说,他欲争霸武林、残杀武林同道。」

  「不错不错,那么私的方面?」

  燕驭骧切齿地道:「他曾杀死我祖父和祖母,并且逼得我父母无路可走,我
母亲终至忧郁而终……」

  那人长长嘘了一口气,道:「当真是仇深似海了!」

  「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相信,相信,不过你一个人去行刺他,实在有欠思量,因为他把自己保护
得非常严密,便是面对面,你也未必伤得他!」

  「这种情形我事先并不清楚,所以才会失手被擒,但我相信只要这次得以不
死,我一定还有机会!」

  「你还有什么机会?」

  「你问我问得太多了,你究竟是谁?能否将大名见告?」

  那人道:「你知道羿治神这个人吗?」

  「羿治神?」燕驭骧大吃一惊,道:「他们不是说你已死了吗?」

  羿治神摇摇头,道:「哪有这样容易,天帝心机深沉,只道我贪财好色,其
实他哪知我暗地里还别有用意!」

  「你还有什么用意?」

  「我这个用意深远得很,一时也说不清楚,你走之后准备怎么办?」

  燕驭骧把王帐房说的话转述了一遍,羿治神一听,忽然沉吟不语。

  燕驭骧道:「阁下认为这些办法可行吗?」

  羿治神道:「行当然是可行,不过我总认为这样做行动太慢,老弟,我替你
介绍一个朋友怎么样?」

  燕驭骧大喜道:「不知阁下介绍谁呢?」

  羿治神道:「你认识小天魔吗?」

  燕驭骧脱口呼道:「神行小天魔!」

  羿治神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老弟如以两湖盟主之信,然后以神
行丐相助,不管要做什么,必定都可事半功倍!」

  「目前两个问题尚待解决!」

  「哪两个问题?」

  「第一,我是不是能够离开这里,第二,即使能够离开了,在下又到何处去
找寻神行丐?」

  羿治神笑道:「我能替老弟介绍神行丐住处,这两个问题自然都易解决!」

  燕驭骧激动地道:「阁下有办法离开此地吗?」

  羿治神道:「当然有办法!」

  忽听一人冷笑道:「死期已近,还有什么办法离开?」

  羿治神和燕驭骧一听,都大吃一惊。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燕驭骧迅速来到门边,举目一望,却原来
是机智章敬修。

  章敬修拱手道:「小哥受惊了!」

  燕驭骧道:「可真把在下吓了一大跳呢?阁下请进,我替你引见一人!」

  章敬修笑道:「是羿治神兄吗?」

  羿治神道:「原来是章兄,有章兄和燕老弟一道,大事成矣!」

  章敬修摇摇头,道:「谬奖,兄弟早时听到消息,亦说到兄已经故世,今见
故人安在,兄弟真是高兴莫名!」

  羿治神施礼道:「多承关怀!」

  「羿兄既有路可以脱离此困,我们何不一道走,也好给燕小哥一个帮助呢!」

  「兄弟暂时尚不能离开此地!」

  「那却是如何?」

  「天帝势力庞大,单凭外力,并不足以消灭他,我便留在这里作个内应,吸
收这里游离分子!才可一举成功!」

  「话虽不错,只不知天帝是否已知老兄便在此地?」

  「当然知道!」

  「设若他要对羿兄不利呢?」

  羿治神笑道:「我既能留在此地,自然便有办法对付他,两位放心,只要时
间不拖上十年八年,他还不会把我怎么样?」

  燕驭骧插嘴道:「天帝心机深沉,还是多加小心为是!」

  羿治神道:「这个不劳操心!」

  说着,转身到暗室之中拿出两件东西,一件是宝剑,一件是一块铁牌,那铁
牌上面只铸了一把刀,除此别无标记。

  羿治神朝燕驭骧一指,道:「燕老弟既是两湖盟主,今后成就大事,自非有
防身兵刃不可,这把剑便算老夫一点心意吧!」

  燕驭骧惶然道:「在下何德何能,敢蒙如此错爱?」

  章敬修笑道:「羿治神兄慧眼识人,燕小哥不必客套了!」

  燕驭骧道:「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燕驭骧说罢,双手接过宝剑,微启剑刃,寒光毕露,端的是一把上好的宝剑,
燕驭骧谢了又谢,方始佩在腰间。

  羿治神忙把铁牌送了过去,道:「这块铁牌乃是我的信物,对于一般人物来
说,它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但对丐帮朋友却大有用处!」

  章敬修道:「昔年君山一役,谁不知羿治神曾帮了丐帮一个大忙,丐帮之人
感激不已,但凡羿兄有所请托,丐帮无不全力以赴!」

  羿治神道:「小弟但望两位此去一路顺风,早早约集天下好手前来消灭天帝,
小弟之愿足矣!」

  燕驭骧拱手道:「在下定不负所托!」

  羿治神点了点头,只见他用手在墙上轻轻一敲,「砰」的一声,立刻掉下一
块石头。

  羿治神不断用手敲着,霎时掉下一大片石头,墙壁之上出现一个洞穴,羿治
神道:「两位委屈一下,便请从此去吧!」

  章敬修大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说罢,当先钻了进去!

  燕驭骧拱了拱手,道:「老丈保重了!」

  羿治神道:「老弟保重,早去早回!」

  燕驭骧道:「有劳关怀!」说着,也钻了进去,不一会,地势渐高,路道也
渐渐宽了起来,光线忽然明朗。一阵清风迎面吹入,章敬修大叫道:「出来啦!」
说罢,一跃而出。

  燕驭取稍后纵出,两人目光一扫,只见遍地树林,山风轻拂,似是在一座大
山之中。

  章敬修道:「羿兄真有一套,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前后而行,走过一遍平原,俱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章敬修道:「好歹总算出来了,燕小哥,你准备怎么着手?」

  「在下准备去找神行丐,阁下行止如何?」

  「要想剿灭天帝,绝非一人一物之力可以办到,在下也准备去邀约几位帮手,
然后到两湖总舵来找小哥!」

  「群策群力,如此甚妙!」

  两人一面走一面谈,来到山下,然后问清路途,互道珍重而别。

  燕驭骧走了一段路,这时已渐入官道,前行之中,只见数骑快马绝尘而过,
马上坐的都是粗壮大汉,一望便知是武林人物。

  燕驭骧心想:「莫非前面发生什么事不成?」

  念头刚动,忽然又有数骑健马驰了过去。

  燕驭骧心中微微一动,于是,加快步子向前去!

  大约走了里许,只见一条小道,垂柳两行,景色甚是宜人。

  燕驭骧正要跨步走入,身后又是数骑驰过,大约有八骑之多,心想:「若是
把第一二两批的人加上去,那便有二三十人之多,有这多人在一起,应该是一个
小小的约会了。」

  心随念转,人已踏上小道,沿路前行,然而后面蹄声得得,一骑飞驰而来,
燕驭骧回头一望,只见一匹胭红骏马如飞而至。

  马上坐了一个女子,也是一身红衣,面貌姣好,转眼来到近处,燕驭骧身子
刚刚一闪。

  只听「呼」的一声,那女子连人带马竟从他头上飞掠而过,燕驭骧心想好俊
的马,好俊的骑术!

  那女人从他头上飞过,连头也不回顾一下,径自朝前走了。

  燕驭骧摇摇头,暗想女人性子都是如此,若非她的骑术也好,我至少也要溅
上一身的泥水。

  走了不远,眼前是一座庄院,庄院四周都是垂柳,景色幽雅,大门当中有一
块横匾,匾上大书:「白杨山庄。」

  燕驭骧点点头,道:「不错,白杨山庄遍地白杨,当真切题极了。」

  燕驭骧走了过去,两名大汉当门而立,他拱手道:「两位兄台请了!」

  那两人一起还礼道:「请了!」

  燕驭取道:「在下从此路过,但感口干舌燥,想到贵庄讨一杯水解渴,不知
两位可否行个方便?」

  左面大汉摇摇头,道:「兄台来得不凑巧,若在平时,莫说水,便是兄台住
上十天半月,敝庄也不在乎,只是今日事情非比寻常,请恕难以应命!」

  燕驭骧怔道:「听老兄说话口气,贵庄主从前好像十分好客对吗?」

  左面大汉道:「不错!」

  燕驭骧道:「那么今天为什么又不好客了呢?」

  左面那人道:「敝庄今天有事……」

  右面那人忽然叱道:「老夏,谁叫你多嘴!」

  老夏心中一紧,赶紧把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燕驭骧想了一想,又拱手道:「贵庄今日有什么事?不知兄台能否见告?」

  左面那人道:「请兄台听在下之言,还是快走为妙,莫要耽误了自己的行程!」

  燕驭骧摇摇头,道:「此地除贵庄之外已别无人家,兄台叫在下到何处去寻
水?兄台总不忍心见在下渴死吧?」

  老夏道:「老蓝,给点水喝,省得他在这里烦扰了!」

  老蓝想了一想,道:「好吧,你在这里瞧着他,我这便进去!」

  老夏点了点头,老蓝便走了进去,就在这里,忽听蹄声又响起,出现的是四
骑健马,马上四名武士,转眼来到庄门之外。

  老夏身子一横,拱手道:「四位可有请帖?」

  当先一名虬髯大汉从身上拿出一张请帖扬了一扬,道:「这不是吗?」

  老夏一退,道:「对不起,打扰了!」

  那四骑先后走了进去,可是当老夏回头来找燕驭骧之时,燕驭骧已经不见了
踪影。

  不久,老蓝走了出来,问道:「那人呢?」

  老夏道:「刚才有四位英雄来到此地,我只不过和他们说了两句话,一回过
头来,便不见他了!」

  「不会让他混进去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瞎子,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走为进去,我焉有看不见
的道理?」

  「那么他又去了何处呢?」

  「老蓝,你看看会不会是他等不及,自己到别处去了?」

  老蓝「嗯」一声,骂道:「他妈的,也许有这种可能,不过这小子害老子空
跑一趟,他妈的既然要走为什么又不说呢?」

  心中一恨,愤然将一大壶水倾倒地下。

  燕驭骧真的走了吗?不!要知他的身法太快,当老夏和那四名大汉说话完毕,
那四名大汉带马走时,他早已一侧身,溜了进去!

  那四名大汉虽看见了,但他们只道燕驭骧是白杨庄的人,所以谁也没有注意
他。

  客厅中,有的是燕驭骧早先所见,有的是燕驭骧根本没有见过,燕驭骧见那
四名大汉朝一排椅子上坐去,他想也不想,便也跟着在后面坐了下去!

  人一坐下,他便向四周打量起来。

  这间客厅很大,大约可容纳一百多人,但此刻坐在客厅里的不过五十多人,
这些人高高矮矮,一望便知是三山五岳的人马。

  只听一人道:「庄主还没出来吗?」

  另外一人道:「还没有,大概在和少林天柱大师商量事情!」

  有人道:「天柱大师来了吗?那这件事便好办啦!」

  一个麻脸汉子摇摇头,道:「只怕不见得!」

  另外一个矮胖汉子道:「怎么不见得?少林望重一方,有他们门下的人出面,
总强过我们多啦!」

  那麻脸汉子冷笑道:「龙大侠,你可知道今夜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那被称为龙大侠的人道:「在下自接到程庄主‘绿林帖’之日起,便一路赶
来,所以至今对程大侠相召之事尚莫名其妙!」

  那麻脸汉子道:「天帝这个名字龙大侠该听过吧!」

  龙大侠道:「当然,当然,听说此人无恶不作,专门找我们黑、白两道的麻
烦,难不成今日便是他派人来生事的吗?」

  那麻脸汉子道:「不错,此次他派了两名金衫使者来,这两人都是名震华北
绿林的高手,所以程庄主才认为事态严重!」

  「但不知来的是哪两个人?」

  「千佛手麻国忠、四眼神叶进天!」

  「原来是他们两个?想那麻国忠当年独斗华北七雄之时是何等英雄,如今竟
然屈居天帝之下做起跑腿工作来!」

  燕驭骧听得心中一动,忖道:「麻国忠和叶进天,他俩既是金衫使者,我那
天在大闹之时,他两人也该在坐了,我还是改换一下容貌比较好!」

  他找了些尘土和水,然后往面上抹去。他做好了这一步,便又偷看了一下,
一切都无变化,只是大厅之中鸦雀无声,大家目光一起瞧那扇便门。

  时间不久,一名老者和一名僧人走了出来,两人身后正跟着那名红衣少女,
那红衣少女甚美,只是此刻面现愁容,好像有什么极大心事似的。

  厅中响起如雷掌声,老者不住颌首为礼,然后在前席座位上坐了下去,僧人
旁坐一边,红衣少女站在老者身后。

  老者立身而起,道:「诸位英雄请了!」

  众人俱道:「程庄主请了!」

  老者又道:「日远约各位到此,实有一年极重要的事要和各位相商,万望各
位坦诚提供意见!」

  一人道:「程大侠相商之事可是与天帝有关吗?」

  程庄主道:「不错!」

  那麻脸汉子道:「此事我们俱已知悉,但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程庄主拱手道:「余万千大侠素有智多星之称,老夫倒想听听大驾高见?」

  此人姓余名万千,万千者,脸上的麻子万点也。

  余万千道:「不敢,不敢,庄主乃本地武林之首,但若庄主决定之事,我辈
奉命唯谨就是了。」

  程庄主摇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老朽怎敢夺诸位之志!还是请各位发
表意见!」

  余万千道:「天帝之意如何?」

  程庄主道:「叫我们臣服于他!」

  忽听一人哼道:「办不到!」

  众人随声望去,但见说话乃是一名虬髯大汉,他说过之后,意态昂扬,大有
恨不得一搏之心。

  另外一人道:「我赞成燕云四骑裘锋大侠意见,绝不妥协!」

  众视之,说话之人黑又矮,均认得是真李逵胡奎。

  余万千摇摇头,道:「在下另有意见!」

  程庄主道:「余大侠有何高见,请说!」

  余万千干声一咳,慢吞吞地道:「我想那天帝财多势大,漫漫乎有席卷整个
武林之势,力抗只有徒然招致伤害,在下之意是从权些比较好。」

  此话一出,数十人响起一遍嘘声。

  余万千道:「在下说错了吗?」

  一人愤然道:「当然说错了!」

  余万千冷冷地道:「夏藩,在下问你,我说错在何处?」

  夏藩冷笑道:「天帝财大势大那是不错,若说他漫漫乎有席卷武林之势那只
怕不见得吧!」

  余万千哼道:「事实俱在,还说不见得吗?」

  夏藩哂道:「如今人大派依然健在,天帝若是敢于向天下武林挑战,为何不
敢向八大派下手!这便证明他仍有顾虑!」

  余万千哼道:「若是待他向八大派下手之时,武林已差不多了。」

  裘锋怒道:「余万千,你究竟是站在我们一边,还是为天帝那边说话?」

  「当然是站在我们立场说话了!」

  「既在站在我们立场说话,为何处处偏袒天帝?」

  「在下说的是事实,何谓帮助天帝说话?」

  「司马之心,路人皆知,裘某怀疑你早已在替天帝工作!」

  「你敢侮辱在下?」

  「这是事实,在下尚不致侮辱你!」

  余万千「啪」地一掌打在桌子,冷冷地道:「好说,好说,莫把自己夸大了,
在下正愿领教!」

  裘锋冷冷笑道:「奉陪!」说着,霍然站了起来。

  余万千自然不甘示弱,跟着站起身子。

  程庄主看见情形不妙,忙道:「慢来,慢来,两位能否听老朽一言?」

  余万千气道:「此人欺人大甚,在下实是忍耐不住了。」

  程庄主道:「请看老朽薄面,余兄请先坐下来说话!」

  余万千哼了一声,只得坐了下去。

  裘锋哂然一笑,道:「便是此刻不较量,我们少时也可以到外面去!」

  余万千一听,正想起来顶两句嘴,却被他周围的人劝住。

  夏藩宏声道:「我们现在听听程老庄主究竟怎么说。」

  程庄主微微一笑,道:「老朽纵是不才,也知忠奸之辨与好歹之分,老朽当
然不能在他们威胁之下应允向天帝臣服!」此话一出,整个厅中震动。

  夏藩大叫道:「妙啊,我们要听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一人接着叫道:「不错,那天帝是什么东西?又凭什么君临天下!」

  说话之人长得又粗又壮,名字唤王英,人称矮脚虎,他人虽矮,声音却大,
那两句话只震得整个厅中嗡嗡作响,显见他内力亦不凡。

  哪知王英的话声甫落,忽听一人冷声接口道:「岂敢,岂敢,阁下言重了。」

  声音远远传来,可是每一字,却听得非常清楚,众人心中不由各自一震,两
条人影已到大厅之外。

  两人身形都十分瘦长,年约四旬,只是靠左那人两眼之上各有两颗巨大的黑
痣,任何人一看就知他是四眼神叶进天,至于另外一人不用问也知是千佛手麻国
忠了。

  四眼神道:「程千秋,你想通了没有?」

  他态度傲岸,一出口便直呼程庄主的名字。

  程千秋年龄已大,倒还能忍耐得住,只是他身后红衣少女程清颖年少气盛,
不由哼了一声,道:「这是对家父说话吗?」

  四眼神哈哈笑道:「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程千秋不成?」

  红衣女子叱道:「住口!」

  她气愤地道:「你们不过是天帝手下的两个跑腿狗子,居然也敢在人前张牙
舞爪起来,真是太不像话了!」

  四眼神冷然一笑,也不待主人招呼,便和麻国忠举步跨进厅来。厅中之人俱
是一脸怒色。

  余万千忽然起立,道:「属下参见两位使者!」

  众人一听,更为之震怒,一人骂道:「他妈的,果然是别人的狗腿子。」

  裘锋笑道:「裘某早已瞧出他来意不善,嘿嘿,待会我一样可以教训他。」

  麻国忠道:「好说,好说,那本使者多谢阁下了。」

  说此一顿,又道:「万千,他们是怎么说的?」

  余万千道:「禀使者,他们不同意向天帝臣服!」

  麻国忠哼道:「这是谁的主意?」

  余万千阴声道:「始作俑者便是燕云四骑!」

  他这句话分明有意嫁祸到燕云四骑身上,裘锋一听,突然哈哈笑道:「不错,
不错,便是裘某说的又怎样?」

  麻国忠冷冷地道:「燕云四骑,怎么擅自替主人作起主来了,麻某人倒想听
听主人的意见!」

  程千秋道:「老朽早已说过,忠奸不并立,黑白要分明,天帝所命,请恕老
朽难以应命!」

  「程庄主这么一说,咱和叶兄所带来的礼物不是要全都带回去了吗?」

  「老朽既未应允,阁下带来的礼物只好烦请大驾全部携回去了。」

  麻国忠摇摇头,道:「敝上行事,素来有进无退,礼物既已带来,焉有携回
之理,诸位还是先瞧瞧礼物再说吧!」

  拍了拍手,只听一阵营声燕语响起,众人顿觉一亮,但见一群白衣美女井然
有序地走了进来。

  这些白衣美女个个手上端得一个方盒,这情形和燕驭骧在襄阳所见相同,他
根本不用去想,也知下面会有什么文章。不过燕驭骧惊奇的是,在这些美女之中
有几张他熟悉的面孔。

  这几张面孔便是凌漓和菊花她们,所幸燕驭骧此刻改了面容,要不只怕早被
凌漓认出来了。

  厅中群雄都是常年在刀尖上过生活,几曾见过这如花似玉的美女,是以一时
之间都是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麻国忠目光一扫,哈哈笑道:「敝上熟知诸位素来英雄,有道是英雄必须美
人相配,才算相得益彰,重礼当前,诸位收下了吧?」

  凌漓等人出现之后,便各自去找主儿,美女们穿梭往来,莺声燕语之中,一
个一个投怀送抱。

  「且住!」程千秋大叫一声。

  厅中顿时为之静了一下,四眼神道:「怎么啦?程庄主莫不是不肯收下礼物
吗?」

  程千秋冷冷地道:「老朽无功不受禄!」

  四眼神笑道:「客气,客气,凌姑娘何妨打开宝盒,里面东西给程庄主瞧瞧。」

  凌漓的目标正是程千秋,只见她娇驱微摆,万种风情地拿着宝盒走到程千秋
面前,程千秋陡然一退,喝道:「千万不可接近老夫!」

  四眼神微怒道:「程庄主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程千秋断然道:「襄阳之事老夫有所耳闻,焉能再上这种恶当!」

  四眼神哈哈笑道:「原来程庄主有备而为。」

  天柱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素食,切戒女色,这位女菩萨千万也不
可对贫僧过份亲近,以免……」

  麻国忠喝道:「少林和尚也来趟这趟浑水,老子岂能放过你!」

  天柱大师脸色一变,道:「贫僧路过作客于此,想不到天帝消息灵通,居然
把贫僧也算上一份,哈哈,这倒是贫僧的荣幸!」

  麻国忠哼道:「只怕你还无福消受!」

  四眼神喝道:「程千秋,你到底作何打算?」

  「老夫已说过不能应允,便是再说百次也是一样!」

  「那么你真要我们动手相请了?」

  「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想怎么样?老朽不含糊!」

  「好志气!」一声尖锐之声响起。

  其人话说尖锐,大厅中的人都听见了,四眼神目光扫射,最后落在燕驭骧身
上,见他样子毫不起眼,怒道:「是你说话吗?」

  燕驭骧笑道:「是又怎样?」

  四眼神道:「小子,你大概嫌命活得太长了吗?」

  他存心杀鸡儆猴,所以说过之后,便向燕驭骧坐的位子走了过来。

  程千秋喝道:「四眼神,有话大可对老夫说,不要找无辜之人晦气!」

  燕驭骧笑道:「程庄主好说了,你程庄主总是有妻子、儿女之人,死了未免
可惜,我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是让我替你死算了!」

  一人笑道:「阁下说差了,程庄主只有一位千金,夫人早逝。」

  燕驭骧扮了个鬼脸,道:「对不起,对不起,程庄主请原谅在下胡说吧!」

  他自称胡说,话一出口,便引起哄堂大笑。紧张之中不失轻松的一面。

  但四眼神却气得要死,大步欺到燕驭骧面前,喝道:「小子,凭你也想替死,
那还差得远!」说着,伸手抓了过来!

  眼看他一把抓实,不知怎的,忽然不见了燕驭骧人影,四眼神怔了一怔,听
听燕驭骧在身后叫道:「相好的,我在这里呢?」

  就在这时,忽听四眼神一声大喝,变抓为掌,反手拍出。

  哪知他两掌拍出,眼前又忽失燕驭骧踪影。

  四眼神大惊识听燕驭骧又在身后叫道:「四眼狗,我在这儿!」

  四眼神身子一转,一口气拍出了七八掌。

  掌掌都是狭着惊涛般的劲力使出,在他看来已用足了全力攻击,可是在旁边
的人看了,他好像一条疯狗,尽朝无人之处发掌。

  燕驭骧这时早已闪向一边,状若没事的人儿一般。这一来,整个厅子俱为之
轰动。

  程千秋道:「真是好身手,老朽看走了眼了!」

  裘锋道:「奇怪,大江南北我也不知走了多少地方,可是从未见过这位少年
英雄!」

  夏藩也道:「是啊,这位英雄在下也是面生得紧!」

  四眼神哼道:「你们别替他吹嘘了,他到头来还不是和你们一样,死路一条!」

  燕驭骧道:「好说,好说,在下倒要瞧瞧是怎么个死法?」

  麻国忠喝道:「小子少逞口舌之利,老子要看你究有什么能耐!」

  一打招呼,和四眼神双双抢了过来。

  燕驭骧身子一仰,四眼神双手交叉,趁着燕驭骧一仰之时,立刻双掌出动若
电,猛朝燕驭骧身上台去。

  燕驭骧呼了一声,只见他身子一个倒翻,突然绕到四眼神身后,动作快得难
以形容。

  麻国忠呼道:「小子,你还想逃?」

  他双脚一阵蹬踢,人在半空绕了一匝,退到燕驭骧身后,手腕连翻,千万指
影飞般抓击。

  这一招较之刚才那一招要厉害得多,四眼神立刻趁机一个转身,呼呼一连劈
出四掌之多。

  厅中群豪睹此情景?不由替燕驭骧担心,裘锋道:「要不要咱们相助他一臂
之力?」

  天柱大师摇摇头,道:「以他的武功而言,似乎不致吃亏,贫僧看不用出手
相助了。」

  程千秋点点头,道:「不错,老朽也看出他绝不会吃亏的。」

  就在这时,那老夏匆匆地奔了进来,他朝程千秋躬身行了一礼,道:「小的
参见庄主!」

  程千秋指着燕驭骧道:「你可认识此人?」

  老夏怔道:「小的不认识!」

  程千秋道:「你不认识,他又是怎样进来的?」随一摆手,喝道:「还不退
下!」

  老夏咯咯连声,躬身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燕驭骧已一连让了四眼神及麻国忠三招,当两人攻到第四招之时,
只听燕驭骧大喝道:「在下已让你们三招,可莫怪在下要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燕驭骧双臂一伸,「砰砰」两声大响过后,四眼神和
麻国忠分向两边跌出两丈开外,倒在地下再也爬不起来!

  厅中群豪一见,都不由轰然叫好起来。

  一人大声道:「妙啊,只一招便把天帝两大金衫使者击毙了!」

  另外一人叫道:「这种武功还是第一次见到,今天老夫算是开了眼界。」

  夏藩点点头,道:「不错,有这位大侠出来,天帝又何足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燕驭骧捧上九十九天,燕驭骧却不好意思,脸上都泛
起烧来,只好把头低了下去!

  程千秋大步走了过去,拱手道:「大侠英勇,请恕老朽招待不周之罪!」燕
驭骧连忙还礼道:「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一讨杯水解解渴而已。」

  程千秋哈哈笑道:「清颖,快去吩咐厨下备酒,今日之事,若非这位大侠相
助,为父焉能化险来夷,哈哈,我们真该好好痛饮三杯才对!」

  裘锋笑道:「不错,不错,不过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程千秋道:「敢问何事?」

  裘锋朝余万千一指,道:「此人是天帝奸细,我们该把他怎么办?」

  程千秋道:「听凭众位公意解决!」

  余万千满面大麻子变了几变,突然一咬牙,呼地向外掠去!

  群豪不防他突然会逃,要追他已经为时不及!

  忽而,只见一条人影掠起,半空之中挥掌一击,喝道:「滚回去!」

  那人身法比余万千快捷得多,余万千还没有冲出大门,那人却已抢先出手,
余万千匆忙中举手一架,「砰」的一声,人被震了回来。

  众人睁目望去,但见出手拦阻之人是燕驭骧,不由大声欢呼,心想若非这位
英雄:余万千麻子早已逃走了。

  余万千被震了回来,裘锋顿时跨了过去,怒道:「姓余的,你光彩的日子已
经过去了吧?快纳命来!」

  余万千寒着麻面道:「裘四哥,你真不放过我吗?」

  夏藩骂道:「他妈的,这次放了你,下次还不是外孙打灯笼……照旧!」

  裘锋哼道:「是啊,你这小子不能够吃一天饱饭,还是到阎王老子那里去风
光吧!」

  向前一跨,人已欺了过去。

  余万千刚才被燕驭骧一击,人已负了伤,不要说他原本就不是裘锋对手,就
算是,现在也不成了。

  裘锋向前欺去,他慌忙一退,群豪都恨他,他南向后一退,顿时便有两人拦
了上来!

  那两人同声道:「退过去!」

  双掌骤发,齐向余万千轰去。

  余万千见不是路,只得勉强举掌一挡!

  三股劲力相接,余万千又被震退两步,对面又有两人,正待又把余万千轰了
回来,忽听一人道:「两位请住手!」

  那两人见说话之人是燕驭骧,慌忙把手臂停下,道:「大侠有何见示?」

  燕驭骧道:「见示不敢,不过在下看他已得到应有的报应,有道是迫人不可
太甚,各位可否看在下薄面,放他一马!」

  裘锋怔道:「大侠要替他说情?」

  燕驭编摇摇头,道:「要知姓余的奸计已露,今后无论他走到何处,别人都
知他是天帝的奸细,别的地方再也没有他生活的余地了。」

  程千秋宏声道:「不错,不错,他的处境如此,我们又何必逼人太甚,再说,
我们行侠江湖,究竟与天帝那干人不同!」

  群豪一听,不由轰然叫好。

  程千秋挥了挥手,道:「姓余的请吧!」

  余万千满面羞惭,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身道:「诸位不咎既往,使我内心
惭愧,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干净。」

  突然一举手掌,猛向自己天灵盖拍去!

  厅中群豪谁也料不到他会出手自毙,欲待援救,为时已经不及。

  只听「啪」的一声,余万千已脑盖碎裂死在地上。

  夏藩道:「算他临死之前天良发现,我们好歹把人埋了。」

  程千秋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

  他拍了拍手,顿时走来几名壮丁,把余万千和千佛手、四眼神三人抬出去掩
埋了。

  夏藩道:「程庄主,这些女的怎么办?」

  程千秋道:「她们都是无辜之人,放她们离去便了!」

  凌漓赶紧走过来福了一福,道:「庄主,谢谢你啦!」

  说着打了个招呼,带着菊花等人走了出去!

  燕驭骧忽然叫道:「慢一慢!」

  凌漓惊道:「大侠,莫非你……还想为难我们?」

  燕驭骧摇摇头,道:「非也,在下只是想各位都是良家妇女出身,又何必混
迹到天帝那里讨口饭吃,最好听在下劝告,能脱离天帝便脱离,也好还个清白!」

  凌漓怔道:「大侠,你好像对我们情形知道得非常清楚!」

  燕驭骧摇摇头,道:「在下一点也不清楚,只是今日之事便是一个证明。」

  凌漓叹道:「谢谢你,大侠,可是我们……」

  她从来不曾遇到像燕驭骧这样关心她们的人,是以听了燕驭骧的话心中甚是
感动,可是她知道一旦身入天帝势力范围,要想离开谈何容易?

  但她不能再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那便暴露了天帝的机密,天帝势力遍天
下,倘若传到天帝那里,她们这些人还会有命在吗?

  凌漓摇了摇头,走了。

  程千秋拱手道:「大侠不但武功超群,而且为人也慈悲,老朽跑了半辈子江
湖:论武功与心肠善者,大侠实为第一人。」

  燕驭骧还礼道:「庄主大客气了!」

  程千秋又是一拱手,道:「大侠请上座!」

  燕驭取连忙道:「不可不可,在下万万不敢!」

  程千秋朗声道:「大侠为我等解困,若非大侠,我们和四眼神他们动起手来,
起码也要伤好几人,岂非大侠之赐吗?」

  众人轰然呼道:「不错,大侠不必客气了?」

  天柱大师合十道:「众望所归,大侠何必自谦过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燕驭骧的脸都说红了,燕驭骧若是再谦让,怎么样
也说不过去了,只好一再告罪随程千秋到首席座位。

  没有多久,酒菜已摆了上来,程千秋起身道:「诸位我们今天能够化险为夷,
全是这位大侠所赐,我们敬这位大侠三杯!」

  群豪纷纷起立,执杯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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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比武招亲

  酒过三巡,程千秋道:「大侠,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侠能否答应?」

  燕驭骧拱手道:「庄主但有所命,只要在下力所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老朽别无所求,只不知大侠能否将大名见告?」

  「在下名燕驭骧字温栩……」

  话未说完,忽听一人欢声叫道:「呀,原来是两湖盟主!」

  当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两湖盟主」四字一出,厅中群豪无不为之动
容。

  程千秋道:「罪过,罪过,原来大侠便是两湖盟主……」

  燕驭骧道:「庄主目光如炬,在下是化装而来!」

  程千秋立刻命人打过一盆清水,燕驭骧洗过脸,众人只觉目光一亮,程千秋
暗赞道:「好个俊品人物!」

  夏藩道:「燕盟主这么年轻便具有这么高武功,将来必然成为天下第一人!」

  燕驭骧红着脸道:「阁下谬奖了!」

  程清颖朝燕驭骧望了两眼,旋对程千秋一附耳,程千秋立刻把脸一沉,连声
道:「胡闹,胡闹,这怎么成?」

  天柱大师忙道:「程兄,清颖,什么事胡闹?」

  程千秋摇摇头,道:「此时不便言明,少时我再对你说!」

  向燕驭骧敬酒的人很多,要知两湖盟主在江湖声望甚大,燕驭骧此时身份已
不下一派掌门之尊,所以群豪都对他非常尊敬。

  席间,裘锋问道:「燕盟主,关于天帝之事,想必盟主已知道得很多了。」

  「不敢说很多,略知一二而已!」

  「盟主既为两湖之领袖,想必胸中已有对抗天帝之办法了!」

  「那倒也不敢,不瞒诸位说,在下便是刚从天帝那里出来的!」

  「盟主亲自前去冒险刺探消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下曾在天帝那里停留许多天,其中隐秘在下也略
知一二,据目前所探情况,能把天帝一举消灭,恐怕还言之过早!」

  程千秋动容道:「天帝势力遍天下,岂是一举可以击破的,但不知盟主心中
已有对策了没有!」

  「对策倒是有!这全赖众人同心策力才行!」

  「在下如今所欲言明之事,便是请在场各位英豪推程庄主为首,大家齐集力
量,作为异日消灭天帝之基本力量!」

  群豪轰然道:「我等正有此心!」

  程千秋双手急摇道:「不成不成!」

  夏藩忙道:「为什么不成?」

  程干秋道:「老夫老矣,何堪当此重责大任,诸位为何放着现成的人物不拥
戴,反而舍本逐末推戴老朽?」

  裘锋动容地道:「庄主说的是燕盟主?」

  程千秋点点头,道:「燕盟主英年有为,强胜老朽,我提议便以‘白杨山庄
’设一分舵如何?」

  群豪齐道:「甚好,甚好,如此一来,我们已与两湖互通声气,势力更大,
相信天帝再也不敢派人前来捣乱了。」

  程千秋哈哈笑道:「老朽亦正是此意!」

  夏藩道:「那么我们就推庄主为分舵主,号令所至,人人都得听命,不知诸
位意下如何?」

  群豪轰然道:「好!」

  天柱大师道:「那么贵分舵应该怎么称呼呢?」

  裘锋想了一想:道:「便是两湖盟白杨分舵如何?」

  群豪一听,又不禁大声叫好。

  燕驭骧忙道:「裘大侠用意虽善,但把白杨置于两湖之下,在下实在觉得有
屈诸位,万万不可!」

  襄锋笑道:「不然,我们目的只在消灭天帝,原无功名利禄之心,天帝一除,
大家便散伙又有何不可!」

  天柱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人无功名利禄之心,而大事可成,贫僧赞
同裘大侠之言!」

  裘锋道:「那我们就此一言为定,今天盟主在此,又有天柱大师见证,今日
此会便是我们白杨分舵开舵大典如何?」

  夏藩大叫道:「妙极,妙极!」

  群豪再度起立,在欢笑声中,各自举杯速饮三杯。

  燕驭骧想不到今日此行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心中自是高兴,一席酒喝了下来,
竟然喝了个酪酊大醉。

  程千秋见燕驭骧不胜酒力,忙命人扶他到上房歇息。

  群豪此次来赴程千秋之约,原无准备要成立白杨分舵之心,及至分舵成立,
有些人还有私事未及料理,酒席之后便纷纷告辞,待料理私事之后再来白杨山庄
聚齐,共同商议大事。

  白杨山庄就剩下天柱大师一人,天柱大师乃程千秋方外知交,酒后,两人便
在外面院子泡了香茗,闲话家常。

  天柱大师道:「程兄,小弟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程千秋笑道:「我俩情感莫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清颖多大年纪了?」

  程千秋心中微动道:「已经十九啦!」

  「还没找到婆家吧?」

  「这妮子眼界太高,不久前有人来提过亲,都被她一口回绝,说什么终生不
嫁啦!」

  「难不成想做老处女吗?」

  「她性子倔强,我实在拿她没有办法!」

  「老哥哥,机缘难得,不知你对燕盟主观感如何?」

  「年少英雄,的确不愧当世人杰!」

  「那么你中意了?」

  程千秋知他话中之意,道:「虽然中意,可是这还得看看别人意思,再说…
…」

  天柱大师截断话头道:「我知道,这样吧,我去说男的,你去说女的,我们
俩稍后再这里碰头如何?」

  程千秋忙道:「现在……」

  天柱大师笑道:「我这人性子最急,说到就做,再说贫僧也极希望讨你一杯
喜酒喝!」

  程千秋笑骂道:「天下没见过你这样贪吃的和尚!」

  天柱大师哈哈笑道:「现在驾我,以后可要谢我哩!」

  说着,大步向燕驭骧房中走去。

  其实燕驭骧这对酒已醒,他正想出去散散心,忽听程千秋和天往大师说话,
话一入耳中,他心头一震,慌忙退了回去。

  他暗暗吃惊,心想:「这怎么是好?我已订了一门亲事,焉能再答应程庄主,
再说,即使我答应了,程姑娘又未必首肯,这倒难了。」

  忖念之际,天柱大师已走了进来,道:「盟主刚醒吗?」

  燕驭骧道:「谢谢大师关怀,在下已醒了一会了!」

  「那么贫僧和程庄主的谈话,盟主都听到了吗?」

  「不错!」

  「贫僧请问盟主究竟有何意见?」

  「在下并无意见,但在下有两个困难?」

  「有两个困难?敢问哪两个困难?」

  「第一个在下在此之前已与一人有了婚约!」

  「大丈夫立身于天地之间,三妻四妾算不了一回事,敢问盟主第二困难又是
什么?」

  「有关此事,既使在下答应,假如程姑娘不答应也是枉然,再说,家父不在
身边,在下也不敢擅作主张!」

  「第一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奉告盟主,清颖那方面包在我身上,至于令尊那方
面,先把婚约订下,然后再禀告令尊也不为迟!」

  燕驭骧苦笑道:「那得看看程姑娘那方面了!」

  天柱大师拍着胸脯,道:「盟主请等候消息,事情包在我身上!」

  天柱大师回到原来地方,程千秋还没有回来,等了一会,才见他垂头而来,
此刻看见程千秋这种神态,不由吃了一惊!

  他赶紧走了过去,问道:「老哥哥,事情怎么样?」

  程千秋叹道:「这妮子太不自量啦!」

  天柱大师一听,不由心头一沉,暗叫这下完了。

  天柱大师苦笑道:「老哥哥,清颖总不会一口拒绝的吧?」

  「这个倒不会,不过她有两个条件!」

  「奇怪,这边有两个困难,那边便有两个条件,哈哈,这两个条件总不会叫
我这个媒人上天去找玉皇,下地去找阎王吧?」

  「她这两个条件十分刁难,第一,她要和燕盟主比一比剑法,第二,她要和
燕盟主比一比暗器!」

  「这是什么条件,这还不简单吗?」

  「盟主会答应?」

  天柱大师很有把握地道:「放心,放心,这个不成问题。只是燕盟主那两个
困难倒得看看你们父女的意思,」

  程千秋道:「燕盟主有什么困难?」

  天柱大师把燕驭骧困难说了一遍,程千秋一听,笑道:「这个算不了什么?
你替我答应好了!」

  天柱大师高兴地道:「那么清颖那两个条件也算不了什么,你替我答应好了,
什么时候进行比较恰当呢?」

  程千秋道:「今夜月明星稀,我们说到就做怎样?」

  天柱大师鼓掌笑道:「正合吾心!那么请吧!」

  天柱大师来到燕驭骧房中,燕驭骧起身肃坐,道:「请问大师,事情如何?」

  天柱大师把程千秋的话说了一遍,燕驭骧笑道:「这个极易,不知比武何时
举行?」

  「我们都是急性子,便是现在!」

  「很好,待比完武之后,在下还有一事要与大师详谈,我们这便去吧!」

  取了宝剑,两人回到原处,只见程千秋父女已在那儿了,程清颖仍是一身红
裳,低垂粉颈站在其父身后。

  天柱大师打趣道:「老哥哥,你这次倒比我先到了!」

  程千秋笑道:「你不是说急性子吗?我可比你还急哩!」

  说此一顿漩对燕驭骧道:「小女不自量力,要在剑术和暗器两方面向盟主讨
教一二,用意完全是在切磋,点到为止,千万不可伤了和气!」

  燕驭骧和程清颖几乎不约而同地应道:「我知道!」

  天柱大师道:「你们现在可以进行第一场,第一场是比剑!」

  燕驭骧和程清颖点了点头,两人分别退了三步。

  燕驭骧躬身道:「在下技艺不精,待会动起手来,还请姑娘留情一二!」

  程姑娘红着脸道:「公子客气了!」

  娇躯微微一退,顺手把宝剑拔了出来。

  燕驭骧也不怠慢,随也找出了宝剑,朗声道:「请程姑娘赐招吧!」

  程清颖道:「那就不客气了。」随即一剑攻了出去!

  这一剑看来平淡无奇,实则虚实莫测,攻守可踞,天柱大师见了,不由高声
赞了句:「好剑法。」

  燕驭骧微微一笑,身子微侧,避过剑锋,从旁攻出一剑。

  程清颖立刻反手一较,剑分两路,一左一右再度仰攻而上。

  燕驭骧见程清颖剑式变化甚快,不敢大意,亦自劈出两朵剑花,刚好迎住程
清颖的招式。

  程清颖叫道:「果然好剑法!」招式忽然加快,便见一剑连着一剑,剑式连
绵不色,宛如长江大浪。

  燕驭骧暗暗称奇,当下聚精会神迎敌,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两人晃眼对拆
了二十多招!

  天柱大师武学大行家,见程清颖剑法凌厉,奇道:「老哥哥,你这是藏珍啊,
原来清颖竟有这等武学,让人高兴之至!」

  程千秋笑道:「和尚你别往我脸上贴金,凭我老头子怎能调教出她这种女儿
来!」

  天柱大师奇道:「那么她的武功又是何人所授?」

  「你知道日云山法华师太吗?」

  「法华师太?原来清颖竟是这位武林异人的门下高弟?」

  「说来惭愧,有一天,师太打从此间路过,不知怎的,竟忽然动起向老朽化
缘的念头!」

  「她个性怪异,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你当然要损一些银两了?」

  程千秋摇了摇头,道:「她需要的不是银两!」

  「那么她要什么?」

  「不知怎的,她竟看中了清颖,希望我答应要清颖随她到巴云山去住五年!」

  天柱大师哈哈笑道:「这个你岂非求之不得吗?」

  「是啊!那时清颖恰好十岁,老朽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哪知清颖一住便是七
年,之后才回来。」

  「想必清颖已尽得法华师太真传了。」

  「就武功修为来讲,她自然不及法华师太十分之一,不过一切招式却已心领
神会,有一次老朽与之喂招,五十招之内老朽败下阵来!」

  「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程千秋点点头,道:「不错,像你我这样的人,真该退休了!」

  两人嘴里说着话,其实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场中的燕驭骧和程清颖,敢情就在
此际,两人已斗了将近四十招。

  燕驭骧暗道:「原来程姑娘是法华师太高足,无怪能够施出这样精妙招式。
只可惜她内力不足,要不然我想胜她还真不容易呢!」

  转念之间,程清颖一口气攻了五六招!

  这五六招都是杀着,剑式变化莫测,叫人防不胜防,只看得天柱大师和程千
秋眼花缭乱。

  蓦地,只听程清颖大喝一声,道:「着!」

  剑光一闪,直奔燕驭骧双肩。

  这一剑看去怎么也无法闪避,燕驭骧陡然退了一步。

  程清颖喜孜孜地道:「承让!」

  燕驭骧微微而笑,也说了一句:「承让!」

  按照道理,燕驭骧被程清颖迫退一步,应该算是输了,但他怎么也说「承让!」
呢?

  天柱大师走了过去,道:「究竟是谁输了?」

  程清颖道:「和尚叔叔,燕公子被侄女迫退一步,请你说句公道话!」

  天柱大师目光如炬,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按照道理燕盟主是输了,
可是好侄女,你瞧瞧自己。」

  程清颖在自己周身上一望,然后又在身上一摸再摸,发觉并未短少什么,甚
得意地道:「和尚叔叔,侄女并未少什么?」

  天柱大师哈哈笑道:「自己丢了东西还不知道,燕盟主请把东西还给她吧。」

  燕驭骧笑了一笑,左手一伸,掌心一根发簪,清颖一看,那发簪正是自己之
物,不知何时到了燕驭驭手上。

  发簪是插在头上的,若是燕驭骧这一剑用实,程清颖还有命在吗?程清颖顿
时满脸通红。

  天柱大师过去把发簪交到程清颖手上,程清颖迟疑半刻,才难以置信地道:
「真是怪了,我实在不太相信!」

  天柱大师笑道:「事实俱在,还说不相信呢,清颖,这第一场比剑你输啦,
现在该比暗器了吧!」

  天柱大师目光一扫,遥见四丈之外有一株大树,道:「那株大树你们两个都
瞧见了?」

  两人点点头,道:「瞧见了!」

  天柱大师道:「程老哥,再烦你叫人去点三根香来!」

  程千秋点了点头,马上吩咐人去做,不久三支燃香拿来,天柱走过去二插在
树枝上,道:「记住,你们两人只能使用一束暗器,在举手之间,把三根香打熄,
打熄者算胜,少一根者算输!」

  程清颖道:「这个容易!」

  燕驭骧道:「那么程姑娘先请!」

  程清颖摇头道:「刚才我已占先,这回该你先了!」

  「姑娘不必客气,只管请出手!」

  「那么我就不客气啦!」

  嘴上这样说,其实心中也不敢大意,要知那香头又细又小,距离又有四丈遥,
如非有过人目力怎么也难以办得到。

  程清颖站定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身上取一金钱挟着呼啸风声飞出,
劲风过处,树上三根香头应手而熄!

  天柱大师叫道:「好手法!」

  程清颖一退,道:「现在该燕公子了!」

  燕驭骧道:「在下献丑了。」

  他取出一支双极魇刃挟着锐风而出,只见微风过处,三根香头应手而熄,但
却多了「滋滋」三响。

  天柱大师道:「那是什么声音?」

  燕驭骧笑道:「大师一看便知!」

  天柱大师奔了过去,只见三支香后半节仍然完好无恙地插在树干上,只是那
香却齐中而断掉在地下,更令人惊奇的事还不止此,原来那支双极魔刃在钉熄香
头后,又把香从中切断,竟然好生生地钉在香下的两尺之处,天柱大师一看,这
才惊呆了。

  程千秋笑道:「清颖又输了吧?」

  天柱大师叹道:「老哥来瞧瞧,岂止清颖输了。」

  程千秋含着笑走过去一瞧,顿时也惊呆了,他喃喃地道:「神人,神人,想
不到天下竟有这罕绝的暗器功夫?」

  程清颖一听,看也不去看,知道自己输了,玉脸一红,扭头便向绣房奔去!

  天柱大师呵呵笑道:「小妮子终于害羞了。」

  又对燕驭骧道:「燕盟主还不拜见岳父更待何时?」

  燕驭骧起前一步,翻身拜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程千秋呵呵笑道:「免礼,免礼,贤婿赶快请起!」

  天柱大师道:「盟主总该有个定情之物吧!」

  燕驭骧道:「旅途之中身无长物,便以这支双极魔刃定听如何?」

  天柱大师道:「妙极,妙极,古有比武招亲,用的便是兵刃定情,盟主这样
做,当不容古人专美于前了。」

  伸手接过双极魔刃,转交给程千秋。

  程千秋接过双极魔刃,天柱大师道:「老哥哥,小弟幸不辱命,这场酒总该
喝定了吧?」

  程千秋笑道:「当然,当然!」

  立刻命人在院中摆了一桌酒筵,由于酒菜都是现成的,不多时便都端了上来,
于是三人又重新落坐。

  程千秋道:「贤婿今欲何往?」

  燕驭骧道:「小婿正准备去少林一行!」

  天柱大师征道:「盟主要去少林为何事?」

  燕驭骧叹道:「晚辈早先曾经说过了,晚辈是从天帝那里逃出来的?」

  程千秋道:「但不知天帝那里情形如何啊?」

  燕驭骧道:「防范之严,便是皇宫内院也有所不及,更加之他手下养了一批
死党,要想突破入口,只怕比登天还难!」

  天柱大师寒声道:「那盟主是怎么混进去的?」

  燕驭骧道:「晚辈随天帝一名亲信混进去的,先充一名帐房,其后通过考验
当一名金衫使者,便在天帝授服之时,晚辈突以双极魇刃出手杀他!」

  天柱大师动容道:「那想必天帝该死无疑!」

  燕驭骧摇摇头,道:「其实刚好相反,当晚辈暗器掷出之后,哪知那独夫面
前有一道无形之墙,暗器在无形之墙前掉了下来!」

  程千秋道:「如此一来,大事坏矣!」

  燕驭骧点点头,道:「天帝用手一按,小婿立身之处便陷下一个洞坑,顿时
沉了下去,小婿自认必死,哪知后来出了救星!」

  「救星是谁?」

  「小婿只知他姓王,至于叫王什么,小婿没有问他,他在堡内的职务是一名
帐房!」

  程千秋脱口道:「王帐房!」

  燕驭田点点头,道:「不错,大家都叫他王帐房!」

  程千秋皱眉道:「和尚你知道那王帐房是何许人吗?」

  天柱大师笑道:「单凭王帐房三个字叫我如何猜法?」

  程千秋道:「贤婿可知其人有多大年纪?面貌长相如何?」

  燕驭骧道:「他的年纪约有五十多岁,一身皮包骨,从外表看去,丝毫也不
起眼!」

  程千秋和天柱大师想了一想,敢情两人都想不出那王帐房是何许人物,不由
摇了摇头,嘴里暗呼奇怪!

  燕驭骧忽然想起两个人,忙又道:「岳父大人知道运气与机智两个人吗?」

  程千秋一怔道:「竟有人叫运气和机智的,难道他们没有本名吗?」

  燕驭骧道:「小婿只知那机智姓章名敬修!」

  程千秋离席一震呼道:「章敬修?是他?」

  天柱大师厉声道:「这样看来,那王帐房便是妖府魅枭王无荫,他竟然也愿
到天帝那里去充当一帐房,只怕他不是真心的吧!」

  程千秋笑道:「妖府魁枭阴险毒辣,他潜伏天帝储内必定有极大的用意,此
人奇怪的是,他竟帮起燕盟主来!」

  燕驭骧睁大了眼睛,道:「这样看来,那妖府魅枭还是一个大坏人了?」

  程千秋道:「谁说不是?江湖上提起他的大名,无不退避三舍,不过这人行
事全凭个性,说好也不算好,说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燕驭骧道:「但据他对小婿的事看来,此人不失为一个好人,他当时还交待
小婿出来后要去做两件事!」

  天柱大师慌忙问道:「哪两件事?」

  燕驭骧道:「第一件,去找丐帮的神行丐!」

  程千秋摇摇头,道:「丐帮乃武林第一大帮派,怎会买他的帐?」

  燕驭编笑道:「事实恰好相反,他说他曾经帮过丐帮的大忙,叫小婿携着他
的信物出去,丐帮的人肯定买帐!」

  天柱大师道:「妖府魁枭行事难测,说不定他真于丐帮有恩,但不知他要燕
盟主做的第二件又是什么?」

  「第二件,便是要晚辈到少林一行!」

  「怪了,他要你到少林何为?」

  「他说要消灭天帝,单告两湖武林是不够的,必须各大派也联手参加!」

  「联手?太困难了!」

  「妖府魅枭也早知各派不和,他要各派从武林安危着想,联手对付天帝,以
免被天帝各个击破!」

  程千秋道:「难得,想不到他竟也悲天悯人了?」

  天柱大师叹道:「他虽有此意,但要想各派联手,只怕比登天还难!」

  燕驭骧道:「各派势如水火,想必其中必有缘故!」

  「说来话长,但事情却是由五派弟子所引起!」

  「哪五派弟子?」

  「便是本派太平师叔、武当妙真人、峨媚一凡道长、华山易及昆仑云木大师
等五人!」

  燕驭骧惊呼道:「便是他们五人!」

  天柱大师怔道:「怎么?盟主见过他们吗?」

  燕驭骧想了一想,道:「还是大师说下去,晚辈稍后再说所见!」

  天柱大师点点头,道:「那也好,我们五派原极友善,有一次为了执行某件
任务,八大门派便公推我们五派选出一名弟子来担任,谁知五派弟于自担任任务
之后,杳无讯息,这情形一直延持半年之久!」

  「大师能否说说,五派担当的是什么任务?」

  「任务很简单,刺杀金天夏!」

  燕驭取点了点头,道:「以后呢?情形又如何?」

  天柱大师叹道:「由于五派弟子久无讯息,当时大家心中都想,他们究竟哪
里去了呢?」

  程千秋接口道:「老朽一直有这种想法,可能他们已遭了金天夏毒手?」

  天柱大师摇头道:「这个问题各派早已想过,认为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那时正是金天夏当政,若五派弟子遭了金天夏毒手,他大可以挟官府势力
找上五派兴师问罪,但金天夏没有这样做,那岂非不可能吗?」

  「厉害!厉害!」

  「燕盟主此话何所指!」

  「大师不往下说,晚辈也能猜到此事的结果了!」

  「盟主聪慧非常人能及,那就不用贫僧再往下说了!」

  「以后之事,一定是各派互相猜忌,以为自己门下弟子被对方出卖,要不便
是被对方所害!」

  「大家先是结怨,后来便由猜忌发生仇恨,以致互相不来往了?」

  天柱大师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燕驭骧道:「假如晚辈找到这五人呢?」

  天柱大师太惊道:「盟主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五人?」

  燕驭骧摇头道:「我并没有发现人,而是发现了他们的坟墓!」

  天柱大师心头一震,道:「在何处?」

  燕驭骧道:「便是在天帝府内一处地道机关之中!」

  天柱大师喃喃地道:「怪了,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燕驭骧便把自己脱险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道:「要知太平前辈等人
明明是被他害的,但他却故意秘而不宣,以达到他分化武林各大派的目的!」

  天柱大师一呆,道:「果真如此,则我们都上了他的当了!」

  燕驭骧道:「可不是吗?所以说,妖府魅枭要晚辈去一趟少林,极可能他事
先已知悉此事,但各派未必就相信他,所以才假晚辈之手行之!」

  程千秋拍掌道:「对极,对极,现在他们可以和好如初了!」

  天柱大师沉吟了一会,道:「话虽如此,但这事还得燕盟主亲到各派去走一
趟,说明亲眼所见,才好叫各派之人相信!」

  燕驭取道:「今幸大师在此,不知能否把晚辈所见向贵派掌门人说,以便晚
辈分身到武当去!」

  天柱大师道:「此事贫僧当可分劳,盟主放心就是!」

  程千秋振奋地道:「贤婿一言,把各派十数年来仇恨一笔勾消,当真是件大
喜之事,但不知贤婿此去武当之后,以后行止又如何?」

  燕驭骧道:「小婿得看情形才能作决定,假如事情顺利,小婿在武当便可拟
订行动大计,如若不然,小婿只得再往其余各派一一解说了。」

  程千秋道:「此事极为重要,贤婿不可操之过急!」

  燕驭骧道:「小婿知道!」话声甫落,忽听一人哼了一声。

  左右一瞧,四周并未发现影踪,程千秋道:「听那冷笑语声,似是一个女子
而发,想不到老夫这里今天又来了贵宾,倒是怠慢得很!」

  突然之间,一条人影冲天而超,迅向庄外掠去!

  程千秋喝道:「既来之则安之,何不喝了两杯水酒再走!」

  正待起身追去,燕驭骧忙道:「待小婿前去瞧瞧!」

  程千秋知道燕驭骧武功在自己之上,有他前去自己大可放心,于是道:「贤
婿多小心,切不可着了宵小的道儿!」

  燕驭骧道:「小婿知道!」

  天柱大师道:「我陪燕盟主走一趟!」

  程千秋道:「两位快去快回,我在此等候佳音!」

  天柱大师喝了声「走」,人已飞纵而起当先追了下去。

  燕驭镶也不敢怠慢,跟着腾身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宛如一道青烟,霎时追出三四里,举目一望,眼前一座大山
挡路。

  天柱大师道:「其人必是已藏到山中去了!」

  燕驭骧道:「依前辈之意如何?」

  天柱大师道:「此山林木葱茂,你我不妨分开来这如何?」

  燕驭骧点点头,道:「有理!」

  天柱大师道:「我往左边,你往右,我们以半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内,如
能追得着人,那自当别论,如其不然,我们便在此地会齐!」

  燕驭骧道:「前辈说得是!」一拱手,便向右边追去!

  这是一座大山,燕驭骧绕山而行,大约奔出四五十丈远近,道路忽然一拐,
隐向左边的森林。

  燕驭骧想:「那女人未必就在林内?」

  付念之际,忽听一声冷冰冰的笑声自林中发出!

  燕驭骧心中一紧,大喝道:「什么人?」

  林中并没有回答,可是一声冷笑又响起。

  燕驭骁呼道:「你不出来,难道我便不能进林搜索吗?」

  说着,大步跨进林去,只觉伸手不见五指,本想退出,可是又想到好不容易
追到此地,既然已经追着人,焉有后退之理?

  但他走了一段路却未发现人,心中自亦感到怀疑,念头一闪,便停步不前。

  只听一人低声地道:「你为何不走了?」

  燕驭骧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声音又道:「认不出来了吗?」

  燕驭骧怒道:「别装神弄鬼啦,你何不现身出来?」

  那女子又道:「难道你不能来吗?」

  忽听「哎哟」一声,那女子好像受了什么伤,而此刻伤势已发作,所以才会
忍不住叫了一声。

  燕驭骧忖道:「难道她不是早先那个女子吗?」

  心随念转,便向那女子发声之处走去!走不多远,果见有一个女子给伏在地
下,燕驭骧走了过去,问道:「姑娘,你究竟是谁?」

  那女子猛然把头一抬,燕驭骧一见,呼道:「嗯!原来是你!」

  那女子叹道:「冤家,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我来?」

  说着,娇躯一挺,赫然竟是凌漓。

  凌漓原已带着大批女子离开白杨庄,燕驭骧想不到她还迟滞此地没有离去,
是以心中充满了惊讶。

  燕驭骧冷冷地道:「我以为你早已离开了,想不到你还没走!」

  凌漓咯咯笑道:「在程老儿那里,你在脸上涂了些灰尘泥土,不是劝我离开
天帝吗?怎么现在就忘记了?」

  「那么你现在已离开天帝了?」

  「只离开了一半!」

  「这话怎么说?」

  「很简单,我现在留在这没有回去,那便表示已离开了。」

  「既已离开,为什么又说只离开一半呢?」

  「冤家,这谜团你还想不通吗?假如你喜欢,愿意和我长相厮守,我便决心
不回去啦!」

  「胡说!」

  「哼哼,我哪点不好?难道不如你那贝祈绫姐?再说,我也不比程老头的女
儿差到哪里去啊!」

  燕驭骧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返身就走!

  凌漓一下拦住,道:「你到哪里去?」

  燕驭骧拂然道:「你管我到哪里去!」

  凌漓并不生气,乞求道:「驭骧,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答应什么事?」

  「答应让我跟着你,无论你身边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喜欢我,
再说……」

  燕驭骧大怒道:「不要多说了!」言罢,举步向前走去!

  凌漓娇躯一闪,转眼又扑到面前,道:「驭骧,你不是要对付天帝吗?」

  「是又怎样?」

  「只要你答应收留我,我有办法对付他!」

  「你有办法对付他?有什么办法?」

  「你真认为我是成天在人前卖笑的女人吗?」

  「难不成你还是一名圣女?」

  「圣女两字我担当不起,总而言之,我自信要比你那贝祈绫高明得多!」

  「贝祈绫下贱,你不也一样下贱!」

  「你说得不错,在贝祈绫来说,她不过为了师父和老娘的安危,甘愿把身子
奉献天帝,她下贱的范围太小,也太不值得!」

  「你也知道贝祈绫的处境?」

  「岂止知道她的处境,便连她老娘和师父住在何处也知道,说实在的,她这
样做太傻、太不值得了!」

  燕驭骧暗暗吸了一口气,道:「你这话怎么解释?」

  「这还用解释吗?贝祈绫以为天帝保证了她师父和老娘的安危,实际上,却
是天帝以此作人质。」

  「你的看法我也早就跟她说了,她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

  「她对天帝沉迷已深,只怕任何人也劝不了,眼下唯有一法才能够让她清醒
过来!」

  燕驭骧心中微动地道:「什么办法?」

  凌漓突然垂泪道:「你对她的事这么关心,足见是非常喜欢她了!」

  燕驭骧不料她突然之间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反而怔了一怔,说不出话来。

  凌漓顿了一顿,又幽声道:「告诉你吧,如要使她清醒,最好把她母亲和师
父另换一个地方!」

  「这恐怕不行!」

  「有什么不行?另外那个地方比现在的隐秘,就是天帝也不见得找得着。」

  「你有这种地方?」

  凌漓点点头,道:「我若无这种地方,会在你面前乱吹牛吗?」

  「你既有这个办法,为什么也不对贝祈绫言明呢?」

  「贝祈绫对天帝死心踏地,我如把这番话对她说,她告诉了天帝,我还有命
吗?」

  燕驭骧心想这也是,在天帝那种地方,人人猜忌,彼此互相敌视。

  谁敢对谁说真话,尤其以贝祈绫在天帝面前吃香的程度,就是势力再大的人
也不敢在她面前乱说一句!

  他这样一想,不禁对凌漓的观念又改了几分。

  凌漓道:「你想清楚利害得失了吗?」

  燕驭骧点点头,道:「想清楚了,只是还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告诉我,你在天帝那里又是什么心意?」

  凌漓毫不隐瞒地道:「和你一样,报仇!」

  燕驭骧惊道:「你也要找天帝报仇?」

  凌漓点点头,道:「天帝杀死你祖父母,他也害死了我的父母和一家大小,
我焉能不去找他报仇?」

  燕驭骧寒声道:「你是……」

  「不错,我正是他的仇人,家父在本朝官拜大夫,因为看不惯金天夏上了一
本奏他。」

  「奏得动他吗?」

  「自然奏不动了,就因为这样,家父反而被他奏上一本,说家父诬陷大臣,
落得全家问斩!」

  「想不到你也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那时幸好我不在家,所以逃得了性命,近三四年来,我无时不思报仇,恨
力量单薄,一直不能如愿。」

  「你隐迹天帝府内有三四年了吗?」

  「不错,这三四年来,我总希望他有朝一日召宠我,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这
种机会,但我亦不死心。」

  「姑娘含垢忍辱,在下十分钦佩!」

  「为了报仇,我什么委屈都可以忍受,只要你不以为我是路柳墙花就是了!」

  「在下怎敢!」

  「我除了志报血海深仇之外,另外对天帝府外都十分留意,有关里面进出之
路,机关设施等,都默记在心,我已经制了一张地图,只可惜这次没有带出来!」

  「事情也不急在一时,慢慢再找机会好了!」

  「驭骧,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如今还是清白之身,
但自从见了你之后不知怎的?我……」

  「姑娘心意在下十分感激,但姑娘应该知道,在下早已有了两房妻室了!」

  「我说过我不在乎,不管你有多少女人,我便列在最后也不打紧,只要能在
你身边就行了!」

  燕驭骧被她这种火热般心情所感,情不自禁握住了凌漓的玉腕,凌漓大是激
动,双臂一抬,反而把燕驭骧抱入怀中……

  燕驭骧究竟是年轻人,此时此地,尤其是在这偏僻荒山,孤男寡女相处,一
个忍耐不住竟也紧紧把凌漓抱住。

  凌漓喘息着道:「驭骧,亲我……」

  燕驭骧果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凌漓娇吟一声,便一头倒入了燕驭骧的怀中。

  乌黑的秀发,散发着少女的芳香,扑入燕驭骧的心肺。

  他将凌漓搂得更紧。

  手在凌漓温柔平滑的脊背上轻轻抚摸着。

  嘴唇贴近她的耳际,一点一点地吻着,一直吻到凌漓面红心跳。

  「驭骧,我的心跳得很厉害,你……你……」

  燕驭骧的手伸进了凌漓的衣领中。

  立时,两座细滑如绵的乳峰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翻过高山,走进低谷,再登上另一座「山峰」。

  「驭骧,我……我的下面,下面……」

  一经凌漓提醒,停留在雪山之巅的大手立时一落千丈。

  燕驭骧越往下伸,越觉臊热无比。

  他的大手在「丛林」间不停抚摸拨弄着,好像要寻找什么一般。

  突然,一股「甘泉」涌现,温热而滑腻的「泉液」浸湿了他的手掌。

  一阵无比的冲动使他情不自禁地惊叫了起来:「凌漓,我……我要你!」说
罢,将凌漓平放在地,一双因激动而颤抖不止的大手开始疯狂撕扯起凌漓的衣裙。

  恰在这时,忽听旁边响起一声冷笑!

  燕驭骧慌忙把凌漓推开,问道:「什么人?」

  那人冷冷地道:「好个姓燕的,我认识你了!」

  旋见一条红影冲天而起向山下射去!

  燕驭骧大叫道:「程姑娘……」

  他话声叫出,程清颖已走得远了!

  凌漓惶然道:「她一定生你气了,待我去向她解释!」

  燕驭骧摇摇头,道:「现在不必解释了,要解释只怕会越描越黑,我想……」

  「总不能因我坏了你们之间感情!」

  「事已至此,追悔无益,你现在准备到哪里去?」

  「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便跟着你一道如何?」

  「你不回去了?」

  「我还回去干什么,那儿又不是我的家!」

  「不然,你一面要在那里等机会,另外方面你也要多多留意一下天帝那里进
出通道,一旦我们举事之时,也好作个内应!」

  「这也有理,那么我走啦!」

  「一切多多保重!」

  「放心,我不会辜负你就是!」

  凌漓说过之后,扭身走了。

  燕驭骧循着原路而回,在途中碰到天柱大师,天柱大师道:「你们刚才在山
头上发生了什么事?清颖去时,为何脸上充满了怒色?」

  燕驭骧道:「那是一场误会!」

  天柱大师问道:「什么误会?你找着人了吗?」

  「找着了!」

  「那女人是谁?」

  「便是刚才到过白杨庄的女人,她有一件机密之事告诉晚辈,所以故意将我
引了出来!」

  天柱大师哦了一声,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要她到庄子去坐坐呢?」

  「她身份不同,为了顾虑天帝耳目众多所以才把我引出来,因那女子也是天
帝的仇人!」

  「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愿意帮我们,以便我们起事时作内应!」

  「原来如此!」

  两人回到白杨庄,只见程千秋满面焦急地在那里走来走去,天柱大师一见,
便道:「老哥怎么啦?!」

  程千秋叹道:「颖儿走啦!」

  天柱大师惊道:「她为什么走了?」

  「这个谁知道?我一再问她,她居然连我也不理睬,一句话也不讲,收拾了
些行李便骑马走了!」

  燕驭骧道:「敢问岳父,她是朝哪边走的?」

  「由大路向南而去!」

  「此事由小婿所引起,小婿这便去追,如是追得着时,小婿顺便和她向武当
一行!」

  「那很好,不过她素来任性,贤婿碰着她时还得多担待些。」

  燕驭骧道:「这个不劳嘱咐!」

  旋对天柱大师道:「少林方面就全拜托前辈了!」

  天柱大师道:「放心前去,我会尽力而为!」

  燕驭骧一拱手,快速掠出庄去!

  他顺着大路而行,追了一段路,不见程清颖人影,心想:「莫非她没有走这
条路吗?」

  他转念一想,岳父明明说她已沿着大路而行,怎么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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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前世姻缘

  也许程清颖骑的是马,马的脚程比人快,说不定此刻已驰出数十里。

  燕驭骧这样一想,当下一提真气,再度向前飞奔。

  他一口气也不知奔出多远,停下脚来,天色已微现曙光,眼前是一条大河挡
路。

  由于时候尚早,河面见不到船只,燕驭骧心想程清颖绝不可能此时渡过河去,
于是沿着河岸继续前行。

  这时太阳已升得很高,河面也有小船只浮动,燕驭骧停下步子,向一船家问
道:「请问船家,你可曾看见一位红衣女子骑马从这路过吗?」

  船家道:「相公侥幸问到我,因为我来得最早,相公说的那位姑娘早半个时
辰之前乘船过河了!」

  燕驭骧忙道:「她过河了吗?」

  船家点点头,道:「不错!」

  燕驭骧急道:「那么有劳船家渡在下过河,过河之后自有重赏!」

  「相公满面焦急,想必那位姑娘定是相公的亲人啦,你们可是吵了嘴,那姑
娘才负气而行的吗?」

  「正是,正是!」

  走下小船,船家用竹篙轻轻一点,小船便已离岸,一直向河心驶去!

  那船家小心划着,快到河心之时,那船家忽然唱道:

  老爷身长在江边,

  不爱金钱不爱玩。

  昨夜华光来乘我,

  临行夺下一金砖。

  这首歌正是梁山演义中宋江夜渡得阳江时那船伙张横所编的。

  张横专靠在水上做手脚,既杀人又劫财,乃是清阳江中一霸,如今这首歌由
那船家口中唱出,用心如何,已不言可知了。

  燕驭骧自然懂得歌词中的含意,心想这真要命。偏我这个急惊风碰到这个慢
郎中,看来得费一番手脚了。

  就在这时,忽听上流「伊呀」一声,一艘快船如飞而下,船上一名大汉,手
插腰间,问道:「老张,货到了吗?」

  那船家笑道:「钱爷,分毫也不差!」

  那钱爷笑道:「那就好啦,我们已经好久未发财了,想不到今日一清早便来
了一本万利,哈哈!」

  右侧又是桨声响起,一人道:「钱兄如此得意,想必已可提货啦!」

  那钱爷道:「老李,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动手!」

  那老李道:「船到中流,英雄断头,哈哈,英雄断头。」

  燕驭骧惊讶,从船沿望去,只见那老李是一个叫髯大汉,相貌威猛,想不到
还能够弄出两句诗文来。

  这时两船齐行,燕驭骧这条船被挟在中间,他心中暗暗盘算道:「我不识水
性,等会若动起手来,如何是好?」

  不久,小船已到中流,只见那老张把桨一放,蓦地从舱底抽出一把快刀,仰
天打了个哈哈,道:「相公,你肚子也该饿了吧?」

  燕驭田知其话中别有所指,却故作不懂,道:「没有啊!」

  老张道:「我请你吃一碗‘板刀面’如何?」

  「大哥别说笑,在下真的不饿!」

  「那么吃碗‘馄钝汤’好啦!」

  「你真是无理,我不是告诉你不饿吗?」

  「乘本老爷船,不饿也得饿!」

  「你是强人所难了?」

  「是又怎样?」说话声中,手起一刀劈了起来。

  燕驭骧身子微侧,手臂一抬,「呼」地一掌将老张手上钢刀劈落下水,那老
张见来头不妙,赶紧向后暴退。

  就在这时,左右两条船上的人已飞弹而起,分从一左一右猛攻而至!

  燕驭骧喝道:「来得好!」

  双掌对它遥击,那两人被强风所挡,「噗嗵、噗嗵」跌下水去,老张见两个
同伴落水,身子一翻,也翻下水去。

  老张突然落水,小船失了控制,便在河心打起转来,燕驭骧用来划了两划,
哪知一点也不管用,小船顺水而飘,直向下流飘去!

  燕驭骧大为着慌,忽见老张从水里冒出头来,叫道:「乖乖,你也来洗个澡
吧!」

  燕驭骧呼地一掌劈去,哪知老张行动甚快,双手一板,小船重心顿失,一个
翻覆,连人带船翻了下去。

  燕驭骧赶紧闭住呼吸,任凭大水把自己往下面冲。他不识水性,只觉身子越
沉越深,自己完全失去了主宰。蓦地,一股大漩涡卷来,燕驭骤一阵天族地转,
随水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一望,但见遍地桃花,香气袭人,燕驭骧心想此时已是初夏,哪
里来的这么多桃花?

  他几疑自己是在梦中,用手捏了捏肌肉,身上有痛感,深知眼下一切并非作
梦,但党全身酸痛,几乎寸步难移。

  燕驭骧咬了咬牙,向前走去!他走到一棵大白杨树下,盘坐休息,没多久,
耳中响起两个少女的声音。

  只听其中一人道:「郡主吩咐我们要好好巡视四周,不要给歹人侵上岸来!」

  另外一个少女道:「春梅姐,郡主也太小心啦,我们日日巡视,哪曾见过有
人侵上来,我俩何不坐下来歇歇?」

  春梅摇摇头,道:「夏荷妹,那怎么成?若是这事让郡主知道,一顿家法下
来,那可不是好玩的!」

  夏荷道:「我是挨惯了,再挨上一顿也没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呀……」

  「我怎么啦?」

  「你是郡主面前的红人,可从来也没有挨过打!」

  「你别乱说,今天郡主有个预感,她说定有歹人侵入,所以才吩咐我们格外
小心巡视!」

  夏荷正在答话,忽然一眼瞥见地上有一道水渍,惊道:「春梅姐,你瞧那是
什么?」

  春梅目光一扫,道:「有人!」

  夏荷寒声道:「郡主所料不差,今天果真有人侵来了!」

  春梅悄声道:「别声张,我们随着水渍寻去,包管可以找到那人!」

  夏荷点了点头,两人跟着水江走,不久便找着了在白杨树下休息的燕驭骧,
二女脸色不由都是一变。

  春梅喝道:「你是什么人?」

  燕驭骧微起双眼,道:「在下燕驭骧!」

  「谁问你什么名字,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在下被坏人从船上推落水中,只想借此歇息一会,待身体复元之后便立刻
走路!」

  夏荷冷冷地道:「这里又不是旅店,哪能让你休息!快滚!」

  燕驭骧怔道:「姑娘,你要在下到哪里去?」

  夏荷道:「你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

  夏荷的话说得十分霸道,燕驭骧两眼一睁,道:「姑娘说话未免太不讲理吧?」

  春梅道:「你的体力复元了吗?」

  燕驭骧点点头,道:「差不多了!」

  春梅道:「那便好,你从此地游到对岸去,对岸那边有船,可以载你到你要
去的地方!」

  燕驭骧苦笑道:「可是在下并不识水性!」

  春梅脸色一变,道:「那就怪了!」

  燕驭骧问道:「姑娘觉得什么奇怪?」

  春梅冷冷地道:「你既然不会水性,那么落水之后又怎么不会被水淹死,莫
非你有意耍赖了!」

  燕驭取摇摇头,道:「在下正人君子,从不知无赖为何物!」

  夏荷叫道:「瞧你说话口气,便是油腔滑调,十成不是个好人!」

  燕驭骧笑道:「姑娘只依直觉鉴人,未免有些失真,在下乃两湖盟主,焉能
对姑娘要什么油腔滑调?」

  夏荷冷声道:「姑奶奶不愿和你逞口舌之利,你到底离不离开?」

  燕驭骧正色道:「在下真的不识水性!」

  夏荷道:「那么我只好出手请你了!」

  反手拔剑,唰地一剑向燕驭骧攻出!

  燕驭取人未站起,见夏荷剑招攻至,人已腾身而起,闪出五尺之外!

  夏荷叫道:「原来是一位练家子嘛!」

  燕驭骧道:「姑娘过奖了!」

  夏荷高声道:「别高兴得太早,能挡一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说话声中,再度仗剑攻上!

  她这次出手不比刚才,但见银光闪动,转眼攻了六七招!

  燕驭骧东挪西闪,在她凌厉攻势之下,毫不费力地躲过,春梅见状,一声娇
叱,仗剑加入战圈。

  两人联手而攻,威力顿时大增。

  燕驭骧一再闪避,觉得太不是味道,叫道:「两位姑娘再不住手,在下可要
不客气啦!」

  夏荷怒道:「不客气又怎样?」

  她非但没有停手,剑招反而越来越凶。

  燕驭骧究竟是个少年人,耐性有限,哼道:「你当我真不敢还手吗?」

  突然身子滴溜溜打了一转,手臂一伸,「嚓」的一声,五指已扣住夏荷的剑
刃,微微一扬,喝道:「断剑!」

  「喀嚓」一声,夏荷剑刃已掉在地下!

  夏荷微微一惊,赶紧向后暴退。

  春梅也是一惊,跟着向后退去,燕驭骧停手不追,笑道:「两位姑娘别慌,
在下并无伤害之意!」

  春梅冷笑道:「夏荷妹,此人武功甚高,快去告诉胡老头,叫他前来应敌。」

  「嘿嘿!」有人笑了一声,道:「怎么?你们两个丫头打不过人家,便想起
我胡老头啦!」

  声落人现,只见一个两鬓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那老者手上拿着一根拐杖,
步履沉稳地走了过来。

  夏荷叫道:「胡老头快来,这野人武功高得很!」

  胡老头哈哈笑道:「你们平常不是自命武功不凡吗?怎么今天一上手就打了
败仗啦!」

  他笑声宏亮,显然内功极是不凡,此时已然走到燕驭骧前不及十步之处,「
咚」的一声,拐杖着地涧道:「小伙子,你从哪里来的?」

  燕驭骧道:「在下从水里来的。」

  胡老头道:「那么你便从水里回去!」

  燕驭骧苦笑道:「可借在下并不识水性!」

  胡老头吹胡瞪眼道:「你既不识水性,缘何从水里来时不会被水淹死?」

  燕驭骧奇道:「怪了!你们为何都希望在下被水淹死?」

  胡老头蓦地把拐杖拔了起来,道:「好说了!」

  施施然向前走了两步,又道:「你何不自问一下,挡得住老夫铁拐一击吗?」

  他说话的神态十分自信,燕驭骧不禁心中十分好笑。

  燕驭骧微笑道:「老丈怎知在下不堪一击?」

  胡老头冷然道:「老夫阅人无数,你别以为你身上挂着宝剑,便可装模作样
吓吓人,哼哼,老夫便不在乎这一套!」

  燕驭骧道:「在下并不希望吓吓人!」

  胡老头道:「那便赶快回去!」

  夏荷叫道:「此间本是禁地,不容任何男人侵入,你擅自撞进,论罪自应一
死,还有什么话好说!」

  胡老头宏声道:「老夫数三下,你若不走,老夫便要出手了!」说话之间,
第一声已数了出去。

  燕驭骧心想:「他们逼人太甚,看来难免要动武了,此时此地,我究竟和他
们交手好?还还是不交手的好?」

  他心随念转,胡老头第二声又数了出口。

  春梅道:「不用数啦,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三!」胡老头仍然数了出来,随即大吼道:「好小子,你当真不走,那就
不要怪老头了!」

  铁杖一振,呼的一声,向燕驭骧横扫而至。

  燕驭骧身子一仰,向后暴弹而退,大声道:「老丈这般不讲理,在下……」

  胡老头怒道:「你只管动手,难道老夫还怕你不成?」说话时,又是一杖扫
了过来。

  燕驭骧再向后一退,胡老头可不客气,第三杖蓦然出手,他一杖比一杖沉重,
第三杖击出之际,气劲大作,犹如雷鸣。

  燕驭骧哼道:「老丈欺人太甚,在下得罪了!」

  双手突然一伸,突然抓住胡老头的杖尖。

  胡老头哼道:「小子,你不放手吗?」

  燕驭骁冷冷地道:「要在下放手容易,请老丈先放手再说!」

  胡老头怒道:「放屁!」

  全身真力集于双臂,真力已传了过去。

  燕驭骧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以真力相抗,霎时间,两人双足都陷下地去,
胡老头须发俱颤,两眼瞪如铜铃,满脸通红,显见他用上全力了。

  燕驭骧面色湛然,双手握杖,他的神色虽不如胡老头那么难看,但也觉对方
内力强大惊人,丝毫不敢大意。

  这样僵持了一会,谁也没有退让。

  突地,胡老头大喝一声,双足顿时下陷五分,「嚓」的一声,那根碗口粗细
的铁杖竟从他手上那一头弯曲起来,显见他已把内力运到十二成。

  他大喝一声:「撒手!」

  只听「喀嚓」一声,那根碗口粗细的铁杖竟齐中而断,场中两人迅速一分,
各向后边暴跌而退。

  燕驭骧胜在年轻力壮,身子退了四五步,便拿桩站稳,那胡老头却一连退了
六七步,虽然站稳了身子,口一张,喷出一口血箭,身子也摇摇欲坠。

  春梅和夏荷大惊,两人慌忙奔到胡老头身边,道:「胡老头怎么啦?」

  胡老头摇了摇头,颤声道:「我……不是……不是……他的……对手,快请
郡主……」话未说完,「噗嗵」一声,人已跌坐下去!

  春梅急道:「夏荷妹,你快些去请郡主来!」

  夏荷应了一声,如飞向来路奔去。

  春梅赶紧取出一粒药丸,替胡老头灌了下去,一面朝燕驭骧狠狠地瞪视着,
提防他趁危加害胡老头!

  燕驭骧运了一口真气,但觉心胸间微微畅通,他心中不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他自闭目养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足步之声响起,只听夏荷叫道:「郡主,那野男人还没
有走!」

  燕驭骧心中微动,微微睁开眼睛一望,只见夏荷在前,另外两名使女在后,
最后一名天仙美女,四人一起飞掠而至。

  那美女穿了一袭淡黄色的华裳,云鬓高耸,峨眉淡扫,真的是增一分则胖,
减一分则瘦,燕驭骧一时不禁看得呆了,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美丽的女子!

  这时四女已来到燕驭骧面前,燕驭骧如梦方醒,立刻镇定神智,高声道:「
郡主请了!」

  夏荷惊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郡主请了?」

  燕驭骧哂然道:「郡主是人,难道在下便不是人吗?」

  夏荷哼道:「人也有高下之分,像你呀,连一只癞皮狗也不如。」

  燕驭骧看着郡主,郡主看着燕驭骧,竟都不理旁人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从互视中挣扎出来,顿时两颊通红。

  那郡主对四个丫头道:「上,掂掂他的斤两。」

  燕驭骧见那郡主如此言语,又见四人顿时向他猛扑,他不由大吃一惊!

  幸他应变快捷,身子一闪,躲过夏荷一剑,说时迟,那时快,秋香和春梅便
又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双剑分从一左一右交相攻至!

  燕驭骧心中大是惊骇,但作梦也想不到四柄剑能配合得这么佳妙,匆忙间不
暇多想,「呼」的一声,人已弹了起来。

  他在半空一望,只见四女停剑不动,面含冷笑地抬头望着他。

  夏荷哂道:「看来他不过尔尔!」

  秋香道:「是啊,只一个照面他便挡不了啦!」

  春梅冷笑道:「尔等不可轻敌,小心了!」

  「了」字方落,燕驭骧已自空中掠下,四女一声娇喝,四柄长剑齐出,这一
着,较之刚才那一招还要厉害!

  燕驭骧身子刚刚着地,便受到这么凌厉的攻势。

  他大喝一声,双掌猛然一压,他趁着一压之势身体迅速打了一转。

  四女罢手环立,春梅冷冷地道:「总共才只三招,你便累得差不多啦!」

  燕驭骧喘了一口气,道:「你们大概用的是什么阵式吧?」

  春梅点点头,道:「不错,这阵式别说是你,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可奈何!」

  燕驭骧摇摇头,道:「在下有些不相信!」

  夏荷冷然道:「那么你瞧好啦!」四人再度发动,但见银光闪动,霎时攻出
十多招。

  一人使出十多招,四个人便是四十多招。

  燕驭骧冷静地观察,发现四人的攻势全是由春梅所发动,心想我只要找春梅
攻击,说不定便会把阵式破解。

  燕驭骧念头一转,一掌罩向夏荷。

  夏荷已和春梅站在一起,燕驭骧那一掌用了十成力道,夏荷自然而然地向旁
边一闪,燕驭骧抓住了这个机会,劲力反震,狠狠地向春梅击去。

  春梅大骇,顿时向后退了两步。

  春梅一退,夏荷、秋香、冬菊都稳不住势子,燕驭骧手臂一抡,「呼」地横
扫过去。

  夏荷等人再也硬接不住,阵式为之一阵大乱。

  燕驭骧一声冷笑,掌缘顺势,只听「喀嚓」两声,夏荷、秋香、冬菊的长剑
顿时被燕驭骧劈为两段,三女一声惊叫向后飞退而去。

  燕驭骧朗声道:「承让了!」

  春梅等人如醉如痴,站在那里作声不得。

  那郡主看了燕驭骧一眼,叹了口气,道:「春梅,你们太大意了!」

  春梅垂首道:「是,婢子该死!」

  郡主沉声道:「退下!」

  春梅等人向后面一退,那郡主缓步走了上来。

  这时那胡老头也调息得差不多了,微微睁开眼睛,道:「郡主,请听老奴一
言!」

  那郡主道:「你说吧!」

  胡老头道:「老奴适才在一旁观察,发觉此人功力似是还没有用足,郡主与
其动手,最好当心些!」

  郡主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手臂一弯,解下一根洁白的彩带,彩带长约五尺,通体晶莹,看来绝不是什
么布质,只不知是什么制成的。

  郡主微微一抖,一根柔软的带子忽然笔直挺了起来!就像一根长索。

  燕驭骧想不到天下竟有人使用这种怪兵刃,不由呆了一呆。

  郡主道:「把你的剑亮出来!」

  燕驭取道:「在下和郡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见面要动手?」

  郡主冷笑道:「看你是个大男人,做起事来却这般婆婆妈妈的,你不动手也
由得你,我要得罪了!」

  「了」字方落,彩带「忽」地卷了过来。

  燕驭取心想她能够把彩带使得挥霍自如,内力自是不错了,晃身跨出五尺!

  哪知他的身形刚刚着地,对方彩带便又卷了过来,就好像事前已经料准他要
闪避到哪个位子去一样。

  燕驭骧大吃一惊,匆忙间不暇多想,一提真气,身子斜斜掠出,谁知情形仍
和刚才一样,他刚好站稳身子,那郡主的彩带又到。

  燕驭骧这一惊骇非同小可,只得举掌拍去,他这一掌堪堪用了十成力量,但
是那彩带软若无物,吃掌力一扫,只微微飘动了两下,余势未衰,仍向燕驭骧卷
到。

  燕驭取道:「郡主武艺非凡,在下不得不动兵刃了!」

  郡主道:「你知道便好,还不赶快发招!」

  燕驭骧长剑猛翻,银光闪动,朝郡主削去!

  两人一翻一覆,一卷一削,互搏七八招,燕驭骧既无法削断郡主的彩带,郡
主也无法卷住燕驭骧的宝剑。

  燕驭骧心想:「你那彩带又细又柔,便是让你卷着,又能把我怎么样?反之,
我还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你彩带削断。」

  他这样一想,宝剑随着往前一送,「呼」的一声,已被郡主彩带卷了正着。

  那郡主哼道:「算你手法再快,终于难逃这个命运!」

  其实,她哪里知道这是燕驭骧故意的。

  燕驭骧笑道:「在下宝剑如今已被郡主卷住,郡主又待怎样?」

  郡主冷然道:「当心,我非要你宝剑脱手不可!」

  燕驭骧摇摇头,道:「只怕未必!」

  郡主哼了一声,腕上用力,燕驭骧只觉得剑身一紧,险些儿被她脱手,燕驭
骧不由大骇。

  他哼了一声,腕上同时也加上力道,心想:「你要把那宝剑卷脱,我非要你
彩带削断不可。」

  两人各有各的打算,很自然地暗中都用上力道。

  郡主年龄虽比胡老头轻得多,可是腕力之强,实是大出燕驭骧意料之外,他
用尽平生力度抵抗,方始和郡主打了个平手。

  由于两人以全身功力相搏,其气所激,燕驭骧把那宝剑已变得遍体通红,更
使人惊骇的是,郡主那根彩带竟然变成了翠绿色。

  宝剑通红自然有热气发出,但郡主的彩带成了翠绿,那又有种冰寒之气发出,
一寒一热,双方正好抵消了各自热力与寒气。

  这时,那胡老头眼睛睁大了,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场中走近。

  春梅等人更是脸现惊色,面容肃然而立。

  胡老头走到相距场中约五步之外停下身子,颤抖着声音大喝道:「住手!」

  郡主力度一松,忽然满脸娇羞,朝燕驭骧望了一望,转身便走,霎时走得不
知去向!

  春梅等人嘻嘻一笑,跟着奔了回去!

  燕驭骧呆了一呆,不知怎么回事?

  胡老头拱手道:「敢问小哥高姓大名?」

  态度改了过来,语气也缓和得多了。

  燕驭骧颇为意外,道:「在下姓燕名驭骧,草字温栩!」

  胡老头喃喃地道:「燕驭骧,燕驭骧,小哥可是天师教门下的弟子?」

  燕驭骧一怔,道:「前辈如何知道?」

  胡老头好像没有听到燕驭骧问话,复又自语道:「那就对了,小哥请随老朽
一行!」

  燕驭骧见他前倨后恭,大为不解地道:「前辈要在下到何处去?」

  胡老头道:「小哥,不必多问,到时自然知道!」

  揖了揖手道:「请!」

  燕驭骧满腹猜疑,只因见对方没有恶意,只得拱手道:「老丈请呀!」

  胡老头也不客气,当下在前面领路而去。

  燕驭骧在后面跟着,穿过桃林,眼前又是一番天地,只觉满眼碧绿,花香扑
鼻,真的不愧桃园仙境!

  走完一遍碧绿原野,迎面是一座花间大厅,到了大厅,秋香和冬菊早已冲好
两杯茶在候着。

  燕驭骧皱了皱眉头,他觉得眼前之事透着许多神秘,只是此刻也不便问。

  胡老头道:「小哥请坐!」

  燕驭骧道:「谢谢老丈!」

  两人分宾主坐定,胡老头转面对秋香和冬菊道:「你俩暂时回避一下,待有
事时再叫你们!」

  二女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胡老头叹了一口气,才道:「我刚才行为,小哥一定感到大大不解是不?」

  燕驭骧坦然道:「在下正是此疑!」

  胡老头长长嘘了一口气,道:「这自然不能怪你,假若我们早知小哥的宝剑
能使郡主彩带变绿,我们定以大礼相待,也不会一再赶小哥下水了!」

  燕驭骧怔道:「这有什么关系?」

  胡老头道:「关系可大啦!」

  他顿了一顿,又道:「在未说到正事之先,我想先请教小哥一事!」

  「愿闻其详。」

  「小哥娶亲了没有?」

  燕驭骧想不到对方一出口会问这种话,一时只弄得手足失措,隔了半晌,始
道:「在下尚未娶亲,不过在下曾订过亲事!」

  胡老头点点头,道:「这倒没什么关系,但不知小哥对我们郡主有何看法?」

  「郡主人中之凤,何劳在下实言?」

  「这样看来,小哥已经中意了?」

  「中意?中什么意?」

  「其实,就是你不中意也没有办法!」

  燕驭骧听胡老头此话,更加愕然!

  胡老头叹道:「这件事吕老禅师十数年前已预知,凡天下百事,能骗得过老
禅师的,可说绝无仅有!」

  「老丈说话!在下有许多地方都感到不解!」

  「当然。老朽若是不把话说明白,小哥怎能明白其中究竟,首先,老朽要向
小哥介绍郡主的身份!」

  「在下洗耳恭听就是!」

  「我们原是高昌国人氏,有一年蒙古大军入侵,我们国破家亡,由一位老禅
师领着逃到这里定居!」

  「高昌国,在下好像还未曾听过!」

  「高昌国地小民弱,但国中人民酷爱和平,从不远涉国外,所以外人知之者
甚少,但对蒙古人来说,却是一块向外侵略扩张的重要地盘!」

  「居此地有多久了?」

  「十五年了!」

  「老丈口中的老禅师又为何不见?」

  「他两年前离此而去,这位老禅师真是一位世外高人,他离去之时便曾料到
小哥今日会来!」

  「有这等事?」

  「不错,禅师临别曾赠下两句偈语,那两句偈语是:遇绿而起,遇骧而止,
这不是说的小哥吗?」

  「他这话是指什么说的?」

  「便是指群主而言!」

  燕驭骧暗暗称怪道:「果真如此吗?」

  胡老头摇摇头,道:「禅师从来不以名号见示,他在高昌国时,全国百姓都
管他叫善心活佛。」

  「善心活佛是否中原人氏?」

  「不错,他正是中原人氏,由于他有两句偈语提示,所以我们天天盼望你来
到,也好替郡主了结一件心事。」

  「老丈美意,可是在下在此之前已订了两门亲事。」

  「大丈夫立身在外,娶个三妻四妾并不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小哥可是答应
了?」

  「老丈话虽如此说,只是郡主若不答应,也是枉然!」

  胡老头拍着胸脯,道:「这个放心,包在老朽身上好了,小哥此刻是在旅途
之中,但不知以何物为聘?」

  燕驭骧想了一想,便从身上拿出一柄双极魔刃,道:「这个可以吗?」

  胡老头哈哈笑道:「有何不可?」

  说完,随又大声道:「秋香、春梅,你们可以出来了!」

  秋香和春梅应声而出,两人抿着嘴嘻嘻而笑,好像胡老头和燕驭黎说的话,
她俩都已经听见了似的。

  胡老头喝道:「这成何体统?还不拜见姑爷!」

  秋香和春梅闻言,双双拜道:「参见姑爷!」

  燕驭骧大窘道:「这……」

  胡老头道:「姑爷不必客气,尽可受她俩一拜!」

  稍顿,他又道:「姑爷心意,可是认为此事还没有肯定吗?」

  燕驭骧道:「老丈明白就是!」

  胡老头叹道:「姑爷既然谨慎,老朽也不便再多说,姑爷请稍候,老朽便去
禀过郡主再说!」

  燕驭骧道:「如此麻烦老丈了!」

  胡老头转对秋香和春梅道:「你俩好好侍候姑爷,老夫去一去就回!」

  他进去约莫有半个时辰光量,手里捧着一本皇历,喜孜孜地走了进来。

  冬菊笑嘻嘻地道:「我们现在可以拜见姑爷啦!」

  四女也不管燕驭骧答应不答应,便推他上首坐了,莺声燕语般说道:「姑爷
在上,婢子们给你请安啦!」

  燕驭骧大窘,只急得俊脸通红,一时真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还是胡老头
出面替他打四场道:「得啦,我们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胡老头道:「姑爷,郡主亦已首肯,双极魔刃也收下来了,老奴刚才翻了翻
皇历,今天便是黄道吉日,不如今日就完婚!」

  燕驭骧疑道:「老丈不嫌太匆忙了吗?」

  胡老头哈哈笑道:「不匆忙,如是再等下去,便得待上百日,春梅,你和冬
菊负责布置喜堂!秋香负责布置新房,夏荷随我去采购些东西回来等着急用!」

  春梅和冬菊、秋香各自去忙了。

  胡老头带夏荷,正要跨出大门,忽然转对燕驭嘉道:「姑爷闲着没事,不妨
到外面走走,但千万不可走远,老奴和夏荷马上就回!」

  燕驭骧道:「老丈放心。」

  胡老头一笑,和夏荷出门而去。

  燕驭骧一个人坐在那儿也不是味道,他喝了两口茶,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春梅忽然叫道:「姑爷到哪里去?」

  「闲坐无聊,在下想到外面走走!」

  「但请姑爷千万不要再走近左面道路!」

  「何故?」

  「婢子也说不出道理来,总之姑爷不要走左边的路就是了。」

  燕驭骧嘴里应着,心中不禁十分怀疑。

  出了大厅,那是一条笔直前行的道路,前面现出一道清澈的溪水。

  水声爆爆,再加上两岸百花随风飘忽,阵阵花香扑鼻而入,燕驭骧但觉心旷
神恰,精神为之一爽。

  他心中暗想:「这里真不愧为人间仙境,等把天帝消灭之后,搬到此地来定
居,那真不知哪世修的福了?」想着,想着,眼前出现两条路。

  那两条路正是分成一左一右,燕驭骧身子一顿,暗想春梅曾经嘱咐我,左边
的路不能走,我还是向右边走吧!

  他刚刚挪动脚步,忽然发现左边似有一行杂乱的脚步。

  燕驭骧不禁心中微微一动,便又停下了步子,忖道:「若是左面的路不能走,
那里又何来的脚印?」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他终于向左面那条路走去!

  那条路甚窄,地面是沙土,所以脚印清晰可见,只见一大一小,燕驭骤当时
判断,这大小两只脚印必是胡老头和夏荷留下的无疑。

  因为这里并没有外人来,燕驭驭自信这种判断十分正确,心想既是胡老头和
夏荷能走的路,我为什么不能走呢?

  他一边走一边想,突然一座大山挡路,费了好半天力气他才爬了上去。

  登高一望,他刚才出来的地方已被迷茫烟雾所淹没,甚至连一点翠绿影子都
看不到了。

  燕驭骧大为惊奇,心想:「这里有些古怪,我还是赶快回去,别迷路了。」

  此时,只听一阵说话声传入耳鼓。

  只听一人道:「老大,你那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大道:「早已大功告成!」

  「那我们可以动啦!」

  「不,我们还得等候命令!」

  燕驭骧心想:「他们发动什么?在等谁的命令?」

  他直觉声音是在右侧山中响起,便慢慢走了过去,谁知一听,声音又没有了。

  燕驭骧心中大奇,沉思有顷,忽然听得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燕驭骧大惑不解,转过身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此时又听一阵话声传来,道:「老二,那妞儿实在长得不错,任何人见了,
也难免不动心!」

  老二呵呵笑道:「天帝看中的人哪会有错,别说那妞儿,就是她身边的四名
使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二,天帝不是说要把大本营建筑在这里的吗?」

  「我上次去时天帝的确有这种心意,不过后来感到绝非易事,便打消此念。」

  「但这里也可以好好加以利用啊!」

  「那是当然,据我看,天帝可能要在这里建一座别墅,将那妞儿藏在别墅之
中。」

  老大笑道:「他真会享受!」

  燕驭骧心想原来天帝已注意到这个地方,同时他对郡主也起了歹念,此事侥
幸掌握在我手里,不然郡主她们很危险。

  有一件事使燕驭骧非常奇怪,便是那老大和老二说话之时,有时声音在前,
有时声音又在后,燕驭骧暗想难道这两人会隐形法术不成?

  他找来找去,都找不着说话之人在何处?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两人必然是在地底下,所以声音才会这么飘忽,不定,
这样看来,附近必有什么地洞。

  他这一猜果然猜对了,原来那两人正是从地底下发出的声音。

  燕驭骧仔细一找,不久便找着入口之处,只见两个人站着,但却不知燕驭骧
已站到身后来。

  燕驭骧发出些微声响,左面一人顿时喝道:「有人……」

  右面那人身子一飘,但燕驭骧手掌已印在其灵台穴上,他一声没有哼出,便
软软倒下地去。

  左面那人朝左右望了一望,见同伴久无动静,叫道:「老郭,发现什么了吗?」

  外面没有回应。

  这人知道情况有些不妙,正待大声示警,燕驭骧五指已扼住他颈项。

  那人大骇,颤声道:「好汉饶命!」

  燕驭骧把他一提,提到山间一个隐密之处,问道:「你们这里有多少人?」

  那人为求活命,只得应道:「十个人!」

  燕驭骧道:「那是说除了你和老郭之外,另外还有八个人!」

  那人点了点头,道:「是的!」

  燕驭骧道:「那老大和老二是谁?」

  「他俩是天帝左右手,原是兄弟两人,老大曹石、老二曹足,人称天煞双剑!」

  燕驭骧喃喃地道:「天煞双剑乃宇内第一剑手,想不到也投靠天帝了?」

  那人道:「天帝有的是钱,谁见了不动心!」

  「你呢?」

  「小人算得什么?不过替天帝跑跑腿罢了!」

  「你也许跑得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吧!」

  手掌一起,拍了那人穴道。

  燕驭骧悄悄向前移动着,那儿有处洞穴,可容纳一个人进去,燕驭骧等了一
会,未见人出来,便走了进去。

  洞中甚黑,不远处似乎有灯亮着,燕驭骧正要跨进,忽见两条长长的影子从
灯光下倒投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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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天煞双剑

  燕驭骧知道有人来了,一吸真气,人已紧紧贴在洞壁上,地方不大,只见两
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前面那人道:「他妈的,在这里执行任务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吃不好,又没
有女人,实在枯燥无味。」

  后面那人道:「是啊,这里眼睁睁放着五个女人,偏偏主上不许我们动,老
子真有点急。」

  前面那人又道:「老赵,我们想个法子好不好?」

  老赵问道:「想个什么法子?」

  「那几个妞儿每天不是都要出来巡逻吗?」

  「是呀!」

  「这不就是法子了吗?当她们出来巡逻的时候,我俩伏在暗处趁机抓一个来
享用如何?」

  两人一面说一面向前走,这时已走到燕驭骧脚下,燕驭骧待他俩刚刚走过,
蓦然从上面翻下,双足猛然一踢,两人间哼一声,仰天栽倒于地。

  燕驭骧笑道:「你们到阎王那里风流去吧!」

  他把那两人拖到暗处,然后继续向前走去。这时山洞的路道已宽了许多,又
走了一会,眼前忽然现出两条路,左面一条有灯,右面一条却没有灯。

  燕驭骧心想:「我该往哪条路走呢?」

  燕驭骧仔细考虑了一下,终于向左面有灯之处走去。

  没走出多远,他忽然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原来就在这时,道路已尽,再也无
路可行了。

  燕驭骧任了一怔,心想:「我走错了,难不成该往右面走吗?」

  他转身一望,顿时为之大吃一惊。

  原来回路亦已断绝,而且任他仔细搜寻,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条路,他立即想
起天帝住的地方,不禁冷汗浑浑流下。

  他站在那里发呆,忽听一人冷声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声音苍老,似是那曹足的声音。

  燕驭骧念头一闪,道:「在下奉主上之命前来!」

  「既是自家人,怎么不知此洞走法?」

  「在下临行匆匆,忘了问路!」

  「那你也该问问门口的人!」

  「在下便是问的门口老郭,是他告诉在下见灯便走,所以在下才会到这里来!」

  他刚才在外面知道有一个人叫老郭,所以胡乱扯了出来,谁知曹足居然相信
了,曹足正要告诉他怎么走法,忽听曹石叫道:「老二,且慢!」

  曹足道:「什么事?」

  「你就相信他的话吗?」

  「这里十分秘密,除了主上派来的人之外,我想别人不可能知道这里!」

  「话虽不错,但你也该看看,这小子倒不像是跑腿的人?」

  曹足心中一动,道:「不错,这小子一点也不像!」

  「也许你会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我们不妨问问他,主上身边有几名传
送命令之人?」

  燕驭裹一听,不由暗叫一声「糟啦!」

  曹足大叫道:「小子听见了吗?主上身边有几名传命令人?」

  燕驭骧咬了咬手,暗想事已至此,管他这么多,于是胡乱应道:「共有三个,
现在连我四个!」

  曹足道:「他说对了!」

  曹石冷笑道:「别忙,还有一个问题要考考他!」

  曹足道:「老大,你问他便是!」

  曹石高声:「小子听清楚了,老夫再问你,其他三个都叫什么名字?」

  燕驭骧不禁一呆,半晌答不上话来。

  曹石哈哈笑道:「老二,瞧见了吧,这小子露出马脚啦!」

  曹足道:「还是老大仔细,小弟十分佩服!」

  燕驭骧叫道:「佩服个屁,以前那三个都换了,你们知道吗?」

  曹石怔道:「那我们兄弟为何都没有接到通知?」

  燕驭骧冷笑道:「你们知道在下是来干什么?」

  曹石道:「你可是来告诉我们的?」

  燕驭骧哼道:「不错!」

  曹石问道:「通知何在?」

  燕驭骧道:「口头通知!」

  曹氏兄弟一听,都不由怔了一怔。

  要知天帝这人十分怪癖,有时传达命令用书面,有时传达命令用口头,燕驭
骧信口乱说,竟然被他说中了。

  曹足道:「老大,你看如何?」

  曹石想了一想,道:「别忙,等我再想……」

  话声未了,忽听一人大声叫道:「大事不好,老钱和老程不知被何人所害,
都死在走道中了!」

  曹氏兄弟一听,面色一变,曹足愤然道:「必然是这小子干的好事!」

  燕驭骧强哼道:「你们凭什么冤枉人?」

  曹足哼道:「这里从来没有外人到此,你一来便出了事,你还敢强辩!」

  曹石喝道:「赶快去搜理看,老郭他们是不是也遭了毒手?」

  那人刚奔出,洞外奔来一人,道:「老郭已死,老王还活着,属下已把他抱
来了!」

  曹石目光一扫,见老王被点了穴道,连忙替他解开,指着燕驭骧道:「可是
这人下的手?」

  老王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正是他!」

  曹石冷笑道:「好小子我们险些上了你的当了!」

  只听一阵足步之声,接着「嘎」然一声大响,对面石壁竟向两边分开,现出
一条通路来!

  曹氏兄弟年龄都在五十以下,老大比较高,老二比较矮,两人的长相都不俗,
可惜两眼都带着煞气。

  曹石冷冷地道:「小子,告诉老夫,是谁要你来的?」

  燕驭骧哈哈笑道:「没人派我,我就不能来吗?」

  曹石怒道:「你和那番邦女子有何关系?」

  燕驭骧知道他说的是郡主,但却假装不解道:「你说哪个番邦女子?」

  曹石哼道:「你还假装吗?」

  燕驭骧冷冷地道:「在下没有装的必要!」

  「那么老夫问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在下游山玩水,无意间撞到此地来的!」

  「你在这里乱说,先前说是奉命而来,此刻又说游山玩水,谁人能信!」

  燕驭骧双手一摊,道:「不信算了!」

  「老大,据小弟看,这小子是那番邦女子的手下,不会有错了!」

  曹足点点头,道:「九成有这种可能!」

  「那番邦女子既然派他来,显见她们已发现咱们的行踪,不管怎样,咱们都
留他不得!」

  「老二,你的看法不错,我也正有此意!」

  「那便待小弟把他收拾了!」

  说着,大步欺了过去!

  燕驭骧冷笑道:「只你一个人上来吗?」

  曹足怒道:「难道你还嫌不够?」

  「在下久闻天煞双剑与人动手,向来都是两人同上,这回怎么啦,阁下挂单
了?」

  「与你这小于动手,还用咱们兄弟联手吗?」

  「大话说满了,待会两人再上那就不好意思啦!」

  曹足大吼道:「你这小子狂吹什么?看掌!」

  「砰」的一声,一股掌风已直拍而至!

  他原本不愿使用全力,因为受到燕驭骧言语相激,愤怒之下已用了十二成力
道,狂风翻卷,声威甚为吓人。

  燕驭骧大笑道:「阁下擅长用剑,如今弃剑用掌,正是舍长而就短,你输定
了!」

  大笑声中,亦自一掌挥了出去!

  两股劲力相触,只听「轰」然一声,曹足晃了两晃,燕驭骧却纹风不动。

  曹石惊道:「原来这小子还有两下子,老二大意不得!」

  曹足点点头,道:「我知道!」

  曹足想了一想,道:「此人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功力,难道江湖上又出现新人?」

  曹足道:「除了燕驭骧外,未闻江湖上有什么新人!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燕驭骧道:「你老爷叫燕驭骧!」

  「燕驭骧?」曹足皱了皱眉,道:「你可是燕温栩?」

  燕驭骧笑道:「燕温栩是在下弟弟!」

  老二曹足哈哈笑道:「那好得很,燕温栩是主上所要之人,如今只要把你擒
住,就不怕你弟弟不就范了!」

  其实,他哪知道燕驭骧刚才说燕温栩是自己弟弟,不过是有意逗他而已。

  曹石也不知实情,道:「有其弟必有其兄,老二,大意不得!」

  曹足点了点头,「呛啷」一声,抽出宝剑。

  燕驭骧哂道:「最好还是你们兄弟一起上吧!」

  曹石听了怒道:「小子你狂什么?老夫弟弟已经足够收拾你了!」

  只见银光一闪,一道森寒剑气已洒了过去。

  燕驭骧步子微侧,宝剑跟着出鞘,「唰」的一声,反向曹足腕脉挑去!

  曹足心头一凛,招式忽变,越来越快,而且剑剑都不离燕驭骧的要害部位!

  燕驭骧喝道:「好剑法!」

  蓦地也是一变招式,剑幕忽然暴裂而开,接自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场中
两人骤然为之一分。

  曹足倒提着宝剑,肩头上流着鲜血,他的面色很难看,再看燕驭骧时,却无
事地站在那儿。

  「老二,你受伤啦?」

  「不碍事,这小子剑法好快!」

  他寒声说出,随拿出金创药敷在肩上,止住了血。

  曹石道:「还能动手吗?」

  曹足道:「大概不碍事!」

  曹石「蓦」地抽出了宝剑,道:「我两兄弟只好一起上了!」

  手中宝剑疾挑而起,直弃燕驭骧命门大穴!

  这一招的杀着自是无与伦比,燕驭骧哪敢大意,手腕一翻,「叮」的一声把
曹足荡开。

  曹石涩声道:「上天下地!」

  曹足应道:「无所不能!」

  地下的曹石更是毫不怠慢地连出两剑,刚刚把所有空位都填得满满的。

  天煞双剑果然名不虚传,尤其两人联手,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滴水不进!

  燕驭骧顿感压力增强,于是臂一掷,身子斜掠,一瞬间反手连挥三剑!

  天煞双剑自出道以来,可说从来没有人在两兄弟手下走过二十招的,今天燕
驭骧不但走过了二十多招,而且招招都争取主动。

  敌我双方晃眼已过三十多招,情形依然如此,天煞双剑大感不耐,厉啸连声,
凶猛杀招连番而出。

  这一来,燕驭骧所受的压力骤然加紧,他陡然一声大喝,剑招弯曲而起,疾
快地洒向曹氏兄弟!

  这一招,正是他把天师紫府神功第一式「天师抚琴」,用到剑招上来,威力
无与伦比。

  曹氏兄弟一番暴弹而退。

  两兄弟全是眉心中剑,手中长剑也摇摇欲坠!

  曹石颤声道:「他……他天师教弟子……」

  曹足道:「大哥,你没事吧?」

  话刚说完!「噗嗵」一声,倒地而亡。

  曹石忽然笑道:「好兄弟慢走……」

  身子晃了两晃,亦自倒地不起。

  燕驭骧长长嘘了口气,道:「两位安息吧!」

  大步从那座石穴中走了。

  老王他们虽然还没有死,可是看燕驭骧这么英勇,早已一溜烟似地跑光了!

  燕驭骧欲走出那座石穴,但他转来转去就是出不去,原来老王等人怕他追杀,
临行做了手脚。

  另一边,胡老头和冬菊买了东西回去。过了很久,胡老头感到奇怪,问道:
「春梅,你可知道姑爷去了何处吗?」

  春梅道:「他只说到外面走走,不过我告诉他不要走左边那条路。」

  胡老头顿足道:「你为什么要对他说这句话?」

  「左边不是没出路吗?他若往左边走,我怕他一去不回来!」

  「你越是这样嘱咐,他越起疑心,唉……」

  「难道他真会逃走吗?」

  「逃走那倒未必,我只怕他一旦走了出去,要回来只怕要迷途。」

  春梅一听急道:「那……怎么办呢?」

  「除了去找他之外别无他法,你们在这里等着,冬菊和我一道去!」

  说完,胡老头带着冬菊出门而去。

  两人沿着左边道路而行,他们一步一步前走,偶而也发现燕驭骧脚印,但到
山边之时,脚印已经消失。

  冬菊道:「他一定走上山去了!」

  胡老头点头道:「他既到了这里,当然只有上山一途,不过山势这么大不知
他往何处去了?」

  冬菊道:「我们不妨各走一条路,不管有没有发现他,一个时辰之后都回到
这里来会齐。」

  胡老头道:「看来只有这样办了。」当下右边行去。

  冬菊便向左边行去,所走的方向正是燕驭骧行去所在,偏巧她一点江湖经验
都没有,走了一会,便见满山乱石,哪像有人的样子。

  她便走了回来,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胡老头才走回来。

  胡老头问道:「你回来多久了?」

  冬菊胡应道:「刚到!」

  在她心想胡老头又没跟自己后面,自己就是乱说,他也不知道,不但如此,
她还反问了一句:「老头,找到人了没有?」

  胡老头道:「找了整个山谷,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你呢?」

  冬菊忙道:「我也是一样,我看我们不如回去瞧瞧,说不定姑爷已回去了也
未可知!」

  胡老头叹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于是,两人又奔了回去。

  到大厅一问,哪有燕驭骧人影,这时胡老头不禁也呆住了。

  「怎么办?」春梅颤抖着声音道:「八成他是逃走了!」

  胡老头挥挥手道:「假如他要逃走,他就不会用双极魔刃定情,再说,我也
看得出来,他对郡主印象一直很好,根本用不着逃走!」

  冬菊冷笑道:「这是你个人的看法,你看天色都快黑了,他如要回来,早就
回来了,何用等到现在?」

  春梅道:「现在争也没有用,还是等我请郡主出来商量才是!」

  胡老头道:「这也是。」

  春梅正要移步走近,忽见郡主走了出来。

  郡主道:「你们的话我都听清楚了,胡老头,你看法不错。」

  冬菊道:「不过眼下问题是,他究竟去了何处?」

  郡主道:「你们瞧瞧,他会不会遇到别的事情?」

  胡老头道:「也许有这种可能,不过咱们此地四面都与外界隔绝,仅有一条
路亦甚秘密,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郡主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她沉吟了一会,道:「收拾点零用东西,我们出去!」

  胡老头口道:「郡主……」

  郡主挥手道:「不用多说了,我既已收了人家聘礼,那便是燕家的人了,他
如有三长两短,叫我怎能心安,自然是找着了人再说别的事情。」

  胡老头叹道:「郡主既作了这种决定,老奴还有什么话好说?」

  四女很快收拾好行李,行李不大,但里面都是值钱东西,其他东西都放在一
间秘室里了。

  那时天色已晚,他们匆匆用了些东西,便沿着小径离开了这片桃林。

  这时燕驭骧正被石道所困,他百般无耐,只好坐下来休息,心想:「我被困
在此,郡主她们不知,或认为我已逃走,唉!这叫我如何向她们解释!」

  他越想心中越急,坐不一会又站了起来,情急之下,举拳便朝四周乱劈。

  一阵隆隆大响之声充耳响起,岩石乱飞,陡然在右面洞壁现出了一处洞穴,
那洞穴不大,堪堪能容一人经过!

  他走到洞口一站,洞边有轻轻风声刮起,知道前面必有通路,便举步前去。

  不几步,便见右侧有光线,他大步奔了过去,原来竟是他初进洞之时的山洞。

  他三步两步赶到洞口,抬头一望,但见星月在天,已是子夜时分了。

  他喃喃地道:「想不到我在洞穴里面呆了一整夜,此时赶去,郡主他们怕不
急死才怪!」

  心念一闪,如飞奔去!

  来到房子门口,但见房中一遍黑,他顿时一怔。

  燕驭骧大声叫道:「胡老丈,胡老丈!」

  声音透人房中,久久没有回应。

  燕驭取忖道:「难道他们都去找我了?但房中却没有人留守!」

  他这样一想,当下向房子里面走去。

  房中一遍漆黑,他打燃了火摺子一照,却见喜堂只布置了一半,走到后面一
望,一些鸡鸭都好生生地活着。

  显然郡主他们都去找他了。

  他大感惭愧,顺步走了回来,来到大厅,忽见灯光亮着,燕驭骧不由吃了一
惊,暗想这里刚刚还没有人,我进去不久,谁便来过?

  此时此地,他唯一可以想的自然就是胡老头他们回来了,一步跨出大厅,呼
道:「郡主,在下在此!」

  忽听一人冷声道:「你是谁?」

  只听是一个男人口音,听口气,又绝对不是胡老头,燕驭骧一怔之下,不由
反问道:「你是谁?」

  那人呵呵一笑,燕驭骧见来人一身奇装异眼,绝不像中原人士打扮,那人身
材高大,尤其长相凶恶,夜半看来更有一种慑人的威势。

  那人冷冷地道:「我先问你,你为何反而问起我来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能找到此地,我就找不着吗?」

  「你不是中原人士吧?」

  「不错!」

  「你到这里干什么?」

  「我问你话,你还没答复。」

  「你到这里来时,可曾看到郡主?」

  「这也是我所要问你之事!」

  「你是否认识郡主?」

  「这也是我所要问你之事!」

  「你和郡主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我要问你之事!」

  燕驭骧问他三次,次次都被他挡了回来,更令人恼火的是,燕驭骧所要问的,
便也是那人所要问的。

  燕驭骧不禁有些光火了,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先说你的!」

  燕驭骧抵不住他这种牛皮脾气,只得道:「在下燕驭骧便是!」

  「你和郡主有什么关系?」

  「郡主乃在下妻子!」

  那人听得一怔,道:「罗雅多兰是你的妻子?」

  那人摇了摇头,又哺前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罗雅多兰怎会是你的妻
子?」

  燕驭骧朝大厅一指,故意道:「你来时没有看见吗?那喜堂便是我们成婚之
后刚刚拆去的。」

  原来喜堂还没布置就绪,但燕驭骧却偏说是成婚之后要拆去的样子,那人初
来未察,果然完全相信。

  那人脸上先有不信之色,其后慢慢转变成为一种杀机,他冷冷跨上一步,问
道:「我问你,罗雅多兰现在何处?」

  燕驭骧道:「你已连问我两个问题,若不答复我所问,休想从我嘴里知道片
言只字!」

  那人目光转了一转,道:「好吧,你问!」

  他忽然又道:「你大概要问的还是老问题,我不妨先告诉你,我名叫蒙塔珍,
乃是高昌人氏,我自幼与罗雅多兰有婚约,你知道否?」

  燕驭骧哼道:「你说郡主自幼与你便有约,你有什么证据!」

  蒙塔珍道:「我当然有证据!」

  「证据何在?」

  「便在我身上!」

  「拿出来瞧瞧看!」

  「你不配瞧!」

  「你根本胡说八道,有什么证据?」

  蒙塔珍冷冷地道:「有没有证据,你都管不着,我问你,郡主现在何处?」

  燕驭骧把头一昂,道:「不知道!」

  蒙塔珍脸色微微一变,道:「姓燕的,你究竟说不说?」

  燕驭骧连声道:「不说,不说,任你把地问穿了底,燕某就是不说,你又怎
么样?」

  蒙塔珍冷然一笑,道:「我自有办法使你说出!」

  说话声中「哈」地一掌劈了过来。

  燕驭驭手臂一挥,亦自还了一掌。

  两人这一掌乃是以攻对攻,以硬对硬,只听「轰」然一声,两人都晃了两晃。

  蒙塔珍喘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两下子,但你该知道,不论
怎样,郡主都是我的!」

  说话声中,第二掌又劈了过来。

  他前一掌所用的力道还不大,第二掌劈出的劲力可就大了许多,劲风呼啸而
过,刮起阵阵黄沙飞扬!

  燕驭骧不屑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争郡主,告诉你,就是说上天
去,郡主也是我的!」

  手臂一弹,第二掌也劈了出去。

  只听两声震天大响过后,两人都稳不住身形,一直向后退了五六步,方始稳
住身子。

  这一次两人都受伤不轻,两眼虽都瞪着对方,只是都在暗自运功调息。

  四周寂静无声,微风吹过,阵阵花香透鼻而人,使人为之心旷神恰。

  没有多久,燕驭骧终于缓缓地舒展了一下身子,他究竟是习过上乘内功之人,
恢复得比较快。

  蒙塔珍睹此情形,不由心中大急。

  他心道:「姓燕的小子恢复得这么快,显见内功在我之上,等下如再动手,
我便不能和他硬碰硬了。」

  燕驭骧冷冰冰地道:「你的伤还没有恢复好吗?」

  蒙塔珍道:「没有恢复好也是一样,我照样可以和你动手!」

  燕驭骧笑道:「你别把大话说满,少时动手失败时,便要怨天尤人啦!」

  蒙塔珍喝道:「住口!」

  他的性子比较急,说过之后也不管伤势如何?便向燕驭骧恶狠狠地欺过去。

  「你虽大不识好歹,我劝你还是放弃和我争郡主之念,说真的,我们已成过
婚,你凭什么硬要拆散我们夫妻!」

  「我和郡主早有婚约,你凭什么横刀夺爱?」

  「阁下既然这样说,我俩只好再度一搏了!」

  手掌一扬,掌劲自腕底穿了出去!

  这一次蒙塔珍再也不和他以硬打硬了,当燕驭骧掌劲飘出之际,只见他庞大
的身子微微向旁闪了一步。

  燕驭骧笑道:「怕了吗?」

  掌心推移,掌劲毫不放松地跟着追袭过去,掌势若雷,声威甚为惊人。

  蒙塔珍连闪两闪,兀自闪不出燕驭骧的掌劲范围,他哼了一声,人已弹起半
空,很快用了一个大圈。

  燕驭骧只得将掌劲收回,停手不发。

  当蒙塔珍绕到第二转时,只见他的双足一阵蹬踢,忽然,掌心如墨,呼地一
声疾劈而下呢!

  燕驭骧大惊道:「西域青血掌!」

  豪塔珍得意地道:「你也知道青血掌!」

  相传「青血掌」乃西域禅宗所创,不过禅宗乃当世高人,他创下这套武功之
时,仅仅只用过一次。

  那一次,因为武林有个大魔头「雪岭白猿」侯千石为祸武林,武林名门各派
都制他不住,禅宗才出现。

  燕驭骧想不到久已不在武林出现的青血掌会在自己面前出现,更使他料不到
的是,蒙塔珍竟然会使青血掌。

  当下心中也不敢怠慢,双臂奋然而起,接了蒙塔珍一掌。

  豪塔珍虽有这种不世武学,只因火候不到,此刻只能施出五六成功力,燕驭
骧双掌一抗,两人刚好斗了个平手之局。

  但,因为蒙塔珍先前伤势未愈,所以双方一震之下,燕驭骧固是晃退了一步,
蒙塔珍也不能在半空停身,斜斜落下地去!

  燕驭骧寒声道:「你是禅宗什么人?」

  蒙塔珍道:「你也知道我师父名头?」

  燕驭骧惊道:「你是禅宗弟子,想不到……」

  他本想说,想不到禅宗会教出这种弟子,可是自觉这话说出对禅宗大为不敬,
所以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豪塔珍道:「想不到什么?」

  燕驭骧摇摇头,道:「你别问了,总之,我们之事现在不能解决!」

  「为什么现在不能解决?」

  「因为你是禅宗弟子,我不想伤你!」

  「你伤得了我吗?」

  燕驭骧愤然道:「那么你就再试一试!」

  蒙塔珍喝道:「当心了!」

  手掌一伸,掌心如墨,挟着丝丝气劲击了过来。

  要知他伤势未痊,这一强行运掌,真力便感有点不继,可是他为人天性倔强,
硬是不管后果,劲力加大,猛推而出。

  燕驭骧不屑道:「这是你自取其辱,那可怪我不得!」

  单掌一抡,飓风如雷般击出,两股劲力一触,只见掌劲翻滚不止。

  蒙塔珍只觉胸口一窒,一口呼吸接不上,胸腹一热,哇地喷出了一口血,向
后退出七八步,跌坐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燕驭骧道:「得罪了!」

  蒙塔珍恨道:「别高兴太早!」

  「难不成阁下还有反败为胜之法?」

  「今日不成,总有一日我要报这一掌之仇!」

  「在下候着就是!」

  他本想就此离去,忽又一想,此人究竟一向和我无冤无仇,若是因此伤重不
治,岂不是害了他吗?

  燕驭骧这样想,便从身上取出两颗药丸,用中食二指一弹,道:「张口吞下
去,这对伤势将大有帮助!」

  蒙塔珍却不领情,手臂一挥,恨道:「谁稀罕!」

  燕驭骧呆了一呆,心想我已尽了心力,他既不领情,我亦无法,只得飞掠而
去,转眼走得踪迹不见!

  燕驭骧离开桃花林以后,他的目的自然在追寻罗雅多兰郡主等人,一直追到
第二天,他仍然没有发现罗雅多兰等人踪迹。

  他心中想道:「追罗雅多兰郡主固然重要,但是要到武当派去报信也很重要,
我何不一面去武当报信,一面去追人?」

  于是改道向南,直向武当而去。

  大约晌午时分,他来到了一个小镇,肚子也有些饿了,便找了一家客店,挑
了个靠窗座位,叫了些酒菜,准备吃喝。

  忽听一阵马蹄之声由远而近响起,不久停在店门口,燕驭骧举目瞧去,只觉
眼睛一亮,原来进来的是两个女子。

  一看那两个女子的打扮就可以明白,其中必是一主一婢,那婢子年龄较小,
但却生得十分乖巧。

  那主人长得十分美丽,年纪也不甚大,娇美之中透出几分天真之态,使人见
了,当真有种喜爱之感。

  只听那婢子道:「小姐,随便用点东西算了,我们还得赶路呢!」

  那小姐道:「说得也是!」

  不要瞧她年纪甚小,在外面经验倒蛮丰富,点东叫西,无不中意。

  燕驭骧的酒菜先送了上来,他喝了两杯,只听那婢女悄声道:「小姐,那贱
人当真会朝这条路上来吗?」

  那小姐道:「你担什么心?还怕她飞上天去了不成?」

  只听那婢女又道:「不是婢子担什么心,而是那贱人太过奸猾,加之她眼线
又多,只怕她已经往别的路上走了!」

  那小姐摇摇头,道:「不会的,看她的模样,好像是到武当去的!」

  燕驭骧心中又是一动,心想她俩说的「那贱人」究竟是谁?

  燕驭骧又喝了两杯酒,暗忖不管怎样,「那贱人」既要上武当去,行程应该
和我相近,我得跟去瞧瞧。

  他慢慢吃着,旋见那小姐和那婢子已会过了账,起身离去。

  燕驭骧也不怠慢,跟着走了出去。

  他把距离保持得很好,总若即若离地保持在十丈远近。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太阳慢慢西沉的时候,二女才隐在一处山林之中。

  燕驭聘另外找了个隐秘之处,两眼望着来路,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大地已罩
上了一层暮色。

  燕驭骧心想:「人怎么还没有来呢?」

  思忖未落,只听一阵隆隆车声从前面前面来路响起,不久,车子慢慢驶了过
来。

  那是一辆普通车子,赶车的人却人眼甚熟,他正是天帝属下金衫白级使者王
刚,燕驭骧一见,不由吃了一惊。

  他想以王刚的身份,今日居然扮作了赶车之人,那么车上的人身份如何,那
是不言而可知了。

  他这时不禁有些替那两个女子担心,因为他知道王刚的武功不弱,再加上车
上之人,二女会不会是敌手,实在使人优疑。

  不过燕驭骧现在更需要知道的是车上坐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车马已来近了,突闻一声娇叱道:「停止!」

  接着只见人影连闪,那主婢两人飞身而出?

  王刚一拉缰绳把马控制住,他目光一扫,满不在意地道:「两位姑娘有什么
事?」

  那婢子喝道:「快叫车上的人下来!」

  「为什么?」

  「那得先问问你们到哪里去?」

  「姑娘是官府里的人吗?」

  「不是!」

  「那么姑娘是剪径的绿林好汉了?」

  「也不是!」

  「既然两样都不是,姑娘凭什么叫咱们停车?」

  「车子坐的可是贝祈绫那贱人?」

  王刚一怔,暗中的燕驭骧也听得一怔,心想:「她们找贝祈绫干什么?」

  只听车中一人道:「不错,姑奶奶正是贝祈绫!」

  卷帘一掀,贝祈绫已探身出来,她朝二女望了一眼,但觉二女都甚为陌生,
不禁摇摇头,道:「你俩真是找姑奶奶我吗?」

  那婢子骂道:「不要脸的贱人,你只知道以肉体去迷惑天帝,然后假公济私
去谋害人,你是谁的姑奶奶?」

  贝祈绫叫道:「哟,这位小妹妹说起话来倒挺厉害嘛!」

  那婢子却是得理不让,叱道:「住口,谁是你的小妹妹,和你称姐道妹,怕
不辱灭了我三代祖宗!」

  这话说得很重,换了任何人,都得变脸作色了。

  但贝祈绫硬是沉住气,缓缓走了过来,道:「小妹妹别这么说好不好,我姓
贝的就是再贱,也不会把你辱没成这副模样呀,你说是不是?」

  那婢子骂道:「不要脸,还在叫人家小妹妹!」

  贝祈绫面孔一扳,道:「小贱人,你当真认为姑奶奶在和你拉关系吗?」

  那婢子嘴巴也厉害,厉声道:「我们姓贝的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认你这家门!」

  「这样看来,你也姓贝了?」

  「我这个贝和你那个贝不同,你那个贝臭而不可闻也。」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在人格上,我起码比你高得大多了!」

  她实在会说话,贝祈绫每说一句,都被她封了回去,而且几乎使贝祈绫下不
了台。

  贝祈绫耐性再好,不禁也有些光火了,冷哼道:「小贱人,你说说看,你拦
着我去路是何道理?」

  那小姐忽然插口道:「还我全家命来!」

  贝祈绫冷笑道:「敢问这姑娘贵姓?我在何处伤了你一家人?」

  那小姐冷冷道:「我姓贝,草字宛岑家父刘昭太便是!」

  贝祈绫道:「原来你是飞龙堡主的女儿?」

  贝宛岑冷冷地道:「总算被你想起来了,飞龙堡被你带人前去屠杀之时,恰
逢我外出未归,我们今日可是冤家路窄了。」

  「原来你是刘昭太余孽,姑奶奶今夜便一并打发你上路!」

  「你这贱人可算是人间妖魔,本姑娘非替武林除害不可!」

  王刚哈哈笑道:「贝小丫头,你办得到吗?」

  贝宛岑不屑道:「王刚!你是金衫使者,如今冒充一个车夫,怕姑娘不知道
吗?」

  王刚姓名被人家识破,不由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贝宛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所作所为,哪一点瞒得过本姑
娘,我再说一句,你们是去武当的对吗?」

  王刚大惊道:「这个你也知道?」

  贝宛岑得意地道:「本姑娘不但知道你们要去武当,而且还知道你们去武当
干什么?你信是不信?」

  「你说说看!」

  「你们带着天帝之书信去武当,威胁武当掌门不可和任何派别采取联盟,如
不然,天帝便把武当派消灭,对不对?」

  王刚一呆,转脸对贝祈绫道:「贝姑娘,这……」

  贝祈绫寒着脸哼道:「一定是我们内部有了内奸!」

  王刚颓然道:「不错,但这内奸会是什么人呢?」

  贝祈绫皱皱眉头,道:「一时之间很难猜得出,只好回去慢慢细查了!」

  贝宛岑不屑道:「你还有命再回去吗?」

  王刚哈哈笑道:「你自信有本事胜得我们?」

  手掌一扬,「呼」地一掌劈山,眼前忽失贝宛岑所在,王刚心中方在暗惊,
忽听贝宛岑在身后叫道:「姓王的,本姑娘在这里呢!」

  王刚陡然一震,回转身去,「呼呼」又是两掌辟了出去,这次他已学了乖,
生怕对方又闪到身后,所以两掌都不用力,却把劲力留在后面。

  这一次,情形果然又是一样,他两掌劈出,贝宛岑又转到了身后,他立刻一
个晃身,大吼一声,几乎把全部真力都贯注在双掌之上劈了出去!

  哪知他这两掌又落了空,贝宛岑又在他身后冷声道:「花拳绣腿功夫,也敢
拿来现眼,躺下!」

  「躺下」两字刚出,王刚只觉身背炸痛欲裂,「不好」两字都未及出口,身
子已经栽出五尺之外。

             第十三章刀戈相见

  贝祈绫大骇,慌忙奔了过去,只见王刚气息奄奄,显然是没得救了。

  她想不到对方武功这么高,王刚的身手她是知道的,王刚在对方手下可说一
招都没使便送了命,那么自己上去可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贝祈绫一念及此,不由心胆俱裂,陡然站起身来,贝宛岑已五指钩扣了过来。

  贝祈绫大骇,向后退了一步!伸手从身上抽出彩带。

  贝宛岑骂道:「贱人,你迷惑天帝,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今天,你还想活命
吗?」

  贝祈绫哼了一声,彩带猛挥而出!哪知对方的武功实在高出她太多,招式一
出,彩带便被别人抓住!

  这种情形在贝祈绫来说,可说绝无仅有之事,只是一招,她便已经受制。

  贝宛岑冷冷地道:「贱人,还有什么能耐?」

  贝祈绫用力一挣,哪里挣得动分毫!

  那婢子道:「小姐,宰了她正好替老爷报仇!」

  贝宛岑道:「我当然不会放过她!」

  五指一弹,彩带弹回,其势若矢,那彩带就好像有人催动一般,一连打了三
个旋转,便反将贝祈绫全身缚住。

  贝祈绫芳容失色,那婢子已挺剑走了过去。

  忽听一个人道:「宛岑姑娘剑下留人?」

  贝宛岑冷冷地道:「燕驭骧,你早该出来了!」

  燕驭骧笑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姑娘早已发现在下!」

  贝宛岑不屑道:「你由店里一路跟随我们到此,你怕我不知道吗?」

  燕驭骧道:「姑娘明察,在下跟随姑娘,其实并无恶意!」

  那婢子哼道:「假如你有恶意,还能容你活到现在!」

  顿了一顿,她又道:「我们在店子说话之时,你就留心偷听,八成是要替这
贱人乞命来了!」

  燕驭骧道:「两位姑娘明鉴,她的确有不该杀之处!」

  那婢子道:「我们知道,她曾在天帝面前替你乞过命。」

  燕驭骧大惊道:「姑娘这件事也知道,想必是从天帝那里出来的人了?」

  贝宛岑神秘地道:「那也不一定!」

  她说着话,但是那条彩带仍紧紧缠着贝祈绫不放。

  贝祈绫挣扎了几次都无法挣脱,不由乞怜地望着燕驭骧,道:「驭骧,救我!」

  燕驭骧想她在外面树敌太多,一心为天帝卖命,我本该不理她,可是她对我
有过恩,于是拱手道:「宛岑姑娘,可否看在下薄面放了她?」

  贝宛岑冷声道:「你这个人真没出息,她如今做的事,明明和你站在敌对立
场,你还替她求情?」

  燕驭骧叹道:「姑娘有所不知,在天帝府中,她至少也曾对我有过恩惠,大
丈夫知恩不报非人也!」

  贝宛岑冷笑道:「难道你忘了,当段老爷追她之际,你不是也曾救过她吗?
你既救她在先,她救你在后,两相已了。」

  燕驭骧心头一震,暗想这贝宛岑姑娘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连我做的每一件
事都知道,难不成她成天都跟在我后面?

  他心念一闪,道:「那时我救她是基于另一种原因!」

  贝宛岑道:「其实不管说什么原因,你的用意都不外乎不愿见到她死,不过,
要我放她也容易,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燕驭骧道:「姑娘请说,什么条件?」

  贝宛岑道:「有朝一日,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你都得替我杀死天帝!」

  燕驭骧原以为她要提出什么奇怪的条件来刁难自己,哪知竟是这么一件轻而
易举之事,就是她不提出来!自己不是也要杀天帝吗?

  「姑娘在开玩笑吧?」

  「你嫌条件太难?」

  「太容易了!」

  「那么你答应啦?」

  「在下此刻所行,无不以天帝为目标,自然是要把他除去,难道在下对他还
会手软不成?」

  「也许我的看法和你不同,你答应我这个条件还不算,至少还得将指头划破,
然后把血喝下去,以证真心诚意!」

  燕驭骧笑道:「姑娘真把这件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他毫不迟疑地抽出宝剑,然后用剑划破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来,燕驭骧猛
然一口吸干,誓道:「他日若不杀天帝,便犹如指上之血!」

  贝宛岑笑道:「行啦!」

  五指一松,把贝祈绫松脱,转首对那婢子道:「小翠我们走吧!」

  小翠应了一声,两人转身如飞而去!

  燕驭骧望着贝宛岑的背影出了一会神,暗忖不知此女是谁?不但功高难测而
且行动也十分诡秘,尤其她要自己答应的那个条件,叫人听了真是又滑稽又好笑。

  正思念问,贝祈绫走了过来,道:「驭骧,你在想什么?」

  燕驭骧冷声笑道:「我想我的,何用多问?」

  贝祈绫道:「你还恨我?」

  燕驭如哂然道:「我们之间能够说得上仇恨吗?」

  贝祈绫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怎么骂我,怎么恨我,
但我对你却是一片痴心!」

  「只怕你说错了,你的痴心对象是天帝,怎会是我?」

  贝祈绫悲声道:「我对他和你究竟是两回事。」

  燕驭骧怒叱道:「放屁!你一个女人要跟多少男人?」

  贝祈绫一呆,道:「你……」

  燕驭骧嘿嘿冷笑道:「我怎么样?我老实告诉你,你如想和我往来,从今天
起,便得和天帝一刀两断,如不然……」

  「你知道我母亲和师父都是由他保护的。」

  「保护?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以你母亲和师父要你就范,偏你把他当作
好人!」

  「这情形我早已考虑了!」

  「当局者迷,最后你还是认为天帝是对的?」

  「不!我总认为他对家师和家母并无恶意!」

  「天下也未曾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认贼作父不说,还把身子奉献给
别人,哼……」

  他直觉贝祈绫难以理喻,说到最后,也懒得说下去,便大步向前走去!

  贝祈绫飞身一拦,呼道:「驭骧,听我解释吧!」

  燕驭骧怒道:「我不听!」身子一闪,从右边掠了出去!

  贝祈绫哪里肯舍,呼地又拦上前来,道:「驭骧,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上武
当吗?」

  燕驭骧怒道:「刚才那个贝姑娘已把你的意图说穿,你还罗嗦什么?」

  贝祈绞摇摇头,道:「不,我另外还有目的!」

  「什么目的?」

  「另外目的便是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难道我欠你钱没有还?」

  「你不要这样对我,你应该知道,我爱你极深,只要天帝稍微有点对你不利
举动,我都希望设法告诉你!」

  「那么你现在要告诉我什么?」

  贝祈绫嘻嘻一笑,道:「先回答我,你是不是还爱我这个姐姐?」

  燕驭骧想不到她会问出这句话,不由呆了一呆,以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贝祈绫幽幽地道:「怎么啦,你不爱我了?」

  燕驭骧仍然没有说话,两眼望着贝祈绫,一时之间,不知把她当作妖女看待
还是当作孝女看待?

  贝祈绫忽然叹道:「我知道,我所行所为不为武林人物所谅,他们恨我,他
们在暗地里骂我,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

  贝祈绫顿了一顿,又道:「我不但不在乎这些人,便是天塌下来我也无所谓,
我……我只要你爱就行了……」

  这话说得委婉凄恻,饶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受到感动,燕驭骧至性至情
之人,突然之间对她大是同情起来。

  燕驭骧正要安慰她几句,忽听一个冷笑道:「好肉麻哟!」

  声音来得奇突,燕驭骧喝道:「什么人?」

  那人冷冷地道:「淫贼,你还记得我吗?」

  燕驭骧这是第一次被人骂为「淫贼」,他心中虽气,只是一听说话之人声音
甚熟,心头一震,呼道:「你是程姑娘?」

  那人道:「总算被你记起来了!」

  说着,人已现出身来,程清颖满脸寒霜,目视贝祈绫,道:「这女人是人所
不耻的淫妇!想不到你和她也有一手!」

  燕驭骧摇摇头,道:「程姑娘,你听我解释?」

  程清颖怒道:「还解释什么!你们说的话我都已听到,哼!真是一对不要脸
的狗男女!」

  这话说得很重,燕驭骧可以忍受下来,贝祈绫就不同了,要知天下女人都差
不多,为情为爱,那是什么也不顾的。

  贝祈绫立刻脸色一沉,喝道:「你是什么人?」

  程清颖哂道:「你配问吗?」

  贝祈绫不甘示弱地道:「我当然配问!」

  程清颖怒道:「你凭什么?」

  贝祈绫把娇躯一挺,道:「不凭什么,单凭我是他的妻子名份,总够了吧?」

  程清颖脸色铁青道:「你是他妻子?你们有媒有证吗?」

  贝祈绫哼道:「我们虽无媒无证,但我曾和他相好过,身上已经有了他的骨
……肉……」

  这话一出,燕驭骧惊呆了。

  程清颖气得脸色铁青,全身发抖,咬牙切齿道:「这……是真的!」

  贝祈绫冷笑道:「当然是真的!」

  她顿了一顿,又道:「你刚才既已听清我们说话,便该知道我这次来武当,
就是要告诉他这件事!」

  程清颖闻言放声大哭道:「好呀,你和别的女人纠缠!我还可以容忍,想不
到你连这种贱女人也搭上,叫我如何甘心!」言罢,飞身而去!

  燕驭骧大叫道:「程姑娘,请等一等!」

  说着,正要飞身追去,手却被贝祈绫拉着,他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还
想干什么?」

  贝祈绫道:「让她去算了!」

  燕驭骧怒道:「这怎么可以!」

  贝祈绫指着肚子,道:「难道你连我肚子里这块肉也不要了?」

  燕驭骧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这也许是天帝的,你却往我头上推!」

  「天帝早已失去生殖能力,这是众人皆知之事,何况,我们女人家对这些事
总比你们男人清楚,就是要骗也骗不过人的。」

  燕驭骧想了想,假如贝祈绫说的是真话,时间一久,她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这事也会被天帝知道,按照天帝为人,只怕贝祈绫也难逃一死。

  他心随念转,当下问道:「假如这事当真,你准备作何处置?」

  「你是大男人,这得要看你的啦!」

  「我对此事毫无准备,也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你没有别的去处吗?」

  「你舍得离开天帝吗?」

  「这不是舍得与舍不得的问题,天帝那人嫉妒心太大,若他知道这件事,我
的命就难保了。」

  「那么你仍然对他有所留恋了?」

  「我这次请命来武当,目的便是要和你商量一个万全办法,我这条命虽不值
钱,但肚子里面的肉却是你的,你总不能不顾呀!」

  「依你看,我们第一步该怎么办?」

  「我问你,你可有安全地方没有?」

  「你是否准备藏起来?」

  「不错!」

  「你这样做,难道不要你母亲和你师父的命了吗?」

  「我自有欺骗天帝的办法?」

  「什么办法?」

  贝祈绫想了一想,道:「找一个和我相似之人,然后把她杀死,你便对外宣
扬,说我已死了,这样他就不会对师父和家母起疑了!」

  燕驭骧摇摇头,道:「你这样做!既不道德也不安全!」

  「为什么?」

  「为了你诈死,必须要找一个无辜替身,这不道德,所以我不愿为,就算你
这样,天帝也未必会善待令师与令母,所以我说也不安全!」

  贝祈绫沉吟了一会,道:「那么依你之见呢?」

  燕驭骧毫不犹疑地道:「先找个地方把令堂和令师安定下来,这地方必定要
十分秘密,纵是天帝如何尽力也找不到。」

  「你有这种地方?」

  「我虽然没有这种地方,但有个人早就答应过我!」

  「这人是谁?」

  「凌漓!」

  「原来凌漓早就不可靠了?」

  「连你算在一起,我们至少已知道了两名内奸!」

  燕驭骧和贝祈绫都听得大吃一惊,仰头望去,只见一人含笑而来,燕驭骧和
贝祈绫见了,齐声道:「凌漓,原来是你!」

  凌漓笑道:「想不到吧?」

  贝祈绫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这点得请你原谅,你出来不久我就出来了,而且我一直跟在你后面,贝祈
绫姐,你不见怪吧?」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怪的,我们刚才说的活,想必你都已听见了。」

  「不错,我都听见了,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意见!」

  「什么意见?」

  「在目前来说,你的形迹丝毫也不见显露,正好到天帝面前多刺探一些事情,
要是可能,一举将他击杀岂不为妙!」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只怕很困难!」

  「祈绫姐,我很了解你的心境,说句老实话,你自始至终就把天帝看错了,
他若是真心要保护令师和令堂的安全,便不该占有你身子!」

  「这是我自……」

  凌漓摇头道:「你想说这是你‘自愿的’是不是?其实这是你自己骗自己,
谁不知道你是被他先用麻药麻倒才失身的。」

  「往事已矣,提它作甚?」

  「只要你这一次另有表现,我相信天下人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贝祈绫心中微动地道:「你看我该怎么做呢?」

  「我还是刚才的意见,接近天帝之时!不要放弃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至
于其他,关于里面机关布置,最好也多加注意,以便驭骧举事之时作个内应,做
这些事,你比我方便得多了!」

  「家母和家师那边怎么办?」

  「请放心,那里我会派人照拂,如果发现情形不对,我会把她俩转移到安全
地带去!」

  贝祈绫怀疑道:「凌漓妹,听你口气,好像有十分把握?」

  「家父以前是朝廷命官,后来被金天夏害死,家父生前总还有些朋友和部下,
他们这些人如今都在支持我报仇雪恨!」

  「你已有一定步骤?」

  「当然,我们至少也有二十多人,保护令师和令堂那是绰绰有余的!」

  贝祈绫想了一想,道:「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好了!」她顿了一顿,
又道:「驭骧,不过我希望你尽量争取时间,因为我肚子里面这块肉不能拖得太
久,时间久了会被他发现的。」

  燕驭骧道:「至少也要三个月时间!」

  贝祈绫皱眉道:「不能再快一点吗?」

  要知三个月时间正是一个女人「形迹」显露之时,真要到了那时才能行动,
贝祈绫在天帝那里就无法立足了。

  燕驭骧叹道:「我会尽快争取时间,假如你真的在天帝那里立不住脚时,尽
可与凌漓商量去办,我此刻便去武当!顺道也找一找神行丐,能有他出面,时间
或会缩短一些。」

  贝祈绫道:「好吧!那就这么办好了。」

  燕驭骧把手一伸,道:「拿来。」

  贝祈绫怔道:「拿什么来?」

  燕驭骧道:「你这次不是奉命到武当去下书吗?你不妨把书信交给我,回去
天帝问你,你就说书信已交到了。」

  「假如他问武当态度如何,我又怎样回答?」

  「大可告诉他,武当绝对严守中立,不介入任何一方面。」

  贝祈绫点了点头,便从身上拿出一张羊皮纸交给燕驭骧。

  凌漓道:「祈绫姐,那我们回去吧!」

  燕驭骧拱手道:「两位多多保重!」

  目送她二人离去,直到人影走得看不见了,他才掉头直奔武当而去。

  两天后的傍晚,他来到武当山下。

  夕阳西下,百鸟投林,燕驭取抬头一望,武当犹如一个巨人,巍然傲立在苍
茫暮色之中,燕驭骧不禁肃然起敬。

  他缓步而上,转过一道山嘴,忽见两名道者迎了上来,一人道:「施主留步!」

  燕驭骧闻言停下身子,道:「在下特来拜谒贵派掌门!」

  那道士道:「时间太晚了,施主明天再来吧。」

  「烦道兄行个方便!在下千里迢迢至此,实有要事与贵派掌门商谈。」

  「施主有何贵干?不知能否将口信留下,以待贫道转陈如何?」

  「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势必面告贵派掌门,尚望道见给个方便。」

  那道者颇觉为难,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一条人影,那两名道者互祝一眼,左
面那名道者道:「奇了,怎么又有人来了?」说话声中,那人已来到近前,却是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那老者朝这边一望,高声道:「前面是哪位道士拦路?」

  左面道者疾步跨前,宏声道:「贫道天心与师兄天机在此,敢问施主有何见
教?」

  那老者道:「老朽公孙举,有烦通报贵派紫真掌门,便说老朽求见。」

  天心道长心头微微一凛,祁连双煞公孙举和公孙护兄弟,一向形影不离,如
今只有公孙举到此,那公孙护却不见踪迹,亦不知是何用意?

  他念头一闪,当下道:「公孙施主来得太不凑巧了!」

  公孙举道:「为何太不凑巧了?」

  天心道:「敝派掌门已在坐关,老早就有法谕交待下来,不见外客,公孙施
主还是改日再来吧!」

  燕驭骧一听,暗想这天心道士未免太不诚实,我刚才求见紫真道长时,他只
说时间太晚不见客,如今又说紫真道长正在坐关不见外客,本想说破,可是忍了
一忍,没有说出来。

  公孙举道:「老朽实有急事,无论如何也请通报。」

  天心朝燕驭骧一指,道:「这位施主也说有急事欲见掌门,抱歉得很,掌门
既有法谕不见外客,便是天塌下来,贫道也不敢通报!」

  公孙举既有「煞」名,性子和手段显然又激又烈,但他此刻却意外地忍了一
忍,拱手道:「道士说的也许是实情,可是老朽……」

  天机朗声道:「别说啦,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能替你通报!」

  公孙举不禁勃然大怒,哼道:「老夫好言相求,你们反而搭起架子来,哼哼,
你们不替老夫通报,老夫自己就不能去见了吗?」

  公孙举说话声中,一步跨了出去!

  天机手臂一抬,「咣」然一声,已把宝剑拔了出来。

  天心也不敢怠慢,适时拔出宝剑,道:「武当山岂是客人撒野之处!」

  公孙举哼道:「你俩有本事便出来拦一拦!」说着,直向山头奔去!

  天心哼了一声,唰地一剑封出,喝道:「回去!」

  公孙举早有备,手一翻,便抓天心的宝剑,冷然道:「只怕不见得!」

  他这一抓之势十分快捷,天心不得不撤剑后退,但他退也不是真退!一退又
进,剑招反而更加凌厉!

  天机见状,大吼一声,挺剑上去。

  武当两名道士联手,才堪把公孙举挡住,而公孙举招式怪异,在两人联手之
下,仍是攻多守少。

  燕驭骧暗想:「我又何必站在这里旁观,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念头一闪,呼地飞掠而上!

  待天机和天心发觉想追赶时,却脱身不得。

  燕驭骧奔行不久,只见一块石碑矗然而立,上书「解剑岩」三个苍劲大字!

  燕驭骧怔了一怔,暗道:「向来‘解剑岩’都有人看守,为何今夜竟连一个
人影也看不出?」忖念之际,他似乎听见不远之处有人声传来,他赶紧将身子一
伏,隐入一旁草丛之中。

  说话的两个人走到高坡之处,停了下来,右边一个道:「奇怪啦!怎么还没
见人来?

  左面的道士道:「也许时间还没有到!」

  「虽然时间不到,但今夜之事不比等闲!一点也马虎不得,大家总还得商量
商量,师兄却守得不耐烦了。」

  左面那人叹道:「一切都已布置好,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老实说,只要师兄
一声令下,还不是马到成功!」

  右面那人道:「天月师弟,你回去禀报师父,我在这里守着好了。」

  天月点了点头,道:「天云师兄当心些,千万不要露了马脚。」

  天云笑道:「放心!」

  天月一纵,向山头掠去!

  燕驭骧暗暗吸了一口气,心想:「他们在等什么人?又说什么一切都已布置
好,难道……」

  燕驭取念头一闪,只觉眼前事态严重,悄悄往天云扑去,当他快要到天云身
边时,天云亦已发觉,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燕驭骧把头一伸,道:「是我!」

  天云一怔,道:「你是什么人?」

  燕驭骧叹道:「正是你们要等之人。」

  天云喝道:「好小子,你敢诈我!」喝叫声中,呼地一掌劈了过来。

  燕驭骧叹道:「你怎么和自己人动起手来啦?」

  他意在速战速决,嘴里说着话,手上却一点也不怠慢,天云掌风呼呼劈出,
他陡然一个转身,人已绕到天云身后,手臂一伸,掌心已按住天云灵台大穴。

  天云颤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燕驭骧冷冷地道:「那得问你,你们等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说!」

  「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们是否在等天帝的人?」

  天云心头一震,旋道:「不知道!」

  燕驭骧笑道:「你这个不知道,无异便是承认了,是吗?」

  天云哑然无语,半晌说不出话来。

  燕驭骧冷哼道:「你不说话便证明我料得不错,你好好休息一会吧。」

  由指一点,点了天云穴道。

  燕驭骧随手解掉天云的道冠和道袍,往自己身上一技,一脚把天云踢到一边,
便向山上掠去。

  他已来到山顶,环目一望,但见迎面一座大殿,殿前大书:「武当道观」四
字,大殿四周却一遍静寂。

  燕驭骧暗吸了一口气,心想:「大殿之中不见道士,这些道士都到哪里去了
呢?」

  他把帽子往额前拉了一拉,便向大殿走去。

  忽听一人喝道:「站住!」

  声音从右面响起,燕驭骧刚才没有发觉右侧有人,一时深悔自己实在太过孟
浪,只好把身子停住。

  那人又道:「你是谁?」

  燕驭骧咬咬牙道:「天云!」

  因为他的身材和举止都与天云相似,故临时动了念要冒充天云,哪知一到山
头便走错了路。

  「天云师兄,」那人叫了一句,又道:「你怎么忘了事反往大殿走呢?」

  燕驭骧心中一动,道:「并非愚兄忘了,只因现在有了急事!」

  那人道:「便是有了急事也该往右边走,你忘了吗?」

  燕驭骧拍拍那顶道士帽子,道:「啊,我倒真的忘了!」

  正待抽步退出,忽听另外一人道:「天云师兄,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燕驭骧慢慢倒转,道:「下面来了敌人,此刻正在和天心、天机苦斗着,你
们最好快去接应!」

  听说下面来了敌人,一人忙道:「不知来了多少敌人?」

  燕驭骧答道:「两个!」

  原来在大殿两旁伏着四个道士,那四个道士一走,燕驭骧很快退了回来,不
过他心中却想,为什么大殿不能走呢?

  他现在已不敢多想,好在他已弄清右面走的路,于是沿着大殿右侧而行不多
远,忽见那里站有四名道者。

  那四名道者腰系长剑,一脸戒备神情。

  道者停身之处的后面是一座独院静室,只见院外人影幢幢,看来不下三十人。

  燕驭骧心想:「他们站在这里干什么?那静室之中又住的是什么人?」

  他脑中虽在想着,可是步子一点也不敢放慢,因为步子一慢,怕引起别人怀
疑,此时已相距那四名道者不远。

  一人迎了过来,道:「是天云吗?」

  燕驭骧的头垂得很低,那道者果然把他认错了。

  燕驭骧点点头,道:「正是!」

  那道者不察,仍然向前走来,待走得十分接近时,燕驭骧猛一抬头,他才发
觉面貌甚是陌生,「咦」了一声。

  可是燕驭骧手脚甚快,根本不容他有第二句话出口,很快点了他的穴道。

  燕驭骧点了那道士穴道之后,并不急着前进,反而装模做样与他讲起话来。

  另外三名道士见两人只在原地讲话没有过来,不由心中大奇,便又有两人走
了过来,其中一人问道:「你们谈些什么?」

  燕驭骧故意装作谈得非常起劲的样子,待两人走到近前,他双手一起,神不
知鬼不觉地也拍了两人穴道。

  剩下的一个道士已觉出情形稍有不妙,不过由于双方距离过远,加之又在黑
夜之中,一时之间还不能肯定,便问道:「你们在谈什么呀?」

  燕驭骧故作神秘地抬了招手,道:「快过来!」

  那人道:「有什么事?」

  燕驭骧道:「要来便来,不来便算啦,又何必多问!」

  那人想了一想,便走了过来。

  那名道士由于早有警觉,所以步行甚慢!当他走到近处,忽然发现三名同伴
都有些异样,立刻停步不前。

  可是这时燕驭骧已由不了得他,身如旋风似地一闪,人已到了面前。

  那道士喝道:「你……」

  燕驭骧不待他下一个字出口,屈指一弹,点了他的穴道。

  那四名道士穴道虽然被点,心里都十分清楚,四人心中暗暗着急,心想此人
是谁?居然冒充天云混进来,他来此有何用意?

  此时,燕驭骧已来到前面,那是一遍林木。

  走到近处,只见三三两两道士不断地移动着,那些道士都看向那寂静的禅院,
脸上充满了戒备之情。

  燕驭骧走到一名道士面前,悄声道:「情形怎么样?」

  那道士绝未料到这种地方会有不速之客混进来房,故毫不考虑地应道:「人
还没有到!」

  燕驭骧点了点头,手拐用劲,点了那人的穴道,那人发觉之时已经退了。

  燕驭骧又用同样方法去问第二个道士,道:「怎么样?那人还没有到吗?」

  那道士道:「是呀,按理应该来了!」

  「是不是中途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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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士耸耸肩道:「这个谁知道呢?」

  燕驭骧又是一碰,又点了穴道。

  刹那间,他一连点了六七名道士的穴道。

  这时环绕在树林旁边的道士只剩下二十一个人,忽有人觉察四周有了异样,
咳了一声,道:「他们怎么都在那不动了?」

  一语呼出,立刻有两名道土扑了过去,燕驭骧双掌齐出,「砰砰」两声,立
将那两人震跌在地。

  这两人一倒,他们所剩不过十九人,一人沉声道:「你是什么?」

  燕驭骧故意大声道:「贫道天云!」

  那人喝道:「天云师弟,你疯了吗?」

  燕驭骧哈哈笑道:「不疯,不疯,我倒认为你们疯了,才会做出……」

  一人怒道:「上去两人把他毙了!」

  话声甫落,忽听一人幽幽叹道:「紫玄师弟,你做得太过份了!」

  声音自禅院之中响起,余音袅袅,显见说话之人内功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院门「伊呀」而开,一位青袍道者已缓步而出。

  这时候那十多人之中走出一名黄袍老者狞声道:「敢问贫道哪点做错了?」

  那青袍道者摇头叹道,「这事已不用愚兄多说,你妄动无名,甘愿受人利用,
想篡夺我武当为其效力,紫玄师弟,你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愚见真替你可惜!」

  紫玄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其实你完全把我意思弄错了!」

  那青袍道者道:「你的真意乃在贫道这个掌门之位,怕愚兄不知吗?」

  紫玄道:「知道就好,你如果现在答应交出掌门之位,念在数十年同门交情,
我绝对不会难为你!」

  青袍道者感喟地道:「紫玄,你就是想登上掌门之位,你不好好对愚兄说!
为什么要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为之!」

  紫玄道:「你说得好听,假如我真的要你这样做,你会答应吗?」

  青袍道者肃容道:「天命所归,愚兄还有不答应之理!」

  紫玄哼道:「那么你现在肯让吗?」

  青袍道者摇了摇头,道:「你用奸计把本派两百多名忠贞弟子囚于殿后石房,
然后带着狐群狗党包围禅院,企图强迫愚兄退位,这等卑劣手段,为人所不齿,
再让位于你,叫我如何向历代的掌门祖师交代?」

  燕驭骧心想:「怪不得他们刚才不让我从大殿进去,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
过节?」

  紫玄冷冷地道:「这样看来,你还是不肯让位喽?」

  燕驭骧抢口道:「当然不能让位给你!」

  紫玄怒道:「天云你反了?」

  燕驭骧哈哈大笑道:「你才反了哩!」

  突把身上道土衣帽一脱,露出来本面目,宏声道:「认识在下吗?」

  紫玄和他身边的十几名道土一见,都不由怔住了。

  其中一名道士喝道:「尔究竟是何许人?」

  燕驭骧沉声道:「两湖盟主燕驭骧!」

  紫玄等人一听,面色更是一变!

  紫玄寒声道:「你……你是燕驭骧?」

  燕驭骧大步走了过去,道:「难道还有假冒的不成?」

  青袍道者稽首道:「今夜之事多亏燕盟主相助,贫道紫真这厢谢过!」

  燕驭骧笑道:「掌门客气了!」

  紫玄道:「这样看来,天云已遭你毒手了?」

  燕驭骧讽刺道:「他偷懒得很,在山下睡觉!」

  紫玄怒道:「贫道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破坏贫道之事?」

  燕驭骧冷笑道:「这得问你自己!」

  紫玄怔道:「问我自己?」

  燕驭骧道:「不错,你为何要受天帝所用,为其当走狗!」

  一名道士怒道:「小子,你胆敢出口伤人!」

  燕驭骧冷冷地道:「武当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敢起叛意,我便骂你们一千
句一万句走狗你又能怎样?」

  那道士大怒,挺剑攻了上去。

  燕驭骧待那道士举剑刺进,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手腕一伸,便把那道士长剑
抓了过来。

  那道士大骇,赶紧向后暴退。

  燕驭骧哂然道:「别慌,像你这点身手,我实在还不屑杀你!」

  另外一名道士对紫玄道:「禀师尊,我们不能再等了。」

  紫玄暗暗吸了一口气,道:「好吧,分十个人去围攻姓燕的,其余的随我取
紫真的性命!」

  那十多名道上轰然道:「遵命!」

  紫真道长叹道:「紫玄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

  紫玄缓缓地道:「目的未达永不休止!」

  紫真唏嘘道:「无量寿佛!贫道真替你可惜!」

  紫玄大吼道:「谁要你可惜!」

  紫玄说话声中,已带着七八名道士向紫真掌门攻去,紫真掌门连退两步,但
紫玄仍不知好歹,依然往上攻去。

  紫真掌门莫可奈何,只好展开手中剑和紫玄等人缠斗,另一边!十名年轻道
士也疯狂地向燕驭骧攻去。

  燕驭骧笑道:「你们来得越多越好!」

  只见他展开身法,在十名道士剑光猛挥之下,好像穿花蝴蝶,手掌挥处,便
有一人倒下地去,三五个照面不到,那十名道士都倒在地下。

  他出手迅疾,可是他并不存心要取那十名年轻道士的命,只不过顺手点了他
们的「软麻穴」而已。

  另一边的紫玄见几个照面不到,那十名弟子便被燕驭骧拍在地下,不由心头
大震,情知事情不妙,大喝道:「大家快退!」

  他们赶紧收手后退,紫玄在前,便想向山下逃去,燕驭骧突然往前面一拦,
舌绽春雷大吼道:「哪里逃?」

  紫玄怒道:「燕驭骧,你莫非想打落水狗吗?」

  燕驭骧冷哼道:「什么叫打落水狗?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若是照实答复
我!我便放你逃走!」

  「好吧,你要问什么?」

  「你究竟得了天帝什么好处?为什么要作出背叛武当之事?」

  「你胡说,我几时得了天帝好处!」

  「你还想赖吗?若非我已看出你们里应外合的奸计,我怎会把天云他们制服?」

  「天云究竟对你胡说了什么?」

  「岂止天云,还有天心和天机,都不打自招了,你否认还有什么用?」

  紫玄一听,不由面如死灰!

  紫真沉声道:「快坦白说出来!」

  紫玄为形势所迫,正欲说。

  突然一名道士大声道:「师父,我们不能说!」

  紫玄一惊,住口。

  燕驭骧道:「为什么不能说!」

  那道士道:「不能说,便是不能说!」

  燕驭骧冷冷地道:「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天帝那独夫以金钱和美女引
诱天下英雄,除了这两样之外,他还有什么别的本领能够打动你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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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妖府魅枭

  紫玄冷冷而笑,却没有答话!

  燕驭骧是何许人,一望之下就知自己猜错了,念头一闪,立刻改口道:「是
在下方才说错了话,那么在下现在想告诉武当各位一件大事!」

  紫真掌门动容道:「什么大事?」

  燕驭骧道:「掌门可知贵派妙真人下落吗?」

  这话一出,敌对双方的人听了都不禁大吃一惊。

  妙真人乃是武当派北子,其身份约与现在的紫真和紫玄差不多,而且武当派
就因为妙真人与各派弄得不大愉快。

  现在燕驭骧居然说出妙真人之名,难怪双方的人都大感震惊了。

  不过燕驭骧看得出来,紫玄和紫真两人吃惊的程度可不大相同,紫真掌门是
一种意外的吃惊,紫玄却是另外一种奇怪的表情!

  紫玄惊道:「你知道妙真人现在何处?」

  燕驭骧冷笑道:「难道你不知道?」

  紫玄怒道:「你又胡说了!」

  「你否认也没有用,关于妙真人之事,恐怕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妙真人算起来也是贫道师兄,为了他的离奇失踪,本派已与其他各派久不
往来,除此之外,贫道还能知道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他的下落?」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假如你不知道,我便告诉你!」

  紫真、紫玄几乎不约而同地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燕驭骧道:「天帝那里,除妙真人之外,在下同时发现的还有少林太平大师、
峨嵋一凡道长、华山易进和昆仑云木!」

  紫真惊呼道:「原来他们还活在世上,那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燕驭骧本来想说自己发现的乃是他的坟墓,不是人,岂料他的放还没出口,
紫玄忽然叹道:「天意,天意……」

  燕驭骧心中一动,赶紧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反而冷笑道:「你知道天意便
好了!」

  紫玄道:「不错,他们都没有死,不过他们都已和死人差不多了!」

  这话一出,紫真固然吃惊,燕驭骧又何尝不为之惊愣,他万万料不到妙真人
真的没有死去!

  紫真问道:「为什么又说和死差不多?」

  紫玄道:「这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

  他这话未说完,忽听杀声、暴喝声响起,忽然间只见剑光大作,齐向紫玄飞
洒而去,这下变起仓促,任何人作梦也料想不到。

  黑暗中只见紫玄身边五名道士一起出剑洒向紫玄,他顿时如有所悟,大喝一
声,刺了出去。

  他出手虽快,但在动作上仍慢了一步,只听「嚓嚓」两声,已有两剑刺向紫
玄,而另外三人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过剑刃,向紫真掌门狠狠攻了一招!

  紫玄应声而倒,紫真掌门却忍不住呼道:「你们不是武当的弟子!」

  那五人齐声冷哼,一人哂然道:「武当能容得下我们吗?」

  说着,他们五人一起把身上道士衣帽揭掉,然后露出本来面目,骇然都是三
十多岁的精壮汉子。

  燕驭骧大步跨了过去,大声道:「你们是天帝面前什么人?」

  首先那人道:「御前五侍卫!」

  燕驭骧一怔,似乎不曾听贝祈绫说过天帝前还有五名侍卫。

  另外一人道:「燕驭骧,你很感意外吧!」

  燕驭骧点了点头,道:「在下的确是有点意外!」

  那人缓声道:「我们可说缘悭一面,当你用暗器刺杀天帝之际,时逢我们外
出公干,所以我们未能将你擒住!」

  燕驭骧冷冷地道:「今夜可是机会来了!」

  那人道:「今夜风水似乎不太好,我们改日再说吧!」

  他朝同伴一挥手,道:「我们走吧!」

  另外四人跟着转动身子,便要向山下走去,燕驭骧冷冷地道:「想走吗?哪
有这么容易的!」

  那人哈哈笑道:「看样子,你倒想把我兄弟硬留住了。」

  「你们杀了紫玄,以致紫玄未能把下面的话尽数说出,在下迫不得已,只好
请你们之中任何一位继续他的未了之言!」

  那人大笑道:「你奇怪我们为何杀了他吗?」

  「杀人灭口,就是三岁小孩子也看得出来!」

  「那就是了!他之死是因为说话太多,那么我们能多嘴吗?」

  燕驭骧满面杀机地道:「抱歉得很,假如你们不继续他未了之言,在下便只
好用强了。」

  那人冷笑一声,转面对一个个子高高的汉子道:「老大!我们就陪陪他吧?」

  那老大大声嚎道:「又有何不可!」

  说罢,振腕出剑,笔直向燕驭骧攻来。

  燕驭骧想也不想,随手挥出一剑。

  剑锋所指,正是那高个子老大一处要害部位。

  眼看燕驭骧那一剑将到身,那老大依然声色不动。

  燕驭骧不禁有所迟疑,心想他真不出手遮挡吗?

  说时迟,那时决,突见寒光大作,几乎就在同时之间,两柄长剑迅捷如电火
杀了过来,这四剑洒出的部位恰到好处,刚把那老大空门给堵住了。

  反之,燕驭骧那一剑正好是五人夹击的对象,便是想抽也抽不出来了。

  紫真掌门人正在替紫玄察看伤势,乍睹此情,骇然叫道:「燕大侠当心!」

  其实,燕驭骧何尝不知当心,只是眼前处境已由不得自己了。

  那五人看来年龄不大,可是出剑却很沉稳,招式也十分老练,燕驭骧要想撤
手变招既然不可能,迫得只有以硬打硬。

  只见他手臂一挥,剑幕大张,只听「哧哧」一阵响,火花飞射之中,他已和
那五人硬生生地攻了一招。

  由于燕驭骧先落了下风,这下以硬对硬,显然吃了大亏,剑身被五柄剑一绞,
只觉虎口一震,长剑险些脱手飞出。

  他大吃一惊,「噔噔」向后退了五步。

  燕驭骧的脸相当难看,紫真掌门的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那五人并未因一招把燕驭骧震退而得意。

  反而,五人的脸色也都显得分外得沉重。

  一人摇摇头,道:「怪不得主上对他这么器重,原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老大道:「放眼当今天下,能挡我兄弟‘五电一驱’之人,可说少而又少,
这小子既然有些能耐,实在难得!」

  燕驭骧冷冷地道:「好说了!」

  说罢,大步走了过来。

  那老大道:「难道你还要讨死吗?」

  燕驭骧冷哼道:「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燕某倒不在乎!」

  一个脸圆圆的汉子怒道:「老子有事,你又偏要来缠,看剑!」

  「剑」字出口,招式跟着攻到,又狠又快又密,绝不露出半点空隙,这一剑
比那老大刚才挥出的那一剑又迥然不同。

  紫真心想:「单凭这一剑便已够人应旋,何况是五人手,若非燕大侠,只怕
早就落败了。」

  忖念之际,只见燕驭骧小心翼翼地还了一剑。

  这一剑看来根本不着力道,那人出手这么凶,他这一剑又岂堪一击。

  那人当机立断,大喝道:「四兄弟不要插手!待小弟一人试试!」

  他反手一打!剑招骤然使实,「嗖」地扑绞过来。

  燕驭骧仍是慢吞吞的,可是就在对方用实之际,突见他手腕一振!立刻成了
一招反攻之式,其势之快,简直难以形容。

  那人大骇,欲待变招,为时已经不及。

  就在此际,那四人已悄无声息卷了过去,他们出剑无声,势头更是轻飘飘,
犹如一团飞絮般从燕驭骧四周飘下来。

  燕驭骧已经发觉,不过,他有他的打算!待那四剑快要近身之际,忽见他身
形一矮,剑光一圈猛然平扫而出,连前带后,一起向对方洒去!

  这一记招式当真匪夷所思,紫真掌门在旁边一见,不禁耸然动容道:「好剑
法!」

  那五人面似凝重,手臂连振,但见银光闪闪,犹如江涛拍岸一波一波涌出!

  只听「嚓」的一声,对方剑式已经紧密接触着,只听「哧哧」一阵急响,场
中人突然一分。

  老大面容凝重,道:「在下出道以来,五人联手未遇对手,此番领教了。」

  燕驭骧道:「我们总得好好地再打一场!」

  老大摇摇头,道:「抱歉,我们时间实在不多,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一挥手,五人先后飞掠而去。

  紫真叹道:「这五人身手之高,武林罕见,但贫道以前好像从未听人说过此
五人之名!」

  燕驭骧道:「他们之事暂且别论,掌门人还是先善后再说!」

  他举手一指,道:「掌门准备怎样处置他们?」

  紫真道:「贫道确信他们都是盲从者,只要幡然悔悟!贫道一律既往不咎!」

  燕驭骧赞道:「好胸襟!」

  燕驭骧飞身而前,一一点开那些道士穴道。大声道:「刚才掌门之言,你们
都听到了?」

  那些道士齐道:「听见了!」

  燕驭骧道:「何去何从,只在尔等一念之间!」

  一人道:「掌门对我等这样宽大,我等万死不足赦,自愿面壁三年悔过!」

  紫真道:「如今魔焰高张,尔等亦用不着如此自责,把殿后众人放出,看看
有无死伤,尔等仍按以前职司办理各事。」

  众道轰然道:「遵命!」

  霎时都向四面散去。

  紫真道:「燕大侠请随贫道禅房一谈如何?」

  燕驭骧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正欲起步,忽见一人飞身而至,大喝道:「紫真老道,你这岂是待客之
道?」

  原来是祁连双煞公孙举到了,燕驭骧心想:「他这时才到,也被武当道士缠
够了。」当下把在山下之事说了出来。

  紫真稽首道:「本派今夜有点小小纠纷,公孙大侠可曾知晓?」

  公孙举道:「你们发生了什么纠纷?」

  紫真简略地把今夜之事说了一遍,公孙举一听,不由勃然大怒道:「他妈的,
又是天帝这些狗腿子搅蛋!」

  燕驭骧道:「难道公孙大侠亦与他们有过接触?」

  公孙举道:「如没有过接触老朽又何知此事?」

  紫真道:「公孙兄既有事而来,大家不是外人,何妨到贫道禅房稍坐片刻!」

  公孙举拱手道:「如此!就打扰了!」紫真在前带路,到了禅房,自有道童
献上香茗。

  紫真道:「贫道先要请教燕大侠,此次驾临武当有何见教?」

  燕驭骧道:「在下非为别事,便是为贵派与其他各派摒弃前嫌共同对付天帝
之事!」

  「此事若在以前还有点困难,现在可能要好些了。」

  「贵派与其他各派之事,在下曾有个耳闻,说句老实话,在下见到贵派的妙
真人只是坟墓而已!」

  「然而紫玄为何说他们还没有死!」

  「在下在秘道所见的坟墓,可能是一种烟幕,实则妙真人他们可能已被天帝
所用,在另外一地从事某种秘密工作!」

  「妙真人一向机智,而且为人极有分寸,兼之他个性刚毅,我不相信天帝能
用金钱或女人打动他的心!」

  「掌门人认为除了这两样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公孙举抢口道:「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先用药物让他们失去本性,然后才好
为他所用,据老朽所知,天帝那独夫对于此道还十分在行!」

  燕驭骧道:「在下判断亦与公孙大侠相同!」

  紫真点点头,道:「极有这种可能!那么燕大侠准备如何处置?」

  「在下两湖方面已联络了一批人,此次到贵派来时,途中又与白杨庄主取得
联络,可是单凭这两股力量实在大小了……」

  「不错,以现在情形来看,力量是嫌太小了些!」

  「在下从天帝那里逃出之时,曾受一人重托,那人建议在下尽可能使各派摒
弃前嫌,通心合力,才能消灭天帝!」

  「燕大侠可知那人是谁?」

  「妖府魅枭!」

  此话一出,紫真固是一惊,便是公孙举也呆了。

  公孙举道:「妖府魅枭在天帝那里干什么?」

  燕驭骧道:「当一名帐房而已!」

  公孙举想了一想,道:「此人心机莫测,想必另有用意?」

  燕驭骧道:「白杨庄主和少林天柱大师亦如是说,据在下观察,他却是真心
诚意的!」

  说罢,又把在天帝那里碰到妖府魅枭的经过说了一说。

  公孙举皱眉道:「他居然甘愿屈身为一帐房,那倒出人意料之外。」

  燕驭骧道:「在下只能作如此猜测,可能他和天帝也有很大的过节?」

  紫真点了点头,道:「有可能,燕大侠,你见过天柱大师了?」

  燕驭骧道:「在下在白杨山庄见过他,同时也把希望各派联手之事,请他转
告少林掌门了!」

  「他怎么说?」

  「他满口答应,已去少林。」

  紫真毫不犹豫地道:「好吧,这件事既有燕大侠出面,贫道无话好说,但请
燕大侠定日期,贫道当带本派精练弟子赴会与各派掌门见面。」

  燕驭骧拱手道:「掌门人的宽宏大量,在下先行谢过!」

  紫真道:「今日之形成如此混乱之局,多少亦与过去意气有关,贫道之意是
想先让大家见见面,未知燕大侠已把时间、地点选择好了吗?」

  「在下此时尚不敢决定,在下还要到少林走一趟,如是少林亦已答应,其余
各派相信已不成问题,到时方可决定时间地点,自会派人飞骑禀告掌门人!」

  「如此贫道敬候佳音了!」

  「在下告辞!」

  公孙举忙道:「你不待老朽说完了一道走?」

  燕驭骧要争取时间,希望在三个月之内对天帝发动攻势,是以说话之后才迫
不及待地要走,如今既是公孙举相留,他自不好推辞,又坐了下来。

  紫真道:「公孙大侠有何见教?」

  「老朽特来向掌门人讨取一样解药!」

  「谁受伤了?」

  「舍弟被天帝手下‘流星锥’所伤,生命垂危,老朽才奔波前来相求,万望
道长成全!」

  紫真微惊道:「流星锥柳大元伤了令弟?」

  公孙举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已投效天帝!这恐怕连道长也始料不及!」

  「流星锥此人行事虽然有点任性,但还不失为一正派人物,想不到他也投效
了天帝!」

  「情形尚不止此,彼不但已投效天帝,甚至还替天帝作说客,希望我兄弟亦
加入天帝阵营。」

  紫真惋惜道:「实在使人想不到!」

  燕驭骧道:「必是公孙大侠不肯答应,以致双方动起手来是吗?」

  公孙举道:「情形正是如此,动手之下,舍弟被他流星锥所伤,此种流星锥
浸有巨毒,除他本人解药之外,只有武当‘三元散’可以医治,所以……」

  紫真掌门道:「但不知令弟伤在何处?」

  「左臂!」

  「那还不要紧!」

  说着,起身到净室一个药瓶内倒了五粒白色药丸出来,然后道:「公孙大侠
回去之后,先以两粒命他服下,然后再以一粒磨碎敷在伤口,两个时辰之后,再
以另外两粒替他眼下!便没有事了!」

  公孙举双手接过!谢道:「老朽谢过掌门人了!」

  紫真颇为激动地道:「从今日起,但凡是天帝的敌人,都是我们的朋友,此
人不除,武林不安!」

  公孙举道:「掌门人,承蒙盛情恩赐解药,大德不敢言报,老朽这就和燕大
侠告辞了!」

  紫真知道两人都有急事要办,当下也不挽留。

  燕驭骧和公孙举飞掠到山下,燕驭骧道:「公孙大侠,但不知今弟现投身何
处?」

  公孙举道:「便在前面不远的小镇客店中,如蒙不弃,燕大侠同行一趟如何?」

  燕驭骧道:「公孙大侠,你还有别的事务要办吗?」

  公孙举道:「老朽方才听燕大侠说,似是极愿联合各派之人以对抗天帝,我
兄弟不才,在昆仑山与华山派中还有几个朋友,只待舍弟伤愈,我们便行上路如
何?」

  燕驭骧大喜道:「能得如此,在下至少可以减少许多事矣!」

  没有多久,已来到前面镇上,公孙举他们住的是一间小客栈,地方也比较偏
僻。

  时候已晚,两人悄悄越墙而入!来到近处,公孙举忽惊「咦」一声。

  燕驭骧道:「公孙大侠,怎么啦?」

  公孙举寒声道:「怪了!」

  燕驭骧见他神色紧张,心中大是不解,道:「公孙大侠发觉什么不对?」

  公孙举道:「老朽出去时,房子里面已是熄了灯火,现在房中却有人走动。」

  忽见房门「咿哑」而开,一人晃了出来。

  公孙举叫道:「原来是你!」

  那人冷冷问道:「怎么?请了帮手来啦!」

  燕驭骧举目望去,只见那人身材瘦长,面如锅底,双目眨动之间,自有一种
慑人的光芒。

  公孙举呼道:「你来干什么?」

  那人道:「我们老朋友了,兄弟伤人无心,只希望大家来个同进同退,你到
武当得到解药了没有?」

  公孙举道:「不劳关怀,解药已到手了!」

  那人阴声一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兄弟在公孙老二身上又做了点
手脚,那就非武当道土的解药可救了!」

  公孙举喝道:「要我兄弟投效天帝,比登天还难,你如果有本事,何不把我
兄弟杀掉!」

  柳大元道:「那还没有到这一步,公孙老大何不到房中瞧瞧,令弟伤势如何?」

  公孙举哼了一声,道:「当然要瞧个清楚!」随对燕驭骧道:「燕大侠请!」

  燕驭骧一笑,也不讲客气,大步跨进房去!

  公孙举跟在后面,两人目光一扫,只见房中躺着一人。

  那人面貌长相和公孙举差不多,燕驭骧知道必是公孙护了。

  不过,公孙护的脸色和身子全部瘀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已经死去
了一般!

  公孙举指着柳大元喝道:「快说,你做了什么手脚?」

  柳大元阴声道:「你不瞧瞧怎么会知道?」

  公孙举走过去探手一摸,只觉触手冰冷,再移到胸口部位,半晌才听到公孙
护胸口跳动一下,他突然一转身,「呼」地一掌便朝柳大元劈去,厉声道:「老
子跟你拼了!」

  柳大元身子一闪,哈哈笑道:「他死不了的,你究竟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公孙举怒火攻心,暴喝道:「不答应……」

  燕驭骧镇定地道:「公孙大侠请冷静些!」

  公孙举喝道:「不错,我不能为他所激而丧失了神智!」

  燕驭骧道:「请公孙大侠按照紫真掌门的话去做,先以两粒药丸替令弟灌下
去!」

  公孙举暗暗佩服,立刻照着去做。

  「燕兄今夜也曾到过武当吗?」

  「不错!」

  「武当派没有完蛋吗?」

  「武当乃是名门大派,岂是一些宵小用些下三流手段便可以毁灭的!」

  「燕兄未免把武当看得太高了!」

  「然则柳兄又把武当看得一文不值是吗?」

  「这倒不敢,但武当道士一向沽名钓誉,若论真才实学,就差得远了!」

  柳大元说着步子缓缓移动,已快跨出门外,燕驭骧十分注意他的动作。

  蓦地,柳大元五指一弹,只见五点银星分取公孙举兄弟和燕驭骧三人。

  燕驭骧叫道:「鼠辈敢施暗算!」

  只见他手臂一抬,亦是三缕银光飞出,「啵啵啵」一连三响,柳大元的暗器
全数被打了回去,而燕驭骧的暗器一转,又自回到手中。

  柳大元惊骇不已,惊叫道:「双极魔刃,你是怪手的传人!」

  燕驭骧笑道:「怪手与在下一无关系!」

  公孙举冷哼道:「柳大元,你以前个性并不是如此卑鄙,为什么现在连下三
流偷袭手段都学会了?」

  柳大元道:「公孙老大,你这个帮手可真找对了!」

  公孙举冷笑道:「你弄错了,其实燕盟主并不是我帮手?」

  柳大元怔道:「燕盟主?可是两湖盟主燕驭骧?」

  燕驭骧道:「不敢,在下正是燕驭骧!」

  柳大元睁大着眼睛道:「阁下年纪轻轻便应重命,实是使人难以置信!」

  燕驭骧叹道:「两湖盟主也不是什么金招牌,在下并无久恋之意,假如兄台
想做,在下可以代向两湖朋友推荐!」

  「柳某不过是以言相戏,燕盟主倒认真起来了,在下提出一人,不知燕兄认
识吗?」

  「但不知兄台所提之人是谁?」

  「此人姓王名无荫!」

  「柳兄也认识此人?」

  「岂止认识,我们关系还密切得很!」

  「柳见最近见过他吗?」

  「两三天之前见过他!」

  「那么兄台和他必有商议了?」

  柳大元笑道:「岂止相议,我们交谈之事还多着呢!」

  他顿了一顿,又道:「在下之所以坚邀公孙兄弟参加,便是出自他的授意,
燕兄在外联络朋友,里面不能没有接应之人,这便是理由之一!」

  「这样说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谁说不是呢?」

  公孙举道:「阁下什么时候又和妖府魅枭攀上了交情?」

  柳大元微微一笑,道:「也是在天帝那里,妖府魅枭以前做人处事,颇为江
湖同道所不耻,所以他这一次必须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出来,以一新天下
耳目!」

  「柳兄既有此等心意,为何不明说呢?」

  「兄弟本愿把详细情形说出,怎耐公孙老大脾气急躁,话不说完便动起手来,
兄弟在两位强攻之下,几乎性命难保,是故迫不得已才动用‘流星锥’!如果早
有伤公孙老二之意,此时早已离去,还用守在这里等候老兄回来吗?」

  「完全是一场误会!」

  「谁说不是呢?」

  燕驭骧道:「大家话已言明,误会亦已冰释,柳兄现在何不替公孙二侠瞧瞧!」

  柳大元笑道:「在下刚才所言不过危言耸听,其实在下并未在公孙老二身上
做什么手脚,只不过点了他几处穴道而已!」

  说着,走过去拍开了公孙护几处穴道。

  刹那间,公孙护脸色慢慢转趋红润,半个时辰不到,只见他张口吐了一滩黑
水,人已坐起。

  公孙护身子刚刚坐起,便指着柳大元道:「姓柳的,我们再来一场如何?」

  柳大元笑道:「这一辈子也不和你打啦!」

  公孙举道:「老二,你觉得怎么样?」

  公孙护道:「小弟觉得一切与平常无异,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柳大元送了两粒红色丸子过去,道:「服下去,不消半个时辰就会好了!」

  公孙护的脸色微见迟疑。

  公孙举道:「老二尽可服下,我们刚才已把话说明,完全是一场误会!」

  公孙护个性豪放,微微一笑,把那两粒红色药丸服了下去!

  没有多久,公孙护已完全恢复,公孙举忙替他引见了燕驭骧,两人之间难免
有一番客套的言词。

  燕驭骧道:「请问柳兄,这趟出来之时,天帝那里有什么重大之事发生吗?」

  柳大元神色凝重地道:「这件事说起来可能与燕兄有点关系!」

  燕驭骧心中一动,忙道:「什么事与在下有关?」

  「自从燕兄上次逃离之后,天帝已对贝祈绫起了疑心,这一次武当之行,据
说是贝祈绫自己应命前往!」

  燕驭骧点了点头。

  柳大元道:「其实,贝祈绫这样做正中了天帝的圈套,因为天帝要对武当下
手,时间上早有预谋,贝祈绫去不去武当都无关紧要,主要的是天帝要试试她的
忠心!要是她不可靠,天帝可能要把她杀掉!」

  燕驭骧大惊道:「如此大事坏矣!」

  「燕兄何出此言?」

  「在下遇见贝祈绫,当时不让她去武当,便叫她回去了!」

  「如此一来,正好中了天帝的圈套。」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请问燕兄现在尚准备到何处去?」

  「在下尚准备到少林一行!」

  柳大元回顾公孙举兄弟道:「两位呢?」

  公孙举道:「兄弟准备跑一趟华山,舍弟去昆仑!」

  柳大元道:「是不是为了各派不和之事?」

  燕驭骧接口道:「正是!」

  「这两个地方燕兄都不用去了!」

  「为什么?」

  「在下已找着神行丐,他已去各派化解,只有少林和武当,神行丐去未必奏
效,所以留着让燕儿去!」

  「在下这就前往少林,只是……」

  「燕儿可是担心贝祈绫之事?」

  燕驭骧点了点头,道:「正是!」

  「依据兄弟推测,妖府魅枭既然能够预先尽知,只怕对这件事也早已有防范
亦未可知!」

  燕驭骧忧虑道:「话虽不错,但在下仍担心到时贝祈绫不相信,妖府魅枭也
是枉然!」

  「这也是,不过……燕兄如有什么信物不妨交给在下一件,以便到时取得贝
祈绫信任如何?」

  公孙举道:「这个办法不错!」

  燕驭骧想了一想,从身上拿出一把双极魔刃,道:「在下身无他物,只此堪
为标记!」

  柳大元接在手中,道:「只此一物便行了!」

  他回头望着公孙兄弟,道:「两位现在可随在下去卧底了吧?」

  公孙举笑道:「既然是和天帝作对之事,又有何不好?」

  燕驭骧道:「公孙大侠既已答应这件事!那是武林之福了,在下尚需赶往少
林一行,这便告辞!」

  说着,拱了拱手,飘然而去。

  公孙举叹道:「这位燕盟主年纪轻轻,无论人品、武功,皆属上品之选,尤
其处事镇定,更属难得!」

  柳大元笑道:「的确难得之至!」

  公孙护道:「别多说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说着,掏出些细碎银放在桌上!三人便也相继离去。那时天色正黑,三人走
了一段路,前面是一座隐黑的林子,两头不见边际。

  公孙举道:「这是什么地方,前面好像没有通路了!」

  柳大元阴气森森地道:「左右既没有道路可走,只好往林子中间走了!」

  公孙护道:「天快亮啦,何不休息一会再走?」

  柳大元摇摇头,道:「两位没听燕兄说吗?贝祈绫姑娘此刻正身处危境,我
们得赶快赶去,以免误了大事!」

  公孙举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

  哪知三人越往前走,林子里面便越加黑暗,公孙护奇怪地道:「这里究竟是
什么地方?怎么这般黑暗?」

  公孙举也觉得有点不对,道:「是呀,我不曾听说有这么个地方?」

  两兄弟一面说一面走,哪知走了一会,仍没有听到柳大元的脚步声!两兄弟
俱为之大奇。

  公孙举叫道:「柳兄,你在什么地方?」

  一语呼出,仍未听到柳大元回应!

  公孙护陡然大震,脱口道:「大哥,我们不可再上了他的当!」

  公孙举道:「怎么可能呢?我们现在目的相同,他怎么会……」

  忽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由近而远,终不可闻,只听公孙护大喝一声,
猛然向前追去!

  公孙举叫道:「老二千万不可造次!」也跟着身后追去,片刻之后,公孙护
的足步也听不见了。

  这一来,公孙举不由大感震惊!他颤声叫道:「老二,老二,你究竟在何处?」

  四周俱无回应,公孙举顿时感到情形不妙,一股寒意打从脚底生起,全身上
下都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

  他立刻刹住步子,向左右一望,两边一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暗吸了一
口气,心想:「这里面当真透着无比的古怪!」

  公孙举念头一闪,全身功力布满,一掌护胸,慢慢向前摸索。

  沿途之中他再也没有发现什么,猛抬头,忽见前面有一点灯光透出,他不由
大喜过望,一提真气,人已如飞掠去!

  一来到门口,他看清那是一间极普通的茅舍,只见茅舍的堂屋中悬了一盏死
气风灯,却未见有人!

  他故意重重地咬了一声,里面仍未见人出来,公孙举心中甚感奇怪,轻声问
道:「里面有人吗?」

  良久,才听一人道:「在此荒林郊外,不知来者是谁?」

  接着只见一个五十岁汉子走了出来,那人中等身材,双目转动,流露出一种
慑人的光彩,显见内功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界!

  公孙举拱手道:「兄台请了!」

  那人还礼道:「请了!兄台莫非迷失路途了吗?」

  「正是!在下正要请问,此是何地?」

  「难得贵客莅临,何不入内一谈?」

  「如是打扰了!」

  举步而人,那人自称姓蔡,名字叫逸岳,公孙举想了一想,直觉这蔡逸岳之
名甚是陌生,但因彼此初见,也只好说了句「久仰!」

  那人献上香茗,微微一笑,道:「在下虽然足不出户,然公孙兄大名却已如
雷贯耳,久闻祁连双英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公孙兄此次为何与合弟走散了!」

  公孙举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敢问蔡兄,此是何地?」

  蔡逸岳道:「公孙兄可听过‘鬼林’这个名字?」

  公孙举心头一震,忙道:「莫非是妖府魅枭势力范围?」

  蔡逸岳摇头道:「此地不是,但过了此屋,那便是了!」

  公孙举呼了一口气,道:「此地既不是鬼林,然则在下有两个同伴却离奇失
踪。」

  「不知距此多远?」

  「大约二十余丈!」

  「那就怪了!」

  「蔡兄,请问何事怪了?」

  「不瞒公孙兄说,在下和妖府魅枭早已取得默契,在鬼林范围之外,他不得
伤任何人,今有公孙兄两位同伴离奇失踪,那不是怪了吗?」

  「蔡兄认为这是妖府魅枭干的勾当?」

  蔡逸岳点点头,道:「正是!」

  又道:「公孙兄请稍候片刻,在下去一去就来!」

  说着,拱了拱手!起身而去!

  公孙举在那里等,差不多把面前的茶都喝完了,那蔡逸岳仍未见回来,他不
由大为惊奇,心想这姓蔡的也有些古怪,我不要上了他的当了!

  又等了一会,四周仍无响动,公孙举越来越感到不耐烦,正欲起身,忽听一
阵足步声从后院响起。

  公孙举以为是蔡逸岳回来了,哪知抬头一望,他不禁为之呆住。

  原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弟弟公孙护。

  公孙举惊呼道:「弟弟,你怎么在这里呀?」

  公孙护摇摇头,道:「谁是你弟弟?」

  公孙举大奇道:「弟弟,你不认识我?」

  公孙护道:「胡说八道,我怎会是你弟弟!」

  公孙举呆住了。

  他走近两步,道:「弟弟,你真把愚兄忘怀了吗?」

  公孙护冷冷地道:「我为妖府双卫,你怎么老乱攀无谓关系!」

  公孙举惊道:「你是妖府双卫,那么另外一人又是谁?」

  公孙护道:「不是你吗?」

  公孙举闻言「噔」地退了一步,他听公孙护说话的口气,根本不像失却神智
之人,那么他又怎会不认识自己?

  他念头飞闪,当下点点头,道:「当然是我了,不过我们俩既称为双卫,当
然该有主人了,是吗?」

  公孙护道:「不错,主人正要我带你去见他!」

  公孙举心中微动道:「主人在这里吗?」

  公孙护道:「当然在这里!」

  公孙举心中怀疑,嘴上应道:「好吧,你带我去!」

  蓦然疾伸右指,笔直朝公孙护点去!

  哪知他右臂刚抬,忽觉身后微风飘然,似有两股劲风分从左右向他袭到!

  对方招式来得毫无声息,可见功力不凡,公孙举不暇点弟弟穴道,身子一转!
双掌分向身后还击!

  待他双掌拍出,身后却没了声息,回头望去,只见两人当门而立,那两人面
色阴惨惨的毫无一点感情,在此时此地看来,尤为骇人。

  公孙举哼道:「二位是谁?」

  左边一人阴恻恻地道:「既来之……则安之……」

  公孙举发笑道:「假如我说不呢?」

  右面那人接道:「那就由不得阁下了!」

  公孙举喝道:「老夫便不相信!」

  那两人冷冷而笑,接着公孙举再度举起双掌拍出,那两人手臂一挥,微风拂
荡,便把公孙举那一掌硬生生地化解去!

  公孙举大骇,正欲举掌再击,忽听那左面之人道:「慢着!」

  公孙举道:「莫非你俩怯战了?」

  那人说道:「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右面那人接道:「此地无异地网天罗,莫说是你,便是大罗金仙也休想逃得
出去,公孙举你最好识相些!」

  「念你们兄弟在江湖上还算得上是一个有性格的人物,枭皇所以破格收录你
们,想不到你还这般不知好歹!」

  公孙举道:「枭皇?你说的可是妖府魅枭王无荫?」

  左面那人叫道:「住口!枭皇之名也是你乱呼的吗?」

  公孙举道:「在下觉得有一件事非常奇怪!」

  左面那人道:「什么事觉得非常奇怪!」

  公孙举道:「在下曾听人言,天帝那里也有一个妖府魅枭做帐房,为何这里
又有一个妖府魁皇出现?」

  左面那人冷冷地道:「你知道什么,走吧!」

  公孙举道:「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那两人相互一望,以眼色交换了一个意见,右面那人点了点头,左面那人道
:「好吧,告诉你也不打紧!」

  公孙举问道:「那个王帐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右面那人道:「真的!」

  公孙举怔道:「那么这里即是假的了!」

  左面那人道:「不,也是真的!」

  公孙举冷笑道:「莫非妖府魅枭有分身之术吗?」

  左面那人道:「那倒也不是!」

  公孙举道:「然而两边为何都会是真的?」

  右面那人道:「其中自有道理!」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所以知道王帐房是枭皇的化身,十拿九稳是从燕
驭骧那里听到的!」

  公孙举毫不隐瞒地点点头,道:「不错!」

  左面那人道:「其实,燕驭骧结识那个王帐房的时候,他是假的!」

  公孙举心头一震,道:「那个假的冒充真的,以天帝之精,却没发觉吗?」

  左面那人冷笑道:「莫说天帝,便是咱们这里的人,有时也未必瞧得出来,
天帝又算得老几?」

  「然则真假之人你们又凭何种办法辨识?」

  「咱们自有办法?」

  「妖府魅枭打入天帝宫内,其目的和用意何在?」

  「问起这件事来,并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不过!我们可以告诉你,天
帝虽然该杀,但他也是一个有用之人!」

  「此人作恶多端,还说是有用之人吗?」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天帝的秘密多得是,我反问你一件事,你就无
法解答!」

  「不妨试一试,你问什么事?」

  「你认天帝会不会武功?」

  公孙举想了一想,道:「听说此人以前是御史金天夏,他可能不会武功。」

  「那么他又凭什么称为天帝呢?」

  「如此看来,他的武功又高不可及了!」

  「这便是秘密之一,其实他秘密还多得很,而且有许多秘密世人都无法知悉,
你今天有幸到天帝那里参观参观,难道还不高兴吗?」

  「在下和谁去参观?」

  左面那人道:「自然是枭皇啦!」

  忽听一人咳了一声,道:「公孙兄,枭皇候之已久,请随小弟来吧!」

  公孙举闻言一惊,举首望去,只见柳大元含笑走了进来。

            公孙举惊道:「你……

  柳大元微微笑道:「小弟对公孙兄并无恶意!」

  公孙举微怒道:「还说没有恶意,我问你,舍弟究竟中了什么邪法?」

  柳大元道:「他完好无恙,只因天帝眼线甚多,我们怕人跟踪,所以才绕到
此地,还请公孙兄原谅!」

  公孙举暗吸了一口气,道:「柳兄!明人眼前不做暗事,你在这里是何职位?」

  柳大元道:「辈份相同,有一件事在下不得不向公孙见一告,便是在下初到
此地时,武功泛泛,但是到了这里以后,武功大增,只要你忠于枭皇,今后在江
湖上总不难出人头地。」

  公孙举忙道:「有这样的事?」

  柳大元道:「兄弟怎敢欺骗公孙兄?」

  习武之人,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的武功再精进的,公孙举又何能例外,他听
了柳大元的话,不由怦然心动,便随柳大元等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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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将计就计

  燕驭骧作别公孙兄弟和柳大元之后,连夜赶路,第二天傍晚时分,他已进入
河南境内,那时乌云四合,眼看快要下大雨的样子。

  燕驭骧大急,飞身直奔,慌忙之间根本不选择路径。

  他奔到一座山下时,巨大的雨点纷纷落下。

  他忽见前面林梢内有一线灯光透出,两三个起落,他已奔到那家门口。

  那里是一座竹篱笆的建筑,房子很简陋,房前有一座小小的院子,燕驭骧站
在外面,一时之间无法看得清房子里面的情景。

  此时雨已大,燕驭骧顾不了许多,叫道:「里面有人吗?」

  第二次叫出,里面依然没有人答应,由于风雨太大,燕驭骧已快被淋成落汤
鸡了!迫不得已,只好轻轻推开房门,闪了进去。

  来到房门堂前,目光一扫,顿然为之一怔。

  原来堂屋中停了一具棺木,棺木之前烧了一堆纸帛,香雾缭绕之中,那阴森
森气氛使他全身鸡皮疙瘩直起!心想:「这里死了人,我怎么来得这般不凑巧!」

  他想退回去,可是风雨委实太大了,他只好站在当前,故意重重咳了几声。

  忽听一女子问道:「什么人?」

  燕驭骧一听,心中奇怪,答道:「在下是过路之人,只因为适逢大雨,不知
可否行个方便,暂借堂前避一下雨?」

  那女子道:「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一面说,一面走了出来。

  燕驭骧只觉眼睛一亮,但见那女子全身缟素,脸色虽有忧容,可是掩不住艳
美之质,燕驭骧暗喝了一声,好一个标致的女子。

  食色性也,倒不是燕驭骧好色,他目光一瞥之下,赶紧把头垂了下去,道:
「在下不该来此打扰,只因……」

  那白衣女子道:「公子别客气,雨下得那么大,请进来躲一躲吧!」

  为避男女之嫌,燕驭骧讷讷地道:「大嫂家中还有别的人吗?」

  那女子似了解他的意思,笑道:「公子不必过虑,人只要坐得正,站得稳,
哪怕是贱妾一人,又有什么关系,人如不正不稳,就是有千万人在此,也是无用!」

  燕驭骧想不到这女子竟有如此见地,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道:「大嫂说得是!」

  当下举步而入,那女子替他斟了一杯热茶,道:「公子从大雨中来,身子有
些凉了,请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燕驭骧躬身道:「多谢,在下不打紧的!」

  那女子道:「公子长途奔驰,只怕腹中已经有些饿了,待贱妾去弄两样东西
供公子充饥!」

  说着,转身要走!

  燕驭骧忙道:「大嫂不必麻烦……」

  那女子摇头道:「出外人多辛苦!公子不必客气!」

  燕驭骧欲待再说,那女子人已走了进去。

  他闲着无事,目光随之一扫,只见灵位上面写着:「先夫张志石之位!」

  燕驭骧怦然一动,暗想她死了丈夫?

  他念头一闪,越发觉得不能在此久留,可是门外风雨甚大,要走那是万万不
可能的了,一时之间不由大为着急。

  就在这时,那女子已端了酒菜走出来。

  燕驭骧忙道:「大嫂太客气了!」

  那女子摇摇头,道:「山间荒野无甚佳肴,公子将就用些吧!」

  说着,还亲手谷燕驭骧斟了一杯酒。

  这就使燕驭骧更加为难了,吃吧,在这种情形下,他又如何能吃得下去,不
吃吧,未免又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是以站在那里半晌作声不得!

  那女子笑道:「看公子很像一个读书人,读书人重要的是身体,若是饿坏了,
什么功名前途都完了!」

  燕驭家委实不忍拒绝人家一番美意,只得谢道:「那在下谢过了!」

  那女子笑道:「几碟小菜淡酒也值得谢吗?」

  燕驭骧哑然无语,坐了下去!

  他吃了一口饭,便觉得滋味苦涩,不由皱了皱眉头,那女子微微一笑,道:
「粗菜淡饭,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燕驭骧道:「岂敢,大嫂,在下可否请问,那棺中是何人?」

  「那是先夫!」

  「但不知已去世几日了?」

  「已有三日!」

  「既有三日,理当掩埋,大嫂可是体念夫妻情深,不忍良人入土?」

  「说起来,这固是原因之一,主要是戏妾一女流之辈,偌大一口棺木,叫贱
妾独自一人如何掩埋?」

  「难道大嫂在附近没有亲朋好友吗?」

  「我们是由远方迁居到此的,在这附近哪来的亲戚朋友?假如……」

  目视燕驭骧,忽然住口不语。

  燕驭骧道:「怎的?」

  那女子叹道:「可惜公子一介儒流,要不然正好帮我把丈夫掩埋了。」

  燕驭骧心想助人总是美德,当即笑道:「在下也曾习过拳脚,抬棺埋人之事,
倒还可以做得来!」

  那女子裣衽道:「如此贱妾先行谢过公子了!」

  燕驭骧笑道:「急人之难,一大乐事,何必言谢。」

  此际,燕驭骧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若在平时,那两三杯酒,根本难不倒他,
不知为了何故?他今日竟有了反常现象。

  这时风雨小了些!那女子道:「雨小了,公子再喝一会,便可替贱妾做事啦!」

  「不……不能再喝了……我头晕了。」

  见燕驭骧不肯再喝,女子的双眉便皱了皱,但她一会儿便又娇笑了起来。

  她边莲步漫摇,走到燕驭骧的身前。

  两条雪藕般的玉臂一下勾住了他的脖子,娇身道:「公子,再喝一杯嘛。」

  她的脸几乎贴到了燕驭骧的脸上,两只玉手在他颈项上像羽毛般摩挲着,令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一对丰满柔滑的玉乳紧紧挤压着他的胸膛,令他心跳加快,魂摇神荡。

  「公子,你到底喝不喝嘛?」酒杯已端到了燕驭骧的嘴边,而她的红艳双唇
也已靠近了他的腮边。

  「好,好,既是大嫂这般客气,我就再喝一杯。」说罢,便一饮而尽。

  「公子真是海量,来,嫂子再敬你一杯。」

  「不,大嫂,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哎,这杯可是大嫂敬你的,你一定要喝,喝嘛!」

  女人边说边探出玉手,在他的身上轻轻揉摸起来。

  脖颈、背脊、双肩、臂膀,之后竟探入了燕驭骧的怀中。

  猛然,她看见了燕驭骧没有丝毫怒色和怨气,有的倒是几份醉意和畅快。

  「公子,你真的不愿喝我敬的酒?」

  「不,不,我……我喝,我喝。」

  杯落酒干。

  「看公子饮酒的气度,当真不亚于关羽在世,武松现身,来,再喝一杯。」

  这回燕驭骧的头真的摇得像波浪鼓般:「不喝了……我真的不能……」

  「好吧,如你真不愿喝,就不喝吧,反正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她
竟一屁股坐到了燕驭骧的怀中。

  醉眼朦胧中,他只觉有一只「小兔」在他的腿间游荡,并一点一点地向他腿
间爬去。

  「大嫂……」

  「舒服吗?」

  「舒……舒服。」燕驭骧红着脸点头道。

  「你若还想舒服下去,就再陪我喝一杯,喝完后,我们俩就可以好好办事了。」
她一边轻轻地说着,一边柔柔地摇着,直将燕驭骧摇得骨软筋麻,魂飞天外。

  她静静地等着他回答,孰料就在此间,燕驭骧像发了疯般一个「云豹翻身」,
竟将人压到了身下。

  他眼睛变得血红,口中不住地呼着酒气,道:「嫂……嫂子,你生得真漂亮,
我……」

  说着,他竟在女人的酥胸上拼命搓揉起来。

  「不,公子,你喝多了,你喝醉了!」女人边喊边用力推着燕驭骧。

  可这时的燕驭骧简直就像发了疯般,任凭女人如何推他,他就是压着她的娇
躯不动。

  「我……我要你!」

  说着,他的双手直插入女人的胸口中,接着便听「哗啦」一声,女人的上衣
竟被他完全打了开来。

  两只雪白高耸的乳峰立时呈现在他眼前。

  丰腴的乳峰还在抖动,上面有几块红色的印记,这显然是燕驭骧疯狂搓揉留
下的结果。

  「嫂子,你……你这般丰满迷人,我喜欢……好喜欢!」

  听见燕驭骧的赞美,她心中欲火沸腾。她媚眼传神,低声道:「公子,轻…
…轻点,你弄得我好痛好痒哟。」

  燕驭骧没有回答,他原有的神采已渐渐消失。留在眼中的只有一片朦胧。

  终于,他的手越过了高山!踏过了平原,一下勾在了女人的裤裙之上。

  「嫂子,来,我帮你脱衣……脱……」

  话未说完,他的双手已向下一拉!立时,一块神秘的「芳草地」便显露了出
来。

  两人相拥片刻,已逐渐到了顶峰。

  女人的口中不停地发出阵阵呻吟,她的娇躯在颤抖,玉腿在痉挛。

  「公子……你快来呀!」

  听见这醉人的叫声,燕驭骧的残存理智再也控制不住淫欲的冲动,随即去解
腰带。

  就在这时,一阵眩晕直冲脑际,他双眼一闭,竟一头栽倒在地。

  女人开始有些失望,但旋即又摇了摇头,整理好衣冠,低声道:「没用的东
西。」

  就在这时,忽从茅屋四周奔出两名大汉来。

  其中一人道:「媚儿,真有你的,竟把这个辣手人物收拾了。」

  媚儿笑道:「一般英雄豪杰,多少都有点同情之心,像他,更有点风流习性,
我只略施小计,他便上钩了。」

  另外一人道:「媚儿,这是你天大功劳一件,我们现在如何处置他?」

  说着,走到燕驭骧身边,朝「软麻穴」一指点了下去!

  媚儿朝外面望了一望!道:「雨快停了,我们走吧!」顿了一顿,又道:「
王大千,你抱着他,程铁中,你先到谷中去送信,就说事情已完全做好,我们随
后就到!」

  那两人点了点头,一个去报信,一个抱了燕驭骧,先后向门外走去。

  王大千道:「媚儿,你知不知道,枭皇为何对姓燕的这么器重?」

  媚儿摇摇头,道:「姓燕的年纪虽轻,却已是望重一方的人物,枭皇行事往
往深不可测,他此举只怕大有用意!」

  「他有什么用意?」

  「枭皇心意谁能猜得着?」

  「还有一个问题,我闷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媚儿,你是枭皇身边的人,总该
比我清楚吧!」

  「说话别嚼舌头,有什么事尽管问出来!」

  「我们什么时候向天帝下手呀?」

  「时机尚未成熟!」

  「什么时候才成熟呢?」

  「现在枭皇还有几件大难题没有解决,一俟这些问题解决了,就可以行动了
呀。」

  「能不能说一说,共有几件难题?」

  媚儿想了一想,道:「我所知道的有两件。」

  她顿了一顿,又道:「第一,天帝座下有五名侍卫,这五名侍卫年纪都很轻,
但武功之高,却不是我们妖府里任何人可以抵挡得住!」

  「难道枭皇也不行?!」

  「枭皇当然例外。」

  「那蔡总管呢?」

  「假如是单打独斗的话,蔡总管当然还可以,假如是那五个人联手的话,蔡
总管就不行了。」

  「枭皇对此事又如何应付?」

  「据我所知,准备照样训练五名年轻好手,这姓燕的条件优越,极可能是五
人之中的领队。」

  「那枭皇真算找对人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对与不对,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所知道第二条疑难又是什么?」

  「这件事和少林、武当等派有关,他们各有一名弟子被天帝所劫,如今天帝
把他们训练成钢铁一般的人,这些人如今都还没有出动,一旦出动,在武林中只
怕无人能挡其锋!」

  「他们五人都那么厉害吗?」

  「如不这么厉害,以枭皇地位之高,怎肯屈身打入天帝那里工作,再说,这
只是两件疑难,至于其他困难还不知有多少,所以枭皇才一直没有行动!」

  这时已绕过山脚,大雨虽停,可是道路仍泥泞难走!媚儿一脚高一脚低地在
前面走着,感到十分吃力。

  她走了一会,忽然听不见后面王大千说话,心中甚奇,回头望去,哪知竟没
发现王大千其人。

  她娇叫道:「王大千!王大千……」

  她叫了一会,不见王大千回答,不由惊道:「这家伙不知搞什么鬼,怎么没
跟上来呢?」

  她停了一会,仍未见王大千人影,益发感到奇怪,念头一闪,便向来路走回,
哪知她步子刚动,忽听一人在身后冷冷地道:「用不着去找啦!」

  媚儿闻声大吃一惊,回转身去,不知何时燕驭骧已笑嘻嘻地站在她的对面,
她顿时为之呆住了。

  她颤声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鬼怎么能够说话呢!」

  「你不是被点了穴道吗?点了穴道怎么还能行动?」

  「穴道又解开啦!」

  「谁解开的?」

  燕驭骧风趣地道:「你解开的!」

  说着,伸手抓了过去。

  要知道燕驭骧刚才喝酒却是假的,他暗暗运气把酒逼在另一地方,王大千抱
他的时候,他已吐掉了。

  他虽被王大千点了软麻穴,但也被他暗暗运气解开,只是王大千没有发觉罢
了!

  燕驭骧一抓,媚儿飞身一闪,以他手脚而论,媚儿哪里能闪避得了。

  燕驭骧冷笑道:「你好像很懂得人的心理?」

  媚儿怔道:「你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我会同倩人,还有点风流,哈哈,那么你是完全看走了眼啦!」

  「这些你都听见了?」

  「我根本没有喝酒,我怎么听不见?」

  「你知道那酒里渗了蒙汗药?」

  「味道不同,我就是再傻,也品尝得出来!」

  「想不到你这么精明!」

  「只怕你太相信你自己了!」

  「厉害,厉害,你现在抓住我,意欲如何?」

  「告诉我是不是妖府魅枭授意你这么对付我的?」

  「我不知道!」

  「那么你想吃点苦头了?」

  五指微微用力,媚儿只觉得手腕奇痛入骨,「哎哟」一声,眼泪都痛得流了
出来。

  「说是不说?」

  「你松开手嘛!」

  「便是松手,我也不怕你逃到天上去!」

  说完,果真松开手。

  媚儿假意做作把手臂活动了两下,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吗?那又何必明知
故问?」

  「告诉我,妖府魅枭现在是不是在妖谷?」

  「不知道!」

  「你是不是又想吃点苦头了?」

  「我真的不知道。」

  「那么你把我抓到‘妖谷’去之后,假如妖府魅枭不在,你们到底又要把我
作何处置!」

  「他若不在,我们只好把你关起来!」

  燕驭骧暗想她也许没有骗我,但这妖府魅枭做事却颇使人怀疑,他既希望我
去联合各派之人,为什么又要在中途拦截我呢?

  他念头一闪,当下道:「你现在想把我带到妖谷去,是吗?」

  媚儿点点头,道:「不错!」

  「假如妖府魅枭在妖谷,极可能在什么地方?」

  「这很难说,说不定他什么地方也不在,而又去了别处。」

  燕驭骧暗暗吸了一口气,道:「也罢,这一次我且饶了你,假如下一次你们
再对我这样无礼,我可要对你不客气!」

  说着,大步向前走去。

  媚儿一惊,慌忙一拦,叫道:「你到哪里去呢?」

  「我到哪里去,你管得着吗?」

  「我当然管不着,不过你若这么一走,我就惨啦!」

  「这就奇了,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又惨了呢?」

  「我早先用计擒住你,已遣程铁中回去报信,你这一走,我回去之后便无法
交帐,那不是惨了吗?」

  「这样说来,你已把我当着货品一样了?」

  「我不敢有这种想法,不过你如果坚持不肯随我去,那便请你一剑把我杀了
干净!」

  「你这是对我撒无赖吗?」

  「贱妾岂敢!」

  「你的主意再多,燕某也不会上当了!」

  燕驭骧说着,大步向前走去。当他步行之中,只听媚儿叹道:「也罢,死了
算!」

  燕驭骧心中微微一动,侧头望去,只见媚儿从身上解下一根带子,然后一步
一步走到树枝下面。

  燕驭骧心想这女人十分会做作,大概要表演上吊了,我倒要瞧瞧她是怎么吊
法!

  他这样一想,便把步子停了下来。

  媚儿走到树下,先把带子从树枝上抛了过去,然后打了活结,满眼垂泪,自
言自语道:「与其回去活受罪,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完,果真把脖子套了上去。

  她丝毫不做作,说套就套!燕驭骧以为她在表演,哪知她真的吊了,他自然
不能见死不救,手一挥,一支双极魔刃已脱手而出。

  媚儿刚刚套上,已觉气息为之一窒,燕驭骧的双极魔刃便飞到,「嚓」的一
声,带子被削断,媚儿自半空跌了下来。

  燕驭骧走过去,拾起双极魔刃。

  媚儿垂泪道:「难道你认为我骗你!」

  「我想不通你为何要寻短见?」

  「你不知道,我们规矩甚严,大凡奉派出来办事,要是不能达到目的,回去
都要受很严厉的处罚!」

  「他们怎么处罚呢?」

  「假如是男人,那要受分筋错骨之罪,像我们女人,那要受很不人道的罪。」

  「什么是很不人道的罪?」

  媚儿脸孔一红,道:「说起来也许你又不相信,我们女人要受轮奸之罪!」

  燕驭骧一怔,道:「他们是用这种手段?」

  媚儿叹道:「这种是比较好的,若是比较差的,那就更令人不堪启齿了。」

  燕驭骧气愤地道:「像这种罪已经太残酷了,还有更不堪启齿之事,媚儿!
你没有骗我吗?」

  媚儿摇摇头,道:「你想想看,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说到这儿,媚儿的思
绪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偌大的厅中只点了几盏烛灯,宛如幽灵鬼府。高台上端坐着一名蒙面人,两
侧,媚儿与一群姐妹垂手站立,神色间充满了惊恐。

  一个美艳少女跪伏在地,娇躯颤栗不已!

  「翠儿,你办事不力,该受什么惩罚,当清楚了吧?」

  「不不,翠儿知错了,请饶了我吧,请……」

  没人倾听她的哀呼,只有那冰冷的声音继续道:「今天翠儿,就属于你们了!」

  随着话音,几名强悍的赤身打手欢呼着扑了上来。

  打手们疯狂撕扯着她的衣裙,翠儿不住地哭泣求饶。

  可她的尖叫声更加刺激了这帮大汉的淫欲。

  几乎在转瞬之间,翠儿已被剥成了一只光毛的小母鸡。

  见此惨景,众姐妹无不转脸,不忍再看。

  「都给我睁眼看着,否则与其同罪!」

  在此淫威下,姐妹们不得不转过脸来。

  一个大汉揪住翠儿的头发,淫笑着望着这张挂满泪水的俏脸。

  翠儿那高耸的玉乳向上翘着,已满是带血指痕。

  但这对翠儿来说已无关紧要,她的双手死死的捂住下身。

  一大汉强行扒开她的对手,猛扑了上去……

  立时,一阵灼热的刺痛袭遍了她的全身,如火焰冲进她的下身,不停地涌动、
劲射,来回穿梭。

  翠儿拼命扭动身躯,竭力挣扎,但她的双手很快又被另一名大汉擒住,并向
前强行拉伸开去。

  以至她的扭动、挣扎只能在臀部一处完成,这又恰巧顺了那名大汉的淫意。
他揪住她的双乳,发出一阵快悦无比的淫声。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几乎所有的打手都在翠儿的娇躯上发泄了兽欲,这时,
那名擒住翠儿双手的大汉方才松开。

  他悠闲地翻转翠儿的娇躯,在她那迷人的屁股上拍动了两下。

  「真是个漂亮的大屁股,可惜被人玩得太多了。」

  说完,他将翠儿的娇躯翻转过来,让她仰面朝天。

  此时的翠儿再无力挣扎!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屋顶,一动不动!呼吸渐弱。

  汉子打来一盆清水,浇在她身上,转身又猛压上……

  燕驭骧的问话打断了媚儿的思绪:「你既知道他们这样残酷,那为什么又不
作逃走的打算呢?」

  媚儿苦笑道:「我何尝不想逃走,只是想起以天地之大,何处才是我立足之
地,唉……」

  「你没有亲人了?」

  「都死光啦!」

  说到这里,媚儿想起自己处境,不禁悲从中来!竟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燕驭骧吸了一口气,毅然道:「好吧!我就陪你到妖谷走一趟!」

  媚儿一听,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道:「真的?」

  燕驭骧笑道:「大丈夫言出必行,哪有什么真的假的之理,不过,要我去妖
谷不难,我有一个条件!」

  媚儿动容问道:「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我也答应!」

  「我先问问你,那姓王的怎么办?」

  「你没有杀了他吗?」

  燕驭骧摇摇头,道:「在下和他无冤无仇,何必动手杀他!」

  媚儿想了一想,道:「那么就让他留在这儿好啦!」

  燕驭骧道:「我点他的穴道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假如他两个时辰之后醒来不
怕他会坏事吗?」

  媚儿毫不考虑地道:「不打紧倒时候我自然有应付之法,你且说说,你有什
么条件要我答应的?」

  「我的条件很简单,到了妖谷之后,一切情形你都得看我眼色行事!」

  「这个我当然可以答应你,不过事实上恐怕有些困难!」

  「什么困难?」

  「你该知道,我们此去妖谷,一切都是以我为主,若是我一切都按照你的眼
色行事,岂不反主为客了吗?」

  「凡事弄假也要假出一个道理,要知我早先为你所制,但此刻情形不同了,
你已受制于我,当然你处处显得被动些,这样才说得过去!」

  媚儿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答应。

  于是,两人向前走去。

  这条山道甚是崎岖,两人走了好半天,才走到平地,然后沿着大路直走,路
道折向右边,又前行约莫一盏茶时间,一座山峰突然呈现眼前!

  山峰甚是陡峭,岩石磷峋崎岖,形状险恶,媚儿朝前面指了一指,悄声道:
「到了!」

  燕驭骧点了点头,心想:「这里称为妖谷,真是一点不错,但从外形看来,
便知此地充满了阴森妖气了!」

  两人沿着山路前行,忽然间山势一分为二,中间现出一大片深谷,媚儿和燕
驭骧走到谷口,只见人影一闪,两名健壮大汉走了上来,其中一人正是程铁中。

  程铁中朝燕驭骧望了一眼,然后又朝媚儿望了一眼,怔道:「媚儿,这是怎
么回事?」

  燕驭骧冷冷地道:「别问这些,只管带路!」

  程铁中奇道:「你刚才不是被点了穴道吗?王大千呢?他为什么没有来?」

  燕驭骧道:「王大千马上就到,至于说到我的穴道,那是王大千替我解开的,
因为他知道我和你们妖府魅枭是朋友!」

  程铁中道:「媚儿,这是真的?」

  媚儿用眼睛望着燕驭骧,燕驭骧点了点头,媚儿始道:「是真的!」

  程铁中见媚儿每说一句话总要经过燕驭骧点头,心中更奇,暗想这真怪了,
莫非媚儿反被他所制了吗?

  他心里有这种想法,可是媚儿究竟说了话,加之王大千不在,他纵是满腹疑
问,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问起。

  迟疑了一会,说道:「媚儿,你可知道把他招呼到什么地方去吗?」

  媚儿道:「我知道!」

  程铁中手一摊,道:「那么请吧!」

  媚儿也没说什么,燕驭骧以眼色示意,当先向前走去。

  过了谷口,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看到,燕驭骧心想在这附近一定有人,而这些
人极可能伏伺在暗处,他本有话想问媚儿,揣度眼前情势之后,便忍住不说了。

  媚儿的脸色始终很凝重!不时左顾右盼,好像担心什么事情会发生似的。

  前行不久,忽听「嘶嘶」一声,一支利箭恰好射入两人之前五步之外一块青
光大石上,利箭只剩一根杆子,顾自在外颤动不已。

  燕驭骧笑道:「好功力!」

  正想伸手把箭拔出,媚儿叫道:「拔不得!」

  燕驭骧问道:「箭上有毒吗?」

  媚儿道:「正是!」

  忽听一人大叫道:「好贱人,你究竟是怎么搞的?」

  媚儿道:「毒爷,我已把人带到啦!」

  那人道:「不是说他已被点了穴道吗?为什么会是这种样子把他带来?」

  燕驭骧大声道:「在下在路上解开了穴道,我们主客易势,现在是我把媚儿
领了回来,阁下既已出声,为何不敢见面?」

  那人道:「哼!哪个说老子不敢见面?」

  人影一闪,只见从十丈之外的岩石堆里闪出一人,这人年纪四旬,面如黄腊,
两只眼睛好像硬生生地被钉在上面,一溜转之间,显得那么呆板和不自然。

  媚儿道:「毒爷,媚儿给你见礼啦!」

  说着,盈盈拜了下去。

  燕驭骧见媚儿对那人这么恭顺,便知此人身份之高,心想我若不给他一点下
马威!这人可能还要嚣张下去。

  他念头一闪!当下大声道:「媚儿,起来!」

  媚儿呆了呆,一时之间不解燕驭骧突然叫自己起来是什么用意?身子刚欲站
起,那人哼道:「老夫尚未答礼,媚儿你敢起来?」

  燕驭骧冷冷地道:「媚儿,你曾服下我‘马兰香’,你敢不听话,我便不给
你解药,嘿嘿,我不相信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解得我马兰香之毒?」

  他因为听媚儿称那人为毒爷,心想此人必是弄毒大王,便故意提出毒中至极
的「马兰香」来难那人,那人一听,果然为之怔住。

  他指着燕驭骧道:「你叫媚儿服下了‘马兰香’?」

  燕驭骧笑道:「是啊!难道阁下还能解?」

  那人冷笑道:「老夫听说你武功还不错,想不到你在弄毒方面还有两下子!
哈哈!过瘾过瘾啊!」

  燕驭骧道:「你何不替媚儿解一解?」

  那人摇头道:「不必啦,老夫问你,你那‘马兰香’是什么时候给媚儿服下
的?」

  「两个时辰之前!」

  「什么时候发作?」

  「一个时辰之后!」

  「这么说来,媚儿算起还有一个时辰好活了!」

  燕驭骧任了一怔,一时不知这话是什么用意,只应道:「不错!」

  那人立刻从身上取出一粒药丸,道:「老夫手上这粒是极其普通的‘节节散
’,药性差不多也要一个时辰才发作,媚儿,你服下吧!」

  此话一出,不但媚儿大惊,便是燕驭骧也怔住了。

  燕驭骧原意想用毒把那人慑服住,好使那人知难而退,再说,他早先之所以
要媚儿瞧他眼色行事,媚儿的把柄若不是抓在燕驭骧手上,妖谷的人岂不会起了
怀疑,所以他临时才编了一个故事,说媚儿服了他的「马兰香」!

  媚儿当然也知道燕驭骧用意,两人似乎都料不到,对方竟然要用服毒的方式
来解毒,媚儿一听,早已吓得脸色大变。

  燕驭骧还能镇定得住,沉声喝道:「且慢!」

  「为什么!」

  「你可是想和我比划吗?」

  「毒君之毒,天下无双,你如在用毒这门功夫上胜得了我,这个毒君之名从
此便转送给你!」

  「枉你有毒君之名!你连‘马兰香’是什么毒性也不知道吗?」

  「马兰香乃毒中圣品,百毒之王,老夫如何不知道?」

  「你说得不错,可是你却不知‘马兰香’这种毒不能与任何毒物相混杂,如
若混杂,便是大罗仙丹也难解救,你如何能以‘节节散’混在一起叫媚儿服下?」

  毒君闻言呆了一呆,暗想那「马兰香」乃是巨毒之物,如若另一种毒物渗杂
进去,毒性必然会起变化,到时就是有再高明的解药,只怕也无法救了!要知凡
是对毒药研究愈深的人,对毒药的习性也知之愈深,燕驭骧是胡乱扯谈,哪知却
刚好难住了毒君。

  毒君想了一想,道:「你说得不错,不过像我们研究毒物之人,凡毒都要经
过一次试验,如今以你的‘马兰香’和我的‘节节散’在媚儿身上试验试验也好!」

  「假如媚儿毒发不治而亡了呢?」

  「死了算了,何足大惊小怪啊?」

  「媚儿乃妖府魅枭身边之人,这个责任你负得了吗?」

  「看来你对本谷之事知道得不少!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话怎说?」

  「媚儿虽是枭皇身边之人,又何尝不是我毒君身边之人?哈哈,枭皇可以用
的人,我照样可以用!你未免把媚儿这条命看得太值钱了!」

  燕驭骧暗想,料不到妖府魅枭也是这么乱来之人,就从这点事看来,其人人
品之坏,当不在天帝之下!

  他念头一闪,当下道:「你们虽视人命如草芥,但在下却不愿这样做!」

  毒君冷冷地道:「在此时此地,还容得你擅作主张吗?」

  说着!大步向媚儿走去!

  媚儿还在跪着,见毒君走来,玉脸惨变,叫道:「公子救我!」

  燕驭骧大喝道:「站住!」

  毒君哼道:「你是什么束西,在这里也由得你发号施令?」

  话声一顿,即大声道:「媚儿,把口张开!」

  媚儿颤声道:「毒爷,我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要用毒药杀我呀?」

  毒君阴恻恻地道:「媚儿,你那点鬼门道怎敢在老夫面前卖弄?燕驭骧明明
被点了穴道,你却完好无恙地把他带来,莫非你已起了叛意?」

  媚儿忽然一震,道:「我怎么敢?」

  毒君厉声道:「你还不从实招来吗?」说着,手掌已经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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